吉奇小说>都市情感>万咎>第77章 背道之人

  许为溪先回了家里,才发现自家老妈难得上午在家,许为溪还想着怎么解释,但许芳心只是看了自家儿子几眼,什么也没问。

  许为溪回卧室换了身更贴身舒适的衣服,而后把梁亭松的那套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清洗,这套衣服他并不准备还给梁亭松,反正人也穿不了。

  两天没回家,老妈不问就算了,连猫都不理他了。肉松趴在书房的桌上,尾巴从桌边悬落,见许为溪过来,连爪子都没动一下。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用在肉松身上也合适,比如许为溪就觉得,肉松变瘦了。想着,没忍住伸手薅了把猫猫头。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不一会儿对面接通了,听筒里传来的赫然是奶奶梅月的声音:“小溪啊,怎么啦?”

  “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问问奶奶,先前有没有人特地来拜访过您,一位个子高挑,看着像是混血的女人。应该就是近两个月。”

  “我想想啊……”梅月噢哟了一声,半晌回道,“倒是有一个,那姑娘当时还问我生意上的事,我给回了。”

  许为溪暗道一声果然,梅氏茶商一直在国内商圈居于头部,慕名想要合作的人很多,但梅氏一直是主动发展合作伙伴,这是圈内皆知的。安琳娜打上梅氏交易的主意必定有迹可循,许为溪能想到的就是自个奶奶,没想到果真如此。

  但这也给许为溪提供了一个想法。

  “奶奶,外祖那边有没有往西部再开交易线的打算?”许为溪掂量着开口,“那边现在整体发展上来了,尤其是青川地区,正巧我也有认识的朋友。”

  梅月隔着电话笑了一声,她这个孙子心里打的什么花花心思她不知道,但能帮衬就帮衬着点,人老了,能留给后辈的东西就越来越少了,“我可以帮你去说一说,只不过我已经很久不碰那些事了,生意能不能成,还得看缘分造化了。”

  “好!谢谢奶奶!”奶奶这一开口,许为溪心里就安定下来了,以他奶奶在梅氏的辈分地位,族里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挂断电话后,许为溪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浑厚的男声从电话中传出,伴随着两声大笑。

  “小许老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嘶,终于愿意把那盏明青花茶碗出给我了?”

  “齐老哪里的话,你要那明青花茶碗,我自然是愿意相送的。”许为溪手指划在桌面上,那盏明青花茶碗是十几岁生日的时候奶奶家那边送的,平日里就放在负一层的置物架上摆着。

  这位齐老板去年来谈生意,莫名就看上了那盏茶碗,当时许为溪留了个心眼,想着万一日后有事相求,亦或是人情买卖,没有出给人。

  这位齐老板白手起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了,自然也知道人打这通电话定然不是为了来割爱送宝的,“既然如此,有齐某能帮得上忙的,齐某必定鼎力相助。”

  “先前齐老板说想要和江圈这边合作……”许为溪慢悠悠道,手指勾到肉松背上的毛上,就这一些稍长的毛绕在指尖,“我一直帮您问着。”

  “有着落了?”齐老板立刻回到,整个人的语气里都是放着光的。

  “梅氏茶商最近也在谋求和西部的合作,我可以给您搭条线,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电话那头的齐老板整个腾地站起,身后的板凳不稳直接往后撤开几步远,梅氏茶商谁不知道啊,但是人规矩也是明明白白摆在那的,纵使齐老板认得许为溪,也从来没敢明着往这上面想。

  “当真有机会?”

  “机会自然是有的,至于能不能成,那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许为溪笑了声,自然地把话题带向了自己真正的用意上,“只是梅氏茶商还有个不为人知的规矩,齐老板可要注意了。”

  齐老板耳朵一竖,提了好几分专注:“哟,怎么说?”

  “老一辈儿那些人不缺合作伙伴,自然也不会和别人抢生意。”许为溪只这么说,话没说明意全在里了。

  齐老板也是明白人,知道人这意思是让自个儿在和梅氏谈合作的时候,就别再往别地儿撒网了,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自然,自然。”

  “那就不打扰齐老板休息了,也祝齐老板得偿所愿,至于那明青花茶盏,我择日给您送去。”这是算是了了,许为溪也不打算再跟人多说些什么,便要挂电话了。

  齐老板在那头说了几句多谢后,便了然地先挂了电话。

  忙完这些后,许为溪深呼吸了一口气,肉松也被他薅的受不了,往桌下跳去。闭上眼睛默了一会儿,他看了眼时间,该去餐厅了。

  “您好,庆州市公安局,请讲!”

