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万咎>第15章 我这么好吃,你怎么不吃呢

  合门掩去大厅里的嘈杂笑闹声。

  许为溪靠在墙边看着人的动作,只见梁亭松将警帽摆到一边,把那杯清茶放在桌上,自顾地从公文包里拿出审讯记录表走到茶几边,在桌上摊开。

  许为溪低头掩去嘴角的笑,而后走到人身边坐下,浅扫了眼茶几上的表,故作严肃地偏过头看着梁亭松:“梁警官,这算不算给普通市民泄露警方办案线索?”

  “不算,因为你是我负责的该案的……”梁亭松顿了一下,思索了五六秒,“特聘法律顾问。”

  “嘶。”许为溪挑了挑眉,想起了他之前开的玩笑,没想到竟给人套过来用了,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梁警官……”

  梁亭松拿起桌上的审讯记录表,翻看起来,将万长风的那张抽了出来,偏过脸来对上人的目光,“如果出了问题,按照我国律法,我担主要责任,你不用担心。”许为溪毕竟是专攻法学这方面的,自然会敏感一些,梁亭松理解人的顾虑。

  “我只是想说,你头发乱了。”许为溪伸手指了指人头顶的方向。一小撮头发在摘帽的时候翘了起来,此时正立在梁亭松的头顶,给人正经严肃的气质平添些可亲近的意味。

  梁亭松一愣,别开了目光,用手随意抹了几下头顶,似是转移注意地轻咳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表递给人,“今早长明那边逮捕了拐卖案的相关嫌疑人,我们对几个嫌疑人进行了审讯,其中三人应该是受了背后主使的暗示,主动承认罪行,但无法供认详细的犯罪经过。而这个人。”梁亭松指着记录表上的名字,“万长风,只有他没有承认罪行,我们给了他陈述清白的机会,但是说的很少,而且对于犯罪经过细节,一律回答不知道。”

  “你觉得万长风是突破口,因为他没有受幕后人的干扰?”许为溪注意到了纸上被特地标注出来的一些信息点,梁亭松在旁边已经标注了自己的猜测,他将桌上其余的几张审讯记录表一并拿了过来,另外三个人也正如梁亭松所说的包揽责任,且犯罪经过方面表达地一片混乱。

  “嗯,如果能套出万长风的话,对我们的案件调查应该会有很大帮助。”梁亭松往后靠到沙发上,目光落在人的后侧影上,办公室的沙发后面就是窗户,阳光透过百叶帘的缝隙,落在人的身上,如一袭被风划破的羽衣。

  “一般来说,行为反常的个体确实会被作为样本进行观察,但是这条并不是很适用在万长风身上。一般能够让边缘参与者不考虑法律后果去主动担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尚有把柄在幕后者的手中。万三龙提到了自己家还有待哺育的孩子,万长桧没有明说,最后的那个,也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那么这个把柄可能就是他们的亲人。”许为溪将那三张表依次摆开,手指在重点标记上划过,最后将万长风的那张放在最后面,“这几个人应该是一起接收到主动认罪的信号的,但万长风没有按照幕后者所说的来。”

  许为溪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梁亭松,往人的方向扬了下手。梁亭松便接了人的话茬说了下去,“他并没有什么把柄在幕后者的手里。”

  “Bingo~”许为溪收回手,将手指摁在万长风的陈述词上,“万长风不愿意说,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个案件中更像是一个受害者,被欺骗去当司机,如果他耐心足够,他完全可以咬死说不知道案件详情到底如何。基于他主动的证词,如果供认的部分无误的话,他所受到的惩处是很轻的,这对他之后的生活并不是有太大的影响。所以他不愿意去得罪幕后人。”

