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论翻牌子时被读档是什么体验【完结番外】>第74章 在下卫昭仪,好多大问题

  卫昭仪到底和承韫荒达成了一致。

  在不得不合作的前提下,他们有了惊人的共识。

  是以在绕了两圈后得以回到宫中时,卫昭仪还有些许就当是做了一场梦的感叹。

  至于跟在旁边的绿腰小宫女。

  她完全沉浸在了这次离奇的剧情之中,展现了自己身为NPC的高超演技。

  总的来说,卫昭仪目前核心的目的不过是确认陛下有没有中毒。

  而承韫荒在此之前不会对他们动手。

  这种交易谈不上谁赚谁亏,只能称得上是个与虎谋皮。

  不过能与虎谋皮这件事——

  卫昭仪喃喃道:我真的是在玩宫斗游戏吗?

  打从心底说,卫昭仪是真不觉得自己在玩游戏了。

  他现在很有一种感觉。

  叫游戏在玩弄他。

  他几乎跟不上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游戏剧情。

  这款游戏和他玩过的每一款都不一样。

  别的游戏,现在他如果是个昭仪,过的就是姐姐妹妹来巴结拉拢,不顺心就处罚几个宫女公公的日子。

  唯独这个垃圾游戏,他仿佛是个侦探,他要破案。

  他感觉自己再继续发展下去,会被褫夺昭仪的位分,被赶去边远小镇做捕快。

  从此以后,从宫斗游戏变成破案游戏。

  卫昭仪当然是很不喜欢。

  隔天临近傍晚时,卫昭仪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找了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寻了个绝无瑕疵的理由,径直赶往御书房。

  可怜他的想法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

  因为在见到段西湘的第一眼,卫昭仪就忘记自己的借口是什么了。

  卫昭仪:很难做到有理有据让陛下脱衣服。

  是的。

  有的人本来满怀期待还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设。

  却偏偏在临门一脚时劈了个叉。

  除了说声带不动,卫昭仪也不知道该如何对自己做一个正确的评价。

  卫昭仪扼腕长叹。

  可叹息却不能被任何人察觉。

  他只能想方设法给自己创造理由的条件。

  譬如。

  卫昭仪主动为正在批阅奏折的陛下磨墨。

  并且以非常不正确的姿势、不够专业的手法,企图将墨水倒在陛下的衣袍上。

  当然,这件事情是肯定会失败的。

  那砚台在将将要滚落时,段西湘便极自然地手腕一转,手指抵在了砚台的一角,堪堪将之挡住。

  除了指尖上沾了点儿墨迹,别的一概没有。

  卫昭仪无可奈何,他试着启动了自己的第二个方案。

  打不翻砚台,他就理所应当为陛下泡了壶茶。

  再在递茶时恰到好处的手滑。

  这般想法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但他又一次错估了段西湘的反应速度。

  那盏茶几乎是还未来得及倾洒出水渍,段西湘就已然伸出手来,将它接过放在了桌上。

  卫昭仪:这样很没有意思。

  当第一方案第二方案全都无功而返,卫昭仪不得不开始思考第三个方案。

  可这些计划似乎真的没有用。

  能被卫昭仪想到的,可以被他打翻让陛下不得不换衣服的,他都尝试过了。

  但一无所获。

  卫昭仪想着自己不能一拖再拖。

  只身为嫔妃,他更不好意思张口请陛下脱衣服。

  他还要脸不要脸,这件事他要怎么解释?

  难道要快言快语表示有人给您下了毒,我要看看您中毒没?

  怎么想都觉得很不靠谱。

  那除此之外更没有什么理由好宣之于口。

  卫昭仪寻思自己也总不能说,我就是馋您的身子,我要康康。

  那他就不是不要脸的问题。

  是自寻死路的问题。

  卫昭仪老惜命一个人了。

  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他只能坐在陛下身边,眼睛盯着那只执笔批阅奏折的手发呆。

  然后他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一个还算合理的请求。

  君可知前些时候他还试过摸陛下的腹肌。

  现在正好可以用手痒作为天衣无缝的借口。

  有的卫昭仪想到这里,那可是太赞叹自己的聪明绝顶了。

  他一锤掌心,为自己惊才绝艳的智慧感到欣慰。

  于是他又痴痴看了片刻陛下在晚霞映照下的侧颜。

  卫昭仪开口道:“陛下……”

  余下半句我想摸摸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右侧的书房门“咔哒”一响。

  眉眼带笑却毫无笑意的国师大人出现在了他眼前。

  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冤家路窄?不是。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也不是。

  卫昭仪觉得,如今情形,唯有两字倒霉可以解释。

  就在最关键的时刻,国师大人好巧不巧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如今他的左边坐着陛下,他的右边站着国师。

  卫昭仪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喊人不是不喊也不是。

  他沉默着,在这样离谱的场景下,在有些许微妙的三角关系里。

  愣住。

  只比之更令人愣住的,莫过于国师大人完全无视了卫昭仪。

  仿佛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一旁的陛下。

  国师大人走近了些,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靠过来时,卫昭仪还能闻到零星药香。

  最为重要的是,国师大人好巧不巧,恰恰好,就将卫昭仪整个人给挤下了椅子。

  真正的第三者原来是这样的。

  就很正大光明往两个人中间一靠。

  卫昭仪下意识往后一让,国师便笑着倚在桌旁,正正挡住了卫昭仪的视线。

  卫昭仪:……

  国师大人甚至还说:“该喝药了。”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卫昭仪怒不可遏。

  早就看这人阴阳怪气很不顺眼了,现在居然这么赶巧跑来送药。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而不曾偷。

  什么叫欲盖弥彰!

