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顾千行的车远去， 余句才开始后悔，他刚才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你喜欢男生吗？
余句一个人在风中愁眉苦脸，不知所措。
走了几步， 后头传来了声音：“下午好啊余句。”
余句转头，他的同学来了。
“下午好，”余句说完问他：“你怎么这么早？不是约的两点半？”
那人反问：“你怎么这么早？”
余句：“我顺路过来的。”
那人嘿了声：“我知道你会提前到，我有个题目没想通， 你帮我解一下。”
余句：“行， 上去吧。”
两人一同乘电梯到五楼，刚出电梯，余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连续响了两声。
余句拿出手机， 上面屏幕显示，一个叫「G」的人给你发了两条语音。
余句想了想， 还是把背包侧袋子的耳机拿了出来。
稍稍退同学半步，余句点开第一条。
顾千行：“偷偷给我放了什么东西？”
第二条连续播放：“啊？小朋友，什么意思啊？”
顾千行声音很沉很轻很懒，余句甚至能想象他带笑的表情。
是的，余句在某个要左转的路口， 趁顾千行在看左边， 丢了个在B市买的狐狸挂坠在顾千行的饮料槽里。
那是在乡下时他们一群人去街上逛时遇到的小店。
是手工做的，据说全国仅那个村仅有， 什么什么正在申遗，什么什么传承要断了。
看着就是很普通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家吹牛逼。
不过没人考究， 而且确实挺好看的，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买了。
余句买了三只动物， 一只老虎， 一只小猫，一只就是狐狸。
小猫呢，是照着顾千行的头像做的。
他本来想着回来见到顾千行了，就把小猫和狐狸给顾千行，但是顾千行这个人讨厌死了拿余猛虎嘲笑他。
那么小猫猫余句就先自己留着了。
所以现在，顾千行看到的是那只小狐狸。
要不是今天的饭还挺好吃，余句连小狐狸都不会给呢哼。
余句于是：“饭钱”
顾千行又发来语音了：“什么时候买的？”
余句：“前几天吧”
顾千行：“前几天就想着要吃我做的饭了？”
余句：“……”
你怎么这么会说？
余句恼羞成怒：“开车能不能别玩手机”
顾千行话里带了明显的笑意：“好-我听话。”
妈的，这人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这莫名的宠溺感。
再听一遍。
但其实余句不知道，那边的顾千行早就不在车里了。
而他的助理也十分惊讶，为什么一小时前才说今天不来工作室的顾老师，突然又出现了。
这边余句收起手机，他和同学就到了。
余句拿钥匙开门时，见同学站在一旁，嘴边的笑很是诡异。
余句问：“干嘛这么看着我？”
同学：“你谈恋爱了吗？”
余句摇头：“没有啊。”
同学眼睛一眯，明显的八卦脸：“那你和谁聊天呢刚才，笑得跟花儿似的。”
余句把门推开：“你才和花儿似的，”他伸手：“题目给我。”
余句忘了，身边这位是组里出了名的八卦，这三天，仅仅三天，他就摸透了F大那几个哪些单身，哪些有对象，对象是哪个学校的，什么学历，什么工作……
“真没有啊？还是还在暧昧？”同学继续问。
余句：“没有。”
同学：“漂不漂亮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余句无奈：“再问不解了。”
同学：“好好好。”
同学又说：“我就想知道，你连我们系花都看不上，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余句无奈：“不是看不上她，是不合适，不要乱说。”
同学：“好好好，不合适不合适。”
好在同学确实特别想要知道怎么解的题，余句成功地叉开了话题。
没多久，组员们陆陆续续地到了。
下午看似一个简单的会，竟然直接开到太阳下山，城市夜灯亮起。
解散之后，大家终于知道累了，连一起吃饭都不想，出门直接解散。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明天的时间就空了出来。
正好是周末，索性余句就约了之前的那个家教，明天上课。
回到公寓，余句随便点了个餐就去洗澡。
出来他发现，赵翼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未接来电不过才过了三分钟，余句回过去，那边赵翼接起来就吼：“等你好久了！”
余句擦头发：“怎么了？”
赵翼：“明天出来玩啊，周锦业有个朋友刚开了度假区。”
余句吐槽：“周锦业怎么这么多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的朋友。”
“哎呀出来混的嘛，多得是酒肉朋友，”他又问：“你怎么说？项目刚结束应该有很多时间吧？”
“并没有，”余句：“明天去你上次介绍的家教，拖很多天了。”
赵翼：“……”
赵翼：“你不累啊？不带你这么连轴转的。”
余句：“反正没事。”
“真不愧是你，”他叹了声：“所以我任务失败了。”
余句：“什么任务？”
赵翼说：“他们让我成功邀请到你呗。”
“为什么要成功邀请到我？”余句问：“明天又是我生日？”
“唉还真可以，你要的话他们肯定会给你过的，”赵翼啧了声：“你是不知道，他们都特别喜欢你，你真是到哪儿都很受欢迎啊。”
余句索性跟他的话，捏起一点小骄傲：“还行吧。”
赵翼：“你说这中间有没有顾千行的加成？”
