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心匣[刑侦]>第203章 失声雨(39)

  在L国的最后一天, 萨林加乌克市一场平静。夕阳将雪白的建筑染成瑰色,整座城市像是沉浸在浅海中。就在即将踏入酒店时, 凌猎忽然停下脚步, 而走在他前面的昭凡也警惕起来。

  周围和平时没有任何变化,但经验丰富的狙击手已经听到了风里传来的危险动静。

  昭凡退后一步,没有回头, “带枪了吗?”

  凌猎:“嗯。”

  昭凡:“看来我们不能像游客一样来,像游客一样回了。”

  短暂的停步, 已经引来门童的注意, 他从台阶上下来, 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更多的服务生从门厅出来, 凌猎一眼发现, 他们都是生面孔,并且带着某些在枪林弹雨中拼杀过的冷意。

  这时, 身后的马路传来呼啸的车声,一辆、两辆……五辆改装得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越野车横七竖八停下, 拿着步.枪的壮汉从天窗上钻出来。

  而那些服务生也纷纷亮枪。

  凌猎和昭凡飞快反应, 后背抵着后背, 电光火石间,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枪。凌猎面向越野车,昭凡面向酒店门厅。

  门童吓得面如土色, 大声说着当地土话,摔倒在地站不起来。

  “本来想把你们请进来再说。”一个头发稀疏,却留得挺长的中年男人从门厅里走出, 他脸上有疤, 恶狠狠地看着昭凡, “你们逃不掉, 不想当街脑花涂地,就乖乖跟我进来。”

  昭凡余光往后瞥,凌猎低声说:“是‘茉莉茶’的人,可能和段万德被捕有关。”

  昭凡:“那听他们的吗?”

  凌猎:“好汉不吃眼前亏。”

  昭凡笑了声,“听你的。”

  吉普车上的人纷纷跳下,三拨人缓缓走上酒店的台阶,谁手上的枪都没有放下,但谁也没有开那第一枪。夕阳更加盛大,像是融化了一般,血淋淋地浇在这座被火焰舔舐的城市。在退入酒店前的一刻,凌猎抬起眼,看了看正从天边升起的圆月。

  酒店里所有客人、正常的服务生都被关在房间里,没人敢出来。凌猎和昭凡被押到一间宽敞的会议室,为首的中年男人一把抓住凌猎的头发,“你就是那个擅闯雪场的?”

  凌猎还在笑,“哟,认出来了?大侄子告的状?”

  中年男人抬手就是一拳,凌猎的脸被狠狠打到一边,吐出一口血沫。

  “但我要纠正一下。”他转回来,甩了甩头,汗水和血溅到旁边人的脸上,“我只是远远地看了雪场一眼,没有进去过。如果你们的Wonder先生邀请我进去,我会很乐意。”

  中年男人一听,气得又要动手,一个衣着更加干净,面相也更加年轻的人走过来,抓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腕。

  “酥一,你放开!”中年男人喝道。

  被叫做酥一的年轻人笑了笑,将他的手松开,视线却始终落在凌猎脸上,“你忘了我们的目标?就算你现在把这位凌先生打死,Wonder先生也不会回来。”

  中年男人唾了口,“老子解气!”

  “啧。”酥一轻蔑地笑了声,朝旁边的随从一点头,随从立即上前,将中年男人“请”到一边。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说的是凌猎听不懂的话。

  凌猎被刚才那一拳打得太阳穴嗡嗡响,眼前有些花,勉强看出酥一长相清秀,但眼中有股变.态杀人犯的狠劲。看骨相,应该也是从东方过来的。

  “凌先生,我替树通说声抱歉,他是个蛮子,我们是同胞。”酥一微笑着道:“爱丽丝王冠嘉年华,你如果想再去看看,我可以陪同。今天找你们来聊聊,也不是为了你去雪场的事。”

  凌猎眯眼,“是因为段万德?”

  酥一笑容略微一僵,旋即又笑了,“我们很少称呼Wonder先生的本名。”

  凌猎:“你看我这有伤,说话费劲,废话就懒得说了。你们有什么要求?”

  酥一坐下,“凌先生爽快人。我要你们夏榕市警方立即释放Wonder先生。”

  凌猎耸耸肩,“我不是夏榕市警方的人,我没权干预他们的行动。”

  酥一:“凌先生说笑了,特别行动队难道不是地方警方的上级单位吗?你和你的队友在我手上,你们是人质,Wonder先生也相当于被你们扣住的人质。人质和人质交换,你们不亏。”

  凌猎:“那如果我们不想交换呢?”

  酥一与他对视片刻,向随从打了个手势,三秒后,凌猎背后传来一声闷哼,还有锐器撕裂血肉的声响。

  凌猎眼中顿时溢出杀意。

  酥一笑道:“哟,队友的疼痛让你心痛了?但他怎么不叫出来?叫出来你是不是会更痛?”

