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视帝十五岁>第124章 

  这话基本就是在明示了。

  蒋麓用余光扫了一眼苏沉, 后者听得有点羡慕,像是感叹他的父母爱情故事,过一会继续做题去了。

  蒋从水的眼神写着‘我就教到这了’, 转而换衣服出门, 吩咐他们自己解决晚餐。

  苏沉没有多想, 纯粹是因为学习光环暂时性压倒一切,让他暂时不会考虑其他的事。

  而且在蒋阿姨面前跟蒋麓贴的太近, 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会习惯性离远一点。

  但有时候……心思太单纯也不是好事。

  白天沉迷补课做卷子,晚上还要整理错题集和复习, 有些不安分的情愫会在夜里发酵反应。

  变作梦里一触即离的吻,温暖舒服的怀抱,以及看不清却触感真实的一切。

  他猛然醒来时, 差点出声。

  伸手一探, 床单凉了。

  苏沉眼睛里还漫着雾气,前一秒没有完全醒过来,后一秒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现在不在酒店, 是住在蒋麓的隔壁,而且还在用蒋麓的床单被套。

  ……弄脏了!!要命!!

  苏沉像是触电一样立刻翻身下床, 去找换穿的内裤, 以及确认被子弄湿了没有。

  还好只是床单脏了一小片, 但也非常危险了……

  现在是早上六点五十分, 他听见厨房的方向有走动声,好像蒋阿姨今天早上有课。

  少年表情窘迫,换了套新睡衣闪进洗手间里, 想要快速洗掉床单上的这些痕迹。

  蒋麓刚好晨练回来, 见门虚掩着想推门进去洗澡, 一眼看见苏沉在做什么。

  “你——”

  苏沉眼疾手快把蒋麓拉进来,关门道:“嘘!”

  蒋麓扬起眉毛,吹了声口哨。

  “苏沉,这可是我的床单。”

  “所以我会洗干净,”苏沉闷头搓着,已经不好意思再抬头看他:“……算了,我额外赔你一套新的。”

  “那倒不用。”蒋麓凑近他,反问一句:“我好闻吗?”

  你是变态吧!

  苏沉面红耳赤,伸手把泡沫拍到他脸上。

  “不要胡说!我才没有那个!”

  “哪个啊。”蒋麓吊儿郎当道:“你平时不自己弄吗?”

  这个话题显然要突破苏沉羞耻心的高度,以至于让他耳根子都泛了红。

  “麓哥,你这是耍流氓。”

  “是吗?”

  蒋麓靠着洗衣机,拍了拍顶盖。

  “扔这里,就说流鼻血弄脏了。”

  苏沉顿感解脱,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完全可以撒个谎。

  没等他捞起泡沫里的湿床单,蒋从水在外面敲了敲门:“饺子好了——你们两躲里面干嘛呢?”

  苏沉听得一激灵,有种被家长抓现行的紧张感,暂时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

  蒋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开口求助。

  苏沉脸皮薄得不行,急急伸手拽他袖子。

  “在接吻呢,你信吗。”

  门外噗嗤一声,竟然就这么走了。

  苏沉:“……??”

  他这才探头,紧急道:“阿姨,不是他说的那样,我在洗衣服……”

  蒋从水悠悠叹口气,又嗯了一声。

  “你们吃完了自己安排时间,我去上课了。”

  “好,阿姨再见。”

  等听到大门关上,苏沉才推门回去揍蒋麓,猛锤几下有点炸毛。

  “你刚才说什么呢!”

  蒋麓很无辜地举起双手,觉得好笑:“开玩笑而已,你怎么一副心虚的样子。”

  苏沉有被气到,反怼回来。

  “……谁心虚还不知道呢!”

  蒋麓并不解释亲妈先前问他的那些话,只觉得时间不对,还远远没有到时候。

  现在的距离不近不远,够了。

  如此住了半个月,距离高考还有五天的时候,蒋从水又出了一套卷子,影印后发给他们两个人做。

  这套卷子是综合时都近三年的高考题难度,按她个人的应试思路出的模拟卷。

  分数下来,苏沉543,蒋麓614。

  虽然苏沉分数低很多,但毕竟他高一还没有结束,能考到这个地步一半靠顶级家教的长期小灶,一半靠蒋从水的地毯式归纳教学,已经很不错了。

  蒋从水看着儿子的卷子,忧心忡忡。

  “还是上不了我们大学。”

  连她这个专业的门都没摸到……还是教晚了。

  “妈。”蒋麓再次强调:“我要去的是时戏院,你明白吗。”

  以及你儿子这个分数在正常单位足够能让人抬头了,你能不能露出稍微轻松一点的表情!

