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了青瓷瓶, 夏舒呈没有生气,糟蹋了钱,夏舒呈也没有生气, 但打了贺春生,夏舒呈生气了。

  丁驰其实觉得自己的那一拳也没那么用力, 但贺春生太不禁打了,一拳下去,人直接晕了。

  好在夏舒呈懂些基础急救方法,把人带回车上之后, 很快就把贺春生给弄醒了,替他解释一番之后,带到附近的餐厅,赔偿了一顿大餐,又给讲了近乎一下午的奇闻野史。

  吃完饭之后, 夏舒呈说什么也要亲自送贺春生回家,顺便去向人家父母赔礼道歉。

  那是京大南路的一个别墅小区, 小区绿化很好,古树参天, 绿荫成片,进去之后灯火通明, 有荷塘, 有花香, 清凉静谧, 像个公园,在周围一众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里, 像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进小区之后, 秦彦四处看着, 满怀的不可置信,他以前来这边玩的时候听说过,这个小区是个私人小区,据说是一家房地产公司老总的私宅,里面住着的也都是他们自家人,而且有许多政职机关的大人物,等闲外人进都不让进。

  但贺春生却就领着他们说进就进了。

  “ 我说贺春生同志?”

  都进了小区了,秦彦还在疑惑:“ 你家真住这儿啊?”

  “ 是啊。” 贺春生说:“ 这是我们家的小区,房子都是我爸盖的。”

  “噢?”

  秦彦立刻问:“这么说,那房地产公司老总就是你爸啊?”

  贺春生点点头:“ 是啊。”

  “妈呀。”

  秦彦直接啧啧,当时就有了种自己有眼居然没能认出泰山的感觉。

  但丁驰没这感觉,甚至更怀疑贺春生了,因为他清楚的记着,贺春生之前介绍自己时说他爸爸是京大的教授,这会儿又成盖房子的了,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丁驰不会掩饰,怀疑直接写到脸上,贺春生看了,冲他翻白眼:“ 你这人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我都不认识那些人,跟你也没有仇,平白无故的害你干什么?”

  “ 坑钱呗。”

  丁驰横着一张脸:“ 九千万呢,他们能给你分不少吧?”

  “…”

  贺春生直接无语。

  秦彦笑了,拍拍丁驰的肩膀:“兄弟,你就看看人家住的这地儿,有没有可能以人家的财力,能买下好几个咱家的古董行呢?”

  “…”

  丁驰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他想问问夏舒呈,可夏舒呈生他的气了,一路上都没理他。

  说话间,贺春生领他们到了一栋房子前,推开大门就朝里面吆喝:“知知,我回来了!”

  声音落地,从屋里出来了个青年人,纤瘦笔挺,眉眼温润,无论是长相,衣着,还是打扮,处处透出股板板正正,一丝不苟的气质。

  不过看到贺春生嘴角的淤青后,他立刻就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是个误会。”

  贺春生赶紧笑嘻嘻的迎过去解释。

  贺春生的爸爸大概是很心疼,看着贺春生嘴角的淤青,听了解释眉头也没松开。

  贺春生朝屋里探了探头,小声问他:“ 小陆还没回来吧?”

  “没有。”

  贺春生爸爸皱着眉头说:“ 他回来之后肯定要气死了。”

  “误会嘛,不让他知道就好了,我今天晚上先去爷爷家睡。”

  贺春生松了口气似的,又笑嘻嘻的向爸爸介绍夏舒呈:“ 对了,这位是夏记古董行的夏老板,我今天在文物展上听他讲了好多古董和历史知识,都是书本上没有的,可有意思了。”

  贺春生爸爸看过来,夏舒呈这才上前一步,点头致歉:“ 春生爸爸,实在对不住了,我家孩子行事莽撞,容易冲动,我带他来给您赔礼了。”

  说完,给了丁驰一个眼神示意。

  丁驰很不情愿,但夏舒呈已经生气了,他实在怕夏舒呈又一个多月不理他,也不敢硬横,撅着嘴走上前,敷衍的鞠了一躬,但”对不起”三个字打死不说。

  贺春生的爸爸就那么看了他片刻,回头问夏舒呈:“ 他是你的…?”

  “ 是我弟弟。”

  夏舒呈说:“平日里被娇惯坏了,不太懂事,望见谅。”

  “ 嗯。”

  贺春生爸爸闻言看看夏舒呈,又看看丁驰,片刻后略显无奈的笑了笑,他对夏舒呈说:“ 年少时都是如此,长大些就好了。”

  夏舒呈像是听懂了话外之音,眉间微微动了动,笑着点点头:“ 借您吉言。”

  贺春生的爸爸邀请他们去屋里坐坐,但夏舒呈拒绝了,道过歉之后便没再过多停留。

  回去的路上,秦彦开车,丁驰陪夏舒呈坐在后排,被冷落了一路。

  到家之后,夏舒呈没回店里,也没吃晚饭,直接回后院儿,洗了澡就回房睡了。

  看这情形,丁驰估摸着夏舒呈肯定又要一个月不理他了,他简直坐立不安,夜深之后,照看着关了店,立刻着急忙慌的赶回后院儿哄人。

  准备了夏舒呈平时最喜欢吃的点心,让煮饭的阿姨炖了夏舒呈最爱的汤,还特意去街尾的花店里去买了支夏舒呈最喜欢的花。

  可奈何,夏舒呈反锁了屋门。

  丁驰心里可难受了,他最怕就是夏舒呈不理他,一着急,直接打碎玻璃,硬是从窗户里钻进去了。

  夏舒呈听到动静后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大概是打算把他轰出去,但晚了一步,被他抢先一步扑过去,压在床板上就不能动了。

  “ 起来!”

