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心匣[刑侦]>第165章 失声雨(01)

  今天的气氛比往日更加紧张, 阿兵展开面前的纸条,只看过一眼, 就匆匆将它塞进裤袋里。

  他抬起眼, 只见对面的阿梦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那眼神根本不像人类的眼神,他顿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但很快,他念咒语似的安抚自己——别紧张别紧张别紧张!

  他渐渐冷静下来, 知道在阿梦眼中,自己此时肯定也不像人类。

  他咽着唾沫, 用余光环视周围。灯光昏暗的山洞, 石头的影子如同邪鬼, 出口被堵住, 只有完成今天的“游戏”, 才有活着出去的可能。

  今天的“游戏”是,说出队友十年前的污点。

  他的队友正是对面的阿梦, 在昨天的“游戏”中,他们联手获得了胜利。

  说起来, 那组失败的人好像从昨晚开始就没再看到了。

  他和阿梦比队友更有默契, 他们不是来到这里之后才认识, 念中学时,他们就是同学,虽然不算熟悉, 但好歹当过三年同学。

  阿兵平复心情,开始思考阿梦当年做过什么。

  记忆里的阿梦不是很清晰,依稀记得有一脸雀斑, 五官扁平, 戴着眼镜, 唇角下撇, 即便笑起来,看上去也没有多少笑意。他们班是文科班,长得漂亮的、擅长打扮的女生不少,阿梦这种丑八怪,男生们根本不屑讨论。

  但现在的阿梦像整过容,即便还是戴着眼镜,面容也精致不少。那天刚见面时,阿兵甚至很懊恼没有早几年重逢。

  如果不是在这种破地方重逢,他也许会追求阿梦。

  但幻想顶多也就到这里,昨天和阿梦还是队友,今天就成了敌人。他绞尽脑汁地在回忆中搜刮,阿梦到底干过什么坏事?

  对了!

  阿兵兴奋地想起来,高二那年,社会上曾经掀起一次抵制某国商品的活动,他也参加了,差点没砸掉某国品牌的店。

  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去了,大家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祖国的支持。少有的没去的也找了些诸如“家里有事”“精神上支持”等借口,唯独阿梦,不仅不去,还说风凉话。

  “你们这是愚昧,砸个店看把你们能耐的。你们真的爱国吗?怕不是被人当工具?怕不是只是自己想发泄?你们素质就这么点,社会人均素质也低!”

  想到这儿,阿兵眼冒精光,奋笔疾书,飞快打好草稿。

  这一场,他肯定能赢!

  就在阿兵一通狂写时,阿梦也回忆起阿兵干过的“好事”——班上那些男生荷尔蒙旺盛,却有贼心没贼胆,每天最爱干的就是眼睛在女生身上瞟,晚上回到宿舍,一群人开颜色大会。

  学校里很多女生都被他们YY过,连刚分来实习的女老师他们都不放过。其用词之龌龊,已经初具中年油腻男风格。

  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她的同桌就是其中之一,不拿她当女生,明目张胆给她分享颜色大会的内容,据说阿兵是主讲,文采那是相当飞扬。

  阿梦冷哼一声,执笔写了起来。

  不久,山洞中爆发一阵骚动,阿兵和阿梦都看过去,似乎是有人打起来了,戴着面具的人立即赶过去镇压,几分钟后,那边就没有动静了。

  阿兵感到一阵恶寒。

  戴面具的人回来,收走写得密密麻麻的卷子。那卷子就像罪行书,乍一看还以为上面的人犯了什么死一百八十回都不解气的大罪。

  阿兵瞄了阿梦一眼,阿梦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刺了他一刀。他飞快地回忆,自己难道有什么把柄落到阿梦手上?阿梦知道些什么?但是不应该啊!他读高中时老实本分,成绩也还行,从来不打架,没做过弊,他能有什么污点?

  面具人拿走卷子后,将每一组请上一个简陋的台子,进行辩论。

  他们互相用污点攻击。只要是人,就难免犯错、失言,因此污点源源不绝。

  快要轮到自己了,阿兵越来越紧张,手心汗湿,又一遍一遍给自己打气。

  阿兵和阿梦上台了。听完面具人宣读阿梦所写的污点,阿兵震惊得舌头都抖不清楚,台下的人小声议论着,他什么都听不清,觉得所有人都要判他死刑!

  可是……可是这也太荒唐了!

  他大声喊道:“我们只是开卧谈会!你们以前没有观察过女生,没有幻想过她们吗!”

  他激动得口不遮掩,指着阿梦骂道:“你是不是嫉妒你以前没有被幻想过?你污蔑我!这根本不是污点!”

