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电话铃声在屋内响起。
邱少扬枕着明堂的胳膊窝在明堂的怀里，睡得正甜。
明堂被电话吵醒，摸到手机拿到眼前一看, 是陆长风打来的。
这一天晚上的来电话，肯定是有案子，明堂没有任何犹豫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通，陆长风就言简意赅地说：“永川区有案子，无头女尸。”
他们重案大队负责整个春城的重案, 要案，命案, 但是一般情况下来说, 他们主要是负责凤凰社区的案件，其他各区的案件由各区的刑侦支队负责。
这种跨区办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案件不仅仅是一个无头女尸这么简单。
明堂问道：“还有什么其他情况？”
陆长风说道：“一周前, 也有一具女尸, 没有胳膊，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两起案件的作案手法高度相似，因此初步是同一凶手所谓。”
“连环凶杀案。”明堂道：“知道了，我这就往回赶。”
陆长风：“地点我发你手机上。”
明堂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
邱少扬已经醒了, 问道：“新案子？”
明堂：“连环凶杀案。”
邱少扬打了一个哈欠, 此时人还很困。
明堂低头吻了邱少扬的额头，“你接着睡, 我回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邱少扬道：“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你就留在我家过年吧, 陪陪爸妈。”明堂也不想邱少扬跟着他连夜回去受累。
邱少扬：“留在家里我也会担心你, 不如让我一起回去, 爸妈也能理解。”
明堂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那你换衣服，我去和爸妈说。”
邱少扬：“去吧。”
明堂披上衣服，敲响陈婉和明耀的房门。
大半夜出门不和家里说一声不好，明堂才会决定敲门告知，免得他们两个老人到时候担心。
陈婉听见敲门声被吵醒，过来开门。
看明堂站在门口，问道：“怎么了？”
明堂道：“我和少扬的连夜回春城，有案子。”
陈婉盼了一年到头终于盼着他们两个回家，结果这倒好，头天下午到家，隔天凌晨就要回春城，这让陈婉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但是案子为重，陈婉再不高兴也会理解他们。
陈婉看了一眼客厅的钟，现在才凌晨三点半，说道：“我给你们煮碗面条，吃了再走吧，也不急这一会儿。”
明堂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和你说一声，不要你操心，你和爸接着睡吧，我和少扬收拾完了就走。”
陈婉欲言又止。
邱少扬从房间出来，准备去浴室洗漱，来到他们身边，说道：“那就辛苦妈帮我们弄点吃的。”
陈婉这才高兴起来：“好，我这就弄。”
邱少扬将明堂往浴室拉，和陈婉说：“妈，我们先去洗漱了。”
进了浴室，邱少扬说道：“咱们昨晚刚回来，今天天不亮就要走，妈要给咱们做顿饭，你又不让，妈会不高兴。吃个早餐也没关系，耽误不了几分钟的时间。毕竟是新年的第一顿饭，妈肯定还是希望我们能在家里吃的。”
明堂：“我没想这么多，就是怕耽搁她休息时间。”
邱少扬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过多耽搁妈休息的时间，但是妈她不这么认为，她想我们好，咱们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就顺着妈的意思吧。”
邱少扬帮明堂挤好牙膏，“快点洗漱吧。”
明堂接过牙膏，一手搂在邱少扬的腰上。
两人收拾完，已经是五分钟之后。
桌上已经摆上了煎鸡蛋。
陈婉说道：“鸡蛋快一些，你们先吃着，面条马上就好了。”
邱少扬：“谢谢妈。”
明堂也到：“谢谢妈。”
陈婉朝他笑了一下，随后进入厨房去给他们煮面条。
邱少扬吃完鸡蛋以后，快速地去房间里把衣服收拾好，回来他和明堂带了一个箱子装衣服，原本是打算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可以多陪陪父母，没想到到头来，变成了现在这样。
好在衣服都没有怎么弄乱，装进去就可以。
等他再出房间，面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陈婉去拿了一个袋子出来，给他们装了一些零食：“饿了路上吃。”
“好。”
四点钟，邱少扬和明堂一起出门。
陈婉和明耀送他们到楼下。
走之前，邱少扬抱了抱陈婉和明耀：“爸妈，案子顺利办案了我们就回来。”
陈婉有些不舍：“那你们两个在外面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办案的时候也要劳逸结合。”
明堂将车从车位上开出来，停在他们面前，邱少扬拉开车门上车。
“爸妈，我们走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陈婉：“路上小心。”
明耀和他们挥手告别。
等邱少扬坐稳了，明堂才开车离开。
邱少扬说道：“爸妈还在的时候，你不与他们多亲近，小心将来子欲养而亲不待。”
明堂今天看邱少扬这样和他爸妈依依不舍，心里触动挺大：“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的。”
