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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矜最后还是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红毯上的主持人念到了他的笔名。

  他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走上红毯。

  “嘶, 他就是时黔?”

  “好像是, 你没听到刚刚主持人介绍吗?”

  “天,我还以为他不露面是因为长得不好,现在一看, 这可......”

  “不得不说,他长得这也太好看了。”

  面容清隽的青年穿着雅致秀挺的白色礼服, 身姿欣长,颜色浅淡的琥珀色瞳仁隔着半天红毯看来时, 就连早已对这种主持场合身经百战的主持人都有些晃神。

  但主持人毕竟是专业的,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职业素养。

  他看着时矜走上舞台:“时黔老师, 下午好啊。”

  时矜:“下午好。”

  主持人按照主持手卡上准备好的问题开始问:“时黔老师这是第一次参加作者大会吧?”

  时矜:“是的。”

  主持人:“关于这次作者大会,时黔老师有什么感受呢?”

  时矜的视线落在台下的坐席,思考两秒:“......很多人。”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的主持人有些楞,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笑着调侃:“看来时黔老师是个幽默的人呢哈哈哈。”

  “那么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主持人看了眼手卡, 这是一个挺常规的问题,所以他也就放心问了:“刚刚成谜老师在采访时说他最崇拜的作者就是您, 请问时黔老师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吗?”

  时矜微顿。

  一旁举着摄影机的记者适时的将镜头对上他的脸。

  这台摄影机连接着直播平台,此时平台上的直播间正疯狂的刷着屏。

  【救命救命, 怎么可以镜头怼着脸拍都这么好看?】

  【写什么书, 直接出道吧,我砸钱养你!】

  【怎么没听说过成谜和时黔有什么交集啊?这么突然就在采访说喜欢, 有点奇怪。】

  【也不奇怪吧, 作者也会看书的呀, 互相崇拜也很正常, 而且他们两个好像有交集吧,我记得之前他们好像一块录了个综艺,不过那个综艺还没播。】

  【歪歪?什么综艺?让我去蹲蹲!】

  【楼上别歪题了,看看时黔怎么回答吧。】

  坐在第一排贵宾席的钟思思用胳膊肘捅了捅隔壁的表哥:“喂,郁辞,你猜他会怎么回答?”

  这有什么好猜?

  郁辞瞥她一眼,上勾的桃花眼明明白白写着「不猜」两个字。

  钟思思缠着他非要他猜:“你不猜待会我就告诉时矜,说你,说你......”

  她想了一会,没想到什么可以说的,索性直接说:“说你待会要跟他表白!”

  郁辞眉梢一挑:“谁跟你说我要表白的?”

  钟思思:“小姑啊,她说你要在作者大会上表白。”

  郁辞睨她,桃花眼似笑非笑:“加油吧。”

  钟思思愣住:“什么加油。”

  同一时间,台上传来了青年清淡的嗓音,语气平静:“嗯。”

  “加油。”

  钟思思猛然顿悟。

  是猜时矜会说加油啊。

  主持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他等了等,没等到下文:“没了?”

  时矜点头:“没了。”

  主持人看了眼手卡:“那请时黔老师到座位上稍事休息,稍后会有我们的颁奖环节......”

  时矜下了台。

  台边候着的侍者将他引到了对应的座位:“时黔老师,您的座位在这里。”

  时矜在座位前顿住脚步。

  他看了看座位左边的钟思思,又看了看座位右边的郁辞,平静的目光微微停滞:“......”

  时矜看向侍者:“我的座位确定是这吗?”

  侍者笑容完美:“是的,按照座位表安排,您的座位的确是在这里。”

  顿了顿,他又问:“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时矜:“......”

  “没有。”他抿了抿唇,向侍者道谢:“谢谢。”

  侍者微笑:“不客气。”

  时矜刚在座位上坐下,左侧的钟思思就凑了过来:“时老师好巧啊,我们刚好坐在隔壁呢。”

  “还有还有,你今天可真好看。”

  时矜一顿。

  她的话让他想起了上台前那段未完的对话。

  同样想到的还有郁辞。

  他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笑:“衣服好看......还是人好看?”

