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场下所有人脸色骤变，大部分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分辨哪里来的臭味，只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
“不，不是我！不要看我！”
被围在中间的池凌惊恐地叫喊着，极力隐藏的秘密就这样被剖开，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不仅仅是他分化的真相，还有那向来高傲的自尊。
原本不明真相的同学无不露出震惊之色，周围开始传来的议论声，像梦魇般萦绕在池凌耳边。
“不是说分化成顶级Alpha吗？这个浑身臭味的低级Omega又是怎么回事？”
“还在网上说什么别人的信息素配不上他？敢情这才是个真正隐瞒性别的骗子。”
“妈的，老子前几天跟他表白，他说啥？只想和顶级Omega在一起？草，真他妈不要脸。”
“顶级Alpha？我看是顶级PUA者，装得挺像，脸可真大。”
曾经那些被拒绝过，被欺骗过的Omega在这时纷纷站出来。
除了惊讶从顶级Alpha到低级Omega这么大的跨服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周围一声声谴责像无情的刀扎在池凌身上，因为膨胀的虚荣心让他不停地编织谎言，没想到有一天，会这么多人当面拆穿唾弃。
低级Omega那颗脆弱无比的心，再也承受不住这么多的抨击，崩溃的情绪让榴莲味信息素不受控的释放：
“不要看我，滚，都给我滚！”
他疯狂地推开所有人，像过街老鼠那般逃离，一直到消失在所有人面前，还能隐隐听到崩溃的哭声。
只觉得自己受尽屈辱的池凌丝毫没意识到，在过去的十年，因为他的造谣和编排，让另一个人一直活在这样不堪入耳的舆论里。
池闻景站在人群的不远处，静静看着承受不住崩溃逃跑的人，脸上毫无波澜，眼里甚至一片无情。
之所以能一招击中池凌的致命点，是他太过了解这个把自尊看得比命重的人，在得知池凌想举报他让他离开这里时，他这次选择了先发制人。
这样的人，不值得心软同情。
这件事很快传遍A大每个角落，之前众心捧月的池家小少爷，一夜间成为所有人口中唾弃的对象。
池凌更是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以泪洗面。
明荭本以为帮池凌把分化的事压下来就平安无事，结果倒好，自己去捅马蜂窝惹来这结果，心里那个恨铁不成钢，却又不舍得骂一句。
自从分化成Omega后变得越来越敏感，前有池雄突然偏爱被赶出门的池闻景，后有母亲大多数的沉默，池凌也知道明荭似乎对自己失望，开始自暴自弃。
当天晚上准备离家出走，却在经过明荭房间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像是在和谁打电话。
“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
“只要让他吃下去，到时候就能变成四处发情的贱．货，时家怎么可能还会要？”
“嗯，知道了，放心，时间差不多了，那个人怕是已经知道真相，我倒挺好奇，他会怎么选择。”
后面明荭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池凌已经没心再去听，脑海里只剩明荭给他的那管药。
对啊，他还有那针对池闻景特制的药，只要让人服下，就会变成随时随地都在发情的狗，到时候便成了万人骑，跪地求着别人上。
想到那个画面，池凌突然燃起报复的快感，像是找到了最后一丝希望，回到房间把那管药藏在身上，趁明荭不注意偷偷出了门。
*
托池凌的福，原本不想招摇的池闻景，现在全校都知道他二次分化成顶级Omega的事。
池闻景也没想要隐瞒，所以当盛啖满脸震惊站在他面前问真假时，他十分淡定地点头。
“卧槽，景哥，什么也不说了，你就是我哥！”对池闻景过去那些事，盛啖了解虽不多，但看到真分化成Omega的人，别提有多震震惊
尽管一直以来看好这段感情，但对没想到以前看似多情，实则心比谁都冷的人，动了心后能做到这地步。
池闻景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然我也是你哥。”
两人这张嘴和谐不过几秒，可如今盛啖想要动手，都得合计会不会因为欺负Omega被警察叔叔叫去训话。
盛啖心情极度复杂地看着说分化就分化的人，在对方靠近时，整个人像被鬼碰了下似的：“我劝你做个人，别害我被时教授打死。”
以前还是Beta时，两人如何勾肩搭背都毫不忌讳，如今身份一变，满满求生欲的盛啖不得不谨慎些。
