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进酒店房间，萧默和终于说出憋了一整日的道歉。
凌崇卿转过身，眸光落在他脸上，“默——”
“今天是我失误，忘带合同，很抱歉。”萧默和咬着唇，眉目低垂。凌崇卿这次无论怎么指责他，他绝不还口。
工作就是工作，记得在亿全做销售时，有一次随老板外出签约，忘记带纸质版行程表，老板破口大骂。被赶下车，让他“滚回去拿”。心急如焚地打车回公司，取了行程表送给老板时，只收到一句轻描淡写的“主管已将电子版发过来”。
凌崇卿语气温柔，“没事。今天衬衫和大衣熨得很平整。”见萧默和仍一脸闷闷不乐，他将他拉入怀里。
萧默和还是觉得抱歉，看似一桩小事，影响的是公司形象。凌崇卿道，以后注意就行，小事而已。
凌崇卿要与萧默和一同外出吃晚餐，萧默和不想出门，便直接在酒店就餐。
晚上萧默和收拾行李时，问凌崇卿机票预订明日几点的？凌崇卿说兰城有场车展，先去看看。
*
兰城的豪车展是继泷城全球汽车展销会之外，又一场知名的汽车展。
仅是身着银光闪闪裹身礼裙、清一色烈焰红唇的车模，就比一般车展上的车模看上去高端大气几个档次。各种造型炫酷色调张扬的跑车，令人眼花缭乱。
一位个子高挑的美女正给凌崇卿介绍最新款跑车，滔滔不绝讲完，邀请凌崇卿到车里试驾体验。
凌崇卿问萧默和喜欢哪个颜色，萧默和让他自己决定，男人坚持问他意见，他说蓝色。
不出半小时，凌崇卿竟决定买辆车。
七位数的价格让萧默和瞠目结舌，望着笑盈盈的美女销售，直叹自己做销售时怎么没这等好运。
美女销售去开单，很快返回，“先生，非常抱歉，现场蓝色款刚被订购，新到货可能要一个月。除了蓝色，还有红色、橙色款能够现场提货。”
萧默和惊呆，贵到咂舌居然有人抢着买。
“这是——心唯集团的凌总吗？”迎面走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小麦肤色，板寸头，窄脸，鼻挺唇薄，耳垂上别着银晃晃的耳钉。男子穿黑色长款皮衣，十分拉风，不紧不慢朝这边走来。
“你是？”凌崇卿微拧眉目。
“耀北集团秦佑坤。”
耀北集团？凌崇卿思索片刻，耀北集团是老牌汽车巨头之一，虽说近几年发展放缓，但实力不可小觑，目前正向新能源汽车转型，是心唯有力竞争者之一。前不久听说耀北集团长子接班，没错的话，正是眼前这位。
“这位是？”秦佑坤视线投向一旁的萧默和。
凌崇卿眼底掠过厌恶，没理会他。
“凌总对这款车也有兴趣？”秦佑坤又问。
凌崇卿不打算与此人多言，“既然秦总看中这辆车，我就不夺人所爱了。”转而对销售说，“现场无货就罢了，不用开单。”
销售慌忙解释，“蓝色款可提前到，无需等一个月。还有——”
“不用。默和，我们走。”
刚才小小的不愉快，并未影响凌崇卿心情，他继续在琳琅满目的跑车中挑选。
萧默和记得凌崇卿有两辆SUV，一辆黑色，一辆灰色，还有一辆劳斯莱斯。刚挑中的蓝色敞篷跑车被买走是好事。
凌崇卿说他不止两辆车。萧默和觉得那就更没必要再买。男人说他喜欢。
因征询意见时，萧默和一直否定，凌崇卿也失去买车兴致。
到展厅东区咖啡馆，凌崇卿点了两杯蓝山咖啡，走到店门前棕色圆桌旁就座。
“凌总，这么巧。”俩人正聊天，秦佑坤手持咖啡纸杯，抿唇笑着走过来，大剌剌地坐在萧默和身旁的空椅上。
凌崇卿面露嫌恶，“秦总有何贵干？”
“没什么，认识认识。”
凌崇卿手机这会儿震动起来，他起身去接电话。
“你是萧默和。”萧默和正仰头喝咖啡，嘴里一口咖啡差点儿呛住，这人认识他？
“发展不错嘛，上次是亿全公司销售。”
“你认识我？”他在亿全的客户名单中，没有耀北集团，这种大牌公司，不是他能接触到的。
“不记得？泷城车展，你发过名片。”
萧默和努力想了想，确实不记得。泷城车展他发出一摞名片，只为争取更多客户，至于对方是谁，记不得了。
“走了。”凌崇卿面若冰霜地走过来。
萧默和忙起身，端起俩人未喝完的咖啡。
“崇卿，你的咖啡。”他脚步加快，追上凌崇卿。
“扔了。”
“还有一半没喝完啊。”
“以后别接触那种人。”
萧默和嗯了声。
回酒店路上，凌崇卿一言不发，萧默和不知道又是哪里惹他不高兴。喝掉自己的咖啡，他的那杯，端在手里像烫手山芋，扔掉可惜，不扔，凌崇卿又不喝。
踟蹰半晌，咖啡几乎凉了，揭开杯盖，仰头一口气喝掉。
*
回泷城后，日子恢复惯常的节奏。两周未去探望奇奇，萧默和本周末打算带他逛逛。
凌崇卿扔给他两张乐享购物城的购物卡，额度每张五千块，还告诉他家里抽屉里一堆，他需要时就去拿。
萧默和打算去购物城，乐享购物城开业时，全市铺天盖地的广告，他还没去过。