  “想要撬开万长风的嘴也很简单,他是个利己主义者,只要找到能够让他产生危机的东西就可以了,但是梁警官,这个点我想那个幕后者应该也想到了,在更加通透迅速的黑色交易地带,他们也没有找到可以胁迫万长风的东西,警方又该怎么找呢?”许为溪将手指移到前面三张纸上,“反而是这样三个人,因为有可供胁迫的点,所以心理防线也更容易被打破,他们在意的家人或者别的,警方能够给予他们足够的安全保证,我相信他们会将自己知道的真实情况说清楚的。我的建议是从万三龙和这个男人身上入手,他们的软肋无非就是家人,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的家人保护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安排亲属劝说。”

  许为溪将自己的观点一一摊开到梁亭松面前,梁亭松看着人脸上从容镇定的表情,这时候的许为溪和平时的调笑模样是完全不同的,它所展现的更多是骨子里的自信,他笃信自己的判断,并引以为傲。

  梁亭松觉得自己每一次见到许为溪都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人,每当他要对许为溪建立起一种印象时,这个人就会以另一种姿态出现,让人永远无法掌握他的脾性,行为。

  梁亭松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将桌上的审讯记录表整理好,掏出手机联系相关人员,对嫌疑人的亲属进行调查保护。许为溪靠在沙发上,目光盯着桌上的那杯茶饮,上次来的时候他看到梁亭松架子上摆着一盒尚好的毛峰,寻思着人应当是喜欢喝茶的。

  想给人买茶又不想做得太明显,于是借着给全组的人买慰问饮品的由头,特地给人带了自己平日里爱喝的口味。这会儿看人完全没有打开的打算,心下不免有些失望,些许自己想要投其所好,反而弄巧成拙了吧。

  下次还是不买了,免得人还会觉得自己无事献殷勤。

  梁亭松通知完后,看着身边人发呆的样子,视线不着边际的随着人看去,才意识到自己把人的一片好意晾在桌上面,都晾凉了。

  “你等我一下。”梁亭松站起身,跟许为溪招呼了一声就出了办公室。许为溪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心想也许又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去跟于警官他们交代去了。梁亭松这人真就无情,把他当工具人了嘛,有事了就虚心请教,没事了拍拍屁股走人。雇佣专业顾问还得付工资,他虽然也不差那点钱,但心里还是会别扭,但别扭归别扭,他乐意。

  不一会儿,梁亭松端着个玻璃茶杯走了进来,里面是刚泡好的茶水,茶叶子聚在杯口处,随着走路的动静上下浮动。

  “有点烫,你等会儿拿。”梁亭松将杯子放到人面前,俯下身时,许为溪看着人微敞开的衬衣领口,觉得自己的喉咙确实有些干,但梁亭松是注意不到人的这些小动作的,“平时少喝些茶包饮品,那些茶包里的茶叶都是被处理过的,并不能将茶的清香冲泡出来。”

  “……”许为溪没有答话,寻思着自己还真是弄巧成拙了。

  梁亭松也意识到自己着实不礼貌,“谢谢。”

  许为溪才被人刚刚的那番话说得心里一阵闷气无处使,梁亭松这句谢谢不仅没有让人心里舒坦,连上了之前的那段,这句谢谢直接变了味儿。

  “梁警官真是惜字如金啊……”许为溪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惜字如金四个字被刻意加重了音。

  “早上在审讯嫌疑人时,我就在想如果你在现场的话,也许能够做到的比我们更多。我的意思是很感谢你愿意帮助我,如果没有你的建议,我现在可能还在朝着错误的方向盘查,浪费时间,徒劳无功。”梁亭松坐直了身体,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很明显感觉到许为溪的生气了,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哄人,但愿意将心里的话跟人说清楚,消解误会,“我也很感谢你带来的茶,它给了我一个能够见到你,然后解决问题的机会。”

  直接讲明的方式对于许为溪这样的别扭性格是很有用的,尽管梁亭松说了一大段话,但是许为溪听到耳朵里的就是那句“能够见到你的机会”,排除干扰信息,将自己想要的信息打上重要标记,许为溪从小到大的阅读理解都是满分。

  某地——

  带着黑色毡帽的中年男人,坐在一看就是手工精致的红木椅子上,他双腿交叠着,指尖别着烟,看着面前伏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男人。

  “一周之前你是怎么承诺的?”男人吸了口烟,烟雾顺着人的齿缝逃逸出来。闵仲方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本来已经搞到了十头了,其中还有两个高脚骡子,都是黄货。基本一斤六七两左右。路上没了一头,残了一头,本来安全到这也能有八头的,但是……但是该死的条子!”

