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听对不起,那我他妈应该说什么啊?孟野抓紧头顶的栏杆,咬牙把头拧向窗外,心里酸得没法治。
他都不知道庄绍跟周云飞是什么时候好上的,怎么就搞到一起去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到家两人都没再交流,庄绍是病刚好没力气,想喘口气不想吵架。孟野是一肚子酸水加暗火,换完衣服就下楼练体能。
他在大太阳底下练折返跑,又利用楼梯做间隔训练。不是精力多到用不完,实在是不能停。一停下就想起在周云飞家发生的事,不自觉去猜周云飞跟庄绍做到哪一步了,醋意直冲脑门。
当然,庄绍也没多淡定。他一直在房间里做英语卷子,其实什么也做不进去,但还是强迫自己坐着。后来他煮了个绿豆粥,煮好搁冰箱里,傍晚时分叫孟野一起吃。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孟野脸色很差,庄绍看着他,目光沉静:“周云飞——”
“我先上去了!”
他光着膀子奔到二楼,砰一声关上门。不是不想听,是他妈的不敢听!换谁谁敢听啊,暗恋对象跟其他人的甜蜜细节?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我!
九点半左右庄绍上去找他,结果他吊着门框在练引体向上,上身赤裸,巧克力腹肌表面凝的全是汗珠。
“孟野。”
他松手落地,不爽地避开目光:“有事吗?”
“咱俩谈谈。”
“谈什么?”
庄绍单刀直入:“你今天为什么跟周云飞打架?”
“我看他不顺眼就打了,有问题吗。不光这次,以后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我看他还敢不敢——”
孟野背过身反骑到椅子上,表情邦邦硬。
淡融的灯光下庄绍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他却成闷葫芦了。他满腔怒火忍下去,满腔酸楚也忍下去,心想,庄绍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傻逼才去捣乱。
“其实周云飞都告诉我了,”庄绍淡声,“他说你以为他教我抽烟才打他。你误会了,抽烟我本来就会,昨天半夜心烦所以抽了两根,跟飞哥没关系。”
其实也就偶尔试过,还呛得差点死过去,根本算不上会,但在孟野面前这个逼还是要装的。
“还有,今天他说那些话是开玩笑的,没恶意。”
啊?
孟野怔住:“哪句是开玩笑的?”
“就打炮那几句。”庄绍干脆利落,“他放屁呢。”
飞哥对不住了,跟孟野比你的重要性还是次一些。
孟野听完脑中一团浆糊,汗涔涔的手抹了把脸,有点懵:“你意思是你俩没睡?”
“废什么话,他喜欢女的。”
“啊?!”
这大半天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一时跌入谷底,一时又冲上云霄,大脑都他妈快缺氧了,思路迟钝。
“他喜欢女的?我看你在他家裸奔,还以为你们俩那个了。”
“哪个?”庄绍没好气。
“就那个!”
孟野左手虚虚地握成拳,右手两指并拢往左手那个洞里捅,抽出来插进去抽出来插进去,画面极其流氓又极其色情。庄绍实在顶不住,手摁五官推开他的脸:“你丫文明点行不行?”
“老子这叫直白,再说你又不是没看过片儿。”
庄绍瞪他:“那我也没你这么肮脏!”
孟野眼神恢复透亮的神采:“行行行,你干净我肮脏,咱别跟那个狗逼扯上关系就行。狗逼居然敢挑拨离间,往后老子见了他还是得揍他。”
“揍你大爷。”
庄绍拿手拧他下巴,拧出一手的汗。垂下胳膊以后无声地搓了搓手指,指间滑腻腻的,说不出的感觉。
孟野被他一摸有点心颤,低声说:“我洗个澡去,一身汗热死了。”
“洗吧。”庄绍说,“我等你出来。”
“还有事?”
“洗完再说吧,不着急。”
孟野心里边开始打鼓,咚咚咚咚跳得厉害:“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明天我妈还不回来,咱俩在家也没什么事。”
庄绍见他俊朗的面容往旁边侧着,整张脸透出一种不自在的抗拒,心里有点不舒服,就想走了。结果还没出门,忽然停住脚步难受地咳嗽起来,而且咳得还挺厉害。
孟野叠声问:“怎么了怎么了,周云飞没给你吃药?”
“我就是个没人管的,谁搭理我?”庄绍不冷不热地说。
“你不是说昨晚还抽烟来着?”
“那是半夜起来吐清醒了。”
“你吐啦,”孟野瞬间就有点不落忍了,“周云飞昨晚没照顾你?”
“他睡客厅,我没叫他。”
原来姓周的连他裸体都没看着,俩人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瓜葛。孟野那一颗心咽下去,三魂回主,六魄归位,差点儿绷不住喜极而泣!他恨不得拉上庄绍转圈圈,或者亲庄绍一口!或者强奸!