  “您好,我是庆州一中的19届毕业生,我要举报庆州一中教师关泓升……”

  “我要举报庆州一中的教职工关泓升,啊我是21届的毕业……”

  “我要举报……嗯,对,庆州一中的关泓升,是的,他曾经……”

  ……

  为了调查关泓升的罪行,刑侦支队向上层递交了申请后,便立刻对庆州一中近五年的学生以及教职工进行了通知。而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已经收到了十几份来自学生和教职工的举报,无一例外是指控关泓升借用职务之便对他们进行忄生骚扰和忄生侵,男女都有。

  数量之多,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如果没有这次的救援,可能这些事情就此被掩埋,甚至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学生老师受到伤害。

  一开始还在为关泓升辩解的学校高管,在看到事实之后,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梁亭松到了市局之后,准备把监控录像交给路季商,但人还在和技术警察钻研从庆州一中带回的电脑,分析的任务就落到了于沅的身上。

  几个人带着电脑直接进了会议室,几段视频连在一起,即便是加了速,也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才放完。

  “老大,你在冠临看到这段录像的时候,就是这样卡的两下嘛?”于沅拖动鼠标滑动着,正是梁亭松在包厢时看到的情景。

  “是这样的。”听人这么问,梁亭松立刻也反应过来了,“视频被剪切过?”

  梁亭松当时还以为是包厢大屏或者电脑传输接触不良的问题,才卡了两下,人这么一提,他便想到了另外一种大可能性的点。

  于沅将那段视频导入了自己常用的一套声像检验系统中,监控中嘈杂的声音在系统中转化成了波动的声纹。电脑上的画面通过透射仪照在白幕上,于沅拖拉着波纹直到第一个卡顿的地方。

  那是两段完全对接不上的声纹被强行连接在一起。

  而往后拖去,第二次卡顿也是同样如此。

  “具体还是要送去鉴定,但这部分的监控一定是被篡改过得。”于沅说着,将其他部分的监控一并扔进了鉴定系统里。这些监控倒是没有修改的痕迹。

  梁亭松接过人手里的电脑,再一次重放了一遍有问题的监控片段,这个片段是谢图南先后扶着两个大佬出来的场景。

  若只是这段有问题,那谢图南出现在那里就并不是碰巧,无论剪辑是出自谁之手,源于谁的意思,都直接表明了他和冠临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梁亭松掏出手机,指腹摩挲着手机的边缘,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给许为溪发信息。谢图南终归是许为溪的师哥,再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让许为溪避开谢图南也是难以解释的。

  与其让许为溪为难,不如自己这边多花点心思盯住谢图南。梁亭松叹了口气,将手机收了回去。

  许为溪坐在自家餐厅里,经理前后来了三趟,奈何许为溪一点胃口也没有,看着人一脸因为老板不赏脸而憋屈的模样,许为溪只得让人随便做杯饮品送来就行了。

  他面上一直刷着新闻,目光不住地往门的方向探去,机会已经给出去了,郑竹阳会不会来真就是看人的觉悟了。

  经理端着一个广口玻璃杯走了过来,冰球的一半都淹没在浅金色的液体里,顶上稍稍超出玻璃杯口。

  “老板,这是咱调酒师研究出来的新品,最近客户反响也不错。”

  “嗯。”许为溪点了点头,示意人先去忙,而后端起杯子尝了口这新品,用的是马提尼的做法,只是味美思的比重调多了,在此的基础上又加了少量的伏特加,有些甜腻感。初始可能会有点不习惯,但到了第二口就开始有些令人上头。

  许为溪还有正事要做,便没有多喝。

  而直到杯中的冰球消解了大半,酒精的甜腻被冰水冲缓,郑竹阳也没有来。许为溪用手撑着半边脸,望着窗外夕阳渐坠的天空,叹了口气。

  些许的挫败感自心中漫起,他关上手机往后仰去,水晶吊灯悬于空中,向四下映出斑斓的光。初始很美,越看越觉得头晕目眩。

  郑竹阳一手拿着那张名片,另一只手正覆在手机上。原本他是不打算出门的,但是在得到关泓升的罪名坐实的消息后,他便改变主意,拿上手机和名片就匆匆出了门。

  郑竹阳原以为都这么晚了,许为溪应该离开了,但没想到远远便能看到,人还在等着。

  他并不急着进去,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他用自己的能力扳倒了一个报复目标,讲师理应和他共享这份喜悦。

  郑竹阳拨通了讲师的号码,脚来回交叠着蹦,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过了快一分钟后,那边才接通。郑竹阳几乎是下意识的压低声惊呼:“讲师!”

  沙沙的电流麦顺着听筒刺啦啦地钻进郑竹阳的耳朵里,但是他没有拿开手机,他知道讲师就在对面听着。

  “讲师,我成功了!一年多了,快两年了!我终于成功了!关泓升遭到报应了!”他兴致勃勃地诉说着,把自己此刻的心情全部传递给电话那头的人,“讲师,你知道吗,那群警察还当我是无辜的受害者,还觉得我可怜哈哈哈哈,他们跟那个关疯子一样蠢!”

