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暗恋十二年的他离婚了>第88章 双更~

  88【1】;

  谭铮听见任昭远让自己帮忙洗澡, 人都愣了下。

  明明什么好的事都没做,还误会他,对他撒酒疯, 把他弄疼了。

  任昭远已经站起来走出去两步谭铮才反应过来, 一步跨过去从后面把人抱住,声音里的小心试探和手臂圈紧的力道占据两个极端:“是..不生气了吗?”

  “生,”任昭远蹙着眉掰谭铮的手,“别弄我,头疼。”

  “怪我怪我,”谭铮当即收了力, 松松环着人亲他额角,“生气应该,我抱你上楼洗澡。”

  任昭远的「不」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腾空了。

  谭铮抱起来的时候刻意放稳了动作,以免晃着他,任昭远已经被抱起来了就没再反对, 枕在谭铮肩上被一步步抱上楼。

  他实在懒得动。

  以前没感受过, 顶多是通宵过后觉得头重。现在才知道,头疼起来简直要命。

  以前也没觉得自己体质特殊,结果现在助眠冲剂能喝出蒙汗药的效果, 提神的针副作用也格外强。

  医生都说正常而言头疼不会这么严重,最后查来查去还是一句, 个人体质不同。

  神经隐隐抽跳着或者针扎似的还能忍, 可有时一阵疼得厉害起来就像头单独处在压力极大的空间里,外部像被大力挤榨, 里面像在生扯硬拽, 偶尔动作幅度大了能「嗡」的一下懵几秒钟, 大脑又晕又沉, 如果恰好碰上别人说话经常要反应一会儿才行。

  再加上嘴里全是溃疡,两只手不经意一动就疼,散不去的后怕每每入梦都是心惊肉跳,还窝着股发不出的气,简直什么心情都没有。

  不想见人,不想说话,如果不是怕谭铮再做什么傻事伤自己,他早就一张机票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了。

  这会儿谭铮已经知道,任昭远也没必要再藏掖忍耐,撑着的劲儿全卸了,蔫得像颗缺水又遭晒的小白菜。

  谭铮这一帮就半点不用任昭远动手,放水脱衣、按摩擦洗,连进出浴缸都抱着没让任昭远着地。

  洗完澡没直接往床上去,先给穿好睡袍抱出来放到了沙发上。谭铮用毛巾细细给他吸去头发里的水分:“有点晚了,我让人送吃的过来,明天再给你做好不好?”

  说完又补充:“你不用说话,答应就嗯一声,不答应就捏我一下。”

  任昭远无精打采看他一眼又垂下了:“不想吃。”

  不吃饭肯定不行。

  这几天就没正经吃过一顿饭,胃才养好经不起折腾不说,不吃饭营养跟不上更没力气没精神,不舒服又更不想吃东西,只会恶性循环。

  可谭铮想想任昭远嘴里的模样,又实在说不出让他忍着吃饭的话。

  “那我们喝点汤,花胶乳鸽汤怎么样?”

  任昭远没说话,谭铮又问:“玉兰鲫鱼汤呢?”

  “枸杞莲子羹?”

  “或者雪梨炖燕窝?”

  任昭远哪个都不想喝,只觉得乏累,什么都不想做。

  可谭铮这样一个一个不厌其烦地问,像是如果可以都想摘下天上的月亮来给他做汤。

  任昭远没办法说一个「不」字。

  “你定吧。”

  谭铮当即联系了人送过来。

  他回来的路上坐在后边胡思乱想的时候看见一家任昭远喜欢的餐厅,想着自己喝了酒做饭恐怕手上没数,于是订了几份汤。

  全都已经煲好了,正小火煨着,只等谭铮一句话。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送过来,”谭铮蹲跪在任昭远身前检查他手上有没有沾到水,之后轻轻摸了摸手腕的血管,“明天不去设计园了吧,在家歇一歇?”