  面具人示意他安静,又宣读了他写的污点。阿梦的反应与他如出一辙,“我当年不懂事,这也要被你扣帽子?我哪里不爱国?我每年都给贫困地区捐钱!哪里有灾我都捐款捐物,我还自己去过!”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都承认对方所写属实,但都认为那是少不经事时不成熟的行为,绝对不应该成为判死刑的污点!

  面具人并没有当场宣布谁输谁赢,说是卷子太多,他们还要进一步讨论才能得出结果。

  山洞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后背被冷汗打湿。没有人知道,当结果出炉,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

  忽然,洞口的方向传来一阵轱辘声,有几个面具人推进来一个搭着塑料布的车。

  一个面具人说:“今天辛苦了,我们给大家准备了西瓜。”

  阿兵觉得诡异极了,这个季节哪里有什么西瓜?

  面具人掀开塑料布,放在推车上竟然真是西瓜。

  但阿兵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西瓜好像是切开过又重新合上,中间那条弯弯曲曲的缝特别明显。

  “谁上来帮大家切西瓜?”面具人笑道。

  众人都看出西瓜的不正常,一时间噤若寒蝉。

  “没有人吗?不乐于助人,这是污点啊。”面具人冷飕飕地说。

  即便如此,还是没人敢上前。

  面具人的视线在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上一扫,目光落在阿兵脸上。阿兵心脏快跳不止,差点晕过去。

  “你刚才表现不错。”面具人拿起刀,“你来切吧。”

  阿兵一万个不愿意,但在这种地方,没有什么是他能够选择的。他缓缓上前,因为步子太慢,还被面具人催促了几声。他哆哆嗦嗦地接过刀,一手按住西瓜。

  按理说,有那么长的缝,西瓜应该一碰就会向两边分开,但并没有,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将它卡住了吗?

  阿兵不敢仔细想,面具人就在他旁边,他必须尽快下刀。

  山洞里安静得听得见每个人的呼吸,阿兵一咬牙,从缝上狠狠往下一切。

  刀碰到东西,卡住了。

  阿兵头皮发麻,从刀刃传来的感觉极其陌生,但他又很奇异地觉得熟悉。

  此时,绿色的瓜皮上蔓延出红色,乍看像西瓜汁,但哪里有这么浓郁的西瓜汁!

  瓜皮终于向两边分开,里面哪里是瓜瓤,分明是一颗没有瞑目的头!

  阿兵吓得叫不出声,刀哐当掉在地上,他也摔倒在地。那头失去支撑,咕噜噜从推车上滚下来,就掉在他的腿边。

  “啊——啊——啊——”阿兵破音大叫,叫声里充满恐惧和绝望。

  他看清楚了,那颗头就是昨天输给他和阿梦的人!

  人们有的捂着嘴,有的开始呕吐,面具人却将头颅捡起来,放回瓜皮上,平静地说:“咦,这是什么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事吗?大家不喜欢吃瓜吗?我这可是尚好的瓜呀。”

  夏榕市市局,重案队。

  沈栖正在吃安巡拿来的可颂,安巡一共就买了十个,他一个人就吃掉了五个。

  安巡心痛地看着空落落的口袋,拍拍沈栖的脑袋:“你好歹跟我客气客气?”

  沈栖抱住脑袋,一点没吃人嘴短的窘迫,“你拿都拿来了,还不让我吃,你是人吗?”

  安巡噎了片刻,“请你不要动不动就学猎哥,你没那气质。”

  “嘿!”一提凌猎,沈栖就来劲儿了,薅着安巡的头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往我们办公室跑是为什么。”

  安巡挣脱开,结巴起来,“我,我来看有什么工作需要我!”

  “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想观察我两个哥哥!”

  “……”

  沈栖语重心长,“别夸我聪明了,因为我也想观察。”

  正聊着,凌猎和季沉蛟就先后走进来,凌猎脚上像踩着风火轮,嗖一下飚进来,顺走安巡最后一个可颂,丢给他和沈栖一人一个奶糖。

  季沉蛟步伐则稳健许多,手里还拿着一杯咖啡。

  自从他俩出现,沈栖和安巡顿时安静,视线黏得撕不下来。

  安巡小声:“我觉得……”

  沈栖小声:“你觉得什么?”

  安巡:“你两个哥哥修成正果了。”

  沈栖 :“英雄所见略同。”

  安巡皱眉:“猎哥这身体素质真好。”

  沈栖沉思片刻,“我另一个哥好像不太行。”

  季沉蛟没听见这边角落的小话,但总觉得有人在说自己坏话,第一反应就是凌猎,但转身一找,凌猎正在和席晚交流什么,神情看上去颇为严肃。

  季沉蛟放下手上的活,走过去打探他们在说什么。

  “头儿也来了。”席晚招呼了声。

  季沉蛟听到“许将”的名字,问:“许将怎么了?”