  钟思思答的迅速,不假思索:“当然是都好看。”

  郁辞的视线落在时矜身上,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眼光不错。”

  时矜眼睫微动,他抿了抿唇,避开郁辞的视线,对着钟思思:“谢谢。”

  钟思思乐颠颠的还想再说话,却被自家表哥一个眼神按在了原地。

  她蠢蠢欲动的衡量了一下后果,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安安静静的当一个花瓶。

  身侧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时矜微微侧目。

  “呵。”

  一声轻笑在耳际响起,随后灼热的呼吸靠近,带着滚烫温度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侧,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吐出的语句:“看她做甚么?”

  敏感的耳侧几乎是瞬间就被晕红侵染。

  时矜不太自在的移开了些身子,漆黑的睫毛垂下:“没。”

  郁辞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什么没?”

  时矜抿抿唇:“......没看。”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后座滚了过来。

  “时大哥,你能帮我捡一下笔吗?”少年甜软的声音同时响起。

  时矜低头,一只黑色的钢笔正安静的躺在他的脚下。

  他捡起钢笔,转身将笔递出:“给。”

  郁辞挑了挑眉,跟着他往后看了一眼。

  程可眨眨眼,脸侧酒窝深深,笑容很甜:“谢谢时大哥。”

  时矜摇头,转回身去。

  程可看向郁辞,笑容不变,就这样静静的盯了一会,他突然歪了歪头,漆黑色的瞳仁微微扩大:“大叔,你看我干嘛?”

  郁辞看着他,突然眉心皱了皱。

  “郁辞,表哥?”

  钟思思扯了下郁辞的衣服:“走了,该轮到我们上去了。”

  赞助方也需要走红毯,他俩拿了郁氏的名额,自然也得代表郁氏上去走一圈。

  郁辞收回视线:“嗯。”

  离开前,郁辞看了眼身后,莫名的有点放心不下,他皱了眉心,看向时矜:“你别乱走,等我回来。”

  时矜点头:“好。”

  郁辞和钟思思上了台。

  时矜坐在座位上,抬眼看向台上。

  在这种时候,时矜再一次认识到了一件事——有些人天生就是会发光的。

  无论是在宽阔的大舞台、铺着红毯的小舞台,抑或是广场中央简单的一架钢琴,只要他站在那,光就会跟着他走。

  他安静的看着台上人张扬的眉眼,有些许失神。

  某一瞬间,台上的男人突然朝这边看了一眼,那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隔着中间十数个摄像师和摄影机,精准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时矜心跳微停。

  他垂了眼皮,敛下了心头的情绪。

  口袋里的手机忽地一震,时矜点开一看,发现是石毅给他发了微信。

  他抬头看了眼台上,主持人正举着话筒采访,似乎还要一会儿。

  时矜迟疑两秒,还是起身。

  石毅在微信里没说具体的事,只说让他去酒店六楼找他。

  因为要提前安排流程,所以很多编辑都是提前一天到的酒店,时矜也确实听石毅说过主办方给他安排的房间在六楼,还听他抱怨过那房间电视坏了,害得他错过了昨晚的重要球赛。

  离开会场之前,时矜看了眼红毯的方向。

  收回视线时,椅子上的程可远远的朝他招了招手,笑容乖巧。

  时矜微顿,接着神色平静的移开视线。

  会场角落,石毅正弓着腰眯着眼往地上看。

  巧巧看他一眼,问他:“石毅,你在找东西吗?”

  石毅头也不抬,视线在地上打转:“我手机不知道丢哪了,明明刚刚还在的啊。”

  巧巧有些无语:“手机这么大,掉地上了那不是一眼就能看见?你是不是放在休息区没带出来?”

  “没吧?”石毅说着也有些迟疑:“我记得我带出来了啊。”

  “石毅编辑。”笑容乖巧的少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你是在找手机吗?”