  “你想自己待着的话我就在别的房间,不打扰..”谭铮话音戛然而止,呼吸一窒,隔了几秒才微微张开嘴略重地呼吸——

  任昭远赤着脚,正正踩在了某个地方。

  刚刚在浴室时在浴缸里放了几滴精油,趁任昭远泡澡的时间谭铮迅速在旁边冲了个澡,换上干净居家服之后才继续给他洗。

  那样的场景,出现反应实在太正常了。

  只不过知道任昭远不舒服,谭铮在楼下时又刚乱来过,帮他洗澡从头到尾一直规规矩矩。

  这会儿好不容易压下去了点。

  任昭远慵慵懒懒随意一个动作又把谭铮点着了,还要比之前更烈。

  谭铮大手握住那只骨骼分明的脚腕,掌心抵着外踝,拇指按在内侧清晰的青色血管,投出沉沉目光的眼底仿若蓄了深夜的海。

  任昭远视线只和他略一相接就漫不经心地移开,落在隐隐显出青茬的下颌、滚动的喉结、领口的链条、单薄布料的起伏,最终停在自己脚踩的某处。

  脚腕被制住了,但不影响。

  任昭远脚掌下压,脚趾微动,像忽然对什么起了零星兴致,蓄意招惹却不热切,感觉到明显的变化躁动和腕骨处忽而收紧的力道就停下,另一只脚踩着谭铮小臂向下蹬。

  谭铮手臂上的肌肉将衣袖撑起,手仍旧严实握着,甚至还把人朝自己拉近了几分。

  蹬在他小臂的那点力气根本不起作用。

  任昭远试了试挣不脱,不乐意地拢着眉说「头疼」。

  谭铮只得松开。

  甫一松开任昭远就缩回去转身躺下了,面朝着靠背不再理他。

  谭铮对着他的背影叹气,拥着人半吻半咬那只近几天一直空着没戴任何饰品的耳朵,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又满是无奈惯纵:“这是罚我呢,嗯?”

  任昭远往抱枕里躲了躲。

  刚刚还好,这会儿被任昭远一撩拨根本没办法出门,还十几分钟。谭铮亲亲他额角:“躺会儿吧,我去冲个澡。”

  火被任昭远撩起来得简单,被冷水浇下去却不容易,谭铮自己也不碰,冲了会儿勉强熄了些换上衣服没再过去沙发旁,隔着点距离和任昭远报备自己下楼去拿东西。

  和沉甸甸一提汤羹一起上来的还有一束落在车里的花。

  谭铮先把食盒放在桌上,又到沙发旁边去用花瓣蹭任昭远的后颈,等任昭远转过身来,目光所及全是香槟玫瑰的柔软。

  “起床了,”谭铮把玫瑰挪开一手把任昭远托着坐起来,“店员说附赠了新品,尝尝看喜不喜欢。”

  任昭远是真的难受,谭铮能感觉到。

  前面的几天任昭远的遮掩也并非多么滴水不漏,只不过谭铮想当然地把难以忍耐的每一次蹙眉、每一分烦躁,楠\枫都理解成了对自己的抵触。

  现在从任昭远嘴里明明白白得到了答案,那句「从来没有后悔过」就是谭铮的底气。

  心定了。

  哪怕任昭远还没消气也和之前不同,睡前再被挡在门外时谭铮耍赖抵着不让关严,找准机会就挤了进去。

  任昭远脾气都懒得发,只不许他靠近。

  谭铮第一次觉得主卧该放窄床才对,刚刚好两人宽,并排躺着时胳膊贴着胳膊手挨着手,但凡往外点都会悬在床边。

  或者干脆再窄点,必须抱着睡才不会掉下去。

  他侧向任昭远躺着,起初任昭远背对着他,后来察觉任昭远睡着了,谭铮就轻轻给任昭远身上的衣服施加一点力道,让他不自觉地转过来躺平。

  再过一会儿,谭铮故技重施,手臂伸展给任昭远外侧胳膊一点力,好让他朝自己这边侧身,可没想到刚一碰任昭远就猛然惊醒,浑身一抖,大睁着眼睛急促喘息。

  谭铮怔了下,连忙抬手在他手臂顺着安抚,声音轻得不能更轻:“没事,没事,做噩梦了?”

  任昭远极缓慢地转头看他,像不认识了似的一眨不眨盯着谭铮。

  谭铮被他看得忍不住搓了下脸:“怎么了?”

  良久,任昭远眨了眨眼,撑着要起身,谭铮怕他手上用力压着伤赶忙先托举着把人扶了起来。

  谭铮以为他是想喝水或者要去洗手间,可任昭远就坐在床边没再动。

  他赤脚踩在地上垂着头坐在床边的情景眼熟,谭铮把床边灯稍调亮了点,下去跪蹲在任昭远身前,握着他手腕拇指轻轻在内侧摩挲。

  谭铮没再说话,只仰头看着,用手上的动作提醒自己在旁边,又隔了一会儿任昭远才抬头,暖调的暗光映在眼睛里面闪出晶亮。

  “谭铮..”

