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余热>第66章 

  做梦都想听到这些话, 都想听宋御说喜欢,如今也能无动于衷了?程砚笑笑,果然,心境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你曾经奢求的, 期望的, 想要的,经过时间的沉淀,事实的打磨, 那些憧憬着的在心中再翻不起浪花。

  到底是谁变了?说不清楚, 也许谁都没变,只是当下里心寒了, 一时半会捂不热而已。

  程砚看着自己的脚踝,一句话是回应也是态度, 他摸着那串英文字母,说道:“明天把纹身洗掉吧。”

  大可不必说什么夹枪带棒的话,这句话的杀伤力一点也不小, 程砚在沉默之中主动挂了电话。

  今天夜里真折腾,外面的雨也不嫌烦, 下个没完, 程砚走到窗户前,静静地站了一会,他攥着窗帘,盯着电闪雷鸣的夜空, 最终微微垂下眼眸, 将窗帘合上, 隔绝了外面多愁善感的雨夜。

  电话被挂掉, 宋御靠着阳台的窗户,凝视着掌心的手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后脑勺抵着窗户,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今晚谁也不好过。

  ——

  谭婷婷的事彻底过去了。

  学校里没人再议论这件事,新一周大伙的精神都不错,开会的时候每个人都昂首挺胸,台上老师在讲话,台下同学叽叽喳喳,时不时听上面的老师凶一句,底下才安静一会,如此反复,每个周会都是一样。

  程砚老实地站着,整个周会下来,他一句话都没说,大会结束后,程砚跟着大部队回了教室。

  “谁把窗户关上了?热,”沈韵拿着本子扇风,雨后的天气更加闷热,“开一下开一下。”

  程砚顺手把窗户推开,回到了位置上去。

  沈韵对他做了个抱拳的手势。

  外面热,里面也热,宁肯空气流通一下,否则教室和烤炉有什么区别?

  坐下来,翻书的声音哗啦啦,赵一白在后面看程砚也不说话,这新一周的第一天精神就不够好,赵一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程砚歪了歪头:“什么?”

  赵一白说:“都不说话。”

  程砚笑了声道:“太热了。”

  赵一白说:“确实热,又不给我们装空调。”

  程砚扭回头,翻着课本,没什么事做,他看了下课程表,下节语文课,正好该进行到文言文了,他看着注释,尝试理解文言文。

  学习上一直静不下心来,现在没这么躁动了,闲暇时间也多的用不完,加上他不爱玩游戏之类的,一旦不谈恋爱,这连做什么都不知道了,程砚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听课上,这节语文课是他上的最认真的一次。

  听说转移注意力是治疗很多心情的方法,他现在就在这么做着,效果一般。

  上周的考试成绩出来了,李笑笑发着试卷,程砚没有抬头,直到李笑笑来到他跟前说:“程砚,你又超常发挥了?”

  李笑笑把试卷按在他的桌子上,没有说分数,程砚自己去看,两个数字赫然醒目地映在中间。

  115分。

  程砚收好卷子说:“满分一百五。”

  李笑笑说:“好了你,你最近挺认真的哈。”

  程砚反问道:“你多少?”

  李笑笑不让人失望地说:“就比你高一点,121。”

  程砚没有再问话,李笑笑弯下腰,讲秘密似的说:“你加把劲啊,我感觉你潜力无限大。”

  程砚这次没有否决,倒是点点头,李笑笑冲他比了个拳头,以示鼓励,抱着试卷离开了。

  程砚看着试卷上的题目,错的比较多是选择题,应用题也错了两三道,总体成绩还过得去,很久没有考过一百分以上了,老班说的没错,态度决定一切。

  程砚将试卷收好,数学课上没有走神,老班讲题,他认真地听了一整节课,连老班都很意外,时不时打量他一眼,发现他还在盯着黑板时,十分欣慰。

  放学时程砚也没有乱跑,在位置上改试卷,本子上是老班解的题目,他一个个对照着,分析着,然后恍然大悟。

  责怪自己不够细心。

  “程砚,去打球!”教室门口站着几个人,是他们班的赵一白和关迪,程砚抬头看过去。

  关迪晃晃手上的球,很久没打了。

  程砚说:“不去了。”

  关迪皱眉说:“打球你都不积极了?”

  三四个人走进来,在午间的教室里围着程砚的书桌,关迪说:“干嘛呢?”

  程砚撑着下巴,晃了晃手上的笔,“乱画。”

  关迪凑近道:“你在解数学题啊?”

  张腾道:“见鬼,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赵一白则眯着眼睛注视他。

  程砚看着窗外说:“外面阳光这么大。”

  关迪说:“没事啊,地晒干了。”

  程砚摇摇头:“你们去吧。”

  他把堆满鬼画符的本子合起来,夹在高高的课本中,趴在桌子上说:“我睡会。”

  关迪和张腾面面相觑,不懂他今天是怎么了,可也没办法,只能另找他人了。

  只有赵一白,在临走前回头看着那个趴着睡觉的程砚,心里都是疑问。

  几个人刚走,就有人进来,是陈子仪,回来拿东西的,问道:“程砚?你怎么不回寝室?”

  程砚答非所问:“你怎么回来了?”