  会议室很安静,空气里充斥着昭凡急促的呼吸和弥散开来的鲜血味。凌猎没有回头,他也无法回头。

  酥一举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我发誓,我的本意绝不是伤害你们。Wonder先生在走之前,把‘茉莉茶’交给我和树通,我们只是想将他平安接回来。”

  说着,酥一靠近,几乎凑到了凌猎耳边,“凌先生,考虑一下?”

  凌猎却说:“你应该让夏榕市管事的人考虑一下。我考虑有什么用?我现在向他们下一道命令,让他们放人,他们就会照做吗?”

  酥一站直,皱着眉,神情逐渐变得冷漠。树通在一旁暴躁地跳脚:“别跟他们废话!先杀一个给他们看看,如果不放人老子再杀一个!”

  酥一怒道:“闭嘴!”

  树通:“……”

  凌猎笑道:“说得好。我俩一个都不少,你们还有和夏榕市谈判的筹码,要是我背后那位挂了,这就不仅仅是个交换人质的事了。”

  酥一沉默了会儿,点点头,“我会和夏榕市联系,凌先生,你会配合吗?”

  凌猎耸了耸肩,“我也不想死。能活为什么不试一下?”

  季沉蛟赶回市局,此时只有值班的队员还在。沈栖奇怪地问:“哥,你怎么回来了?”

  季沉蛟立即说:“帮我追踪凌猎。”

  沈栖:“我猎哥怎么还需要追踪?你给他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联系不上!”

  沈栖也警惕起来,放下咖啡,“我这就追踪!”

  凌猎和昭凡的通讯全部被屏蔽,只能看到他们上一次出现仍旧是在萨林加乌克市,但他们现在在哪里,沈栖无法准确定位。

  “哥,难道出事了?”

  季沉蛟眼神一点点寒下去。凌猎不会主动中断联系,一定是不得已。他们遇到了什么事?被卷入当地的冲突?还是和自己刚才料想的差不多,被“茉莉茶”控制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沉蛟越来越紧张,先后联系了谢倾和沈寻,告知现在的情况和自己的推断。特别行动队那边也开始追踪,谢倾不久后赶回市局。

  “现在怎么样?”谢倾问。

  季沉蛟摇摇头,“还是没有消息。”

  谢倾在他肩头拍了拍,“如果是被‘茉莉茶’控制起来,那‘茉莉茶’一定会联系我们。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段万德。师弟,你别乱,去把段万德接过来。”

  季沉蛟:“我?”

  谢倾说:“如果需要谈判,那现在最好就是你。别忘了,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段万德,那就说明,段万德能决定最后的局面。”

  季沉蛟听明白了,“是!”

  段万德看见季沉蛟,反应仍旧很平淡,“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季沉蛟给他戴上手铐,又在手臂上搭了一条毛毯,“跟我来。”

  技侦办公区空荡荡的,季沉蛟给段万德倒了杯热茶,段万德笑道:“我们是要彻夜长谈吗?”

  季沉蛟按捺着担忧,平静地说:“你想谈些什么?”

  段万德想了好一会儿,“你找到那张被我藏起来的照片了吗?”

  季沉蛟点点头,“嗯。”

  段万德笑道:“我就藏这一张,你也给我拿了。”

  又过了几分钟,段万德说:“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凌警官,是你的家人吗?”

  季沉蛟眼神立即变得锋利。

  段万德就像一个关心孩子感情生活的老父亲,“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上天也无法改变。”

  “就像我和爱丽丝。”

  “我和凌警官其实还挺有缘。”

  季沉蛟问:“什么意思?”

  段万德说:“我刚到夏榕市时打车,下车时遇到了他,只不过那时我和他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季沉蛟沉默,须臾道:“是吗。”

  “嗯,是。”

  他们似乎没有太多的旧需要叙,就算此时不是在审讯室,也像是嫌疑人与办案刑警。

  凌晨,沈栖忽然接通了萨林加乌克市的通讯,凌猎和昭凡的脸出现在显示屏上。

  沈栖在怔愣片刻后眼眶顿时通红,“哥!”

  凌猎却十分淡定,“嘘,喊什么,你队哥呢?”

  季沉蛟和谢倾就在隔壁,闻讯立即赶来。季沉蛟瞳孔骤然收缩,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屏。

  镜头中的凌猎脸肿了,一只眼睛睁不开,昭凡腿上鲜血淋漓,他们都被绑在椅子上,身边是蒙着脸的持枪者。

  谢倾开口,“你们有什么诉求?”

  酥一出现在镜头中,轻轻拍了拍手,视线落在谢倾的肩章上,“你是个大官,我和你交涉?”