  男人冷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到人的身边,将那还剩大半烟草的烟丢到人的面前,“按你说的来吧。”

  “我!”闵仲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冷如霜般的双眼了,那眼神仿佛一条盘旋林间的毒蛇,闵仲方不禁哆嗦了一下,气势直接消散了,“……我知道了。”闵仲方捡起那根还燃烧着的烟,往自己的小指上摁去,火焰立马将他的皮肤灼伤,闵仲方的额头上冒着冷汗,也不敢撒开手。

  男人过了一会儿,才移开步子往外走,“这次只是一个小警告,想做生意,就带着脑子。”

  “是。”闵仲方丢掉烟头,望着自己的手咬着牙应道。

  即使有事先说明并安抚,那些女孩们的父母来的时候,有的还是崩溃地直接在病房门口就哭了起来。幸而有提前安排,姚枝年维持起现场来也没有之前得忙乱了。

  姚枝年望着整个走廊上的中年男女们,他们有的背靠着墙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有的跪在地上对着病房门口拜着,有的只是呆坐着一动不动。

  有一个女孩的母亲,拿出手机点着什么,随后一段悠扬的音乐飘荡出来。并不是什么明星歌手的声音,而是一段女孩唱的歌,歌声没有任何的技巧,只是女孩干净的嗓音,青涩稚嫩。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趴在门窗望着房间里面,止不住地呢喃,“妈妈什么都答应你,妈妈以后再也不怪你了,别不要妈妈啊……”

  旁边的几个母亲闻言,刚擦干的泪又落了下来,她们低着头轻轻喊着自己的孩子的名字,希望思念的声音能够穿过面前的门,到她们孩子身边去,告诉她们,危险已经没有了,世界依然很美好,快点醒过来吧。姚枝年喟叹了声,转过身去,这是第二天了,病房里的那些女孩们还在沉睡中,谁也不知道她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过来。

  犯罪分子还在逍遥法外,受害者却无法逃离苦海。

  囡囡那边的情况一直有林钟照看着,情况倒是好了很多,林钟性格活泼,每日会找各式各样的笑话来,一得空就讲给囡囡听,逗得女孩子咯咯直笑。

  看着女儿逐渐开朗起来,囡囡的父母也甚是欣慰,他们心中并没有什么大愿望了,只希望此刻女儿开心就好,只要女儿心上的痛苦减少一分,他们愿意做任何事。

  “林钟哥哥。”囡囡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问身边正在看手机的人,“听来换药的护士姐姐说,那些失踪的女孩们都找到了,和我一样都在这个医院里是嘛?”

  林钟没想到囡囡会突然问到这个,随即点点头承认了,“她们还在接受治疗哦,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醒啦。”

  囡囡看着自己的身上盖着的被子,手紧攥着床单的一块,“我,我想见见他们……”

  “可是……”林钟有些为难,尽管囡囡现在的状态较之前刚来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但是还没到可以下床的时候。

  “梁叔叔答应我,要让我和他一起接她们回来的。”囡囡看着林钟的眼,挣扎着用手肘撑着床。囡囡父母见状连忙凑过来帮女儿扶靠着枕头。

  林钟挠了挠头,寻思着总不能真带人过去,姚枝年要是看到他把不该下床的病人带着这层跑到那层的,不是念叨死他,“嗯……囡囡,我们等她们醒了之后再去看她们好嘛?你看啊,她们还在睡觉,你去是不是就会打扰到她们休息啦。等她们醒了,我就立马带你过去。”