  “在,”谭铮说,“我在。”

  任昭远看着他,朝他抬手,谭铮赶忙起身把人抱进怀里,拍着他后背轻声哄:“在这儿呢,没事了,是梦,没事了。”

  后来拥着躺下任昭远也没松手,头埋在他肩窝不肯抬。谭铮怕压着他的手,不好把人放在身上,只能侧躺着,让任昭远手臂从腰侧穿过去。

  手上浅些的伤口好了点,绷带不必再裹得那么严实,十根手指都露了出来,摸在身上能感觉到手指内侧新结的痂。

  两只手沿着后腰向上、脊椎往左,一寸一寸摸索,最后停在一个位置反复描摹。

  谭铮大脑里闪过那件黑衬衣后面刀痕的位置,身子微僵,霎时明白了任昭远的噩梦是什么,再开口时声音明显喑哑许多:“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别怕,不怕了。”

  “你骗我。”

  谭铮一时不知道任昭远这句话是在控诉自己哪一点,刚想就着自己没骗他的这句「没事」继续安抚,就因为任昭远接下来的话哑了声。

  任昭远声音低且模糊,可谭铮听清了。

  他说——

  “你说自己多怕出意外,多怕活得没我久..”

  “只有我当真了..”

  88【2】;

  谭铮整夜都没睡。

  他抱着任昭远,像抱着世界上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珍宝,舍不得松手,也怎么都抱不够。

  任昭远睡着也总不安稳,经常踩空似的一颤,有时会醒,有时只在睡梦里呢喃谭铮的名字。

  谭铮忽然开始想象,假设那天被留下的是自己,会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任昭远落到王岳手里会发生什么,他想赶过去却被任昭远下了药提不起力气,等他想方设法心急如焚终于赶到,却隔着距离亲眼看见一把插向任昭远的尖刀。

  只差分毫。

  从始至终他一直觉得自己没事,一直觉得任昭远生气的点在于自己的欺骗、设计、强迫,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任昭远的信任但并没有真正做错,因为任昭远的安危就是更重要。

  他道歉、认错,却一直理所当然地这样觉得,也许是因为他从没有完完全全站在任昭远的视角看待过。

  连同这几天里许许多多的细碎小事。

  在会所房间时、在刚回来那一晚,任昭远也像刚才那样赤脚踩在地上,坐在床边,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与平时不同。

  任昭远嘴里伤成那样,刚回来那天只会更疼,他做了菜,任昭远夹了一筷鱼。

  任昭远不让他帮忙洗澡。

  主卧反锁上,在里面的浴室洗澡外面根本听不见,可那晚任昭远就在外面的浴室洗,他一上楼就能发现。

  任昭远不和他一起睡。

  明明主卧另一边就有洗手间和浴室,阳台边有饮水机,任昭远却会在半夜出现在门外。

  任昭远提不起力气做事也不想说话,可只在家待了一天就去了设计园。助手说任昭远把工作都推后了,去设计园也没做什么,反而是他在公司有许多工作要忙。

  现在他手上几道口子长得差不多了,贴个防水贴什么都不影响。接到佟州的电话后自责、内疚,有心却做不了什么,任昭远让他帮忙洗澡。

  他违背自己答应过的话,耗费任昭远的信任,给任昭远带来一堆大大小小的伤和难以摆脱的梦魇,却连以后不会再犯都承诺不出。

  什么都没做,甚至做了更坏的。

  怀疑,误会,强迫。

  任昭远却松动了,软化了,主动抬手打开一扇窗给他。

  谭铮低头吻任昭远的发顶,感受任昭远的呼吸和温度,低声喃喃:“我那两滴眼泪,是有多金贵..”

  第二天谭铮没再说要陪任昭远留在家里的话,只在用浸湿的毛巾给他擦脸时问:“公司那边有点事,你陪我去吧?看不见你我不放心。”

  任昭远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嗯。”

  谭铮亲了他一口,等他睁开眼睛笑着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错了。”

  任昭远闻言微怔。

  谭铮看着他,又说了一次:“我错了。”

  任昭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谭铮手指在他唇上虚虚按住,又摩挲两下。

  “你不用说话,等你不难受了我们再聊。我就是想告诉你,错了的我会改,答应的我会做到,你放心。”

