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亲了就是我媳妇>第39章 郁闷·骐

  外面走廊上有已经回寝同学的嬉笑声, 远处也传来嘈杂,小卷毛问得很轻,但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江钦程耳朵里。

  软乎的脚想溜走, 他握紧了些, 手指陷进肉里,温度从皮肤相贴的地方互相传递。

  他语气镇定:“别乱动, 小心药蹭在床单上, 有颜色很难洗。”

  话语听不出奇怪,耳朵却爬上点红, 心跳也快了些, 跟小卷毛对视的蓝眼睛里有一丝慌乱。

  路骐挣不动, 身体后仰靠在爬梯的栏杆上, 看看搭在哥哥军绿色迷彩裤上的脚, 又看看他紧抓着自己的那双大手,睫毛扑闪几下, 提高声音质问他的奇怪行为:“你亲我脚干嘛?”

  说是质问,语气却一点也不凶,倒像是撒娇。

  江钦程已经很久没在小卷毛清醒时亲过他了,刚才纯属一时脑热的行为, 他在脑子里搜索可以敷衍过去的法子, 憋出一句:“亲亲就不痛了。”

  这个理由挺好。

  江钦程松了口气, 继续很自然地补充:“你哪里磕着碰着了不是都要我亲亲吹吹吗?”

  说完, 他握着脚抬起来一些, 低头对着伤口处轻轻吹。

  路骐:……

  脚上涂抹药膏的地方一下子变得凉丝丝, 皮肤泛上点痒。

  他以前在受伤这件事上确实特别娇气, 尤其知道有哥哥宠, 受了一点点小伤能嚎出断胳膊断腿的气势, 哭唧唧地赖在哥哥怀里撒娇。

  有一回画画割胶布手上被美工刀划了个小口子,流了一丢丢血,整整两个周末没去上课,天天把那根手指举得老高,让哥哥隔着创可贴给他亲和吹。

  还有一回在哥哥家里玩时,额头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毒蚊子叮了个大包,抹花露水流进眼睛里,痛得哭了好久,额头肿,眼睛也又肿又丑,每隔一会就吵着要吹吹,要看看有没有消肿变漂亮。

  后来哥哥让延叔叔找专业驱蚊的人来把大别墅里扫荡了一遍,还种了好多驱蚊的植物,再也没见到过一只蚊子。

  他被保护得很好,从小到大受的伤屈指可数,每一回都被仔细呵护,不过伤脚还是头一回~

  哥哥只是心疼他。

  这么一想就不奇怪了。

  路骐接受了哥哥的说法,有点不好意思地提醒:“好吧,但是脚不干净啊,不要亲,而且没有很痛呢,你不要不开心,我下次会注意的。”

  “没有下次了。”

  江钦程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刚洗过怎么不干净了?一点味道都没有。”

  路骐无语凝噎,洗了是没错……至于有没有味道,他总不能自己掰脚闻吧,而且亲脚也是不对的啊,他才不会亲别人脚,想想都有点反胃。

  他鼓着脸强调:“反正不能亲,吹吹就行了。”

  见他纠结亲不亲这个问题,江钦程心里爬上点不舒服,嘴快地反驳:“亲一下怎么了?你小时候亲我的还少吗?”

  这也是事实。

  “那是小时候啊,长大了要注意影响,亲别人脚本来就不对,而且两个男生不可以这么亲密,牵手啊、喂吃的啊,很奇怪,会被别人觉得不正常。”路骐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索性照般温婷的话讲道理。

  江钦程眉头皱起来,“你听谁说的?”