闹归闹，对池闻景分化成Omega的事，作为Alpha的盛啖心里有个疑惑：“但是说起来，从刚才到现在，我都没闻到你的信息素。”
顶级Omega虽具有控制信息素的能力，但对刚刚分化的人来说，这还是一个需要学习的过程。
“你用阻隔贴了吗？”盛啖问。
刚分化成Omega不久，池闻景还没来得及去购入这些：“没有。”
“那就奇了怪了，你自己没发现吗？这一路来，你没有刻意收起信息素，但那些Alpha却明显没有反应。”连靠得这么近的他也没闻到。
这种现象放在顶级Omega身上，实在太诡异了。
经盛啖这么一提，池闻景也后知后觉察觉到，如若不是报告上的结果显示为顶级Omega，他这种情况很容易被误以为是没有信息素，分化失败的Omega。
可显然，衍哥哥是能闻到他的信息素的。
而且，报告也是衍哥哥给的，衍哥哥不会骗他。
“可能，是因为我腺体还没发育完全的原因。”
看似合理的理由，可却不知为何，池闻景说完心里涌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虽然今天让池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暴露隐瞒性别的事，可池闻景心情也没多舒畅。
许是心里藏着事，许是即将期末考，自家老公又是教授的原因，就算摆烂也得看时教授的面，池闻景一整天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什么堵在那。
以至于这一夜没直接到天亮，半夜突然醒来，发现身边没有男人的身影。
最近这段时间，池闻景发现男人每天总是忙到很晚。
‘咔’——
池闻景来到隔壁书房，轻轻推门而入，整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就在他以为人不在这里时，透过窗外隐隐投出来的灯光，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纵使隔着一段距离，可这一刻池闻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整个房间有种说不出的渗人低气压，阻止了他想要走上前的念头。
男人脸上所有神色隐藏在黑夜中，没有信息素，池闻景无法感受到情绪，只觉得此刻像极初见时，男人身上散着拒人千里的寒意，一如那块融不化的冰。
“衍哥哥？”池闻景并没有开灯，只是站在原地喊了一句。
刹那间，整个房间的低气压迅速褪去，接着脚步声在缓缓朝他走来。
男人很快走出黑暗，镜框下的眼眸恢复了一贯的温柔，看着又赤着脚的人，脸上有几分无奈：“宝贝？怎么突然醒了？”
熟悉的语气，还一如既往地抱起没有穿鞋的他。
身上滚烫温度和散出的安抚信息素，仿佛刚刚站在门口看到的一幕都是假象。
沉溺在寒冰信息素里的池闻景很快不再想其他，伸手回抱住时淮衍：“睁开眼见你不在，就睡不着了。”
这份依赖，让时淮衍更加放柔了手中的动作，把人抱回床上后，疼惜地在小朋友唇瓣上亲了一口：
“乖，睡吧。”
池闻景却依旧瞪着眼看着时淮衍：“衍哥哥最近很忙吗？”
好几次睡梦中感觉顶级Alpha信息素变淡了，显然，像今天这样半夜出现在书房的，不是第一次。
时淮衍没有否认：“嗯，最近公司和Dep里一些事要处理。”
都是池闻景不擅长的领域，他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像八爪鱼黏在时淮衍身上，半天还是没闭眼。
察觉到小朋友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时淮衍伸手捏了捏池闻景脸：“怎么了？睡不着？”
“没有，就是在想一件事。”平时倒头就睡，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因为心里有事失眠。
时淮衍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池闻景问道：“什么事？”
池闻景顿了几秒，还是说了出来：“虽然低级Omega不比普通Omega敏感，但之前也近距离接触过，池凌为什么会对我分化成Omega的事那么惊讶？”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池凌根本不知道他分化的事。
可他明明已经是一个具有自己信息素的Omega，之前的接触，池凌又怎么会不知道。
池闻景又想到盛啖的话，对着男人，他永远藏不住心里的事：“衍哥哥，他们都感受不到我的信息素。”
他很冷静，甚至像在阐述一个事实。
迎上镜框下的眸子，池闻景低声问：“我是不是分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