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解散,”韩丰喊出顾子章和贺臻，“你们跟我过来。”
贺臻与顾子章对视一眼，默默跟在韩丰后面。
韩丰步伐不紧不慢，能看得出来韩丰前进的方向有目的性。
他们来到另一块机甲训练场地, 人很多, 很热闹, 能让人浑身都热血沸腾。
但这不是韩丰想让他们看到的。
“看,”韩丰停下, 示意他们两人看过去。
贺臻顺着韩丰目光看过去, 心里顿时了然，眼里的心虚一闪而过, 下意识挺直胸膛, 就差摆正身姿当场立军姿。
顾子章察觉到贺臻的心虚, 转头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不过是普通虚拟机甲团队赛, 先不说其他, 单单技术都有欠缺。
那么究竟是什么引起贺臻情绪变动？
带着这份心思, 顾子章回头又看了一眼。
韩丰将两人的态度都看在眼里, 深深叹了口气。
贺臻明白他的意思，身为队长的顾子章却一点领悟都没有。
韩丰背对两人, 盯着擂台上的比试。
目前比试正进行到激烈的时候, 两方实力势均力敌, 然实时显示屏幕上画面一转，场景来到险峻陡壁，意味着他们攀爬的同时需要护住自己, 并且能够腾出精力去攻击对手, 这不仅考验个人实力, 还考验团队能力。
韩丰沉默看了一会，点出这场比赛的团队合作问题，并且点名顾子章：“在这一点上你比他们还不如。”
顾子章抬眼：“我不觉得。”
对此，韩丰点头说：“你确实有团队合作的行为，但你的团队合作行为只单线指向贺臻，完全将其他人排除在外。”
“而且你们的合作可以说相当不错，但是团队内不会一直只有两个人，以后也不会一直单打独斗，或者只有你们。”
他叹了口气：“我一开始戳和你们组合团队赛，当时我确实只喊你们两个过来聊团队合作的事情，可这不代表我只让你们一起合作，而忽略掉其他人。”
当时队里不是还有陆起和谢乐枫在吗？
韩丰无奈地想，都说团队合作，团队肯定指团队内所有人。
贺臻与陆起和谢乐枫配合已经有默契，顾子章加入后，根据贺臻为桥梁，以顾子章的能力定然能融入到团队中，成为队内的核心。
这是他原本的想法，然以目前结论来看，不仅顾子章没有培养出团队意识，连贺臻有意无意之间也偏离了方向。
顾子章不急不慢：“我不觉得他们可以跟上我的节奏。”
与此同时，贺臻发声：“报告！是我的决策能力问题。”
韩丰回头看向两人，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倔，心里又叹了几口气，早知道就把团队赛的活揽过来，何必等到心怀鬼胎的段弘搅乱一切规划后再来收拾残面。
自然也不会轻易发生后续那些事情，几个月的事情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韩丰瞪眼瞧向两人私下的小动作：“手指头可以松开点。”
顾子章脸不红心不跳，手指没有松开，但也没有再搞些小动作。
韩丰捏了捏眉心：“我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这些问题迟早要和你们剖析，比赛将近，你们是团队内的中坚力量，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把更多的信心放在你们身上。”
说完这些，韩丰不强求更多，让两人自己琢磨。
等韩丰一走，后面跟着的三条小尾巴陆陆续续冒出头。
方席琳凑到顾子章面前，心态一点没有受到之前与顾子章沟通障碍的影响，扬起笑脸：“老韩跟你们聊了什么？队长。”
顾子章：“团队问题。”
这话一出，不仅熟悉顾子章和贺臻两人的陆起，方席琳和明谷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毕竟谁见过即将要开赛了，一个团队内的队员跟队长压根就不熟。
“团队之间多熟悉会好点，”方席琳提议。
然刚提议，她立马闭嘴，一整天下来，除了贺臻，她真没见过顾子章搭理过谁。
团队内交好关系的第一步就被顾子章拿捏得死死，别说顾子章本人，她连跟贺臻都说不上两句话。
这两人仿佛看不见旁边其他人一样，整场团队协作完全就是两人的合作秀。
反正现在谁跟她说顾子章和贺臻是死对头，她跟谁急！
明谷见她面部逐渐狰狞，往旁边挪了几步。
陆起将韩丰的话猜出一半：“不要太在意韩叔的话，你们的默契已经很好，习惯依赖个人实力的人习惯团队需要很长时间，部分原因也在我们身上。”