  这俩人有矛盾,路骐思考要不要把温婷供出来,语气弱弱地说出名字后,他的脚忽然被握得更紧。

  江钦程眼神变得冷冽:“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说什么啊,就是提醒我这个。”

  路骐回答,顺便舀了勺饭菜塞进嘴里继续嚼,这么会功夫已经有点凉了,趁热才好吃。

  “我不是让你别跟她来往吗?”江钦程语气不开心地说。

  “不行,哥哥你不要这么不讲理。”路骐摇头,“在一个班怎么不来往啊,她是纪律委员呢,好多事情都要找她。”

  “那你除了班上的事,私底下别和她有其他接触。”江钦程有些气,牙根咬得发出声响,“还有,不要听她乱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和别人相处的方式,又没有统一标准,怎么判断正不正常。”

  “我们俩是比你和周锌玉、罗子园更亲密的关系,和其他男生不一样,她不了解才会乱说。”他加重语气补充一句。

  “是这样吗?”路骐茫然地眨眨眼睛。

  “嗯。”江钦程点头。

  路骐仔细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和哥哥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大部分时间吃一起睡一起,确实和其他男生关系不同,是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没道理上了高中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要改。

  确实是温婷说得不对,他脸上漾出笑容:“嗯嗯好呢,我知道啦。”

  最好的朋友可以牵手和喂饭。

  才没有不正常。

  想通后,他开心地夹起一块肉送到江钦程嘴边,“哥哥张嘴巴,好好吃啊。”

  江钦程张嘴咬住,肉香在唇齿间散开,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继续吹了伤口,江钦程又找出工具给他剪脚指甲,每一个修得贴指腹,圆圆润润不扎手。

  吃完饭的室友们陆续回来,看到这一幕都比较惊讶,打招呼的同时眼里露出疑惑神色。

  罗子园倒没太奇怪,凑近看到路骐脚上的泡,略显同情地点他脑袋,说出欠扁的话:“你好弱鸡啊路骐,周锌玉都比你强,我们都好好的怎么就你起泡了?亏江钦程还给你分担了大半重量。”

  “才不是我的问题,这只鞋有点挤。”路骐反驳道。

  “平时训练不挤,走山路就挤了,你的脚真会挑时候。”罗子园吐槽。

  “我乐意,你快点去洗澡换衣服吧,臭死了不要坐我的床,离远点。”

  “江钦程也没洗啊,他就能坐?路骐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重色轻友双标……”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路骐专心吃饭,不理他了。

  待他吃完,江钦程收拾了一次性饭盒,把他放床上调整好方便休息的姿势,才回自己寝室洗漱。

  药的清凉过去之后,路骐感觉脚部一直有隐约的刺痛,还好睡着之后没感觉了。

  那个药膏挺管用,第二天起床时气泡都消了,瘪瘪地贴在皮肤上。

  走路还有些不适,幸好最后一天训练强度不大,上午站了会军姿,下午开总结大会,表扬了一些在军训期间表现优秀的同学,跟教官们告别,随后宣布军训结束放假休息两天。

  解散后路骐回到寝室脱下鞋一看,汗水和药膏糊成一团,刺得伤口非常疼,还渗了点血。

  “你今天应该请假。”江钦程心疼地给他擦洗,重新上药。

  “全部同学都在,别人也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都没请假,周锌玉之前中暑也坚持训练,我才没那么弱呢。”路骐小声说。

  “嗯嗯,你最坚强,那你别喊疼。”江钦程说。

  “没喊呀,一点都不疼。”路骐嘴硬道,却不自觉疼得缩了缩脚。

  走读生的被褥是暂时借用,需要拿去领取处归还,寝室也要打扫干净。

  路骐坐在床板上玩手机,全程看哥哥帮自己弄,罗子园也在帮忙,边帮忙边吐槽路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路骐拍拍手,笑眯眯地给他喊加油。

  都收拾好后,几人拖着行李一块往校外走,下午五点钟的太阳斜斜挂在天上,把大家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钦程搀着路骐嘱咐:“你回家一定要按时擦药,别偷懒,最近天热很容易感染,不要几个小水泡最后搞得去医院打针吃药。”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那么笨吗。”路骐直点头。