余句挑眉：“干嘛？我不能独自美丽吗？”
赵翼笑：“反正他们都说，头回见顾千行这么骚，只要有你，他必出现，”他又道：“这次也是啊，为什么让我叫你呢，说是你去了，他们叫顾千行，顾千行才会去。”
余句想都不想就否定：“不可能吧，他去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赵翼那边欲言又止地叹了声：“算了，你忙你的吧，我去说一下你没空。”
余句门铃响了：“我的餐到了。”
“行吧行吧，”赵翼吐槽：“你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能不能休息一下啊你。”
余句乱说：“不能，我爱工作。”
挂断电话，余句从门外的挂钩上吧餐拿了进去。
吃了两口，他有点索然无味。
首先，今天点的是新店开业的套餐，没吃过尝尝鲜，没想到这么难吃。
其次，中午才吃了顾千行做的饭，这会儿他又馋顾千行的饭，又馋顾千行的咖啡，手上吃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再来，他吃着吃着，莫名其妙的还真在那幻想那群人明天给他过生日的画面。
主要还是顾千行。
顾千行顾千行。
混蛋，怎么最近的情绪起伏都是因为他。
无了语了。
余句强行把饭菜吃完，收拾完他发现，手机微信上多了条新好友邀请。
邀请备注三个大字，张启铭。
余句擦嘴的动作不自禁慢了下来，不过他没有思考多久，就点击了同意。
页面跳转聊天，张启铭就发来了一条消息。
张启铭：“句号”
余句思来想去，给他回了个略微欢快的话：“hi”
张启铭：“好久不见”
余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机场匆匆一瞥是真的好久不见。
上一段的记忆，还是他们在余句以前的小区楼下，张启铭见面就揪着余句的衣领问他：“你他妈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余句也很生气地骂回去：“我知道你妈！”
余句不太记得是谁先动手的了，只记得他踢在张启铭肚子的那一脚特别重，张启铭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当然，张启铭挥在他下巴上的那拳，他头晕脑胀，也缝了好多针。
「锵」。
酒杯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余句和张启铭对视着一笑，把手上的半杯啤酒喝下。
半小时前，张启铭给了余句一个地址，问他有没空见一面。
余句来了，根本没犹豫。
“能喝吗？”一口下去，张启铭问余句。
余句反问：“你能吗？”
张启铭还是以前那副动不动就吹牛逼的样子：“笑死，两箱不在话下。”
余句没和张启铭喝过酒，不知道真假。
当然，他也不在这事上和张启铭比拼，万一他也跟着吹牛，他们一人一瓶，他明天一早的家教还要不要了。
他俩从前就很喜欢做这种没必要的掰投，内容不限，吃喝玩乐都有。
男人嘛，有时候就是会幼稚到我跳高比你多1cm，都能仿佛赢了全世界。
干脆认怂。
“我菜鸡，这一瓶差不多了。”余句指着张启铭又倒进来的一杯说。
张启铭愣了一下，笑起来：“真的假的，那你也过于菜鸡了。”
说完两人对视半秒，十分默契地笑了起来。
好像又仿佛是从前那个样子。
“我听说你当模特了啊。”张启铭把余句的杯子挪过去。
余句摇头：“偶尔拍拍照，挣点外快，主要还是个苦逼学生。”
张启铭笑了：“你确实和我想的一样，我当时就觉得你会一路学到底。”
余句点点头：“你呢？你现在在干什么？”
张启铭挑了一下眉：“狐狸哥没告诉你啊？”
余句摇头：“没有啊。”
张启铭又问：“那你知道你的微信是狐狸哥给我的吗？”
余句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张启铭笑了：“有意思哈他，安排我们见面什么都不跟你说？”
余句疑惑了：“他安排的？”
张启铭：“这你也不知道？”
余句摇头：“不知道。”
张启铭想想笑了。
想想又笑了。
“我在搞投资呢，”他再拿起酒杯，往余句那边晃了一下：“我也挺想见你的就是，就不知道该怎么弄，你手机也换了。”
他们当初互相删了微信，没多久余句就把手机号换了。
后来他发现，张启铭也换了手机号。
“欠你一声道歉。”张启铭把酒杯举了起来。
余句点头：“接受。”
张启铭摸了一下头发：“当时我脑子也是有点问题。”
余句继续点头：“确实。”
张启铭笑了。
他当初什么都没搞清楚，就直接冲到余句楼下，骂人打架。
确实太冲动，也确实很对不起余句。
明明谁都是受害者。
“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不夸张吧？”张启铭道。
余句：“贴切。”
张启铭吐了口气：“说出来舒服多了。”
余句笑了笑。
好像是可以有许多话能说，但好像这么三言两语的也就够了。
即使这么多年没见，他们还是懂对方。
酒杯放下，张启铭道：“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啊，就那个暑假，我们四个经常在我家院子里。”
余句看着杯子里的酒认真听。
张启铭继续：“你天天在狐狸哥后面，哥哥这，哥哥那。”
余句：“……”
他还打算听到好玩的事时附和两句呢。
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放屁，”余句抬起头：“我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