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夏舒呈有过喜欢的人, 而且还是很喜欢的人,这件事让丁驰很受伤,他当时立刻就要发脾气。
但仔细想想, 又实在觉得没立场。
夏舒呈当然也有过年少青涩的时候,喜欢个什么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且丁驰作为一个被收养的弟弟的身份,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找不出一个为这事合理闹脾气的理由。
但他难受。
就跟被灌了两瓶子醋似的,泡的他浑身上下都酸疼酸疼的,尤其一想到夏舒呈跟别人拥抱过, 亲吻过,或许还…
他实在受不了,不好对夏舒呈发脾气,他就赌气不理人。
是的,丁驰打死也没想到过, 自己有一天居然还能敢不理夏舒呈,但他就是不理了。
夏舒呈要解释, 要安慰,要哄他, 他统统不接受,晚上睡觉时夏舒呈要抱抱, 他甚至推开了夏舒呈。
说起来, 丁驰那点底气其实也不太多, 但足够他闹别扭使。
生气着, 夜里也没睡好,第二天大清早, 丁驰就从床上爬起来, 拉着个脸出门了。
生气归生气, 但不能耽误正事,他还得去赚钱。
丁驰先是去了批货工厂那边,挑了些材质不错的檀木珠子,然后背着又去了琉璃街。
到地方之后支起摊子,他拉了一条横幅:定制手串,现场作画。
说起来,受昨天贺春生那个童养媳的启发,丁驰发现人们对于“专属”这个概念是很看重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东西放在那里,白送大家可能都不会要,但加上“专属”这个定义之后,那就会是完全相反的态度。
而丁驰给他们的“专属”并不仅限于雕刻名字,而是直接把他们的人物画像刻在珠子上。
名字尚且会有重复的,但脸不会,世界上不会有第二张一摸一样的脸,所以这样的“专属” 就等于绝对的专属。
世上独此一份的定制,是无比珍贵的。
一开始,经过的人都挺好奇,但并没人过来问询。
后来丁驰意识到光是傻等着别人问不行,就站到摊子外面去,看到谁往这边看,他就主动上去介绍。
直到有个跟着丈夫来逛街的女人看了看展示他做的样品后,决定试试。
话说,丁驰其实没那么会作画,跟着夏舒呈学了点,雕功也不至于出神入化到下刀就能逼真的地步,但他很会观察。
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有一个与他人不同,可称作特征的地方,比如眼前这个女人眼角下有颗痣,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他把这两个特征给刻上去,然后做了些美化,刻出来的脸符合她本人的特点,又比本人要漂亮的多。
如是,那女人拿到他刻的珠子之后惊喜的不得了,当时就开心的要求丈夫立刻为她买下。
当然,纯手工,私人定制,还是现场及时出货,价格必然不菲,丁驰定价五百块,鉴于她是第一位客户,打了八折。
而眼看着那女人拿着心爱的物件开心满足的离开,过往驻足观望的其他女孩也就按耐不住了,立刻也要求她们的同伴也为她们定制。
于是,丁驰闷头刻了一上午,进账四千八,收获颇丰。
中午秦彦过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在琢磨着如何安慰卖不出去东西的丁驰。
但没成想,来了之后,小子坐在太阳伞下翘个二郎腿,正闭着眼睛美滋滋的吃冰棍呢。
“哟?”
秦彦挺纳闷,过去踢了踢他的脚:“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想开了?”
丁驰则睁开眼睛,抽出从口袋里的那摞钱,在他眼前晃了晃,用实际行动回答:赚钱了呗。
“哎呦啧啧!”
秦彦看看那摞钱,再看看他拉的横幅,明白了,直接给他鼓了个掌:“ 瞧你丫这点出息,赚了几个钱啊就飘成这样。”
丁驰才懒得跟他斗嘴。
秦彦笑了会儿,回头发现街对面的阴凉处站着几对男女,似乎是在排队,就问丁驰:“ 喂,那几个是等着的吧,你怎么不继续了啊?”
“我一天只做二十个,上下午各十个。”
丁驰笑着回答:“什么东西多了就不稀罕了,繁多必烂就是这个道理,夏舒呈说的。”
话说完,他打算起来跟秦彦去吃饭,结果刚坐起来,发现夏舒呈站在秦彦身后,正看着他。
他脸上笑容一僵,紧接着就撅起嘴,别开眼,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哈哈哈!”
秦彦要笑死了,上去又踢了丁驰一脚:“ 你小子怎么回事,赚几个钱还真飘了啊,都敢冲呈哥翻白眼儿了。”
翻白眼儿算什么?还想凶他呢!
丁驰也就是有点不舍得,不然这会儿早发脾气了:又说话不算话!