  “路骐,江钦程说得很对,夏天小伤口发炎流脓很可怕的,你别不当回事,我妈妈以前就吃过这个亏。”周锌玉也叮嘱。

  “好呢好呢!”路骐满口答应。

  罗子园嘴里一句好话没有,阴阳怪气地学两人说话,路骐跳脚追着他打。

  江钦程很担心他回去不好好擦药,原本想跟着去他家,但齐延打电话说江旭霆回来了那自己就必须回家……窜门计划失败。

  学校大门附近有繁华的商业街,和一个人流很大的十字路口,本就车水马龙,加上今天来了很多接学生回家的家长,非常热闹,甚至有点拥堵。

  几人在门口互相道别,江钦程搀扶小卷毛找他爸爸的车。

  今天是路风来接,他穿着素净的白T和运动裤,头发在脑后扎起,面容年轻,一点也不像当爸爸的人。

  一看见两人就笑着打趣:“骐骐,程程,差点没认出你们俩,成小黑人了,骐骐脚怎么啦还要哥哥牵?”

  “叔叔好。”江钦程打招呼。

  “才没有黑呢。”路骐反驳爸爸,上前提脚给他看,他穿的拖鞋,让伤处通风:“我脚受伤啦,昨天军训拉练,爸爸你知道是什么吗?背很重的书包走山路,走好几个小时呢,磨起了水泡。”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严重吗?”路风弯腰仔细瞅。

  “不严重,学校医生开了药膏,擦擦就会好。”

  路风看到是一点小擦伤放下心来,转向江钦程问:“程程有没有受伤?”

  “哥哥没有,他皮厚。”路骐代替回答。

  “就你娇气!”路风在儿子脑袋上敲:“军训训的就是你这种吃不得苦的小孩儿!”

  “哼!”路骐摸摸脑袋哼了一声。

  东西放在后备箱,人上车坐好,江钦程站在车门边:“骐骐,你一定要记得乖乖擦药哦,不然会留疤。”

  “知道啦,你说了一百遍了,车子堵那么远了我们要赶紧走。”路骐作势蒙耳朵,跟他挥手:“哥哥拜拜!”

  “拜拜。”江钦程无奈地笑了一下,关车门退开一步看车子开远。

  路风从后视镜里看儿子,责怪道:“骐骐,你对程程哥哥那么不耐烦干嘛,没礼貌。”

  路骐鼓着脸叹了口气,“没有不耐烦啊,他真的说了很多遍了,一点点小伤而已,念得我耳朵起茧子。”

  “哥哥也是因为关心你才一遍遍叮嘱,他怎么没去说其他同学呢?”

  “我当然知道啦,我又不傻!”路骐小声嘟囔,拿出手机玩,把爸爸的说教隔绝在耳朵外。

  到家后路骐单脚跳着去找妈妈,像捧着荣誉勋章一样把伤口展示给她看,谁知道妈妈的反应和爸爸一样,说他娇气。

  路骐心酸地想:爸爸妈妈没有小时候那么爱自己了,还是哥哥最好。

  想念哥哥的念叨。

  唉。

  延叔叔说爸爸在家里等着自己,但江钦程到家却没看见他,上楼在书房找见,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再无交流。

  有点后悔为了爸爸没去小卷毛家。

  江旭霆一直处理工作到晚上十点,放松下来揉了揉太阳穴,眉宇间流露出疲态。他近年工作上过于劳累,额头眼尾积攒了好些细纹,面部轮廓也没年轻时那么锋利。

  休息了会,他站起来往儿子房间走,走到门口处敲门:“程程,睡了吗?”

  “门没关,请进。”江钦程大声应。

  江旭霆推门进去,看见儿子坐在桌边看书,露出来的侧脸和他年轻时很像很像,笑说:“晒黑了点,军训很辛苦吧?”

