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小丁说道：“所以应该是他自己陷害自己, 想要嫁祸给木辰。”
杨猛难以置信：“那可是他的亲弟弟。”
“亲弟弟能怎么了，历史上武则天为了登上皇位连儿子都杀。”
小丁看向邱少扬：“邱顾问，我分析得对吗？”
邱少扬点点头：“对。”
小丁晃动着脖子, 稍稍嘚瑟了一下：“不愧是我。”
陆长风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冒进了一些。”
邱少扬：“结合他们两个人给我们反馈出来的所有信息来看，这个分析合情合理。”
陆长风：“我还是觉得他们两个人是合谋。”
邱少扬道：“但是截至目前，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他们两个杀了孙星羽和黎文旭，他们的杀人动机还没有找到。”
这点也是陆长风至今还在疑惑的点。
邱少扬和陈颜佳说道：“你再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聊天对话以及他和别人的聊天对话上找到蛛丝马迹。”
陈颜佳：“好。”
邱少扬道：“回到孙星羽这个案件的本身，我们当时的分析认为凶手先杀死黎文旭, 随后让孙星羽服药，起初我们不是不明白这个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吗？”
明堂说道：“我记得一开始你是怀疑有人喂孙星羽吃的药。”
邱少扬点头：“一开始我确实是这样的怀疑, 直到我看到了叶尘的选修专业是心理学,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明堂：“你是想说催眠？”
邱少扬摇头：“不是，不进行催眠也可以做到。”
“如何做到？”明堂对这一方面不是很了解，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邱少扬说道：“致幻加以引导, 也可以做到。你知道以前有很多扒手会在春运的火车上或者是汽车上偷东西, 他们会使用一种可以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物，能够让人麻醉或者是致幻, 沾上的人短时间内会丧失自己的意志，有的是可以加在水里，有的是一种香, 能够在短时间内使人麻痹, 随后不受自己的控制。”
杨猛说道：“这个我听说过, 现在有些小偷还会使用这样的手段，特别是在一些偏远的农村里, 早些年这样手段很是猖狂, 我很小的时候和我奶奶在农村生活, 我一个婶娘就遇到了这样的人, 前前后后五分钟不到，她就把钱全都给别人骗走了，事后她还想不起来对方长什么样子。”
邱少扬道：“这种成分可以很快代谢，加上她吃了药也不会立刻就睡着，所以很可能孙星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过药。”
明堂：“这种药物我还从未了解过。”
“正常。”邱少扬说：“你从小就生活在城里，而且这种事情现在这年头少之又少，你开始当警察的时候，这种事情基本都很少出现了。”
明堂：“说得好像你不是城里长大的一样。”
“我是城里长大的，但是我叔也做了十几年的警察，那时候每年春运那么忙那么挤，我每年都可以听到这样的事情，或者是看到这样的新闻，我知道这些倒也不稀奇。”
陆长风：“你说的这个确实有可能存在。”
邱少扬：“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测，具体还要看实际审问他们交代的结果。这个才是真正的毫无凭据的猜测。”
明堂看向陆长风：“咱们回去再审一波？”
陆长风点头同意：“我看行。”
邱少扬想了想，说道：“先不急。现在比较麻烦的点在于木辰认为自己就是叶尘，必须要让他意识到自己不是叶尘。可以等笔迹鉴定结果出来再审。”
“笔迹鉴定结果明天才能出来。”
这中间还有很长的空白时间，上一次提审的时间在昨天晚上。
审讯空白时间太长，只是在消磨对方的时间和精神头。
邱少扬想了想觉得也是，在心理上朝他们施加一点压力也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情。
明堂说道：“这样吧，我和长风一人审一个，就当是进去陪他们唠唠嗑，也消磨一下他们信心。”
邱少扬：“也行，你们可以从事件角度入手，然后把监控问题拿出来谈，看他妈呢两个对此是何种反应。”
明堂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明堂带着兰宁去审叶尘，陆长风带着小丁审木辰。
走进审讯室，经过审讯室内一天一夜的洗礼，此时的木辰看着相对有些疲惫。
疲惫是正常的，毕竟审讯室内坐一夜，肯定没有在家里躺一晚上来的舒坦。
他的眼底都是红血丝。
陆长风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木辰无奈地笑了笑：“你觉得呢？”
能有几个人真的在审讯室内睡得很好？
陆长风以笑容应对：“这次来，是有些事情和你求证。”
木辰紧紧地看着陆长风，等待陆长风问话。
“根据你所说，当天木辰到你家和你一起过元旦节，你出门去市场买菜。”
木辰点点头：“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陆长风将进电梯的截图拿出来，然后交给木辰看：“这个是你还是木辰？”