  凌猎说:“被停职了。”

  季沉蛟蹙眉,“停职?什么原因?”

  重案队虽然和检察院督察队有些不愉快,但许将这个人季沉蛟还是有几分了解,做事一板一眼,对别人对自己都异常严格,调查谁就把谁当做敌人,如果有问题,他一定会咬住不放。

  照许将本来的德性,凌猎上次那件事,许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但特别行动队出面了,多方权衡后,督察队暂停对凌猎的调查和限制,但季沉蛟听说,许将私底下还是在留意凌猎和重案队。

  “许将得罪人了?”

  席晚摇摇头,“听说是有人举报他念书时歧视女同学和长得矮小的男同学。”

  季沉蛟不解,“只是举报?核实了吗?就算是真的,他工作上不存在问题,现在的作风也没问题的话,这也不该停职吧?”

  “嗐,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席晚说:“我也是昨天听老周回来说的。”

  席晚的老公叫周小峰,检察官,和督察队平时往来很多,而许将在被调到督察队之前,也是经验丰富的检察官。据说,许将被停职这事在检察院内部闹得还挺大的。

  最近督察队那边想配合舆情部门,在网络上搞点亲近群众的活动。类似的活动刑侦支队、特警支队其实都有,一些长得好看的男女警经常被拉去拍照,做些视频向社会科普平时的工作怎么开展。

  当然,这种活动轮不到重案队、特警精英小组这些真正的核心力量。季沉蛟身为市局的“门面”,从来没有正式出过镜。

  督察队那边的想法和刑侦支队不太一样,从一开始就打算让队中精英亮相。许将不受欢迎,但多年来的工作实绩却是无可挑剔的,所以领导找他谈话,希望他能上。

  许将本来很不愿意,但既然是工作,他也只能接下,一接下就使出全力。

  他是个铁面硬汉,人狠话不多那种,在镜头前又更严肃了些,但踏实工作的样子经过剪辑和滤镜效果,意外多了一种呆萌感。

  这份反差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效果,人们纷纷被圈粉,许督察的表情包已经满天飞。

  督察队的宣传目的达到了,本来是好事一桩,但人红是非多,这几天有人在网上爆料,说许将人品低劣,从小就看不起、霸凌比他弱小的男同学,轻视女性,这种人能够成为督察,是整个社会的不幸。

  一时间,被圈粉的人全都关注到许将过去的劣迹,大呼失望、塌房、翻车,转发无数,要求督察队给个说法。

  [是谁让许将进入督察队伍?这个人也要严查!]

  [小时候就这么恶劣,我们交税养的是什么垃圾?]

  [别说他是什么临时工哈,“年度优秀督察”也是你们自己吹的!]

  季沉蛟很清楚督察队对队员的作风、思想查得有多严。许将要是有问题,早就被督察队查出来了。

  席晚叹了口气,“督察队现在也很不好办,副队长都快被群众骂生病了,只能暂时停掉许将的工作。哎,这一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凌猎说:“许将今年多少岁了来着?”

  席晚说:“和老周同龄,三十五。”

  “三十五岁的优秀督察,因为上高中时欺负过男女同学——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被搞下去了。”凌猎哼了声,“滑稽。”

  席晚也觉得很惋惜,“老周他们打听到,霸凌其实是夸大其词,许将十几岁时就长得人高马大,体育很好,打架也厉害,被选为班长兼体育委员。你们知道那个年纪,有很多小男生调皮,只有体育委员管得住,许将可能是为了纪律,吼过揍过他们。对女生没有动过手,有些女生纪律差,还谈朋友,许将责任心重,骂过她们。”

  这事要仔细说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了,总之许将坚称没有霸凌过谁,自己当时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班长和体育委员的责任,可能有过火的地方,也确实打过不听话的男生,但绝对不是霸凌。

  可不管他怎么向上级解释,上级也有苦衷,群众闹成那样,不给他暂时停职,怎么交代?

  “人其实都有灰色面,但现在好像人们越来越不能容忍一个人有瑕疵。”席晚有些惆怅,但再怎么想,这问题似乎都是无解的。

  这到底是督察队的事,重案队管都没立场去管,季沉蛟很庆幸当初舆情部门找到谢倾时,谢倾就说过重案队不接受任何宣传。至于凌猎所在的特别行动队,那就更是个神秘、不可随意接近的地方了。

  想到特别行动队,季沉蛟神经轻轻绷了一下。

  目前关于“浮光”,所有线索都已经汇总到了特别行动队,他与凌猎去首都协助侦查,这周刚回到夏榕市。

  “浮光”现在消失无踪,在夏榕市是完全找不到踪迹了,死于喻潜明买凶的三条“风水鱼”——雍辉豪、罗蔓钗、唐旗——已经被确认遇害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迷信,除了罗蔓钗,其余两人极有可能和“浮光”有更深的牵扯。