  江钦程看他一眼,手上翻书的动作没停,“不辛苦,你上次见我是冬天过年,居然还记得肤色。”

  儿子这是在抱怨。

  毕业典礼没参加,为期两个多月的暑假也没回来看一眼。

  江旭霆哽了一下,咳嗽几声道:“程程,你知道的爸爸工作太忙,心里还是记挂你的。近几个月也正准备把核心业务收拢到*市,以后不到处飞了,回家多陪你。你妈妈也说你读高中是人生的关键时期,会逐渐退出舞台,回家里来咱们一家人多团聚。”

  “妈妈不拍戏了?”江钦程偏头问。

  “转幕后,她想开个经纪公司,不过她哪会管理啊,最多雇个经理自己当甩手掌柜,到时候就有很多个人时间了。”江旭霆答。

  江钦程倒没想到父母有“回归家庭”的打算,他一个人独惯了,第一时间想的是那以后小卷毛来他家里会不会不自在?

  就像小卷毛爸爸妈妈在家,他长大以后也不好意思总去一样,有点不自然道:“不用特意为了我改变你们的规划,我不需要陪,大部分时间在学校,也就晚上回家睡觉。”

  说话间,手机响了几声,他拿起来看到内容,脸上漾出温柔的笑意,顾及到爸爸在旁边,立即收敛了笑,手机面朝下盖住。

  江旭霆注意到了,猜测对面多半是女孩儿,心想你这小伎俩都是你爹玩剩下的。

  他没那么古板,小年轻到了年纪多交朋友是好事,而且他知道儿子是个懂分寸的人,不会有出格行为,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了,我跟你妈妈会再商量商量,你不用多管,派南是个好学校,你的班级和老师也都是最好的,专心把学习搞好。”

  “知道了爸爸。”江钦程点头答应。

  又说了几句,爸爸出去关上门后,江钦程立马拿起手机看,是小卷毛发过来的擦药打卡照片,看样子是坐在床边,脚踩在椅背上,露出修长白皙的半条腿。

  江钦程笑了一下回:乖,擦完记得洗手

  小卷毛打过来视频,屏幕里出现精致的可爱脸蛋,亮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我啊?”

  “我爸爸回家了,他刚才来我房间聊天,我没看手机。”江钦程老实答。

  “好吧,”屏幕里的脑袋点了点,“我不用洗手哦,我用的棉签。”

  “我看一下手和脚。”江钦程说。

  路骐举着手机分别照了照十根手指和受伤的左脚,“看吧,真的不脏。脚也好很多了,等大后天回学校肯定痊愈了。”

  江钦程放心了些,注意到他一晃而过的手背上有绿颜色,问:“你手上有颜料,今天回去画画了吗?”

  “对啊,吃完晚饭画了三个小时。”路骐把手展示给他看,用另一只手搓,“洗不掉,明天再洗。”

  “画的什么?”江钦程问。

  “不告诉你,画好了再给你看。”路骐神秘地摇完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都画累了准备睡觉,你还在看书啊?”

  “嗯。”江钦程把手机立在摞起来的书堆边,拿起书在镜头面前晃了晃,“我再看一会,你睡觉吧,我看着你睡。”

  “那我不能关灯呀?”路骐问了一句,又马上说:“妈妈睡前回来看我,她会帮我关的。”

  他也把手机用一只枕头立好,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哥哥晚安。”

  “骐骐晚安。”

  将睡未睡之际,路骐逐渐陷入混沌的脑袋里窜过一个想法:跟哥哥开视频睡觉是不是也算温婷说的亲密行为?

  然后又迷迷糊糊地想:

  管他呢,我和哥哥是不一样的。

  他安静的睡颜照在屏幕里,屏幕那头江钦程拿着的书静止了半个小时,没再被翻动。

  他没心思看书,眼睛盯着小卷毛的脸蛋一寸寸看。

  两天后回到学校,路骐带了一个礼物给江钦程,“哥哥猜!”