  任昭远微微偏过脸去,喉结微动,睫毛颤着,眨了下眼睛。

  安昱的员工对任昭远都不陌生,不过也都不熟悉,任昭远常来却鲜少在人前多待,大家只远远看一眼,只有少数几个人因为引路得到过一句道谢。

  谭铮的几个助理算是和任昭远接触多的,能和他打几声招呼,偶尔会闲聊一两句。

  任昭远还没在早上时来过,和谭铮并肩进来时大家意外又不算意外,只按着谭铮的吩咐买吸管、送水、榨果汁。

  没多久谭铮早早发来了要订的午餐内容让到时候送到办公室,又让人去买时尚杂志。

  于是大家默契地尽量减少进入次数,不紧急的工作文件三五份在手里攒一攒一起拿进去汇报。偶尔对上视线都隐隐带着八卦的兴味,不过没人多嘴。

  谭铮没在办公桌后面坐,挨着任昭远一起坐在沙发上。

  任昭远拿了个平板看图,过了会儿开始频繁按额头,谭铮余光看到了就把文件放到桌上侧身给他按,按了一会儿察觉任昭远难受得厉害,问他要不要去里边休息室,任昭远说不用。

  可总觉得他坐着累,谭铮往旁边挪了挪,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毕竟是办公室里,工作场所,时不时会有人进来,这样躺着不合适。

  可任昭远垂眼看着又实在难以抗拒谭铮给出来的吸引力,顺从自己身体的想法躺下了,一开始只是闭着眼睛,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就向里侧过身,埋在谭铮小腹。

  谭铮一只手扶着任昭远后背以免他忽然翻身摔下去,一只手又在他额角按了会儿,看神色逐渐松缓才收手,拿出手机来给助理发消息。

  一:内线切出去让他们代接,不许人进来,有事发信息汇报。

  二:下班后把办公室沙发换掉。

  办公室的真皮沙发够宽敞舒服,躺下却不太够长,任昭远的两条长腿蜷着有点委屈了。

  今天就换又担心乱,吵着任昭远。他仔细问过医生,环境安静、情绪平稳会让任昭远舒服很多。

  谭铮向后倚着靠背看任昭远,可没一会儿任昭远像是发觉离得远了,微微低头往谭铮身上贴,谭铮赶忙又直起身,让任昭远能和自己紧挨着。

  起初没多想,过了会儿任昭远无意识蹭了蹭,谭铮后背从上到下都是一僵,又怕腹部肌肉绷紧了任昭远挨着不舒服,深呼吸几口勉强放松下来,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可任昭远的脸就在那儿紧挨着,时间长了呼吸都透过布料传递过来带着些微潮意的热。

  谭铮无声深深叹口气,抬手给自己按了按额角。

  又忍不住看着任昭远安静睡着的样子轻轻弯起嘴角。

  “怎么这么会折腾我..”

  第二天过来时任昭远刚进办公室就发现沙发换了,款式、材质、颜色全变了,比之前的更大更长,手感更好,颜色也换成了柔和的浅驼。

  看着很舒服,只是和谭铮办公室的风格有点不太搭调。

  任昭远哪里能想不到原因。

  “兴师动众。”

  谭铮不应他这句,只笑着牵他过去坐。

  其实办公室里面有能躺的休息室,不过昨天除了午后任昭远和谭铮一直没进去。

  工作时间谭铮不方便进去办公,任昭远自己进去休息谭铮看不到他,他自己也不想去,就挨着谭铮,挺好的。

  大部分时间谭铮都在任昭远身边陪着,偶尔也有笔记本支撑不了的工作,只能到办公桌那边去。

  任昭远手里的杂志翻到一半,抬头看谭铮。

  谭铮侧头迎上视线:“怎么了?”

  任昭远摇摇头,微抬下颌示意他继续忙,谭铮就笑了笑继续工作,由着他看。

  谭铮办公桌很宽,厚重的黑木,右手边是三面显示屏,左前边离远一点的地方放着任昭远给他买的水杯。

  工作的时候太有魅力,任昭远目不转睛看着,眼前是他成熟沉稳的模样,脑海是他哑着说「我害怕」的哭音。

  谭铮问他还生不生气,他说生气。

  不生气了是假的,可真的说还有多生气,也没有。

  任昭远气谭铮对他使心思,气谭铮只身涉险不拿他自己当回事,更多的气其实来源于无尽的恐惧和后怕。

  他知道两个人之间出了问题应该先沟通,可他就是不想理人、不想说话。

  身体的不适占了一半,心理的气恼占了另一半,合在一起只想把谭铮冷在一边。不想看他手上自己划出来的伤,不敢回想梦里没入他后背的刀。

  何况谭铮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所有道歉只是针对这件事的付诸方式、那杯暗里掺了东西的水和「不周全」实施给他造成的两手伤,不是因为这件事不该做。