  蒋从水第一次当母亲,难免有家长们的惯有问题。

  “我们单位陈教授的女儿……读初一就是这个分数了。”

  “是这样,一般,在高考前,教育风格都偏鼓励为主。”

  蒋从水回过神来,安慰性质地拍了拍蒋麓的肩。

  “妈妈给你加油。麓麓,你一定可以上时戏院。”

  “……我谢谢您。”

  六月七号那天,高考点附近人山人海。

  送考的不仅有苏沉一家,连乔海厦也特意过来送考。

  父子关系在那次聚餐后好转了些,渐渐会微信聊天几句,或者朋友圈互相点赞。

  乔海厦西装革履地出现时,蒋麓笑容凝固了一下,寻思他爹穿得跟黑孔雀一样是不是故意给他妈看。

  “高考加油!考完我请大家吃饭!”亲爹笑容很爽朗:“祝你蒙的全会,金榜题名!”

  “麓麓平时学习这么用功,一定可以的,”梁谷云完全看蒋麓像自己亲儿子:“你最棒了,不会的题都跳掉,发挥平常水平就可以拿高分!”

  “蒋麓加油啊,考完了你苏叔叔给你包大红包!”

  轮到蒋从水,只是伸手拍拍他的肩。

  “妈妈帮你的只有这些了,你加油。”

  蒋麓看着他们,觉得身上很暖。

  至少在很多年前,他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人守候在这里,陪伴他一路向前。

  苏沉看了眼时间,跟大家挥了挥手,送蒋麓走到考场入口那里。

  停车处略远,路边全都是送考的家长学生,四处人声皆如沸腾的海潮。

  此刻的他们没有戴口罩,但没有多少目光落过来。

  想要淹没在人海里忽然变得很容易。

  当下,每个同龄人都在等待人生中第一次鲤鱼跳龙门的机会,亦是每个家庭腾飞阶层的希望。

  走到不近不远的地方,苏沉停下来,环视四周。

  人群密集到接踵摩肩的地步,考试入口的长道旁好似火车站台,父母们在认真鼓励,学生们互相也在笑着打气。

  今天的朝阳很好,洒在身上像金子一样。

  他看向蒋麓,坦坦荡荡地笑着问:“要不要抱一下?”

  蒋麓点了点头,张开胳膊抱过来。

  他们用力紧拥一刻,手掌在碰触的同时默契相牵。

  “麓哥,我要把所有的好运气都给你。”

  “是暂时借给我。”蒋麓碰了碰他的脸:“考完就还你。”

  “嗯!”

  这场考试持续了两天,像是一眨眼那样飞快地结束了。

  奇妙的是,蒋从水押题能力之高,高到像是内部出卷人员在泄题。

  作为未来高考生的妈妈,梁谷云还特意借了影印卷研究题型,在对比了今年高考题之后震惊地说不出话。

  蒋从水在饭桌上多喝了两杯,闲闲道:“物理学家的工作是研究世界的规律。”

  ……暂时放下世界一会儿,帮儿子研究高考的试卷规律也没什么。

  她在说话时,乔海厦单手握着酒杯,笑得很宠溺。

  2010年的7月,像是一切磨难的结束。

  高考分数出来的同时,《重光夜》第六部也终于落下帷幕。 

  这部戏终于——终于拍完了。

  它虽然用时和从前几部类似,没有额外的拖延,但全程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煎熬。

  也只有这一部,同时逼得两个核心演员都崩溃到想要出逃。

  从剧情的广度以及张力来说,它其实可以成为六部作品里颇为突出的一部,甚至是全新的巅峰。

  故事从一夜间的倏然换魂开始,拉开了汉国线和海国线的不同风貌人文,以及祭典诡事。

  不同文化里的重光夜也再度被审视探究,一步步揭开更多的线索。

  这一部的看点,有蓝子真假借元锦的样貌毒杀皇后将领,有元锦掘狱断链脱逃异国,更有祭典焚城的宏大场面。

  第一座被烧的海国死囚之城,和第二座被烧的汉国皇庭之城,一个是死亡阴影笼罩的笼狱塔林,另一个更是从前数部重光夜里的经典场面。

  不仅如此,元锦稳居太庙主持迁都的情境里,跳切画面里千万人马迁都东南的画面也极其壮观。

  但这么好的故事,像是在邵海沿的手里,拍的平平无奇。

  便如同面对一大堆的灿烂宝石,卜愿用了细纱网,颜电拿出了宽口袋,而这个人选择用手掬了一捧,任由它们在混乱中从指缝里漏下。

  最终杀青的那天,最后一场戏是闻枫的巫女自刎戏。

  她完成的干脆利落,然后在掌声和许多人的献花礼里,和剧组的所有人一遍一遍说再见。

  作为《重光夜》的常驻角色,她终于要彻底杀青,今后不再出现在这个隐秘而封闭的基地里。

  苏沉为她带了大束的向日葵,花朵多到他两个手臂都快抱不过来,像是要把所有的灿烂阳光都送给这位无私的老师。

  “闻姐,真舍不得你走。”