可贺臻更在意的是，以后团队内不会只有他和顾子章，甚至将来他们都不会在一个团队内。
他的坚持不会变，但是出于私心，他不愿意顾子章违背内心去改变。
矛盾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挣扎，逃避却不能解决问题。
顾子章双手捧住贺臻的脸，拉回贺臻的思绪，四目相对：“贺臻，我们打一架吧。”
打一架？
贺臻：“好。”
于是，众人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看到顾子章和贺臻打一架，足够他们欢呼。
不大的擂台周围挤满人，陆起三人勉强挤在前面。
方席琳疑惑：“刚才我漏听了啥，怎么他们就要打起来？”
明谷摇头：“不知道。”
陆起也不清楚：“看看吧。”
说要打一架，实际上顾子章和贺臻两人很随意，你来我往，比起打起来，更不如说他们在切磋技艺。
顾子章攻击，贺臻防守。
贺臻攻击，顾子章防守。
看了一会，有人失去兴趣，纷纷离开，然这时，贺臻发了狠，动作与速度都不再收敛。
上次说出我们打一架吧这句话的人是他，当时他和顾子章的关系还很僵持。
他们是死对头，他害怕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边逃离，一边向顾子章发泄他的情绪，和他现在没什么区别。
做出决定的人是他，折腾来闹腾去的人是他，临到头想反悔的人是他。
承受、容纳这些的人一直是顾子章。
贺臻扑倒顾子章，身体支撑在上方，头顶慢慢垂下来磕在顾子章的臂膀上，声音有些沉闷：“顾子章，你怪我吗？”
“不怪，”顾子章顺着发梢抚摸贺臻的头发，“没事，傻子。”
说到后面两个字，顾子章的声音略微向上飘。
贺臻一听，猛然抬起头，看到顾子章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微笑，接着下一秒，他立马坐起身，张口想说：我不是。
可看到顾子章那张脸，他又说不出来。
顾子章一只手扶住贺臻的腰部，单手撑住地板坐起来：“别想太多。”
贺臻哼了一声，声音有些小，说到后面逐渐变大：“我已经想好了，我做不到尝试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但是我可以帮助你习惯有其他队友的时候。”
顾子章：“……”要做什么？
贺臻眨眼，很快你就知道了。
还没得及离开的众人眼睛已经看呆，一人拉住要走的方席琳，说：“他们不是……”
方席琳还没等他说下去，脸色沉下去：“不许说那三个字，敢说的话信不信我拉你上擂台！”
来人腿都要发软：“不敢……”明明他都没说！
第二天，韩丰照常来观察几人的训练成果，本以为不会看到什么改变，但是无需他多看，一眼就看出来训练过程的一些变化。
这一点变化寥寥无几，起不了太大作用，可是此时此刻韩丰心里十分欣慰，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喃喃自语。
“小少爷还是曾经的小少爷，又乖巧又努力，现在没有团队意识不要紧，在以后的日子里定然能够帮助顾同学树立团队意识。”
在韩丰的期许下，淘汰赛拉开帷幕。
团队赛同样采纳虚拟现实技术打造全新赛场，与单人赛不同一点，团队赛是实地战，视野与现实比例达成一比一重现，占地面积足够所有参赛者大展拳脚。
进入赛场前，韩丰站在五人面前，嘱咐：“我说以下两点，第一点淘汰赛的目的是进入决赛，你们保留实力的同时，首先要保证能够进入决赛。”
“第二点，别在淘汰赛就把你们缺点展露出来，尤其你们几个团队分割的问题点，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别被一眼看出来。”
“是！”经过这些天磨合，几人心里都明白所谓的团队分割，顾子章和贺臻为一波，其余三人为一波。
“哈哈，”方席琳心里绝望，到底要怎么装，她根本就跟不上顾子章。
方席琳双手合十，眼睛越过顾子章瞅向贺臻，其眼里期望的光芒都化成了实质般涌现出来。
大佬学弟，求助！
贺臻：“我尽力。”
可有了这句话，方席琳马上竖起拇指：“靠谱的学弟。”
众多学校参赛者争夺仅有的八大名额，竞争很激烈，以时间为限制，最终总积分达到前八名的队伍进入决赛。
一声炮响，“比赛开始！”
众多人涌入直播间，纷纷打开自己关注的队伍镜头，由于单人赛冠军，很多人选择顾子章所在的队伍镜头。