  谢倾说:“对,和我。”

  “我们的诉求很简单,把Wonder先生放了。”酥一面带笑容,笑得却非常阴狠,他手上的步.枪戳着凌猎的太阳穴,“两个人换一个,你们稳赚不赔。”

  季沉蛟觉得周围的声音隔着一张鼓,分明轰隆作响,他却听不真切。显示屏上,凌猎抬起头,起初茫然地找着镜头,后来像是看到了他,唇角向上弯了弯。

  凌猎的嘴唇在动。

  季沉蛟看清了,他说的是:“小,季。”

  沉重的鼓像是被一道巨大的力撕碎,季沉蛟猛然清醒。

  步.枪将凌猎的下巴挑高,正对着镜头。凌猎的汗水顺着筋脉淌下,突出的喉结像精美却又脆弱的瓷器。

  “段万德触犯了我国的法律。”谢倾一边和酥一拉扯,一边向季沉蛟递了个眼色。季沉蛟目光难以从凌猎身上挪开,但这时时间紧迫,还有他必须去做的事。

  酥一笑道:“法律都是人定的,如果你们执意不放Wonder先生,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视频中传来凌猎呼吸声,季沉蛟背过身,咬牙朝隔壁走去。

  段万德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突然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就猜到今晚应该不平静。有什么话,直说吧。”

  季沉蛟尽一切努力镇定下来,“‘茉莉茶’联系我们了。”

  段万德挑眉,“哦?”

  “我的两名队友在你们手上。‘茉莉茶’想用他们来交换你。”

  房间安静得像是没有人。

  在一段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时间后,段万德放下杯子,“记得我跟你说过,两种结局我都接受吗?”

  季沉蛟不言。

  “复仇后,在被警方锁定之前顺利逃回去;复仇后,被你抓住,承担一切应该我承担的刑罚。”段万德说:“没有第三种,比如说,在被抓到之后,又靠某些手段脱罪。”

  “走吧,现在你们需要我,对吗?”

  季沉蛟胸口滚烫,“是!”

  段万德缓缓走进正在进行国际通讯的办公室,出现在镜头前。

  酥一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狂喜道:“Wonder先生!”

  段万德脸上带着很轻的笑容,“小酥,我走之前是怎么和你、树通交待的?”

  “您说……”

  “我这一生为‘茉莉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老了,不想干了,想退休,回……回家为我这一生找个交代。”

  酥一讶然地望着屏幕,“不是,Wonder先生,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我们的首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段万德摇头,“这五年休养生息,‘茉莉茶’的生意几乎都是你们在操心。我做的,仅仅是修一些没什么用的建筑。”

  酥一用力摇头。

  “你听我说。”段万德叹气,“我这次回国,就不打算再回L国了。‘茉莉茶’交给你们,我没有任何遗憾。”

  酥一忽然暴躁起来,用枪勒住凌猎的脖子,“Wonder先生!是他们逼迫您这么说是不是!”

  凌猎有些痛苦,露出费力忍耐的表情。

  段万德看看凌猎,笑容消失,威严起来,“放开他。”

  “Wonder先生!”

  “我说放开他,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酥一不甘心地松开凌猎,“Wonder先生,我不能接受!”

  “人各有命,有不同的追求。”段万德说:“酥一,你是个聪明人,你看不出我为什么选中你?这些年为什么栽培你?”

  “我……”酥一低下头。他当然看得出。

  段万德点点头,“我已经不是‘茉莉茶’的首脑,我为我自己的决定负责。”

  “可是!”

  “而你是‘茉莉茶’现在的负责人,你挟持别国的警察,还想撕票,你想没想过可能给‘茉莉茶’带来的后果?”

  酥一顿住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你很聪明,远胜于我,不要让愤怒冲昏了头脑。”段万德说:“你知道什么才是对‘茉莉茶’好。”

  半分钟后,酥一的手垂下,□□丢在地上,再次看向镜头时,他的眼睛已经泛红,“Wonder先生,这真是您的决定?”

  段万德说:“你是我一手带出来,你应该清楚,没有人能够强迫我做出决定。”

  酥一在脸上用力抹了一下,背对镜头,说了几句当地话。蒙面人上前,解开了凌猎和昭凡身上的绳索。

  凌猎活动着手腕,隔着时差,和季沉蛟对视。

  “酥一。”就在酥一即将离开镜头时,段万德将他叫住。

  酥一飞快转身,“Wonder先生,您改变主意了?”