“……”庄绍瞅他,“我说我半夜吐了,你好像还挺高兴?”
“哪能啊!”
孟野跑下楼给他找药,止咳糖浆、退烧药、消炎药拿了一大兜子,顺便还拎了壶水。庄绍说:“你喂猪呢?”
孟野笑:“想你快点好起来。”
庄绍几乎陷进这个笑容里。他想,怎么会有孟野这么奇怪的人,明明是坎坎坷坷地长大,偏偏长成了一轮骄阳,没有他我是活不成了,一天都活不成。
孟野去洗澡庄绍就在房间里赶寒假作业,尽快做完就能心无旁骛地挣钱了。洗完以后孟野扒拉脖子上的伤口,庄绍问:“你又手欠什么?”
“想换张创可贴。”
之前那张打湿了,是该换一张。那一兜子药里头还真有创可贴,庄绍找出来撕开外包装,又把旧的小心翼翼揭掉。
伤口不深但很长,害得孟野下巴那里一长条都红红的。庄绍近距离看着,觉得他这样挂点彩不但不丑,反而显得很特别,很有吸引力,尤其是他现在还光着上身。
孟野自己拿手摸:“嘶。”
庄绍制止:“想感染?”
“我想看看那个逼给我划了多长一道口子,将来好报复!”
“……”庄绍说,“等着,我去给你拿镜子。”
镜子拿来他左照照右照照,嘴里头骂骂咧咧:“妈的,再往上就破相了,老子跟他没完。”
“你还在乎这个?整天连脸都懒得洗。”
“我那是不爱用洗面奶!谁让你买的东西一股子香味儿,谁洗谁难闻。”
庄绍懒得跟他争,头低下去,脸靠近,右手扳着他的下巴颏,温热的呼吸喷在颈间。孟野感觉后背麻麻的,喉结也不自觉地上下滑动,忽然有点紧张。
“最好消消毒。”
孟野左看看右看看,摸摸鼻尖:“家里没酒精。”
“嗯,我知道。”庄绍的嗓音莫名也有些紧绷。
两人膝抵着膝,柔和的光线下面对面挨在一起,心跳齐齐加速。庄绍感觉自己大概是烧糊涂了,深呼吸再多次也清醒不过来,眼睛没办法从又细又长的脖子上移开,特别想耍流氓。
试试?
他鬼迷心窍地把嘴唇凑近伤口,得逞的前一秒孟野却躲开了。
“好困啊,想睡觉。”
无言的几秒钟之后庄绍站起来走了,连一个嗯字都没撂下。孟野看着关上的门眨巴眼,少顷抱住脑袋无声地啊啊啊啊呐喊。
刚才突如其来的心悸把他搞慌了,不自觉就……操啊,我真他妈没种!逼急了他连自己都骂。
回过神才想起来庄绍好像有话要跟自己说,结果还没说就走了,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吧。换药换得好好的,突然跟他妈撒癔症一样把人推开,换我我也生气。
独自在房间反省半小时以后,孟野终于绷不住下楼了。
门缝底下没光。
他在门口踱来踱去足足五分钟,直到里面传来一连串压抑的咳嗽,听着像是很难受。
“还没睡吗?”他故作轻松,“爸爸来看你了。”
压根儿没人搭理他。
里面空调没开,庄绍已经躺下了,身上还严严实实地盖着毯子。
孟野摸黑爬过去摸摸他的额,真有点儿烧。
“什么情况这是?”
发烧的人手脚无力,庄绍尤其是。他只能勉强把话说清:“回你自己房间去。”
嘿我这暴脾气,你让我走我还偏不走了。孟野留下看着他,胳膊碰到他后背,发觉他背后都汗湿了。
“这么热干嘛不把T恤脱了睡?”
庄绍一开始不愿说话,后来他又问了一遍,才有些自我厌烦地说:“没力气,只想躺着。”
人病了是这样的,什么事也不想做,碰到床就想往下躺。何况庄绍目前不光病了,还烦着,被孟野避嫌所以烦着,精神不振。
“那我帮你脱吧。”孟野坐起来,“你把胳膊抬起来,我帮你脱。”
“算了。”庄绍还是那副死人脸。
孟野来了脾气,伸手抓住他T恤下摆两边,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往上掀,动作还相当粗鲁。
“操……”衣服卡在腋下,庄绍声音沙哑,“你想、你想勒死我?”
“那你倒是动动啊大少爷!”
庄绍胳膊刚一抬孟野就把衣服一股脑脱下来了,拽得他胳膊差点儿脱臼。
“你大爷的……”庄绍的力气只够骂这么多,再多就直喘气。
“行了。”孟野没好气地撇他,“睡你的觉吧。”
“你不走?”
