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暗恋十二年的他离婚了>第76章 玫瑰

  “任老师, 可以占用您几分钟吗?”

  是陌生号码,不过任昭远能听出对面的人是陈岛:“你说。”

  “我是真的真的,非常..我遇见的所有善意都是, 从您开始..”他情绪忽然有些失控, 带着轻微的哭音,“再也没有比您更好的人了..”

  任昭远淡淡敛起眉,没打断, 也没回应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陈岛像是察觉自己失态,停顿小会儿整理情绪, 再开口时流畅许多,“就是, 我想离开S城,本来想当面和您道别的,一直没时间,可能对您来说也没有必要..”

  任昭远不知道他和王岳之间的关系是怎么了结的, 只是忽然想到王岳在陈岛身上放过窃听器的事。

  “如果你需要法律帮助, 我可以帮忙。”

  陈岛笑了笑:“谢谢,您还是那么好,不过我一切顺利, 您不用担心,就是想和您道个别。”

  任昭远后来对他说:“一路顺风。”

  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格外快, 一直没注意时间, 挂断电话才发现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紧急的都已经处理好,还有些没弄完的零碎, 按照任昭远以往的习惯, 一定会多花两个小时一次性解决完。

  时间如果太晚歇在设计园里就是了。

  可这会儿却没了加班的心思, 想回家。

  有人等着呢。

  大概是怕影响他工作, 谭铮没给他发消息,任昭远原本想说一声又临时改了主意。

  他绕路去了一家24h鲜花店。

  花店白天夜里同样供应最新鲜的花束,只是夜里可以选的种类相对少一些。

  任昭远在一丛紫玫瑰前驻足,犹豫选深点还是浅点的颜色。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帮您介绍吗?”

  “不用了,谢谢,”任昭远指指面前的玫瑰,“麻烦用这两种帮我搭一束,二十枝左右就好,不用太大,只要玫瑰。”

  “好的,方便问一下是送给什么人吗?”

  任昭远笑了笑:“我先生。”

  “您先生真幸福,”店员笑得很甜,热情地为他推荐,“如果您只打算用这两种玫瑰,可以用9朵冷美人和11朵海洋之歌搭配,代表长久唯一的爱意。如果您愿意多加一朵白玫瑰,可以用9朵冷美人、9朵海洋之歌和1朵雪山玫瑰,寓意是在月夜想念。”

  在月夜想念。

  这几个字只落入耳里的一刻就足够浪漫。

  任昭远开车到楼下时放慢行驶速度,侧头看了一眼副驾座位上的玫瑰。

  深浅相交的紫,和格外特别的一朵白。

  像暗沉夜空里的一轮月亮。

  也像攘攘人海中最特别的唯一。

  任昭远想到这里不经意抬头,就看到了二楼窗边的谭铮。

  正起身看过来。

  他似乎已经在窗边等了许久,阳台的桌椅比平日离落地窗更进些,他起身前坐的位置斜对着任昭远回来的方向。

  任昭远早在不知道时便进入了他的余光。

  手机紧接着就亮了。

  任昭远停了车,接起电话,打开车顶,让自己和玫瑰一同出现在谭铮的视线里。

  月色很美。

  谭铮说:“我在想你。”

  “嗯,”任昭远细微的笑隔着距离传递过去,“我回来了。”

  谭铮从楼上下来,两个人在院子里散步,后来回到凉亭,坐在玫瑰旁。

  十九支玫瑰香气不重,淡淡的,飘不远,刚好散在挨近的两人身上。

  这座城市的夜里也一样热闹,可此时此刻又觉得格外安静,像没了声响。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任昭远告诉他自己接到了陈岛的电话,谭铮说起他从谭许清那里知道了秀场的事情。

  如果真的上台后果如何任昭远清楚,不过他也真的没在意。

  面对太无脑的事情时,反而生不起气,犯不上。

  只能说这个负责人急功近利不够专业,也有可能是第一次负责整个秀场太想弄出噱头。如果是经验丰富看重走秀本身的人,绝不会轻易提出让非专业人士去替代专业模特走秀这件事。

  他简直把自己的那点心思摆在了明面上。

  谭铮也觉得,不过做不到像任昭远似的毫不在意。

  “急着做出成绩的人遍地都是,没见过让领导上台表演救急的。”

  心思不正,还没智商。

  哪怕不看对整场秀完成度和表现度的影响,但凡有点脑子,都该想得到以任昭远现在的身份不可能为了一个秀上台去。

  只听说任昭远与THER有交情,就想试一试,惦记着成了这场秀必然有热度,不成也没有损失。

  可任昭远和THER创始人交情再好也是私人关系,这场秀虽说隆重可又不是什么关乎THER存亡的大事。

  关乎存亡的秀任昭远救不了,寻常情况任昭远没必要。

  事实上,提出这个要求本身就是对任昭远的不尊重。

  谭铮手臂搭在任昭远身后,精简总结:“又恶又蠢。”

  任昭远向后倚着,轻笑了声。

  小事而已,任昭远没特意在谁面前提,不过THER创始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第二天一早就联系了任昭远。

  接到电话时任昭远正站在一面落地镜前,由着谭铮给自己戴上他选的项链。

  谭铮似乎特别热衷于装扮他,从耳饰、项链、手表到领带、衣服、鞋子,经常在任昭远还没注意的时候谭铮就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要穿戴的东西。