凌崇卿周日上午开车送他们过去，让萧默和逛完后联系他，他来接。
乐享购物城比想象中大，共六层。一楼是综合商城、购物超市，二三楼是服装城，四楼餐饮区，五楼游戏区，六楼是影院。
萧默和带萧奇到五楼，购买三十块的游戏币，体验了打地鼠、投球和夹娃娃的游戏，奇奇玩得不亦乐乎。
而后去甜品店点了杏仁珍珠露和柠檬红茶，喝完随意逛了逛，到中午挑了间湘菜馆吃午饭。
萧默和打算给奇奇买一双运动鞋，走进三楼一家打着满三百减五十广告的运动品牌店。
店里人头攒动。正给萧奇挑鞋，忽听到一声大哭，萧默和往身边一瞧，糟糕，萧奇人呢！
萧默和循声过去，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店员正从萧奇手中拽白色运动外套。
“放手！你傻了吧，别将新衣服弄脏了。”女店员拍了一下萧奇手背，萧奇哭声更大。顾客纷纷朝这边望。
萧默和冲上前，“你凭什么打人？”
“你是他家人吧，管好这傻子！不要乱抓我们新衣服。”女店员毫不客气。
火蹭地窜上脑门，萧默和要求女店员道歉，衣服他买了。
女店员气鼓鼓将脑袋扭向一边，不吭声。店长闻讯走过来，问怎么回事？萧默和坚持要女店员道歉。
女店员满腹委屈道，这人将新衣服弄脏，她在整理衣服。
“衣服我买了，你道歉！”萧默和分寸不让。打小带奇奇出来就受到欺负，小时候母亲会拉着他不让他出头。
“先生，被弄脏的何止这件。”女店员埋头在一排运动上衣中细找，“您要买单是吧？这件红色的、这件蓝色，还有这件、这件，您自己瞧瞧，全染上油污，您自己瞧！”
一群人在四周指指点点，萧默和脑袋嗡嗡直响。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萧默和见凌崇卿来电，走出门。
“喂，弄脏衣服想开溜吗？”
“默，现在在哪逛，几点接你们？”
“崇卿——”
“有什么事吗？”凌崇卿听出他声音里的低落。
“遇到一点麻烦。”
“在哪？”
“服饰区三楼3-12号店铺。没事，我能解决。你早点来接我们，不想逛了。”
萧默和走进服装店，店长说话不似刚才谦和，扬着下巴，语气傲慢地告诉他，弄脏的衣服共七件，要求他买单。
萧默和惊诧，认真检查那些被单独挑出来的上衣，衣领袖管衣襟不放过每一处。其中一件红色卫衣，指甲大的地方，根本看不出来是否是油污。
女店员扯着冷笑说，先生，那是否要调监控，看完监控，说不定不止这七件。
门口突然走进四个人，为首的是凌崇卿，个子比其他人高，戴着墨镜，一身黑衣，气势凛凛。
他怎么这么快到了？不过架势好像不对，后面三人是跟着他来的。萧默和便没主动喊他。
店长点头哈腰道“吴经理好”。凌崇卿左后侧的中等身材男子上前一步，问怎么回事。
女店员一脸委屈地开始讲述，说到萧奇智商有问题，萧默和反问，“智商有问题，就该被你们店员骂，就能随便打人吗？让她道歉！”
店长忙补充，“吴经理，您可以亲自检查，这几件全被他弄脏，我们只是小本生意，这些再怎么出售呀？”
吴经理检查一番后说，“先生，衣服弄脏是事实。我建议，要不你将污染相对明显的买下来，我看这件就算了，这件影响也不大，就这五件，你买下来如何？”
“店员刚才骂人和打人，怎么算？”萧默和反问。
“谁骂人和打人了！”
“调取监控看看。”
“吴经理——”凌崇卿开口时，店内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他。“不必如此复杂，这家店合同，何时到期？”
“还有半年。”
凌崇卿冷声道，“提前解约。此品牌的服装，今后不允许进驻乐享购物城。这种不尊重顾客的店铺，与购物城顾客至上的宗旨完全背离。今天你将这件事落实好，明天我不希望再看到这家店。”
“是、是是。”吴经理忙应声。
店长和女店员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什么，联系你们经理，赶紧过来处理。”
“这几件衣服，购物城买单。”凌崇卿要求。
吴经理愣了愣，连连点头。
萧默和忙拉着萧奇走出店铺。乘电梯到一楼，收到凌崇卿讯息，“早上下车路口等着。”
萧默和心情格外舒畅，牵着奇奇，加快脚步走出购物城。到约定地点，黑色SUV已在路边等候。
萧默和上车便致谢。凌崇卿说，小事而已。
“可是崇卿，你是这家购物城的老板吗？不是心唯——”
“你以为老板只开一家公司？”
萧默和不知道凌崇卿家业有多庞大，这个男人的能力所企及的范围，是远超乎他想象的。凌崇卿今天就在购物城，所以电话挂断后他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