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一整袋雪糕下肚,三人组也没瞧见贺昀戚的影子,在被蚊子咬成猪头前,他们商议后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傅金元嘴里说着马上就走,但池年和宋橘明走远了,回头看,他还蹲在人家小区门口,左右打量,看样子不见到人是不会走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摇了摇头,感叹道,没想到傅金元真栽在了贺昀戚手里。

  “宋橘明,你说他们俩能成吗?”池年不太有把握地问。

  根据他这几天对两人的观察,池年不免有点担忧。

  他了解傅金元,知道他如果对一个人有好感绝不会藏着掖着,把自己憋坏了也不告诉对方。无论对朋友,还是喜欢的人,傅金元都想让对方最大程度感受到他的热情。尤其当傅金元认清内心后,池年肉眼可见傅金元对贺昀戚的态度较以前大不相同。

  用宋橘明过于直白的话来描述就是,在贺昀戚面前,傅金元就是一条只会乞怜摇尾的哈巴狗。

  然而,尾巴摇得都快陀螺升天了,主人还是吝于给他眼色。

  大概受成长环境的影响,傅金元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尤为直球。以前和网友网恋的时候,他能想到最能传达爱意的方式就是给对方花钱,多少钱也不放在眼里,总觉得只要钱到位了,感情也到位了。

  可如今他喜欢的人是贺昀戚。

  傅金元有的,贺昀戚都有,傅金元没有的,贺昀戚也有。

  比如脑子。

  于是,当傅金元把他最能拿得出手的爱意摆在贺昀戚面前,不屑一顾的贺昀戚只会皱着眉头嫌他俗气,说他像个没头脑的土大款。

  在贺昀戚面前,傅金元以前那一套注定走不通。

  屡屡碰壁的他只好选择迂回,用贺昀戚喜欢的方式去接近他。

  听说贺昀戚喜欢小卖部的炒面热狗,傅金元排半个小时的队也要给他买回来;知道贺昀戚现在腿脚不方便上体育课,傅金元就故意装病陪他留在教室里吹空调;因为贺昀戚喜欢偷听他和池年闲聊,傅金元就偷偷撤掉了堆在桌上用来挡老师视线的书,方便贺昀戚转过来骂他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看见对方。

  傅金元的喜欢太过明显,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中最有眼力见的贺昀戚却没有一丁点表示。

  傅金元费力不讨好,辛苦买来的热狗,贺昀戚非但没有看一眼,还因为傅金元上课迟到了,直接把他剩余的分数扣光,罚他放学后打扫公共区域。傅金元体育课留在教室有意靠近贺昀戚,想多和他说说话,贺昀戚却面露嫌恶地怼傅金元是不是故意想偷懒不运动。大家都知道傅金元清空桌面是为了贺昀戚,当事人贺昀戚看了一眼却没有一句好话,说看到傅金元的脸都来气。

  池年知道贺昀戚平时说话就很毒舌,做事也讲究公私分明,可他对傅金元过于冷淡的态度还是引得池年有点不满。

  虽说贺昀戚也是他的朋友,还在学习上不予余力帮助他,但一码归一码,贺昀戚这种肆意践踏傅金元真心的行为,让他忍不住为屡屡碰壁但还是飞蛾扑火,一头栽进去的傅金元感到憋屈。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贺昀戚真不喜欢傅金元,也不应该这样对待他。

  不仅是池年,班里几个平日和他们交好的同学也趁贺昀戚不在的时候,向傅金元表达了他们对贺昀戚的不满。

  在他们看来,热情外向,为人友善的傅金元哪里配不上性格阴暗的贺昀戚了?他们甚至不愿相信傅金元真的喜欢贺昀戚,总觉得傅金元在开玩笑,或者玩某种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游戏。

  对于贺昀戚,尽管上次篮球比赛,贺昀戚为他们班的胜出做出了不少贡献,但由于平日总冷着一张脸,对人爱答不理,同学们除了佩服他的成绩,鲜少有人和他交好。贺昀戚对傅金元的冷淡在他们眼中也成了装腔作势,他们轻蔑地评判着贺昀戚的行为就是故意吊着傅金元,觉得逗他好玩。