  夏舒呈应该是很生气,语气都严厉了很多。

  情急之下,丁驰也顾不上什么自己不喜欢道歉的原则了,着急忙慌的只想赶紧把人哄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夏舒呈说:“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 打人 。”

  丁驰赶紧说:“ 我错在不该打人。”

  “不是。”

  夏舒呈说:“ 你错在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

  “是是是。”

  丁驰赶紧又说:“ 我太冲动,太不理智,我下次改,再也不犯。”

  “你每次都是这样说,可哪次照做了?”

  夏舒呈又挣了挣,语气听上去更生气了:“ 从我身上起来!”

  但丁驰知道不能起来,起来之后肯定立刻就会被揪着衣服领子扔出去,然后一个月不许再进夏舒呈的屋。

  丁驰这会儿可太着急了,一心想着绝不能松手,而且为了摁牢夏舒呈,他手脚并用,整个人几乎缠在了夏舒呈身上不说,脑袋也不放过,脑门儿抵住夏舒呈的脑门,鼻尖压着鼻尖,只留了一张嘴还能说话。

  不知道夏舒呈是不是让他给弄的更生气了,反正挣扎了一番却仍然没挣脱他的禁锢,夏舒呈的呼吸就开始变的急促了起来,身体也渐渐开始有些发抖。

  丁驰预感夏舒呈可能要发火,要骂他。

  这可不行。

  自有记忆以来,他还没被夏舒呈骂过呢,绝不能开这个先例。

  于是,在感觉夏舒呈即将开口的瞬间,他就赶紧的把夏舒呈此刻唯一还能动的嘴给堵住了。

  用的是自己的嘴。

  不得不说,效果很好,夏舒呈当时就老实了,浑身哪一处都不再挣扎了不说,连气都不喘了。

  人不挣扎了,丁驰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注意到夏舒呈挺长时间都没有再呼吸,他怀疑自己连夏舒呈的鼻子都给堵住了,犹豫着松了松嘴,发现好像也没有。

  于是,他歪了歪头,确认这个角度并不影响夏舒呈呼吸,就立刻又重新压了下去。

  几秒钟之后,夏舒呈呼吸恢复,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丁驰觉得他可能是憋气憋了挺久的缘故,没在意。

  又几秒钟之后,丁驰感觉夏舒呈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嘴巴好像微微张了张,用更柔软的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他的唇,好像是舌头。

  紧接着,他又感觉有个硬硬的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了他和夏舒呈之间,正在顶他的肚子。

  额。

  丁驰很快反应过来了,那好像是夏舒呈的……

  哎,这就麻烦了。

  丁驰当时就纠结了起来,他心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夏舒呈肯定还没冷静下来,他要是现在松了手,被拖走扔出去的几率还是很大。

  可如果不松手,夏舒呈……应该会被憋坏吧。

  那不行,不能让夏舒呈憋着。

  于是,纠结了片刻之后,丁驰松了嘴,抬起头,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对夏舒呈说:“ 我可以先放开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咱们这只是先暂停,你回来我们再继续,行吗?”

  “…”

  夏舒呈好像被气懵了,眼睛里花花的,迷离着不聚神,而且好像也没理解他的意思,一脸懵懵的看着他:“ 什…什么?”

  “就是....”

  丁驰又眨巴了几下眼睛,说:“ 你先去尿尿啊。”

  只见一听这话,夏舒呈眼睛忽然就睁了睁,片刻后,眸子里忽然又重新聚起了光,不,是聚起了火。

  怒火。

  嗯?

  丁驰立马就纳闷了起来,心说这怎么还比刚才火气更大了啊?他做的不对吗?可平时都是这样的啊,平时他都是跟夏舒呈一起睡的,喜欢搂着夏舒呈睡,夏舒呈每天早上经常会有这样的反应,他问怎么回事,夏舒呈告诉他这是正常现象,该上厕所了,然后他会松开夏舒呈让夏舒呈去上厕所。

  所以,丁驰就跟不理解,心说都让他先上厕所了,怎么反而还更生气了?

  思绪拧巴走神的时候,防线就弱了很多,而且夏舒呈火气上来力气也跟着大了很多,手从他身下抽出来之后咣一下把他推开,紧跟着翻身趴在床上,背对着他,没片刻的功夫肩膀就抖了起来。

  丁驰愣了下之后,凑过去一看,直接惊讶的瞪起了大眼:

  夏舒呈居然 ..... 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