  警方查出“浮光”在境内的活动有一部分是为大企业效劳,获取巨量资金和行动便利,掌握这些大企业的秘密,时机成熟时成为它们真正的主人。

  像喻潜明、沙曼这样精明到能够发现“浮光”真正企图的决策者并不多。比如傅家的骓庭集团,就只认为“浮光”是他们手中的一把刀,殊不知刀已经悄悄抵在集团的后心。

  根据企业这一条线索,特别行动队在全国范围展开调查,重点调查北方的企业,已经发现多条线索,查明三家大企业和“浮光”有类似喻氏集团、骓庭集团的关系,另有十来家证据不足。

  这数据触目惊心,“浮光”居然已经在境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灰孔雀”柏岭雪执意向沙曼复仇,警方可能再过一两年也不会留意到他们的存在。而真到了那个时候,情况会更难控制。

  特别行动队拘捕了大量涉案企业的高层,他们承认和“浮光”的交易,但是给不出更多的线索,信息交流和资金转移都是在“浮光”自己的暗网上完成,“灰孔雀”非常狡猾,一旦撤出,警方很难从企业入手来进行追踪。

  早前几个月,北方连续出现企业家遇害案、“雪童”案,在这次的大规模行动中基本都已侦破,各个企业为了自身的利益买凶,“浮光”既是执行者,又是获利者。

  要继续查“浮光”,揪出“灰孔雀”,就必须破解“浮光”的暗网。这成了行动中的最大难点。

  暗网之所以难以清除,是因为它遍布全球各地,数不清利用暗网的人都在为它补充养料。别说单靠一国警方,即便是多国警方联合行动,斩除的往往也只是个表皮。

  就像“沉金”这个组织早已消失,但“沉金”的暗网披上“浮光”的皮,蛰伏之后继续存在。

  而目前受客观条件影响,“浮光”还没有威胁到多国利益。我国警方无法再来一次像上次剿灭“沉金”那样规模的联合行动。

  所以虽然很无奈,现在却只能让“浮光”暗网继续存在,从其他方面来严防死守,控制“浮光”在境内的蔓延。

  特别行动队里有比较乐观的声音,认为“浮光”搞出那么大的乱子,其目的已经在大企业间曝光,别说已经被警方控制的企业,就是那些还藏得很好的,也一定会终止与“浮光”的合作。“浮光”失去搞钱的途径,并且知道自己被盯上,很可能会黯然退回境外,至少短期内不会有任何“建树”。

  凌猎却当着乐观派的面笑道:“天真,夏榕市一战难道算我们的胜利?柏岭雪将沙曼、喻潜明的行动判断得一清二楚,还敢带我去玉容叹歌,送我回朝夏县,全程从容不迫,你确定这不是挑衅,是退缩?‘浮光’这次不是蛰伏避锋芒,是有更大的计划。”

  会上精英们各抒己见,沈寻的想法和凌猎一致,“浮光”一定在酝酿什么。

  这也是凌猎必须和季沉蛟回到夏榕市的原因,雍辉豪和唐旗身上或许有突破点,警方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了,每一个都不能放过。

  季沉蛟将注意力从许将的境遇转移到重案队的艰巨任务上,凌猎和席晚聊完,过来找他,看见出现在他屏幕上的正是柏岭雪的照片。

  凌猎眉梢挑了挑,在桌沿上坐下。

  柏岭雪这个人,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个十分特别的存在,是他童年的好友阿雪,是季沉蛟亦师亦友的故人言熙。

  季沉蛟盯着屏幕,视线有些发冷。凌猎知道他在想什么,言熙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欺骗。谁都不愿意被骗,更何况宁协琛还在“浮光”手中生死未卜。

  没有人比季沉蛟更想斩除“浮光”,他是重案队现在的队长,他要救出前队长,他的师父。

  而警方对“浮光”的了解还不算深入,很多信息是凌猎带出来的,而这其中或许有一部分是柏岭雪的谎言。

  已知“浮光”的真正boss是“黑孔雀”,而“灰孔雀”柏岭雪是他在境内的代言人。但根据凌猎的推断,“灰孔雀”和“黑孔雀”是同一个人。

  凌猎右脚抬起,脚背在季沉蛟小腿上碰了碰。

  季沉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与凌猎对视。凌猎穿着他挑选的冬季新装,一改过去土不拉几的风格,被他打扮得像个小明星。

  季沉蛟积蓄在心口的浊气散去些,“嗯?”

  凌猎:“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季沉蛟说:“我在想,假如柏岭雪不是‘黑孔雀’,‘黑孔雀’可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