  谭铮在他面前总是怎样都好,那是因为谭铮爱他所以自己从心里觉得怎么都可以,不是谭铮没主见、没自我。

  没主见的人做不出成绩。

  现在的位置就是谭铮有主见最得力的证明。

  所以谭铮真正认为正确的、应该的事,哪怕他再反对、后果再恶劣,谭铮都会做,并且绝不后悔。

  哪怕事先知道那里有个想要谭铮性命的孙进,哪怕知道王岳意在羞辱不在性命,哪怕知道事情解决后他会生气、冷淡甚至有可能分开,谭铮仍旧会自己去。

  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两者,可在谭铮那里,任昭远不被伤不受辱就是比他的命重要。

  千千万万遍都只会是这一种选择。

  任昭远生气、反对,可事实上他除了这些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知道改变不了,所以后怕更多、忧惧更多、气恼也更多。

  他真的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觉得这辈子再也不想和谭铮说一句话。

  身体不适带来的烦躁和梦里一次次无比真实的惊惧将生气和冷漠的壳子层层叠叠不断加厚,连任昭远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平复。

  可谭铮一哭,眼泪砸下来,密不透风的屏障一下就被戳漏了。

  任昭远从来不知道可以同时出现这样矛盾的感觉,生气得不想看见他又心疼得忍不住摸摸脸哄,想打一顿又想揉着头发安抚,想让他疼又见不得他真的疼。

  于是就成了现在奇怪又和谐的相处模式,说在冷战实在看不出冷战的样子,说和好了又像没和好。

  靳士炎过来时遇见一次,晚点问谭铮时谭铮只说还在哄。

  佟州从医生那里听说任昭远情况好多了,打电话送关怀顺便八卦问怎么样了时任昭远只嗯了一声带过。

  就这么不明不白过了些天,任昭远头疼转轻,敢吃些不刺激的饭菜,和谭铮一起去医院拆了线。

  谭铮在任昭远掌心落下几不可察的吻,恍惚想起许多年前的雪夜小巷,在任昭远手上划下的那道伤。

  在一起不久时谈及,任昭远说早就好了,一点疤都没留,现在又因为他留了新的疤。

  这样完美的一双手,白皙,修长,灵动,却因为他留疤了。

  “怎么,嫌丑?”

  在医院刚拆线时就看了又看,包完纱布也看,现在到家了还握在手里看。

  “怎么可能,”谭铮隔着纱布又亲他掌心,“觉得心疼。”

  任昭远把手抽出来:“内疚啊?”

  “嗯。”

  任昭远点点头,没像往常先进衣帽间换衣服,径直往客卧那边去,站在门口对谭铮说:“说好要聊聊,来吧。”

  谭铮刚刚习惯性跟到半路的脚步一顿。

  客卧早已经收整好了,谭铮也自己进去过,可不想和任昭远一起。

  他易地而处设想过,大抵能对当时任昭远的无望心焦感同身受三五分,不想任昭远再回顾一次。

  可也知道任昭远做好的决定没那么好改。

  不过还是忍不住挣扎一句:“不然上楼聊吧?”

  任昭远站在门口看着他没说话,谭铮就老老实实进去了。

  房间里整整齐齐,一切归位如初,半分看不出那日的狼藉。

  领带被扯下来,手被捆住拽着推倒在床上,谭铮任凭施为,直到听见腰带扣弹开的一声金属响才愣了。

  他以为任昭远是想让他简单体验一下当时的感受,把他绑起来告诉他当时是什么心情,或者直接扔在这儿关上一晚半晚再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谭铮喉结重重一滚:“昭远..”

  “这是,”任昭远坏心按了按,“想什么呢?”

  谭铮本就对他没有抵抗力,再加上这段时间根本没有过,闷哼一声,轻易就着了火:“昭远..”

  “嗯,”任昭远应着跨上去,攥着他领口缓缓俯下身,“先算账,再聊,我还没消气呢。”

  谭铮喘息已经粗了:“怎么算?”

  “你猜猜看。”

  谭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打我一顿吧,真的。”

  任昭远捏着他脸左右摇晃:“我生气,还要按你想要的方式对你?”

  他离得太近了,谭铮禁不住就想亲一下,可刚要动就被按住了。

  “不准动,”任昭远虎口卡着他下颌,一字一顿补全后半句,“不、许、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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