  “你看,我一路按着你说的路走,我是最合格的那个行刑者了!”街头的灯光腾然亮起,落在人的眸子里,碎成一片星海。路过的人侧目看向这个少年,但很快又把注意力移到自己的脚下。

  手机那头迟迟不回,但电流麦声依然持续着,半晌才有男人压低的嗓音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是不是蠢!”

  似是一道闷雷凌空炸开,郑竹阳被人这一声呵斥震得一时连疑问都没有说出口。

  “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我什么时候教你做过这些?”讲师冷笑了一声,轻咳了两声随后继续道,“郑竹阳,你以为关鸿升是疯子你就不是了?为了目的,把别人丢进火坑里的人我见得多了,把自己丢进火坑还大肆宣扬,早就暴露还不自知的,也就你一个了。”

  郑竹阳连忙辩解道:“怎么可能!我的每一步计划都天衣无缝,如果他们真的怀疑我了,应该早就把我抓去——”

  “呵,真当警察们是吃白饭的?早就被人盯上了还幸灾乐祸,警察们是在拿你做饵呢。”讲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也算是瞎猫逮着死耗子了,不然连这通电话你都别想打通。”

  “至于合不合格,郑竹阳,你现在已经失去当行刑者的资格了。你要是能够相安无事,低调一段时间,把手头上的人送我这里,我还能看着救你一次,否则,你自求多福吧。”

  “你……你,你就不怕我把你供出去!”郑竹阳手指紧扣着身侧的电线杆。

  讲师默了一会儿,玩味儿地笑道:“我给过你选择,就算你把我供出去,又能——怎样呢?”

  “我——!”郑竹阳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他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阴沉着脸将手里那张卡片压折直至攒成一团。

  原本他是打算,只要讲师认可他是最合格的行刑人,他可以就此打住,至于还留在废弃幼稚园的三个人,他也可以放了。

  可是,讲师居然说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郑竹阳挪动着步子,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垃圾桶,将手里的纸团丢了进去,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街道深处。

  反正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要什么悬崖勒马,要什么浪子回头,真正背离道路的人应该是讲师,自己何错之有?!

  郑竹阳伸手将额前的碎发向后捋去,原本还后悔,但此刻全是庆幸,感谢这个电话让他明白讲师变成了过去的他,犹疑懦弱。既然说他是疯子,那疯子合该做点疯子应该做的事。

  “喂?梁警官,怎么,有什么事嘛?”谢图南放下手中的菜刀,匆匆擦了下手,接通电话,从厨房走到客厅里。

  “之前说让你当线人的事,想跟进一下情况。”

  谢图南走到沙发处坐下,伸手往鼻下探了探,一股浓烈的洋葱味儿便涌入鼻腔之中。好吃的东西做起来也麻烦,不知道这股味儿什么时候能消散。

  “郑竹阳同学么,昨天夜里我和他聊过一次,早上也去他家拜访了一下,就目前来看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甚至有在认真进行备考了。”谢图南往身后的垫子上靠去,思索着回道。

  梁亭松站在办公室中,伸手往下拉了拉百叶窗的叶片,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街道上的灯火一如平常,准时地亮了起来,汽车在黢黑的路面上飞驰。

  “那关于其身后的势力线索,郑竹阳有没有透露?”

  谢图南啧了一声,有些为难:“梁警官,我毕竟不是专业的线人,心理方面比为溪也要差不少,也是一知半解的。就算我有心,也怕是无力,更何况这个时间,确实太短了。”

  “没有责怪谢先生的意思,只是希望您在和郑竹阳交涉的时候,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话题尽量往这方面靠。”

  梁亭松也自知时间确实有点赶,但这种时候一般是争分夺秒的,何况根据谢图南的说法,他已经同郑竹阳进行过线上联系和线下见面了。但这两次见面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属实不应当。就算谢图南是非专业的,该问什么,该改什么应该还是知道的。

  但纵使梁亭松对谢图南有所怀疑,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再多嘱咐了一两句便挂断电话了。

  他又向老徐打去了电话,对方自接到任务后,就已经对谢图南进行跟踪调查了。

  “按您的要求,我在谢先生家附近进行蹲守,他从中午到现在都是没有出过门的,其间也没有见到什么人去拜访。”

  “辛苦了,继续跟踪。”

  铁管一样的东西从杂草地中划过,留下一条长长的泥土翻新的痕迹,郑竹阳臂弯里挂着一条粗绳子,绳子的末端束着好几根铁管,他的另外一只手则提着一个大桶,慢慢地朝着废弃幼稚园的方向走去。

  先前留在那的吃食里掺了不少安眠药剂,估摸着这会儿人也该醒了。

  他推开陈旧的大门,任凭铁管与大门碰撞,发出刺耳的叮当声,草丛里的野猫听到声响一下子窜出来老远。

  郑竹阳哼着歌,慢悠悠地踏上楼梯,朝着目标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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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二合一更啦~下周五见!

  最近听歌,又听到了《岁月成碑》,这首歌是我高中时期听到的,到现在好多年了。

  就是想给大家分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