  他藏在背后,脸上是很得意的笑。

  江钦程已经看到画筒了,装模作样地猜了几个其他物品,最后在他拿出来时还配合地“哇”了一声。

  看到画的内容时,他心里发出真心实意的“哇。”

  画上是穿着迷彩服的他,背景为学校操场,一只脚踩在单杠上,转头朝小卷毛笑。

  他都忘记了这是发生在哪一天的场景,小卷毛却可以凭记忆完整画下来。

  “真好看,我喜欢,谢谢骐骐。”江钦程捏捏他的脸蛋。

  路骐笑了几声软软地说:“我自己的也有哦,还没有画好呢,等画好也拿给你,你拿回去给我挂起来。”

  他的大多数画都挂在江钦程家的画室里,自己家里没几幅。

  “好。”

  江钦程点头,心里绽开了花,小心翼翼卷好保存。

  派南一中按中考成绩分班,数字越小班级越好,师资力量也越强,分班管控很严格,并不像私立学校那样可以花钱买名额,江钦程所在的1班班里都是实打实可以冲刺名牌大学的优秀学生。

  刚开学,其他班级的学习强度都比较小,老师按部就班地教授课本内容,但1班学生已经组织了两次单独测试,出题范围很广,就是为了掌握每一位学生的知识面,之后进行有针对性的教学。

  每天做测试,补习资料也发了一大堆,饶是江钦程这么有学习规划的人也觉得无法适应,做题要做吐了,别人私底下称他们班学生为“卷王”或者“做题机器”之类的。

  江钦程没觉得被冒犯。

  非常贴切。

  忙碌的学习占据了他许多时间,和小卷毛不在一个班 ,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等他发现小卷毛情绪有些不对劲时,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后。

  具体表现为话变少了,吃饭时恹恹的,眉宇笼罩一股淡淡的忧愁。

  江钦程觉得奇怪,悄悄拉住罗子园问:“他怎么了?被老师批评了吗?”

  罗子园仔细回忆了一番,肯定道:“没有啊,我们老师都很温柔,跟你们那种冷面机器人老师可不一样。”

  江钦程没理会他的拉踩,继续猜测,“那是被同学欺负了?怎么感觉他不太开心。”

  罗子园反应更大,手一甩,“怎么可能!你别看不起我好吧,我坐他旁边,谁敢来欺负试试。而且我们天天坐一起没感觉他不开心啊,你做题做出幻觉了?”

  江钦程放弃了从他这打听,某天饭后把小卷毛拉到没人的小角落直接问:“骐骐,你最近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怎么每天都不笑啊。”

  他抬手,心疼地摸摸小卷毛明显瘦了些的下巴尖。

  “啊哪有!”路骐眼里闪过惊讶,随即抿着嘴巴扯出一个笑来,眼睛也弯弯的,声音很甜:“哥哥你看错了吧,我每天都笑呢。”

  还学会伪装了?

  有什么不能告诉自己的秘密?

  江钦程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没跟他逗乐,板着脸严肃道:“你开不开心我看不出来吗?少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不会偷偷干什么坏事了吧?”

  他的思维开始往温婷身上发散,难道温婷真追小卷毛了?他不会处理所以很愁。

  “少冤枉人,我能干什么坏事啊。”

  路骐掀眼皮看了哥哥一眼,垂下头,嘴巴不满地翘得老高。

  “好好好,没有。”江钦程习惯性哄他,伸手在他脑袋上摸摸,把掉在蓬松卷发上的几片小桂花粒拿掉。

  学校里栽了很多桂花树,正值开花的季节,味道四处飘散。

  他们站的这个墙角背后就是两大棵,鼻间萦绕浓郁的花香,花枝伸到了二楼窗户,有调皮的学生伸手拨弄,就会掉下来一些,风吹过也唰唰掉落几朵。

  “骐骐的事情都要告诉我,不可以有秘密,我每天学习这么辛苦了,还让我为你担心吗?”江钦程放低了声音哄,大拇指在他耳朵上摸摸,姿势很亲密,如果有老师经过,大概又要以为是偷偷约会的小情侣。

  “什么东西?”