木辰拿起桌上的照片，还没开始看，陆长风又给他拿出来很多其他照片。
有他们进出小区的，有他们在各大路口被摄像头骗到的，全都是洗出来的高清照片。
“这当中有哪些是你，全都挑出来。”
木辰看着一堆照片，认真地把里面是自己的照片都挑了出来。
或许被人很难第一时间挑出属于他们彼此的照片，但是他们自己可以。
木辰挑了大部分属于自己的照片，有些照片他一直没有去拿。
因为那部分照片，连他自己都很难确定是不是自己。
他没有挑出来的照片，有从其他楼层出电梯的照片。
明显楼层目的地不是他所在的楼层，因此他很困惑。
就是他的这种困惑，让陆长风加以肯定，这不是他。
陆长风指着他没有挑出来的照片说道：“这是叶尘，你说你就是叶尘，但你脑海里有与之匹配的信息吗？”
木辰说道：“这不可能是我，我家根本不在这个楼层。”
陆长风又拿出了一组照片，是痕检在消防通道里找到的脚印照片，说道：“照片里的人从这一楼下了楼梯，随后从楼梯间回到了你的屋子。”
木辰道：“这不是我，应该是木辰。”
陆长风问：“如何确认这不是你，而是木辰？”
木辰道：“我走路的时候肩膀会有一点点斜肩，木辰没有。”
陆长风说道：“这些是照片，截图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偏差，这个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木辰：“我能够确定这不是我，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陆长风：“那木辰有和你说过他从楼梯间回家的事情吗？”
木辰摇头：“没有。”
木辰说道：“很奇怪他为什么要从楼梯间上来呢？”
陆长风：“这个暂时我们也不清楚，同样我们发现了一组从楼梯间下去的脚印，对此你有印象吗？你有从楼梯间往下走然后进电梯离开小区吗？”
木辰依旧摇头：“没有呀，我就是正常的离开小区。”
陆长风依旧紧追不舍：“我看你大学选修了心理学专业，你的心理学应该学得很好吧？”
木辰：“还可以。”
陆长风：“你们大学心理学都学什么，催眠学吗？”
“不学。”木辰说道：“虽然我们选修专业不教，但是可以去蹭课，学习专业的。”
“你掌握这一项技能了吗？”
木辰道：“掌握了，我还在木辰身上试验过，有成功过。”
陆长风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么厉害。”
“也不算很厉害。”木辰说道：“没有木辰厉害，木辰写悬疑小说，总是能够设计各种各样的完美案件。”
陆长风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要是可以，他真的应该让真正的木辰看看眼下的这份审讯录像，自己夸自己。
明堂和兰宁进入审讯，叶尘的警惕性很高，比起隔壁什么都说的木辰，叶尘对他们很是防备。
明堂知道，对付叶尘不能像对付木辰那样迂回。
要主动出击才能掌握主动权。
于是直接将电梯照片摆出来，问道：“照片里的人你眼熟吗？”
叶尘拿过照片看了又看：“这是木辰。”
明堂道：“你能确定这是木辰吗？”
叶尘点头：“当然可以确定这是木辰。”
明堂说道：“你说这是木辰，这个照片是我们从视频中截取然后提取出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尘：“我懂。”
明堂：“你懂就好。”
随后说道：“照片里这是下楼的时间，时间在8点54分，电梯内的监控时间比大门口的监控早了2分钟，此时大门口的监控是8:52分，也就是你刚刚从公交车下来，到大门口的时间。”
叶尘点点头：“没错。”
明堂道：“你说照片里的人是木辰，好，我们就当做他是木辰也没有什么不可以。8:52分木辰乘坐电梯下楼，电梯内监控的8:56分，木辰走出电梯，从出电梯到出大门用时的时间差不多就是1分钟。大门口监控的8:55分，大门的监控出现了一点问题，有37秒的闪动，整个画面都是雪花效果，没有录到木辰走出监控范围的画面。随后电梯内监控的9点整，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木辰出门买菜，这点我们在监控视频中得到证实，那么请问电梯监控时间8:54出门的这个人是谁？”
叶尘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接着明堂再继续乘胜追击：“根据电梯内的监控显示，你是8:57分这个出的电梯，这个时候木辰都已经从其他监控离开了，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那么你后面所说的一切时间证词都将不成立。对此你作何解释？”
叶尘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木辰只是从其他楼层进了电梯，然后又返回家里，与我正好碰面。”
“很不巧，我们没有在相应的时间内找到他重回电梯的路线，那就说明他走出去之后就没有返回。”明堂犀利的眼神看着叶尘：“你确定你真的在木辰的家里见到了他？”
叶尘此时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直接被架在了火上烤。
明堂反而一点都不担心这一切，就静静地看着他，等待来自叶尘的回答。
叶尘罕见地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肩膀不自觉地抖动。
明堂耳朵观察力很不错，这点小动作自然也就没有逃过明堂眼睛。