  石毅看他一眼,对这个精神有点问题的少年有些谨慎:“是啊。”

  “是这个吗?”程可笑眯眯的从身后拿出一部手机:“这是我刚刚在厕所捡到的,想起你的手机好像就长这样,就来问问你。”

  石毅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手机,笑开了花:“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谢谢你啊。”

  程可笑着跟他挥挥手,语气乖巧:“不客气。”

  “你这记性什么时候能改改。”巧巧摇摇头:“手机都能落在厕所,我看你下次能把自己都给丢了。”

  “那不至于。”石毅嘿嘿笑:“这不是不小心吗?”

  两人又侃了几句,巧巧转头去看台上去了。

  石毅拿着手机翻了两下:“这程可好像病的也没多严重嘛,至少外表看着挺正常的。”

  不过......

  他看着不远处少年轻快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我刚刚去厕所了吗?”

  另一边。

  时矜刚走出电梯,石毅又发来了一条微信,上面说房门没锁,让他直接进去,待会他就过来。

  时矜回了个好,目光落到电梯不远处的603。

  房门确实没锁,只是虚掩着。

  时矜推开门,露出空无一人的房间。

  主办方准备的房间是标间,两张1.5米的双人床放在正中央,床对面的电视正放着球赛,窗边有张圆桌。

  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没关上,冷气从阳台进入房间,房间的温度比开了暖气的酒店走廊还要低。

  时矜几乎是一进房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眉梢猛地蹙起,想要转身出去,房门却咔擦一声被上了锁。

  时矜目光冷静的看着站在门边的人:“程可。”

  白嫩的少年歪了歪头,笑的很开心:“时大哥,是我呀。”

  时矜蹙眉:“是你给我发的微信?”

  “是呀,我怕我找你你不会来。”

  程可笑的有些羞涩,脸颊边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所以我就借用了石毅编辑的手机,你看,你果然来了。”

  时矜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石毅呢?”

  “他在会场呢。”少年像是才注意到他的视线,他歪了歪头,将手里的刀举高了些:“时大哥,你看我的刀做什么呀?”

  时矜盯着他,面色冷淡,没说话。

  然而这沉默像是触到了程可的那根神经,他的笑容猛地一收,黑沉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时矜:“时大哥,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可是你应该要喜欢我的呀,我那么喜欢你,你搬家之后我天天找你,但是到处都找不到你。”

  “你不跟我说话也行,我跟你说就好了呀,但是——”少年突然话音一重,他用力捏紧了手上的刀,低着头:“我看见你跟别人说话了,那个大叔挨你那么近,但是你还是跟他说话。”

  “不可以这样,这样是不对的。”程可猛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珠上缠了血丝:“你应该是我的才对,是我一个人的。”

  他拿着刀,一步一步走向时矜:“时大哥,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不是。”时矜抬起眼皮,面无表情的看着走近的少年,一字一顿。

  “我只属于自己。”

  ——

  郁辞走下台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来找时矜的石毅。

  见到郁辞,石毅问了一声:“请问你知道时矜去哪里了吗?”

  他看两人座位挨在一块,想着时矜可能会跟他说要去哪里。

  郁辞眉梢微皱,他越过石毅的肩看向座位,却只看到空落落的椅子:“打电话了吗?”

  石毅点头:“打了,微信也发了,但是都没回音。”

  他说着也有点急了:“电话不接,微信也没回,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郁辞皱眉,他拿出手机,拨通时矜的电话。毫不意外,电话没接通。

  他脸色骤然沉了下来,把一旁的钟思思吓了一跳:“表,表哥,应该没事吧,可能时老师刚好手机没电关机了,或者没听见。”

  郁辞扫了眼不远处空着的座位,心底的预感愈演愈烈。

  皱着眉沉思两秒,郁辞看向钟思思:“你去找酒店调监控,重点调三点五十到四点这段时间的,速度要快。”

  酒店是钟家的,调监控这事没有人比钟思思更方便。

  钟思思啊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拎着裙摆跑去找人了。

  郁辞看向石毅:“坐在时矜后面的那个少年,叫程可的,你知道他住哪吗?”