  其实比起同行业的人,任昭远佩戴饰品不算多和频繁,有时候兴致到了会专程挑选搭配,有时候忘了就什么都不戴。

  倒是和谭铮同居之后,身上没有哪一天是空着的。

  展示架逐渐被谭铮买的新饰品占满,不同式样不同材质不同颜色,只耳饰就足足摆了三面格柜。

  除了第一次送耳钉时装了盒子做成礼物模样,之后都没再专程送过,每每任昭远发现时架子上已经又出现了许多。

  谭铮自己倒简单,除了架子上两排腕表会换着戴之外,手上的戒指和脖子里的项链永远是那两件。

  项链是任昭远设计的,谭铮平时总是衬衣领带,没人看得出,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只有回家后换上最松快舒适的衣服,才能从领口看到。

  任昭远的手机放在手边开了外放,谭铮也听得见。

  THER创始人是意大利人,不过比起同样是外国人的成小龙,她的汉语水平显然不止差了一点半点。

  可以说,但有些费力气。

  尤其面对的人是熟悉意大利语的任昭远,她只坚持几句就放弃,像往常大部分时候一样用她最熟悉的语言和任昭远交流。

  她人在国外,几个小时前就已经知道了,特意等到任昭远这边时间合适才打过来。

  任昭远笑说她消息灵通,她不以为意地表示这是最基本的事情,并且告诉任昭远她已经把人调职,过段时间会辞退。

  【好的,我知道了。】

  【可以猜到他急于得到成绩。】

  【当然。】

  【你不需要在意。】

  【好运,晚安。】

  挂断电话后谭铮的手还保持着拧项链接口的姿势,任昭远从镜子里看他:“还没好吗?”

  “好了,”谭铮垂下的手自然而然穿过腰侧把人环在身前,通过镜子和怀里的人对视,“你说意语的时候真性感。”

  这个形容词放在这里实在让人意外,任昭远眉梢微挑,听见谭铮接着说:“很有魅力,特别吸引人。”

  因为完全掌握而显露出不自知的自信从容,比起语言本身,任昭远全然不在意的态度和随意日常的语调,更令人心动。

  任昭远眼里沁了点笑:“特别吸引人,还是特别吸引你?”

  “一样的,”谭铮微微低头吻他颈边的项链,“只有你自己不觉得。”

  “说句话都性感,”任昭远在他怀里转过头,说,“你没救了。”

  谭铮在他唇上碰了下:“嗯,不用救。”

  台面上被挑出来的配饰还有两枚弧形耳针,任昭远拿起来递给他:“快戴上出门了。”

  他说过很多次耳洞已经长好很多很多年,不会疼,可谭铮总像稍用力就会伤着他,每次都屏息凝神地小心翼翼着。

  下面的耳洞在耳垂中央,位置很正,前后也平直,上面的一个耳洞比起来就歪一点,戴耳饰时需要向外侧稍斜几度,不然没办法一次露出来,会顶得旁边皮肤鼓起一点。

  歪的这个耳洞是任昭远自己打的。

  小时候打耳洞还没有现在这么简单方便,小镇上只有姥姥和另一条街的一位奶奶会打耳洞。

  家里有专门的金属枪和尖头耳钉,有人去时用白酒冲洗消毒,打上耳洞一周后还要再去一次,姥姥会从茶叶盒里挑拣出两根细茎,把原本的耳钉换下来。

  他有次不上学时旁观了全过程,也想打,去打耳洞的女人笑着说哪有男孩子打耳洞的。

  过了段时间他还是想打,姥姥说不怕疼就行,于是选了个假期给他打上了。

  刚开学的时候怕长合,每天晚上回去都要挑根细细的茶叶茎戴上,第二天再摘。

  好像也被笑话过,不过他从小被拿没父母的事说得多了,一个耳洞比起来算不得什么,那些小孩笑话两天觉得没意思也就算了。

  后来姥姥过世,他从遗物中找出金属枪,照着记忆里的用法,挨着旧耳洞又打了个新的。

  谭铮把一大一小两枚耳针戴好,在上面虚虚吻了下。

  连洒在耳间的呼吸都是轻的。

  任昭远又忍不住说了一次:“真的不疼,你不用总这么紧张。”

  “知道,”谭铮抬手在他穿了耳针的耳洞上轻轻碰了碰,说,“但每次看见都觉得疼,有点心疼,有点难过。”

  “没事了。”任昭远牵着他转身向外走,刚迈出一步就停住,微微怔着看向谭铮。

  谭铮也随着停下:“怎么了?”

  任昭远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差点忘了,以前的事虽然和谭铮聊过很多,可耳洞是怎么来的,他从没说过。

  “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谭铮看看他左耳在阳光下显出柔润光泽的两枚耳针,似乎在任昭远的疑问中后知后觉出自己无来由的话里很是带了几分强说愁的作态,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笑了下:“我也不知道,你随便一听,别较真。”

  出门前任昭远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他常戴的细檀木珠串戴上了。

  后来两人分别在两处各自工作,任昭远在闲暇里看着外面盛放的花树,转着左手中指指根的戒指,摘下来在手里摩挲许久,又戴进无名指。

  日光渐斜,任昭远编辑了一条信息,对谭铮说——

  【你有时候让我觉得,上帝取人身上一根肋骨化为爱侣的传说,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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