  贺昀戚不在,几个男生打着开玩笑的旗号在傅金元面前肆意嚼舌根。

  但他们的话还没说完,池年就看傅金元一怒之下把桌子都掀了。

  自己掀桌,又自己蹲在地上捡课本,一边捡还一边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你们继续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刚刚在桌子里看到了几只臭虫。”更多的话,傅金元没有直说,但后来没人再敢来他面前说贺昀戚的不是。

  和不屑与人为伍的贺昀戚不同,傅金元是高二年级出了名的社恐,即“社交恐怖分子”。他好交友,几乎每个班都有他认识的人。他性格也好,是老师同学口中的热血笨蛋,谁有问题找他帮忙,他肯定会放下自己的事情优先处理别人的事情。

  傅金元七班班长的职位的确是他花钱收买人心得到的,但后来他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班长不一定需要多好的成绩,和多出色的能力,能和班里每个人都打好交道,同样很重要。傅金元虽然和池年一样是后加入的转校生,但他很快就获得了全班同学的喜爱。对于傅金元的社交能力,只想做个普通高中生的池年自愧不如。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傅金元好说话,性格好,怎么都不会生气。池年以前也这样认为。直到他亲眼看到傅金元第一次在同学面前发火,他才真正意识到傅金元这次是来真的了。

  傅金元喜欢贺昀戚已是不争的事实,但贺昀戚最近的种种表现却给池年一种他在故意疏离傅金元的既视感。

  可不管贺昀戚如何对待傅金元,傅金元还是那个没有眼力见的笨蛋。贺昀戚越骂他,他越来劲。表面看上去他在故意和贺昀戚对着干,但只有池年知道傅金元为了讨贺昀戚开心做了多少功课。

  要说傅金元看不出贺昀戚的冷落,池年不信。想来也是,迟钝如他都能察觉到贺昀戚态度的转变,傅金元又怎能一点都没有感觉?

  可为何傅金元还要一个猛子扎进去,池年摇摇头,心说这种事估计只有当事人才懂了。

  250.

  感情这种东西,他们作为局外人注定只能观望,不能插手。

  因为谁也说不准,池年和宋橘明聊天的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蚊子身上。

  “要我说啊,这诺贝尔和平奖就应该颁给蚊子。”

  池年是B型血,尤其招蚊子喜爱,每年夏天都苦不堪言。因为天热,他最近都是穿短裤出门,刚才在贺昀戚家小区门口不过站了几分钟,蚊子就把他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肚子咬得全是疙瘩。蚊子包太多了,池年根本挠不过来,再加上走着路,腿肚子上的蚊子包不方便挠,弄得池年又痒又烦,眉头越皱越紧,话也跟着变多了。

  “你知道为什么不?”

  宋橘明知池年肚子里憋不出什么好屁,但还是非常给面子地捧场附和道:“为什么?”

  “因为不管你是白皮,黄皮,还是黑皮,它们都照咬不误!”池年愤愤道,“而且这些家伙还没有贫富之分。我们住在普通小区,它们要咬。贺昀戚他们住在高档小区,它们也要咬。”

  “可真一视同仁啊!”说到最后,池年已经近乎抓狂,语气都咬牙切齿了。

  “行了,别贫了。对自己这么用力干什么,挠破自己的皮又不能报复得了蚊子,反而还要留疤,半天好不了。”宋橘明实在看不下去池年的野蛮行径了,一边说话一边接过池年的书包,然后握住他被挠得红彤彤的手,替他挠痒。

  和池年下狠手的力道不同,宋橘明的挠痒充其量只能算抚摸。但奇怪的是,这种隔靴搔痒,不能立马痛快的挠痒方式却意外抚平了池年急躁的心情。

  宋橘明瞧见池年一直深情地望着他,内心忍不住窃喜,但还是佯装淡定,从容地问:“怎么了?”

  池年脸上丝毫没有偷看被发现的慌乱,只见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宋橘明的脸,淡淡地说:“宋橘明,你帮我挠痒的时候好像我奶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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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