  “那哥哥你要说到做到哦。”囡囡伸出小拇指,林钟跟她拉了勾勾,又指着手机道,“诶你看,我又看到个有趣的故事,我说给你听哈。”

  “计鸣淇这几天怎么样?”许为溪抱着那杯茶小口小口地抿着,他倒不是什么娇气的人,但奈何这茶水着实是太烫了,而他又等不及。

  梁亭松坐在办公桌后,正在接收下属民警发来的信息,闻言回道,“看守所那边说,他这几天倒是吃好睡好的,没有认罪的意思。”其实看守所那边说得更夸张,只不过梁亭松自动忽视那跟闹着玩似的吐槽,发来信息的武警通篇都充斥着:

  “好家伙,那就跟到了家一样。”

  “别人来看守所是沉痛反思,他来看守所是回到家乡。”

  “不仅吃得好喝的好,还没事就哼两首歌,这是正常嫌疑人嘛?”

  “我觉得是时候了,可以给计鸣淇下点猛料了。”许为溪指腹摸索着玻璃杯壁,目光移向梁亭松,满带着笑意。

  梁亭松明白这人的意思,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打算,新抓住的四个嫌疑人必定认识计鸣淇,如果两边进行心理施压,计鸣淇那边说不定会说出些什么,梁亭松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守所那边。”

  许为溪只放下杯子,往身后沙发垫上一靠,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梁警官,请人办事是需要支付报酬的。”

  “钱不是问题。”梁亭松闻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许为溪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着办公桌的桌边,身体往前微倾,抬起头看着梁亭松,嘴角轻轻扬起,眼尾的痣被鬓边碎发遮得隐约不可见。

  “梁警官,我饿了,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吧。”

  几分钟后,人民好警察梁亭松穿着制服带着警帽坐在一家高档餐厅里,面前摆着服务员刚端上来的西冷牛排。

  “这餐厅……”梁亭松沉默半天,犹豫着开口。

  “我家开的。”许为溪笑得坦然,拿起刀叉切动面前的牛排。

  梁亭松心想,在店门口看到那个曾经在某封邮件里出现过的名字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你……”

  “我是老板。”

  “可是我……”

  “没事,我请客。”

  梁亭松眼皮跳了跳,这人能不能等他把问题说完,他以为的去吃点好吃的无非是像和梧禹他们聚餐一样,随便找一家味道不错的大排档整一桌罢了,怎么就到这了。

  重要的是他的身上还穿着警服,如果被拍到再加上一段随意揣测的文字,后续又是一堆麻烦。

  “梁警官。”许为溪突然抬头,神情严肃,“如果一头牛奔跑在一千一百二十六万左右的大草原里,他以为自己自由自在是一头快乐的牛,结果发现自己不过是人工进行饲养长大为了饱人口福,在被抓住变成厨师手里的一盘美味牛排后,它会说什么呢?”

  梁亭松被人这突如其来,又毫无章序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只愣着张开口,“啊?”

  许为溪趁着这个空档,将手里刚切好的一小块牛肉塞到人嘴巴里。

  “他在想,我这么好吃,你怎么不吃呢?”

  憨憨作者和他的两个怨种儿子

  最近两天晚上码字都是12点左右,码着码着就被自己气到了

  当场和为溪,亭松来了一场一三次元对话

  某言:你真的是我鹅子吗,我鹅子怎么会这么直啊?麻麻真的会心碎,麻麻真的要谢了,鹅子你清醒一点啊

  梁亭松: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写出这些,最好列个思维导图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分析一下……

  某言:……再见

  某言:为溪,辛苦了,真的辛苦了,麻麻连夜给你定一箱你爱的茶饮。

  许为溪:谢邀,不用,你能不能麻溜点让铁树开花,让石头长心,如果你不行换我来写行吧?

  某言:……呜呜呜呜

  要了命了,夫夫混合欺负手无寸铁之力的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