  耳朵感受到一点不属于哥哥手指的冰凉,路骐偏了偏头看。

  “花。”江钦程摊开手心,指缝夹着从他头上拿的白色花瓣。

  路骐伸手指抓起来放在自己手心玩,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后撅着的嘴巴变成往下耷拉,可怜巴巴地说:“哥哥,我好像生病了。”

  听见那两个字眼,因他开口而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被吊起来,江钦程上前半步抓紧他胳膊,眼睛上下看,嘴里急切地问:“生什么病?骐骐哪里不舒服?”

  路骐仰头看他,小鹿似的黑眼睛里快速泛上了点水雾,他招招手,待哥哥的耳朵贴近嘴巴边后,悄声告诉他:“我发育有问题,小时候医生可能给我割坏了。”

  江钦程:?

  他怔愣了一会,理解透小卷毛话里的意思,眼神往他蓝色校裤中央看去,“骐骐,你是说口口吗?”

  “嗯!”路骐点头。

  江钦程咳嗽一声,移开视线,声音平静了些:“它有什么问题?”

  与此同时,他脑子里回忆之前看到过的部位,看起来很正常,也很漂亮,颜色粉嫩,大小也合适,没什么不对的啊。

  路骐咬着嘴巴,饱满的唇中间咬出一道青痕,看得出来眼神很纠结。

  他有点难以启齿,思索好半天才小声开口说:“我没有那个过,身高都发育这么久了它也不发育……”

  江钦程眉头紧锁,带着一丝丝疑惑:“哪个?”

  “梦遗!”路骐捏紧拳头,跺了下脚强调:“生物书上那个!”

  事情得从一周多以前某节生物课讲起,老师讲到了人体生理知识,比初中学的更加详细和全面。而且这位老师很喜欢用多媒体,在大屏幕上用动画给同学们展示了男女生身体发育以及其他一些知识的全过程。

  同学们都是大孩子,虽然看得害羞但也懂那么一点点,课后纷纷讨论起自己的发育小秘密,路骐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大家说的是什么,参与不进去话题,罗子园来问时他就埋头装写作业。

  “老师说长身高时就会有,大家都有,我老早都发育长高了还没有,我用手机搜过了,网上说没有梦遗的男生可能得了精囊炎、前列腺炎、□□炎……”

  “是好严重的病呢,又要做手术太可怕了,肯定是以前割包|皮医生给我割坏了……”

  路骐委屈得嘴巴直往下撇,这种事情他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因为害怕去医院也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心里愁出了一座小山峰,堵得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江钦程听着他语无伦次不着边际的叙述,还扯上了生病做手术,听得一团乱,连忙开口打断:“骐骐,你有的,暑假的时候。”

  “啊?”路骐茫然地睁大眼睛。

  江钦程组织语言解释:“就是去长白山旅游,住酒店,你记得吗?有一回你醒来我问你梦见什么了,你说梦见泡温泉,就是那天晚上……我给你擦干净换上了新内裤。”

  路骐回忆了一下,忽然瞪圆眼睛,似乎有点不相信,“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睡得太死了,跟个小猪一样,我半夜想把你弄醒没有成功。”江钦程宠溺地笑了一下。

  “你干嘛给我换裤子啊!”

  路骐涨红了脸,不是羞的是气的,因为哥哥害他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一个成长经历,还害他胡思乱想这么久。

  “裤子湿了,我看你睡得有点难受。”江钦程解释。

  “哼!”

  路骐还是拧着眉,嘴里念念有词:“暑假,去玩,那就是八月十几号,都这么久啦怎么还没有第二次呢。”

  他听别人讨论可都是以周为单位,也不知道是攀比还是实事求是。

  江钦程捏捏他的肩膀,又往下看了一眼问:“骐骐,后来没有过吗?”

  “没有啊。”路骐摇头。

  江钦程也皱眉:“怎么会,你后来不是说有梦见我?”

  “啊?这跟梦见你有什么关系,我那是骗你的,谁让你天天问天天问。”

  路骐一口气回完,心里突然想起梦遗梦遗,跟做梦应该是有关系的,“要做梦才可以吗?”