  本就对下毒之人是国师的怀疑噌噌噌冒上心头。

  卫昭仪撸起袖子,在段西湘伸手正欲拿起药碗之时!

  他也做了回第三者的第三者。

  卫昭仪一只手穿隙而来,隔开两人的同时,还十分利落地端走了药碗。

  段西湘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脸上。

  仅仅是这般对视一眼,卫昭仪就感觉自己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旁边眉眼含笑的国师大人自动就被打上了马赛克。

  并且直接让卫昭仪更有动力做接下来的事情!

  是的。

  卫昭仪豪情万丈,一口把药碗里的药汤,喝得见底。

  什么是专业人士!

  这才是专业人士!

  为了爱情甘愿自己喝毒药!

  做反派不敢想的事,让反派无路可走!

  卫昭仪喝完后再将药碗一放。

  他也不顾唇角上还有药汁儿,眉一挑,带了点儿得意的看着国师。

  等等。

  得意着的卫昭仪又想起另一件事。

  如果国师和他是情敌,那国师为什么要下毒?

  逻辑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卫昭仪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背后还有惊人的阴谋。

  说不定真正的幕后大BOSS并不是感情上和他针锋相对的国师。

  也许,是另一个可怕的人!

  至于具体是谁,卫昭仪:我暂时没想到。

  总之无论逻辑如何出现矛盾。

  这碗药,卫昭仪已经喝光了。

  他原本挺得意的,矛盾的逻辑一产生,他便不由得有些心虚。

  他当即用高达76的智慧想到了一个不是那么虚伪的理由。

  卫昭仪眼巴巴看着沉默的陛下,道:“臣妾渴了。”

  看看,听听,品一品。

  这个理由是不是充满了真诚、毫不做作?

  正因为口渴,才会连这么苦的药汤都能喝下!这是怎样的求生意志!

  乌乌。

  这药好苦……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卫昭仪抽噎了一下。

  就离谱,真的好苦。

  这国师居然狠心给陛下喝这么苦的药,他是个不合格的情敌。

  更离谱的是这位情敌不仅不生气,还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稍稍凝视了他一会儿。

  国师道:“看来昭仪娘娘渴得不轻。”

  哈哈,那是自然。

  卫昭仪点了点头,表示的确如此,国师大人难道有什么意见?

  国师垂眸,视线似在桌上的药碗上转了一圈儿。

  他抬了眼帘,轻声道:“说来我方才在屋外似乎掉了什么东西,不知昭仪娘娘能否帮我找找?”

  ……?不是吧,我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没数吗?

  卫昭仪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

  但他突然被自己绝顶的智慧拉住了脚步。

  卫昭仪寻思,国师赶我走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时候就应该敌在明我在暗。

  于是被智慧占领高地的卫昭仪当即表示可以。

  自己是个很乐于助人的好人。

  并且在离开之前,卫昭仪还象征性征求了一下陛下的意见。

  他得到的回应,是段西湘极轻的一句:“且去罢。”

  乍听之下。

  卫昭仪莫名品出几分陛下也在支他离开的意思。

  卫昭仪自然是不会去屋外东逛西逛找东西的。

  他的想法本来就是偷听。

  可扒在门上偷听不符合他的气质,而且很可能被人发现。

  所以他也假装在找东西。

  一边假装,一边贴在窗边听里边儿又什么声音。

  顺便折了一枝梅花叼在嘴里,懒洋洋靠着墙,尽可能将头往窗户下塞。

  这也自有道理。

  虽然隔着屏风看不见里头是何光景,却到底能听得更清楚些。

  是以卫昭仪……就极清楚的,听到国师大人在说:“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

  叼在嘴里的花枝突然被咬下一口碎末。

  卫昭仪呸呸呸的同时,又听到段西湘的声音响起。

  一如既往,宛似琴于匣中鸣奏,和于筝动。

  他听到段西湘在说:“你又想对我说什么?”

  那还真是头一回,卫昭仪在段西湘的嘴里,没有听到这位帝王自称“朕”。

  可国师的话语言犹在耳,又徐徐继续:“你有你想完就之事,我若要劝你,是辜负你我多年相识相知。可我若不劝你……我所做之事,恐怕要令你失望。”

  卫昭仪半分吃醋的想法都没了。

  他满脑子都是这些完就之事意味了什么,国师想做的又是什么。

  那句“恐怕”之后的字字语调,皆没有半分恐惧。

  轻得仿佛不过是陈述而已。

  段西湘说:“何必。”

  国师却道:“该说这两字的人,应是我,而不是你。”

  “你我相识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彼此皆是心知肚明,”国师说,“可你我终究亦有不同的地方。你会心软,你有弱点,你生了软肋,就有了逆鳞。”

  顿了顿,国师最后几字的声音忽而变得轻薄寡淡,似无端被抹去了所有情绪。

  他说——“而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