【慕名而来，期待顾子章在团队赛的表现，期待第一军校的表现。】
【明人不说暗话，我来看顾子章秒人。】
【我还在纠结，顾子章、贺臻、莫时宇这三个人什么关系。】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莫时宇挑衅顾子章，被贺臻揍了一顿。】
【照你这么说，你说贺臻自曝怎么回事？】
【不想跟顾子章打呗。】
【就因为这，连冠军都不争？我不信。】
【……】
【别吵了，看大佬秒人。】
比赛开始后，积分榜单沉寂了一会儿，直到有一个队伍扭动某个开关，榜单上积分开始不停变化，排名不停地浮动，但从某时开始，积分不停变动，前三名排名却一直稳居不动。
帝国第一军校便排在第三名，与第二名仅仅差一分。
随着时间流逝，榜单上积分已经出现断层，前八名已经固定在十几所学校内产生，赛场上稍微有些变动，榜单上排名就会产生大变化。
贺臻看着积分榜单算计一下，抽闲看了顾子章一眼，心里琢磨，分数已经足够。
为了团队团结，他会尽力。
这么一想，贺臻操控机甲的武器调转方向对准顾子章，唰地一下冲向顾子章。
顾子章心有所感，及时操控机甲往后退开，眼看着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往下塌陷出一个坑，明显可见贺臻下了重手。
不多思考，顾子章再次接下贺臻的攻击，并且反守为攻。
贺臻要打，他奉陪。
与此同时，观看直播内容的众人要炸掉屏幕。
【发生了什么？内讧？】
【啊！刚才说不想打的出来看看呀！】
【刚才谁说冠军不争？】
【这争得是不是有点不太对？总不能看着自己队伍积分多就死劲造吧？】
……
陆起三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硬是懵了一会，才反应回来附近还有敌人。
方席琳颤抖：“这是嫌弃团魂不够散吗？”
明谷：“也许。”
陆起：“小臻，先等一下。”
他们的对话在队伍频道内共享，然贺臻和顾子章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从一个地方打到另一个地方。
一路沿途，明面和暗处的敌人越来越多。
顾子章注意到四周潜伏的机甲，刚要越过贺臻先解决掉其他人，然他还没移动半步，贺臻驾驶机甲挡在他面前，不仅拦住了他的攻击，还挡住其他人的攻击。
几次后，顾子章说：“贺臻，你先让开。”
贺臻不让：“这里不仅仅只有我和你，我可以应付，你也可以应付。”
这时，贺臻背后冲过来几架机甲。
顾子章脸色沉下来：“陆起，七八点方向，方席琳后方七十三度角内……”
贺臻嘴角一勾，手里武器反手往后，与顾子章一起刺中后面的机甲核心。
什么情况？
弹幕已然看不懂，不停刷过“什么情况。”
而被顾子章和贺臻一起收拾掉的几人更懵：“怎么会，我明明看到你们打得不可开胶，不可能分得出心思对付我们。”
贺臻淡然拔出剑：“没什么不可能，”转头立刻向顾子章攻去。
“我们还没结束。”
然顾子章没有迎战。
贺臻手里的动作顿住，手足无措地看着对面的机甲。
看不到顾子章，也看不到顾子章的神情，可是他心里知道，顾子章生气了。
他捏了捏手指头：“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说着这话的人，下一秒解决掉附近的机甲后，干脆操作机甲坐下。
贺臻急忙收起武器，操纵机甲坐到顾子章旁边，想蹭蹭顾子章又碍于厚重的机甲外壳，最后干巴巴憋出一句：“不生气。”
顾子章没有回答。
两架机甲并排坐在一起，在顾子章的带领下，其余三人没有让任何一架机甲靠近他们。
贺臻感觉过了许久，突然听到顾子章喊自己，嗯了一声。
顾子章说：“不管做什么，你都不能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贺臻心下颤动，急忙点头：“绝对没有下次，「而后抬抬脸，」你也不许有下次。”
顾子章补上：“我没有生你气。”
贺臻：“你也不许生自己气。”
顾子章：“嗯。”
感觉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黏糊，方席琳没忍住，嘀咕：“谁来告诉他们频道是共享的。”
陆起：“我们都听得见。”
明谷：“是的。”
顾子章/贺臻：“一时没注意。”
“啊！”方席琳一脸绝望，这蛋疼的世界，她还是逃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