  段万德笑着摇摇头,“我还有一个请求。”

  酥一表情很难看,“您别说请求,您让我做的事,都不是请求。”

  段万德指了指凌猎和昭凡,“他们身上的伤是‘茉莉茶’造成的,就辛苦‘茉莉茶’将他们安全送上回国的飞机。”

  酥一紧皱着眉,几秒后说:“Wonder先生,您放心。但是……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听令于您。”

  段万德笑道:“谢谢,‘茉莉茶’今后由你酥一说了算。”

  通讯画面在这时中断,季沉蛟悬着的心无法放下。已是后半夜,所有人都很困乏,谢倾向段万德道谢,段万德摇摇头。

  在送段万德回看守室的路上,季沉蛟说:“你堵上了他们最后动手的可能。”

  萨林加乌克大区没有能飞国际航班的机场,南方看似和平,但在赶往港口城市的戈壁公路上危机四伏。再加上“浮光”的势力可能已经深入L国,凌猎和昭凡有几率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事。

  不管搞事的是“浮光”还是“茉莉茶”,酥一都可以声明不是自己,他答应的只是放人,没有答应过其他。

  “酥一心思很深,你我能想到的可能,他也能想到。”段万德说:“如果凌猎回不来,那我这场谈判就失去意义了。让酥一护送,一方面断了他在路上动手的念头,一方面不让其他势力从中作梗。况且……”

  他看向走廊尽头的灯光,停下话头。

  季沉蛟回头,“你想说什么?”

  段万德笑了笑,“我和爱丽丝是自由恋爱,我们身为父母,品尝过这个世界上最甘美的感情,我们的孩子不该错过它。”

  季沉蛟定住。

  段万德向看守室走去,“我们从未陪伴过我们的小孩,有人能够陪伴他往后的日子,我今后见到爱丽丝,也算有个交代了。”

  “我会告诉她,我们的小孩不孤单。”

  在“茉莉茶”的护送下,凌猎和昭凡顺利登上离开L国的航班,航班降落在社会正常运转的第三国,两人的停留一天,由专业的医护人员处理过伤处后,起航回国。

  一下飞机,凌猎和昭凡就被送到医院。昭凡伤的是腿,被刀给扎了,好在没有伤筋动骨,不杵拐也能一个人蹦。凌猎的伤理论上轻一些,但挨在脸上,还没完全消肿,眼睛仍在充血。

  季沉蛟一看心里就堵得慌,虚捧着凌猎的脸,指尖带着一丝颤意,想狠狠将人抱住,又怕太用力,弄痛凌猎。

  “我看看。”他声音很沙哑,几天都没怎么睡觉,只要醒着,头脑就自动开始“计算”海量的线索。他停不下来,也不能停下来,一旦不去想案子,他就会被汹涌的私人情绪吞没。

  “小季。”凌猎干脆捂住季沉蛟的手,让那温热粗糙的手掌贴在自己微肿的脸颊上,“嘶——”

  季沉蛟连忙撤开,“压着了?很痛?”

  “肿成这样了,你说痛不痛?”凌猎却像是很享受疼痛一样,再次按住季沉蛟的手,“喂,你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季沉蛟感到手心像是被烧起来,有颗心脏在那里徐徐跳动。他碰触过肿胀的地方,以前训练时摔着碰着,肿起来,需要抹些药酒消肿,那里会被周围的皮肤灼热,甚至有血管跳动的错觉。

  但这次不一样,他碰触的不是自己的,是凌猎的。那温度高得不真实,像是能够将他融化。

  “小季,你好紧张我啊。”凌猎歪着头微笑。他这样笑起来,过去总是让季沉蛟觉得欠欠的。这次不知是因为带着“战损”,还是头发剪短了,还是别的任何原因,季沉蛟只觉得难过。

  “我不能紧张你吗?”季沉蛟轻声说:“我最紧张的就是你。”

  “知道啦!”凌猎笑嘻嘻地伸出食指,在季沉蛟下巴上戳了戳,“我几天不在,你怎么就不修边幅了呢?”

  旁边就是镜子,季沉蛟侧头看了看,镜子里的男人真叫一个落拓,满下巴的胡茬,眼睛下面挂着青黑,衣领被凌猎扯得翘起一边,裤腿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的泥点子。

  “我的小蛇变成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了。”凌猎用力挤着季沉蛟的脸,“我一会儿要体检了,你又进不去,要不你去刮个胡子洗把脸?”

  季沉蛟皱着眉,“不着急……”

  “我着急!”凌猎说:“我这个人,是很颜控的。你知道我撑着一口气回来的动力是什么吗?”

  季沉蛟:“嗯?”

  凌猎:“是看我帅气的男朋友。他现在变得又丑又脏,我比较想退婚。”

  季沉蛟:“……”

  凌猎双手在季沉蛟肩头上一拍,给人转了个向,又在背上一推,“去吧,小精灵小季,洗白白了再来见我,不然我真要移情别恋了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留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