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淮衍看向玻璃外，目光在底下密密麻麻中，锁定一道游刃在人群的身影。
少年拿着端盘，灯光下嘴角噙着的笑容温和有礼，熟稔地穿梭在每一桌间。
身影短暂消失在视线里。
紧接着，手机震动了下。
［奶糖没我甜］：人家好累哦，想进衍哥哥心里靠靠~~~
时禹看着起身又突然站在原地不动的人：“哥，我怎么感觉你最近信息素这么不稳定？”
一道冰冷视线投过来，时禹立马禁了声。
默默抓起面前的花生米往嘴里送。
多吃几颗花生米不至于醉出错觉。
时淮衍重新坐下，放在旁边的手机却震动不停。
小骗子还在直播动态。
可五分钟后，消息突然停了，紧接着是楼下传来的争吵声。
“你他妈眼瞎吗？”
“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的。”
“我跟他说话关你什么事，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一个beta说话的份吗？”
争吵声很快淹没在音乐里。
中年男人脖子戴着金项链，一身价值不菲的装扮彰显不凡的背景，梗着脖子对面前的两个少年低骂。
小o垂着脑袋，被吓得不停哭泣道歉。
相较之下，站在前面的beta冷静许多，面对alpha也没露出任何怯色，“抱歉，没有哪条abo法规定，beta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话，更不妨碍我代替他向您道歉。尽管刚才是您先撞上了他。”
“老子就是故意撞他的怎么了？老子就是看不起你这个垃圾bet又怎么了？老子不仅看不起，还要这个小o给老子跪下道歉。不为别的，就为老子高兴。”
时淮衍看着视线里的beta，嘴角始终噙着职业微笑，可垂落身侧的手因为咄咄逼人的语气握成铁拳。
充满力量的拳头仿佛随时都会挥向嚣张跋扈的中年男人。
人总会被小猫漂亮外表迷惑，从而忘了它藏起来的利爪。
“诶？这服务生，不是池家少爷么？”时禹听到动静，也跟着站在玻璃前凑热闹。
时淮衍眉头微皱：“池家少爷？”
“你这些年在国外没关注国内的事也正常，就是前段时间破产的那个池家啊，以前也是搞抑制剂的，但偏不走正路，用非法手段延长抑制剂药效，被查后池雄甩掉全部身家，用遍所有关系，才得以幸免不用吃牢饭。”
“听说这池雄不老实最近又有新动静，不过也是，当年池家出了alpha和omega生出beta这种丑闻后，能狠心到把beta儿子当耻辱赶出家门的人，再干出什么黑心的事也不足为奇了。”
时禹自顾说着，没发现旁边男人逐渐沉下的眼眸。
“前几天收到的抑制剂新项目，是下面那个李氏的？”时淮衍突然开口。
“对，就是这个李总。”
“让他上来。”
“啊？”时禹懵了。
这李培平时就不是老实的份，所以前几日递来要和时氏合作的新项目才不断吃闭门羹，怎么突然要见人家了？
时禹不敢多问，让服务生下去带了句话。
两分钟后，楼下还在破口大骂的中年男人猛地朝楼上看了眼，眼里的激动连灯光都遮不住。
很快，二楼vip贵宾包厢的房间门被敲响。
刚刚在楼下骄横跋扈的人，从踏进包厢开始就挂着讨好的笑：
“没想到能在这里能遇到时少，真是太意外了，服务员，快上些好酒，今晚这桌我做东。”
连着吃了几次闭门羹，这公子爷平时还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主，今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送上门，李培刚刚那点因为不知天高地厚beta的坏心情消失殆尽。
“李总客气了。”时淮衍坐在对面，举手投足间透着矜贵优雅，所有情绪不着痕迹敛在镜框下。
旁边看到那双修长食指不经意推了下镜框的时禹，很自觉站离几米远。
李培被砸上门的机会开心地冲昏头脑，一时有些得意忘形，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时少，是这样的，李氏最近的新研究项目，是针对敏感体质的omega，它能在没有任何副作用下，比普通抑制剂更长效抑制发情期。”
“如果这个项目能得到时氏的支持，我想……”
能让垄断整个抑制剂经济链的时家点个头，哪还愁下半辈子的吃喝。
“不可否认，项目很不错。”时淮衍修长食指轻敲桌面。
李培脸上雀跃还未涌起，那道突然冷下几分的声音砸下：
“但很抱歉，时氏接不了。”
李培一听急了：“为什么？”
时淮衍嘴角勾出一抹轻笑，到达眸底却化成冰冷寒意：“它抑制得了敏感性信息素，但抑制不了性别歧视的病。”
李培瞳孔骤然收缩，被这个拒绝理由砸地一时发蒙。
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对方只留下个冷漠背影。
他下意识追上去：“时少……”
剩下的话，在倏然袭来的寒冰信息素中戛然而止，充满强大压迫的信息素宛如冰刃般刺骨锐利，让人不敢再靠近半分。
李培被吓得立马站在原地，只能眼巴巴看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从手里溜走。
惹了时家，后果不是一个小小李氏能承受的。
时禹还是第一次见时淮衍动真格，待离开后忍不住说道：“虽然一个李培不算什么，但这样因为个beta把人得罪了，会不会不太好？”
时淮衍不以为然：“我们研究抑制剂的意义，不是让任何人成为谁的附属品，也是让beta得到最大的公平，abo三者里，beta属于中间，不属于例外。”
时禹被这番话呛得一时语塞，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小声嘟囔道：“那也没见你这么帮过谁啊。”
时淮衍顿了几秒：“他是我学生。”
“就这样？”时禹满脸怀疑：“谁不知道你魔鬼教授的称号……”哪还会多事去帮人出气。
时淮衍黑眸微眯，时禹自觉闭麦。
以前没少听到学生在背后这么称呼他，可现在听到‘魔鬼教授’四个字就莫名头疼。
时淮衍离开前，目光无意识再看向人群，这次没再看到游走灯光下的身影。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消停两个小时的手机才响起。
［奶糖没我甜］：衍哥哥，人家今天遇到个被欺负的omega，果断出手帮忙，人家是不是很勇敢？
［奶糖没我甜］：那坏蛋还是个alpha，本来人家很害怕的，但想到有衍哥哥在陪着我，人家就有很大的勇气。
陪着？
是指那个时候不停给他发消息？
时淮衍想起那时被围在人群中，纵使落在身上不乏指责眼光，却依旧冷静面对的少年。
眸光微动，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还未发送，屏幕又跳出一条信息。
［奶糖没我甜］：可是今天勇气用光了，需要衍哥哥再帮忙续下航。
［c．s先生］：？
［奶糖没我甜］：衍哥哥，让人家听听你的声音好不好？
像是迫不及待的，下一秒屏幕就弹出一条提醒。
［奶糖没我甜向你发起语音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