  “啊,我不知道啊。”石毅挠头:“不过他昨晚是住的酒店,我在住房分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房号。”

  “我记得是六楼,几号房来着?”石毅想了想:“好像是603?”

  他说完又肯定的重复了一次:“没错,就是603 。”

  郁辞大步走出会场。

  石毅茫然的跟着追了几步:“怎么了?时矜会在他那里吗?”

  “不知道。”郁辞看了眼电梯,转而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只是直觉。”

  石毅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郁辞大步踏上了楼梯——显而易见,他是要爬上六楼。

  他犹豫了两秒,又看看电梯,最后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石毅一边气喘吁吁的爬着楼梯,一边在心底默念:如果待会时矜不在六楼,那他一定要找时矜请他一顿饭,不然这六楼爬的太亏了。

  但他很快就发现他这顿饭估计是吃不上了。

  因为他们刚爬到六楼,楼梯间没关好的门里就传来了少年熟悉的嗓音:“时大哥,你把刀——”

  后面的话石毅没听见,因为他看见在他前方不远处的郁辞猛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有刀!

  石毅心都停了一秒,他猛吸一口气,跟在郁辞后面跑了出去。

  然而他没跑两步,就看见郁辞停在了电梯不远处的603门口。

  完了,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是石毅心头猛然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他顾不上喘气,连忙跑向那边:“怎么了,怎么不进——”

  说话间,石毅已经跑到了603门口,视线迅速的往里看去。

  然后他的后半句话就被吞回了肚子里:“呃......”

  危险嘛,的确有。

  不过危险的好像不是时矜。

  房间里,容貌清隽的青年听到动静,侧头看向门口,神色平静。他的脚边,程可被绳子绑住了手脚,正涌动着身子想要爬起来。

  郁辞猛然松了口气,胸膛里还残留着心脏疯狂跳动之后的闷痛。

  他微微松开了皱紧的眉心,看了眼被绑在床边的程可,走向时矜:“怎么回事?”

  时矜正揉着手腕,闻言他抿了抿唇:“他想绑我。”

  石毅突然想起来了,时矜之前为了写一本书,好像是去学过一段时间的散打?

  于是他吧砸一下嘴,瞬间就从这短短四个字里脑补了一堆:比如程可是怎么张牙舞爪的扑向时矜,又是怎么被时矜一个反扣就按在地上。

  他想的热血沸腾,刚要开口,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被丢到床脚的刀。

  石毅睁大眼:“他还真敢拿刀啊!”

  郁辞刚刚舒展开的眉毛瞬间又锁了起来,他大步上前,视线在时矜身上上下查看:“有受伤吗?”

  “没。”时矜放下手,脸色平静:“他没能靠近我。”

  “报警吧。”郁辞看了眼床脚的少年。

  从他们进来开始,程可就没再大喊,只是安静的躺着,用一双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

  他皱了眉,移开视线:“他的精神状态不对,不能让他再在外面待着。”

  时矜没有抬眼:“已经报了。”

  像是在回应时矜的话,几乎在他话音刚落,没被关上的阳台门外就传来了警车的警笛声。

  石毅:“......”

  好家伙,这动作真快。

  这场还没开始就已经落幕的闹剧最终以程可被警察带走作为结束。

  等时矜配合着警察录完口供的时候,作者大会已经结束了。

  石毅没有跟来,刚刚在微信上说他已经帮时矜领了奖,改天帮他送到家里。

  时矜回了他一个「好」。

  负责给他录口供的警察送着他走出问询室的大门:“时先生,感谢您的配合。”

  时矜将手机放回口袋:“请问,程可之后会......”

  “像他这种情况,我们已经申请了精神鉴定。”警察答:“如果鉴定结果下来了,他确有精神疾病的话,接下来我们会将他转交到精神康复机构进行治疗。”

  时矜沉默,半晌,他抬起眼:“谢谢。”

  “不客气。”

  “对了。”警察突然开口:“你的朋友还在外面等你,你快些出去吧,这天怪冷的。”

  朋友?