  陈子仪:“我手机忘拿了。”

  说着亮了亮手机,陈子仪道:“你想睡回寝室啊,这么长时间,在这里又热。”

  “不热。”程砚说,把半张脸枕在臂弯里。

  “那我走了啊。”陈子仪离开了教室,大中午的教室只有程砚一个人。

  睡不着,有点热,空气闷闷的,刚下过大雨,潮湿的空气还有雨水的味道。

  手机响了,是老妈的信息,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程砚【没有】;

  老妈【让你歇一天再去,不听话】;

  程砚笑了声【妈,今天的考试成绩出来了,数学考了115分。】

  程砚已经很久没有跟老妈主动说过成绩的事,打上了高中之后就再没了,以前成绩好不怕被问,后来成绩不行讨厌被问,今天这个成绩不如以前,但跟这两年堕落的自己比,要进步了很多。

  老妈果然如他料想一样开心。

  老妈【真的?哎呦,今晚奖励你个大猪蹄子,可惜你不回来。】

  程砚【这就开心了?】;

  老妈「进步就值得开心」后面跟着大拇指的表情,还真不吝啬。

  现在的生活太无趣了,没有任何期待,程砚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他希望找一点有意义的事,他本人没有什么远大的梦想,但如果他能做些什么,让身边的人高兴,也算一点成就吧。

  老妈【这周跟你爸回去不?看你奶。】

  程砚直起身,两手打着字,提起了一点兴趣【好,很久没见我奶了】;

  老妈【那我跟你爸说,周末收拾两件衣服回家,我给你洗洗。】

  程砚【我自己洗了】;

  老妈【你洗得干净吗你?】;

  老妈总是这样,一直觉得他洗的衣服不干净,因为他洗完衣服只沥一遍,没泡沫就行了,老妈就说他洗的衣服一股子洗衣粉味。

  程砚【反正是我穿又不是你穿】;

  老妈【对哦】;

  程砚对着屏幕轻笑了声,他拿着水杯,大中午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么环顾过去还真觉得别有风味,尽管偶尔会讨厌这个禁锢了他自由的地方。

  程砚到门口的饮水机边接水。

  他把水杯放下,没接多少,一扶水桶没水了,杯子里的水够他喝的了,程砚把杯子放在一边,抱起水桶,想换桶水。

  他两手抓住使力点,刚把水桶抱起来,班级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吓了一跳,黑影直勾勾地压下来,笼罩着他,于是没有防备的程砚手臂一软,没提住的水桶「咣当」砸在了地上。

  “嘶……”他闷哼一声,甩了甩手,并没有受伤,只是被压了一下。

  门口的宋御正看着他,他靠近程砚,抓过程砚的手,就要检查,程砚则把手一抽,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宋御突然出现在这,一声招呼都没打。

  程砚看着他,伸手把水杯拿了过来。

  宋御没有急近,而是弯下腰,把那桶水抓在手里,接着程砚没完成的事,将水桶装上饮水机。

  程砚静静地看着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好像一点都不费力,男生做这些是简单,他也不觉得水桶重,宋御的体格就更不会觉得了。

  “有事吗?”程砚抓着水杯,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眼,教室里只有二人,每一声都很清晰。

  宋御没有回应他,敲了敲水桶说:“还要接吗?”

  程砚没有回答。

  宋御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杯子,“没有满。”

  程砚疏离道:“够了。”

  宋御收回手,两手插进口袋里,直视着程砚,“你中午没去吃饭吧?”

  干嘛问这些?

  程砚并不想回答。

  宋御接着说:“食堂里没看到你。”

  程砚说:“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我不在?”

  宋御说:“你同学说的。”

  程砚不知道是谁,也不想打听,他向位置上回,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打来了还没有喝一口,坐在位置上不说话了。

  “怎么不吃饭?”宋御并没有计较他的疏离,而是走过来,说道:“心情不好?”

  “不想吃。”程砚依旧冷淡的声线。

  “不吃饭怎么行?”宋御说:“下午的训练你抗不住。”

  “我能抗住,”程砚说:“我什么都能抗住。”

  这句话很有深意,至少在宋御听起来是这样的,他低头瞧了眼程砚的书桌,良久后问:“你把纹身洗掉了吗?”

  程砚抽出一本书:“还没有。”

  宋御问:“能不洗吗?”

  程砚翻开课本,他并不想看书,只是不想跟宋御大眼瞪小眼,他道:“我觉得很难看。”

  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难看,他还疼的咿咿呀呀的,就这样也要坚持纹,那个时候宋御在身边,他总是忍不住发出点什么声音来,以求的什么关心,幼稚得很。

  宋御知道今天来会面对什么,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原来看到他冷淡的时候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可是他能责怪他吗?他曾想亲手推开他,不止一次,不论原因,那到底是伤到了一腔孤勇、执着的心意。

  宋御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自己也有词穷的时候,缓一缓吧,这些情绪不是一天能消化的,宋御道:“我去给你买个饭。”

  “我不吃,不用了。”



  “吃一点吧,晚上还要使力。”

  “不用你费心。”

  “程砚,”宋御加重了声线:“只是吃个饭,有必要吗?”

  程砚合上书本,抬头对着他一笑,他最讨厌假笑了,现在也不得不这么做,程砚道:“副队,不要给我一种献殷勤的感觉。”

  宋御目光严厉地看着他好久,程砚那种冷然的目光在医院里宋御已经看够了,一点不夸张地说,程砚能调动他的情绪,兴奋的和凶恶的,哪种都可以,因为适应了他的笑脸,如今他针对性的目光足够伤人。

  他走上前,站在程砚的书桌前,伸出手,一把捏住程砚的下巴,语气严厉道:“我就是在向你献殷勤。”

  一点也不想这么做,可他太冷淡了,逼得人有点着急。

  程砚没有半点情感的目光盯着那双冷冽起来的瞳孔。

  宋御微微用力,掐着他的皮肉,手上凶悍,语言却充斥着请求与商量:“麻烦你配合一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