邱少扬点头。
五点半，两个人才抵达陆长风发给他们的地方。
永川城区边缘的一个河边。
算是春城最大的一条河。
发现尸体的地方在河边的桥墩下面。
他们到的时候，永川刑侦支队的人已经把尸体运走了。
永川支队刑侦一队的队长夏杰还在。
明堂和邱少扬一起从小路下到桥底，桥底比上面要冷许多，现场架起了照明设备。
桥底就是一处河滩，全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头。
陆长风看到他们，朝他们招手。
邱少扬和明堂走向他们。
陆长风正和夏杰站在一起：“这个是夏杰，永川区刑侦一队的队长。明堂，我们重案大队的队长。”
他重点介绍了邱少扬：“我们市局聘请的刑侦顾问，邱少扬。”
这次是他们两边联合办案。
礼貌招呼之后，陆长风道：“夏队，麻烦你再讲一下案情。”
夏杰点点头，随后说道：“报案人是一名路过的司机，来这里上厕所，打着手电筒。从你们刚才下来的地方下来，就站在那个斜坡上面，以为手电筒光照的距离有限，加上死者没有头，他误以为是个模特，就没太在意，上厕所的时候没事照着这个模特看，感觉做得特别逼真，以为是充气娃娃，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上完厕所以后就走进了来看看具体的情况，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具没有头的女尸，吓得他立刻就打电话报警了。”
“他报警的时间是一点零五分，我们赶到现场是两点整，由于现场情况复杂，我们只能先搭照明设备，法医痕检都过来看过了，此处只是抛尸现场。根据法医所说，死者的身高应该在170-175之间，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一天，也就是29号晚上到30号凌晨之间。体表没有反抗的伤痕，头部的切面相对光滑平整，切面伤口有生活反应，应该是使用了大型切割机切掉了死者的头。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的衣物，由于现场的情况过于复杂，因此也没能提取到任何有用的痕迹。”
有生理反应就意味着死者在被分尸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明堂问道：“一周前的那起案件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夏杰道：“一周之前的那位死者现在身份已经查清，叫于浅彤，双臂切口同样平整光滑，同样有生活反应，根据初步推断，应该是同种利器切割。于浅彤是一位手模，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拍摄过不少珠宝首饰的广告。”
“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吗？”明堂问道。
夏杰点点头：“没错，双臂齐断，失血过多，而后被抛尸在距离此处一公里以上河边的一处草丛里。”
明堂道：“这个凶手看来是一点都不怕我们发现他。”
邱少扬道：“确实是不怕，想必这个无头女尸应该是长得很漂亮，他取走的，是他认为美好的那一部分。”
夏杰问道：“从何可以判断？你还没有见到无头死者的身体。”
邱少扬说道：“第一位死者是一名手模，所以她的手肯定是格外的好看。第二名估计也是一名模特，这点是结合她的身高来判断。第一位死者，只是取走了他认为漂亮的胳膊，说明这个凶手切掉被害人的头，并不是为了掩藏身份。由此判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位无头女死者长得极其漂亮。”
“国外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案件，就是取走每个人身上最美好的地方，然后拼接成一个完整的人形，凶手眼中最完美的人。”
夏杰道：“你是怀疑这个凶手也是想这样做？”
邱少扬点头：“我认为是这样。”
邱少扬解释道：“如果她只是想要一双漂亮的手，没必要从胳膊也开始切掉，按照这个凶手这个切法，目前要想拼成人，缺的是躯干，双腿。这就意味着，至少还会有两个受害人的出现。”
明堂按照这个思路往下发散：“那是否意味着，我们可以从春城所有的模特中寻找，躯干部分应该是人体彩绘模特，或者是内衣模特这类。双腿应该是腿模或者是足模。”
夏杰道：“我这就联系人去调查，最近失踪人口，以及春城所有涉及这两方面的模特。”
“远抛近埋。”现在四处一片漆黑，只有他们所在的地方比较敞亮，“这么大剌剌地将尸体扔在这种地方，说明这个凶手根本不担心我们警方会找到他。换句话来说，他有把握我们警方找不到他。不然也不会第一次抛尸和第二次抛尸的距离仅仅只有一公里。”
陆长风接话道：“这确实是让人比较头疼的一点，永川区这个方向是郊区，本身人流量不大，连接的是附近的村镇，就头顶这座桥车流量还大一些，附近也没有监控设备覆盖。”
“那岂不是一个天然抛尸地。”邱少扬道。
陆长风点头：“想来这个凶手肯定是对附近的环境特别了解，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有预谋的凶手作案，凶手肯定会反复地摸排踩点，不然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点倒是没错。
毕竟现在这种随处可见监控探头的地方比比皆是，有预谋的凶手还不至于傻到抛尸在监控可视范围之内，那无疑就是在和警察说你来抓我啊。