明明说好了他出来赚钱,夏舒呈乖乖他在家等着的,上来这儿来干什么,大热天的太阳这么毒,也不怕晒坏了。
“哎,你小子嘛呢!又犯什么毛病啊!”
秦彦直接过去把他给拖起来,又推了一把:“差不多得了啊,呈哥特意来给你送饭的,你小子别不识好歹啊。”
丁驰被推到夏舒呈跟前,瞄见夏舒呈手里确实提了个饭盒,他犹豫了下,把饭盒从夏舒呈手里接过来,没好气道:“ 你走,回家。”
夏舒呈不走,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一脸的无奈。
秦彦不知道他俩这是又因为什么闹别扭,但丁驰这个劲儿确实不常见。
他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前面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带着冲天的火气,过来之后指着丁驰破口大骂:“孙子!你丫可真他妈不是个东西!竟然敢坑你爷爷!”
丁驰闻声抬头一看,是陈老板,他就没生气,反而见陈老板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觉得挺好笑。
“ 别叫我爷爷。”
丁驰冲那陈老板龇牙一乐:“ 我这岁数,不敢当啊。”
“你!”
陈老板整个人气的发抖,但却碍于可能打不过他,只能原地继续骂:“ 就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小王八蛋,咱俩也就是钱财上的过节,你小子居然想害我蹲大狱,太恶毒了你!”
嗯?
这话怎么有点没听懂,丁驰纳闷了:“ 什么意思啊?”
“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陈老板说:“ 夏记的后院儿埋的都是国家禁止私藏的文物,你小子让我去挖,是想害死我啊,要不是我机灵溜的快,这会儿已经进去了!”
“ 什么?”
丁驰这就更听不懂了,疑惑的同时,正好听到周围看热闹的人的议论:
“我刚刚听说了,夏记古董行,也就是现在的玉锦记新店被查封了。”
“对,说是因为私藏了好几件国宝级文物,被举报了。”
“ 是啊,听说负责人还会量刑呢。”
“…”
丁驰惊呆了,下意识的看向夏舒呈,就见夏舒呈脸上挂笑,往前走了几步,对那陈老板说:
“ 陈老板,麻烦给你背后的人带句话,但凡我夏舒呈的东西,我主动送出去的,那就是宝贝,可若是被抢走的,那可就是一颗颗的炸弹,说爆就爆了。”
“ 夏舒呈!”
陈老板气的又把手指向夏舒呈:“ 你这人可真是阴险狡诈啊!”
啪一巴掌。
回过神来的丁驰立刻冲过去,直接把陈老板指着夏舒呈的手给打掉了。
“ 指他妈谁呢你!”
丁驰愤怒的瞪着陈老板:“ 赶紧滚,再敢骂一句,我就抽的你这辈子都张不开嘴!”
“…”
陈老板气懵了,手哆嗦了半天,到底没敢再骂一句,只是甩甩衣袖,愤恨的呸了一声就走了。
秦彦也赶紧的驱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
丁驰琢磨着刚才听到的,回过头问夏舒呈:“ 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咱们家后院儿还真的埋着宝贝吗?”
“ 嗯。”
夏舒呈没有否认:“ 是很久以前的一些老物件,放到现在确实是文物了。”
“ 啊?”
丁驰直接傻了,心说他当时骗陈老板的时候就是随口一说的,完全没想过夏记的后院儿居然还真埋着东西。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丁驰直接自闭了。
秦彦也觉得很可惜,他问夏舒呈:“ 那些都是很值钱的东西吧!”
“ 是挺贵重的。”
夏舒呈笑了笑,说:“但贵的不是钱,是值得纪念。”
“ 可是…”
丁驰懊恼极了,他才刚刚觉得自己抬起了头,就无意间又闯了一个大祸:“是我葬送了它们。”
“ 不。”
夏舒呈走过来,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说:“ 是你拯救了他们。”
“…”
丁驰知道这是夏舒呈再安慰他,他继续低着头。
但夏舒呈把他的头抬了起来,很郑重的对他说:
“ 时代变了,很多东西都成为了历史,那些文物承载着人类千年以来文明的发展与变迁,也成为了贵重的历史,再也无法正常使用,流落民间也只会被买卖,被哄抢,在这个过程中被污染,被毁坏,我们已经保护不了它们了,所以要把它们交给一个可以永远替我们妥善保管的人。”
“ 啊?”
丁驰听的一知半解,但莫名又觉得夏舒呈说的很有道理,他问:“ 那是交给谁啊?”
夏舒呈闻言,又摸摸他的脑袋,笑着对他说:
“ 国家。”
作者有话说:
秦彦:哈哈哈哈笑死,在哪个年代都一样,啥都别说,别说,上交国家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