  江钦程其实也不是很懂这个原理,但他几乎每次都有做梦,于是点头:“嗯!”

  “好奇怪啊,为什么非要做梦呢,我的梦那么少。”路骐终于放心了些,语气变得轻松,脸上却还是疑惑。

  看他苦恼的模样,江钦程趁机提议:“骐骐,你睡觉之前看我的照片,试试会不会做梦。”

  “一定要梦见你?”

  “嗯。”江钦程肯定地点头。

  路骐虽然不知道为啥,但还是按照哥哥说的,每天睡前看一会他的照片或者打视频。

  但持续了一个星期都没用,他趴在枕头上唉声叹气:“哥哥,你会不会记错了呀?根本都没有做梦,我每天睡得可香了。”

  江钦程也有点怀疑了,抱着电脑查询小卷毛这种情况。

  路骐在那边继续控诉自己的猜想:“我可能真的生了大病,哥哥你不要安慰我了,动手术就动手术好了,我已经长大不会哭了……老师放的动画里面会变大,我也没变大过,我的小口口坏掉了。”

  “我没记错,你那天真的有梦遗,也有变大,没有坏掉。”江钦程边浏览网页边安慰他,一转头,看见小卷毛把手机立在一边,埋头摆弄着什么,露出白皙的腰胯。

  他动作一顿,呼吸滞了几秒,“骐骐你在干嘛?”

  路骐抬头,整得大大的黑眼睛里一点色|情意味都没有,反而可怜巴巴的,像条被遗弃的小狗,“我看看小口口啊,不知道哪里坏掉了。”

  江钦程沉默了会说:“给我看看。”

  路骐眨眨眼睛,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把大腿以上腰部以下框进屏幕里,“你看吧。”

  小卷毛的皮肤被深色床单和头顶的灯光衬更加白,每一处都很细嫩,看不到一点汗毛,肉乎乎的一小团缩在他泛着红的手心里。

  江钦程咽了咽口水,嗓子没得到润泽,再开口时反而变得有些哑:“骐骐,我教你一个办法,不用睡觉和做梦,可以验证小口口有没有坏。”

  “什么办法呀?”路骐立马期待地问。

  江钦程没马上说,问他:“你门有没有关?”

  “关啦。”路骐大声答。

  “你不要这么大声,反锁了吗?”

  “没有。”路骐放低声音回。

  “去锁一下。”

  “好吧。”

  虽然爸爸妈妈进来都会敲门,但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脱了裤子在房间里研究这个肯定会被笑话,路骐觉得哥哥想得很周到,下床去锁好重新回床上坐下。

  江钦程隔着网线指导,一字一句教他,在屏幕里看他的动作,小卷毛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一直没反应。

  他自己倒反应很大,视觉冲击太强,感觉整个人要爆炸了,身体紧绷得成了僵硬的石头。

  试了十多分钟,小卷毛哭唧唧的声音窜进耳朵:“哥哥没有用啊!我手都酸啦……”

  “没有任何感觉吗?”江钦程奇怪地问。

  “一点点,痒痒的,但是没有变大啊。”

  路骐岔开腿坐床上,一手握着,一手扯纸巾擦眼泪,难过得带上了哭腔,越来越坚定自己肯定生病了的想法。

  江钦程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大腿上确实有被硬物抵住摩擦的触感,但一时半会分辨不清是不是自己脑补出来的。

  听见小卷毛哭,忙安慰他:“骐骐不哭,这个,这个是因人而异的,可能对你没用,你别着急,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呜呜……”

  “你把裤子穿上,冷不冷?”