  时矜微楞,随后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郁辞。

  他谢过警察,转身出了问询室。

  从问询室到警察局的大厅要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时矜拐过走廊,在大厅旁的等候椅上看到了郁辞。

  男人仍穿着下午时的休闲西装,黑色的衣摆被压在身后,蜿盘着又从座椅的空隙里挤了出来。

  他的坐姿不算端坐,双腿分开,两手肘部搭在膝上,合拢的手指则按在额心,向来张扬的眉眼似乎也染上了些许疲惫。

  时矜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八点二十。

  距离他们来警局已经过来三个小时。

  他抿了抿唇,向着郁辞走去:“郁辞。”

  郁辞松开按着眉心的手,脸上神色微松,他站起身:“结束了?”

  “嗯。”时矜应他。

  “走吧。”郁辞走到时矜身边:“我们回家。”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大片的飞雪在漆黑色的夜幕下飘零着坠落,绒花似的雪片则飘散空中,将道旁的路面染上了纯白。

  道旁的矮树上缀了积雪,枝丫几片尚未掉落的叶片颤巍巍的挂着几片雪花,被夜晚的风一吹,便抱着洁白的雪花落入花坛的泥土中。

  “啪——”

  伞被打开。

  黑色的伞面带着两道身影走进雪中。

  “会冷吗?”

  耳侧传来男人低声的询问。

  时矜微微摇头,目光安静的看着伞外飘飞的雪花:“在我记忆里,这好像是春城第一次下雪。”

  “不止。”郁辞翻找了脑海里的记忆:“三年前也下过一次。”

  “是吗?”时矜微怔。

  “嗯。”郁辞突然问:“想玩个游戏吗?”

  “什么?”

  “看到前面那栋楼了吗?”

  时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一栋高楼正无声的耸立在漆黑的夜色里。

  他不明白郁辞的意思,却还是应了声:“看见了。”

  “我们都不知道这栋楼一共有几户,但是我们能看见有几家亮着灯。”

  郁辞:“我们现在都别抬头看,猜猜亮灯的数量是单还是双,猜错的人要说出一个对方不知道的秘密。”

  时矜思考一瞬,点头:“好。”

  郁辞勾了唇角:“那你先猜。”

  时矜垂着眼,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的画面,少顷,他开口:“双数。”

  “那我猜单数。”郁辞点点头:“现在可以抬头看了。”

  时矜抬起眼,目光落在大楼上。

  这是一栋新建成的公寓,入住率不算太高,因此他几乎是立刻就数清了亮灯的人家:“6户。”

  时矜看向郁辞,眼底微亮:“你输了。”

  “嗯,我输了。”

  郁辞爽快承认:“那我说一个秘密吧。”

  男人站在伞下,身后是飘落的白绒雪花,张扬出色的脸上带着笑。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子便也跟着弯起。

  他说:“时矜,我喜欢你。”

  时矜静了一瞬,他看着郁辞那双氤了笑意的漆黑眸子,半晌:“为什么?”

  郁辞:“你看过《爱丽丝梦游仙境》吗?

  时矜抿唇:“看过。”

  郁辞:“那你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吗?”

  时矜睫毛微动。

  他抬起眼,目光对上郁辞。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底有藏得很深的紧张。

  时矜突然就弯了唇角。

  他抬脚向前走:“嗯。”

  “什么嗯?”郁辞有瞬间的呆愣,他看了看时矜的背影,追上去:“嗯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为什么?还是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时矜放慢了脚步,直到垂在身侧的手蹭到了微凉的衣角。

  在郁辞开口之前,他垂了眼睫:“嗯。”

  “我也是。”

  飘着大雪的黑夜,街道上的人三两稀疏,雪夜寒风,夜色下的一把黑伞,踩着飘落坠地的片片雪花,在铺满了绒白的雪地里留下了两道脚印。

  冬天很短,

  但未来很长。

  “你知道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吗?”

  “因为我喜欢你没有理由。”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就算完结啦——

  后面会掉落一些小番外,交代一些正文没写到的事。

  另外评论区如果有小可爱点了番外,在有灵感的前提下我也会尽量满足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