现在整体的知识水平提升，犯罪分子的犯罪水平也在提升。
夏杰说道：“这条河平常来的比较多的就是一些钓鱼的人，反正这河里的鱼钓了也没人收钱，所以是钓鱼者最喜欢的地方。再者就是一些写生和摄影师比较喜欢来。”
“第一起案件就是钓鱼的人发现随后进行报案的。”夏杰叹了口气：“但是现场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凶手做得也实在是太干净，所以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通过摸排死者的社会关系，也没有发现死者有和人结仇，死者的手机至今都还没有找到。”
明堂问：“死者是如何失踪的，也没有人知道吗？”
夏杰点头：“死者在本市没有什么朋友，她的父母在丽市开民宿，她也没有签约经纪公司，基本都是接活。”
“没有社交圈吗？”邱少扬问。
夏杰：“她的朋友也都是圈内的模特，到了年边上也不会有什么活可以接，大家都回家过年去了，所以也没有朋友知道她的近况如何。”
邱少扬：“失踪日期也没有确认吗？”
夏愈呬杰摇头：“第一位死者于浅彤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在这个城市中，也没有谈恋爱，也没有玩得特别好的朋友，常去的酒吧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那她住的地方附近的监控呢？有没有做调查？”
夏杰：“调查了，一无所获，她租住了一个公寓，一室一厅，很不巧他们公寓的监控电脑出了问题，虽然有显示，但是没有录制，因此无法查到公寓内的监控。”
明堂问：“公寓周围就没有监控了？”
夏杰：“监控里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所以很可能她是直接从公寓门口就离开了。她本人名下没有车辆登记，据我们了解她自己出入也都不开车，当晚接走她的人，应该就是凶手，但是我们现在不能确定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也就无法对过往的车辆逐一排查。”
所以这也就是他们至今一周已经过完，还只是掌握了最基础的信息的根本原因。
就意味着，想要从于浅彤的身上找到突破口的难度非常大，只能是寄希望于这个无头女尸，看看能不能从她的行踪路线里面找到有用的信息。
河边现场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夏杰道：“不如回局里，看看法医尸检能不能给出什么结果。”
众人一起回到永川分局。
永川区和凤凰区是对角线，和月山区以及古渡区挨着，一点也不挨着凤凰区。
明堂他们也极少和永川区联合办案。
永川区也算是春城最安稳的区。
这边主要是居民住宅区为主，月山区和古渡区以及凤凰区都属于是旅游业为主的地方。
永川区相对没有其他三个区流动人口多，这边的生态比较好，一些中专，大专，还有大学基本就在这个区，综合教育水平这边会比较好一些。
因此很多家长会把房子买在永川区，方便以后孩子的读书教育。
此次和永川分局联合办案，因此明堂他们和夏杰的队伍同用一个办公室，会议室就当做明堂他们的临时办公区。
明堂道：“可以带我们去法医室，看看尸体吗？”
夏杰：“当然可以，你们跟我来。”
永川分局没有市局那么大，他们的法医室在地下二层。
邱少扬，明堂，陆长风三个人跟着夏杰前往法医室。
法医正在尸检，他们便在外面稍微等了一会儿。
法医尸检结束，夏杰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分局的法医，汤嘉敏。”
同样也把明堂他们给汤嘉敏做了介绍。
汤嘉敏推开法医室的门，带他们来到解剖台，说道：“死者胃里还有红酒，其他的和我最初的推断大差不差。第一名死者于浅彤的体内查出了阿普唑仑，同样也有红酒，因此两个人遇害的手法应该是一致的，喝了含有阿普唑仑药物的红酒陷入昏迷以后，被人切掉头颅。”
邱少扬道：“安眠药。”
汤嘉敏点头：“没错，这种安眠药大量服用会使人陷入深度昏迷。两名死者应该都是这个状态被人肢解，随后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了死亡。”
邱少扬问夏杰：“你们有尝试过从药品渠道追踪凶手吗？在国内是处方药，不通过正规渠道无法购买。”
夏杰：“查过了，一无所获。毕竟使用这类药物的人不在少数，很难通过这些人锁定凶手，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条路也行不通，邱少扬对此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回到会议室，两边的人都坐下来，准备开案情的分析会议。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是少之又少，因此只能是先等待死者身份信息确认，才能够有下一步的动作。
不过好在指纹对比分析出了结果。
如邱少扬的猜测，无头女尸死者十分漂亮。
死者名叫安心月，身高174CM，春城本地人，是一名服装模特，主要是帮一些服装平台拍一些广告或者是画册，偶尔也会接一些彩妆类的广告。
昨天下午她的家人报警称她失踪，但是由于失踪时间不满48小时，无法立案。
根据死者家属的描述，安心月当晚出去从家里以后就没有回来，后来再联系手机就已经关机了。
她的朋友都表示没有见过她，所以家属才会去派出所报警。
夏杰派人通知了死者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