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导演就给我打电话痛哭自己的错误。

  他说自己喝多了,神智不清,发完微博就梦会周公,对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知道。

  尤其是我和伏燕栩百年好合的话题挂在最上层。

  导演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也理解导演嗑CP的心情。

  我刚要说这没什么。

  导演给我整了句:“不过你看那么多人祝福你俩,也挺不错啊。”

  ……何必呢。

  我心情复杂把电话挂断。

  我走出房间的时候,伏燕栩正对着客厅里的镜子表演情深似海。

  力求表现出导演想要的那种,千言万语、欲说还休的思想感情。

  但他估计是演不出来。

  我在旁边看了半天,最后贴心做出评价:“你是不是没爱过?”

  伏燕栩愣了愣。

  他转过头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说还能有什么意思,我觉得你没爱过。

  伏燕栩冲我直嚷嚷:“我爱沈总啊!”

  ……

  行吧,我说,那你爱沈总什么。你见过他吗?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你了解过他的生活吗?

  伏燕栩沉默了两秒。

  他深吸口气,突然对我笑了笑:“我不知道啊,所以你把我介绍给沈总,我就能知道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

  伏燕栩这厮真的有毛病。

  他怎么三句不离潜规则,他就这么不上进?

  我看着九霄娱乐茁壮成长的新摇钱树,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我恨到倒在沙发上直叹气。

  我说:“你放弃吧,我不可能让你见到沈总。”

  长点儿心吧年轻人,天涯何处无芳草,沈总又岂是凡人能可拥有。

  可伏燕栩是真的不听劝。

  他这次没有见好就收转移话题,他反而跟着这个话题继续发挥。

  他非要问:“那你知道沈总喜欢什么吗?你了解他的生活吗?”

  我能不了解吗。

  “但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反问。

  伏燕栩静静看我许久。

  然后他自嘲一笑,在我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他直接开始脱衣服。

  我:……?

  伏燕栩这厮,居然一脸X冷淡在我面前解开了腰带。

  他妈的,怎么会有人这么离谱?

  这厮浑不在意自己有多伤风败俗。

  他还对我说:“你不是说沈总喜欢身材好的吗?”

  ……???

  当天下午拍戏的时候我内心是拒绝的。

  我一看到伏燕栩,就想起他不顾我的阻止非要脱衣服的壮举。

  真的,还好我是个正人君子。

  他脱完之后我立刻让他穿上了。

  别的事情我什么也没做。

  上哪儿找我这样的柳下惠。

  我幽幽感慨。

  然后拍戏的时候难得NG了八回,每一回都给导演新的体验。

  导演从新奇到激动,从震惊到麻木。

  半个小时后导演冲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时,他拉着我的手腕直道:“算我求你了,你看伏燕栩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往下面看?”

  我说我没有,我不是在看他的脸吗?

  导演怒拍摄像机:“你自己看看,你看的是哪儿?”

  我没敢看。

  但我对此也很有一番道理在,我说:“众所周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身材好,我看看怎么了。”

  导演:……

  导演一脸沉痛地看我,好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一句:“你说得对,可我们是在拍戏,你们今天的戏份是拍修罗场啊!!是你阻止他和青灼在一起的关键戏份啊!!”

  我连忙安抚:“好好好,我控制。”

  那是一个寒意刺骨的夜。

  无风,无月,无星。

  我自降生于世,开灵天地以来,见识无数风景,亦错失无数。

  无数日月交替,星河流转之时,我皆会在自己的仙宫中久坐沉思——神仙凡人,妖魔鬼怪,到底谁才最自在?

  生于天庭的,盼着凡间盛景,总说人间七情六欲,哪怕是神仙也会深陷其中。

  长于凡间的,盼着飞升上界,总以为长生不死,不老不灭,即是一生所求。

  我便忽然想起那日,山河似流云跌宕,天地颠倒。

  彼时山间有云雾,云雾却就是山。天生树木江海,地长星月飞鸟。

  故人问我——“若自此后天地皆如此状,欲去往何方?”

  我望着地上星月,足踏天间江海。

  我轻轻一笑。

  我道:“无论去往何方,我所在之处,即为我心所向。”

  便如今想来,我与山殷历过诸多劫难,也因一枝桃花别离在即。

  他如凡人般生了七情六欲,越动心,越沉迷。

  他沉迷到无可挽救的幻境之中。

  他引我为知音,谓与我相知。

  却不懂我究竟会如何做。

  他只一如往常看我,静静等我一句祝福。

  这祝福毫无用处。

  我与他对视许久,终是缓缓抬手。

  长剑自乾坤袖中倏然指出,流光湛湛,似流云化剑。

  我淡淡道:“山殷。”

  那是这无数岁月以来,我记得最为清楚的一个名字。

  却也不是他的名字。

  我如此轻声唤了山殷,转而又极轻声的,用另一个称呼,粉碎这段时日以来的虚伪相交。

  ——我说:“二公子。”

  他看着我的眼神不曾改变,他似察觉不出涌动的杀机,也听不出我的讽刺。

  他自以为还是我知音。

  直到流云化出的长剑腾飞而出。

  我未留手,只用这一剑,就足以削去他三成修为。

  终到此时,他望着我的眼神里,才有了惊讶与愤怒,有了伤心与不解。

  他紧紧握住青灼的手。

  他欲对我出剑,却颤抖着先问我:“为何?”

  哪儿有那么多答案呢。我对他笑了笑。

  ——还能为何?

  我有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正大光明的借口。

  我慢慢道:“我奉天帝之令,擒拿二公子回返天庭。”

  作者有话说:

  沈总,老正人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