  路骐坐起来穿好裤子,趴在床上,立在床头的手机照到了他哭得红彤彤的双眼。

  江钦程心疼得不行,伸手指在屏幕上摸:“你别哭,这不是什么大病,可以去医院治好,治不好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别难过。”

  他心里默默想,如果小卷毛真有这个病,他不会介意。

  那天之后,路骐在学校里更加无精打采了,江钦程也从繁忙的学习中抽出了一些时间天天去找他,换着法子开导和逗他开心。

  路骐心情好了一点点,决定放国庆假时告诉爸爸妈妈这件事情,让他们带自己去医院看病。

  不能讳疾忌医!

  放假那天,江钦程给他壮胆子陪着一起回家,但那天爸爸加班没回来,妈妈似乎也很忙,连晚饭都没空吃,路骐给她送饭上去时说:“妈妈,你忙完可不可以来我房间找我?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

  “好的骐骐,你跟哥哥一块乖乖写作业,妈妈忙完就去陪你哦。”向琪贞忙着手上的事情,随口道。

  国庆假期那么长,写作业倒不着急。两人陪肉丝玩了会,轮流去洗漱,江钦程洗完出来看见小卷毛趴在床上,往常神采奕奕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江钦程在床边蹲下,抬手轻轻揉脑袋,在发顶亲了一下,柔声道:“骐骐别怕,不一定是生了病,先去检查才能确认,我会一直陪着你。”

  路骐眨眨大眼睛,撇着嘴叹气:“我太可怜了,为什么小口口老是生病啊,像罗子园说的割掉变成太监就好了,就再也不用吃药动手术,哼!”

  “说什么傻话呢,不许乱说。”江钦程无奈地笑了一下,捏他撅起来的嘴巴。

  路骐张嘴咬他,咬住了不放手,牙齿在指腹磨。

  “小狗!”

  江钦程捏他的脸,挠痒痒让他放开。

  两人扑在床上玩闹,身体都陷入软软的床垫里。

  江钦程凭武力压住小卷毛半个身体,腿搭在他身上,脸贴脸喘气,若有若无的奶香窜进鼻子里。

  他动了动腿,突然说:“骐骐,你要不要再试试那天的方法?”

  “试过了啊。”路骐说。

  “你那会在哭,情绪不对,而且可能太紧张了。”江钦程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能紧张?还不能哭?……这么复杂。”路骐嘀咕。

  他坐起来,犹豫了一会,把裤子褪到腿间,被哥哥当面注视有点不好意思,背过身去低着头鼓捣。

  几分钟后路骐转过头来,脸通红,“哥哥,还是没反应呀,怎么办?”

  “我看看。”

  江钦程坐到他旁边,努力控制乱了的呼吸,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白嫩的指尖动。

  路骐没反抗,吸吸鼻子,覆着水汽的眼睛直直盯着,没多会,一股异样的感觉游走到四肢,他眼看着口口颤颤巍巍地立了起来。

  好神奇!

  路骐眼睛瞪大,声音激动得颤抖:“怎,怎么回事!”

  江钦程也很开心,跟他解释:“你自己第一次弄,没经验,可能手法不对,所以才没反应。”

  “你教我!”

  路骐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嗯。”江钦程从背后搂住他,拥在怀里,说话间带动胸腔震动,“你看,现在这样已经很正常了,没有坏,再继续的话就会出现和生物书上一样的现象。”

  两人的脸明明隔着几厘米,却好像和小卷毛的皮肤贴在了一起,能感受到他脸部细微的颤动和温度,江钦程身体涌上热意,手也跟着发烫。

  小卷毛自然也感觉到了。

  小声喊:“哥哥,有点烫!”

  江钦程喉咙发紧,没功夫回,用抱着他那只手摸摸脸蛋安抚。

  漫长的二十分钟后。

  江钦程面部红透,两瓣嘴唇干得呈失水状。

  声音微哑:“骐骐。”

  路骐软软地靠在哥哥上,胸脯剧烈起伏,两腿止不住地打颤。

  好一会,他松开紧咬的嘴巴,开心仰头,用喜滋滋的语气夸:“哥哥你真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傻宝你被占便宜了

  路骐(懵):啊?

  江钦程:别教坏我媳妇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