明堂越是没有下一步动作，审讯室内越是安静，叶尘的内心就越是波涛汹涌。
作为一名转岗的缉毒警，他们往往比常人更有耐力。
明堂的耐力很强，很沉稳。
他甚至可以保持一分钟不眨一下眼睛。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静止了一样，周围的空气好似凝固。
叶尘在心里想着应对的对策，明堂就紧紧地看着他想应对的对策。
人撒一个谎，就意味着需要无数个谎来圆。
只要他张这个口，那么后面需要他圆的谎只会越来越多。
到最后，很可能他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自己的谎言所淹没。
时间大概过去了三分钟，明堂虽然没有任何的行动，却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秒数算时间。
这个问题很显然是一个十分刁钻的问题。
叶尘败下阵：“九点钟出门的人是我。”
明堂问道：“你出门去做什么，为什么要说出门的是木辰？”
叶尘说道：“因为我到木辰家的时候发现他不在家，然后也找不到他人，发消息给他也没有回应，于是九点钟我就出门去找他。”
明堂再度拿了一张照片给他看：“电梯监控中拍摄到的内容，九点钟出门的人，穿着和八点四十四分回到家的人穿着相同的衣服。你换上了属于木辰的衣服是为什么？”
叶尘道：“因为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就可以换上他的衣服，伪装成他出门？”明堂冷笑：“这样的理由，你觉得警方会相信吗？你自己信吗？”
叶尘被问得哑口无言。
明堂说道：“你这样的时间证词是在做伪证，木辰以你的名义在网上给孙星羽砸了十一万，而后又用你的名义和孙星羽接触，孙星羽和她的情夫死在租住的房子里，在他们家的马桶上发现了半枚属于你的指纹，而你又在给孙星羽作伪证，请你告诉我，你在掩藏什么？你又知道一些什么？”
叶尘还没回答，明堂又说：“扰乱警方调查视线，知情不报，做伪证等都是违法的行为。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明堂进审讯室之前，也没有想过叶尘会自己露出马脚。
他虽然不像陆长风一样那么擅长审讯，但是他也是一名专业的刑警，审讯的话术运用可能不如陆长风熟练，但是也绝对不是完全不会审讯的小白。
他的思维也很活跃可以挑出对方言语间的假话。
这样的一番警告，似乎也是让叶尘有所顾忌。
一副生怕自己也搅和进去的态度。
对方越是心急，明堂就越是心平气和。
他们有的是时间，只是叶尘的时间不是很多。
邱少扬看到的是明堂的背影，哪怕只是背影，也能让他着迷。
明堂的魅力不在于表面，而在于内里。
一个有深度的人，他的魅力在于灵魂，而不在于皮囊。
明堂不急，他也不急。
陆长风审讯结束以后，来到观察室看明堂这边的审讯进度。
邱少扬和他微微点了个头，他就明白这是明堂这边有突破了。
拿起一个耳机，开始和邱少扬一起听明堂的审讯的内容。
叶尘叹了口气，接着换上痛苦的表情，说道：“他一直都挺喜欢孙星羽的，孙星羽长得好看，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孙星羽对他没有感觉，他们一起出去约会过，孙星羽看不上他，后来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偶遇了孙星羽和她的情夫，之前孙星羽举办过线下的粉丝见面会，木辰作为粉丝榜单排名前三的大粉，也和孙星羽在线下接触过，当然也就认识了黎文旭。”
“然后呢？”明堂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他想杀害这两个人的？”
叶尘说道：“木辰觉得这是一种耻辱，毕竟自己比黎文旭年轻，比黎文旭帅气，可孙星羽不喜欢他，转而喜欢黎文旭，每次需要打榜的时候，却又觍着脸来找他帮忙，只有在需要花钱的时候才想起他，因此他心里很不舒坦。木辰是一个比较偏执的人，得不到的东西就会毁掉。”
明堂：“那你为什么会认为，就是那一天？”
叶尘道：“他之前把孙星羽送给他的东西当宝贝一样，但我那天我去他家发现东西被他丢在了垃圾桶里，家里没有发现他，之前他一直小心存放的孙星羽家的钥匙也不见了，随后我就我去看了电脑上他们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发现孙星羽叫他去拿东西，我想他肯定是去了孙星羽家，所以我就帮他伪造了不在场证明，我当时想着，要是孙星羽没有事，这个不在场证明就肯定用不到，要是孙星羽真的出事了，这个不在场证明就可以用上。”
“他还有孙星羽家的钥匙？”明堂微微有些震惊：“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木辰当天穿的衣服，万一他当天穿的不是那套衣服呢？”
这些话里面有很多地方都存在BUG。
只要撒一个谎，就要去努力地圆谎。
“有，之前孙星羽出去玩，让他帮忙养家里的花。他后来自己配了一把。”叶尘道：“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就是觉得，穿上木辰的衣服出门，总比穿上我自己的衣服出门要靠谱一些。”
明堂道：“那你出门以后去做了什么？没有去孙星羽家里找他？”
叶尘：“我上孙星羽家里去敲门了，但是没有人在，所以我就赶紧离开去菜市场买菜，买完菜又特地弄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