“我走了谁看着你?半夜吐了谁管你?难道指望周云飞那个逼?”
这几句话说得很强硬,但庄绍的心却听软了,先前的阴霾也散了一些。
“这是你主动的,我没留你……”他声线沙哑。
孟野说是是是,老子怕你死了没人给我抄作业!说完他赌气侧躺,闭上眼心烦。
庄绍静止了一会儿,顶着昏沉的额头循着后背贴过去,两手从后面圈住他的腰,弄得他立马一个激灵。
“不是不让你碰——”
“知道。”他浑身跟火炭一样,居然说自己冷,“你身上暖,给我抱抱吧。”
对于生病的人来说多脆弱都正常,而喜欢的人只要给予一点体温,就算是莫大的安慰。而且庄绍也没骗人,他真的有点儿发冷,牙关都在颤。
孟野躺着不动,庄绍搂了很短的时间就把手识趣地收回去了,没有要求更多。孟野反而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人,主动把他的手又拿回来搁自己腰上:“老子上辈子欠你的……你说你也是,病了就歇着呗,上别人家得瑟什么?害得我还得去接你。”
庄绍神经牵扯着疼,有点儿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把脸埋他颈后:“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孟野一噎,手指在床单上抠啊抠:“无聊就回来了呗。”
“是么。”
这两个字听得孟野耳朵莫名发烧,老觉得庄绍话里有话似的。
事实上庄绍也确实话里有话。他低烧,脑子不是特别清楚,但特别想从孟野嘴里听到一点对自己的在乎,灰尘那么大点的就行。
他把胳膊收紧,两手搂着孟野小腹,背弓出一个贴合的弧度,极力契合孟野的身体,静静地躺着。孟野觉得热,全身上下到处都在流汗,不过没有开口让他离远一点。
也许自己上辈子真的欠他的,这辈子活该倒霉,孟野感觉自己十七八岁的心都他妈苍老了,稀里糊涂地被他依赖。
一会儿功夫庄绍好像病得更重了,头脑特别昏沉。其实只是心里的一种感觉,但他必须把这种状况归因到生病上,否则孟野一定会把他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最轻最轻以后也不会再理他。
庄绍低声叹了口气。
孟野听见了问:“咋啦,还是难受?”
“有点儿。”
孟野顿了一下,决心趁势斩断庄绍跟周云飞那个逼的来往:“我看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吧,别下池塘捉虾也别摆什么破摊了,你丫这身体素质只适合跟教室坐着,好好坐你的题当你的大学霸,你根本就不——”
话还没完就猛地刹住了,因为有两片温热的嘴唇突然不打招呼就贴上来,含住他脖子的伤口轻轻一吸,一舔,然后是低沉压抑的一声喘息。
——孟野脑子里嗡的一下。
庄绍搂紧那截腰,十指收紧,指节摁得孟野都疼,胸腔密不透风地贴着后背,心跳扑通扑通地躁动着,气息缠绕在颈间。
没多久他又喘了一声,这回比上回更缓,更慢,更要命。他的气息就在孟野的耳垂正下方,脸侧着,鼻梁抵在脖子上,嘴唇灼着伤口。
喘完,那两片唇打开,濡湿的口腔重新含住伤痕,舌头经过,唇面却不动,好多唾液沾到那上面。
在伤口隐隐的刺痛中,孟野大脑一片空白,连反抗都忘了。他指尖微微震颤发麻,四肢、关节通通失灵,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过电的脊椎和被含住的颈,除此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庄绍把人往怀里搂,越搂越紧,这样下面的部位也会贴得更紧,同时张嘴抿住那里,像打开某处神秘机关一样把温度注入进去,做得那么专注又沉溺,弄得那一大片都湿润泥泞。
他用嘴唇去抿伤口的凸起,舌尖轻轻抵住,口腔里泛起腥甜,除此之外还有创可贴残留的药味。
这些味道不仅不让人觉得脏,反而带有毒性,让他一沾上就不想离开,只想用舌头抚平创面,把唾液涂满孟野全身,借此宣泄早就难以忍受的冲动。
不过也就这么多了。十八岁的处男,花花肠子再多也有限。
还没把孟野怎么样,他自己就已经快要失守了,浑身肌肉绷得硬邦邦,太阳穴的青筋一路蜿蜒到耳际。在这种无限趋近于本能的攻势中他隐隐约约也觉得有点羞耻,脖子涨得通红,嘴唇发麻。
他把木头人一样傻掉的孟野搂在怀里,像钥匙顶住锁眼那样顶住之后,吐字不清又毫无章法地安抚道:“马上就好……消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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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不会被锁下章不会被锁以后都不会被锁(碎碎念施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