  他抱紧她,又留恋又为她高兴。

  “今年你的电影上映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看。”

  闻枫就像对亲生弟弟那样,很轻柔地亲了一下他的头发。

  “你们还有很高的山峰要攀登,加油,我们在山巅等着。”

  一如从前那样,酒店的长住客们陆续搬空。

  有的人拎着箱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快的像是在宣告以后永远都不会回来。

  也有人迟迟逗留着,还在等其他的来客。

  苏沉提前在挑今年的风筝,选来选去没有找到满意的。

  他过去五年里,每杀青一次就会送一只风筝,每一个都会带着漂亮的红色。

  最初是红腮的长尾燕子,然后是红眼金鱼。

  第三部是运动会上赢来的红猪风筝,第四部是红尾金龙,第五部是他亲手做的金绫红铜钱风筝。 

  其实一想,红色可能有些俗。

  但这个颜色辟邪吉庆,像是每年亲手送给蒋麓一次,他就多一分安心。

  今年再去敲门,他照例抱着长卷风筝,熟门熟路过去按密码。

  在那次煮汤圆之后,他们都再也没有改过密码。

  但是……9496到底是什么?

  苏沉还对着手机摁过几次,输入法像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不肯吐露秘密。

  他摁下的时候又在脑海里念叨了一次。

  ……为国为民??真的假的??

  蒋麓正在厨房榨果汁,瞧见苏沉在玄关换鞋,噙着笑不吭声。

  苏沉晃了晃手里风筝,他还是在笑,不说话。

  “高考分数出来了?”

  “嗯。”

  难怪,瞧你满面春风的样子。

  苏沉坐在吧台高脚椅上,瞧他切苹果时指节的线条变化。

  “所以考了多少?”

  蒋麓罕见地处在低自我约束的状态,凑近了喂苏沉苹果。

  “你亲我一下。”

  苏沉叼住苹果的同时有点大脑宕机,重复道:“亲你……哪啊。”

  “当然是哥哥的脸。”蒋麓觉得好笑:“不然呢?你还想亲哪里?”

  苏沉撑着下巴看他。

  “你今天不是一般的嘚瑟啊……”

  “确实。”蒋麓索性把脸凑过来,讨一个亲亲:“来吗。”

  苏沉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临时有点紧张。

  这家伙平时就差把距离尺横在中间了,突然靠这么近,他心跳都在加快。

  哪怕现在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这个举动,他还是觉得,这像在做什么违禁的事。

  可少年还是微微撑起身,试探着凑过去,在蒋麓的脸颊落了一个轻软的吻。

  有须后水的浅淡味道,脸颊很软。

  蒋麓心情大好,被亲完继续去切梨子,任由苏沉埋着脸不好意思再抬头。

  “六百二十八。”

  “真的?!”

  “文化分专业分双第一,稳了。”

  苏沉欢呼一声,跑过去抱他。

  “你好厉害!!怎么会考这么高!!”

  “再过两年就轮到你,别急着乐,”蒋麓任由他搂着后背,笑道:“也就是……2012年?大概是拍第八部的时候。” 

  “还真是……都快拍完了。”苏沉把脸埋进他的背里,深吸一口道:“到时候你可是蒋导了,到时候,你还会来送吗。”

  “当然。”蒋麓一琢磨,还不知道两年后他们会怎么样:“但愿那时候你粉丝不要太多,把我们认出来。”

  他感觉抱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转身去拿风筝,距离似在不经意间再度拉开。

  “这次送了什么?”

  “你打开看。”

  蒋麓先擦干净手,才动作仔细地展开风筝。

  每一次拆看苏沉的礼物,他都像在对待一缕玻璃丝,像是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礼物就会断掉。

  风筝徐徐展开,是一头染了红毛的朋克彩虹小马。

  苏沉很得意:“我审美可以吧。”

  “你哥今年在你眼里就这样?”

  “谁说是这个意思,”苏沉展开风筝的流畅长尾,正经道:“每只风筝都是一个我派过来的吉祥物,送满九个,概不补货。”

  蒋麓看得认真,伸手薅了一下墨镜小马的红卷毛。

  “像是定做的?”

  “当然。我找画师画的图,然后再去铺子里订做出来。”

  “麓哥,你这么一说,我忽然也觉得……有时候在演戏的时候,我也很像风筝。”

  不同的情节是不同的场景,高低起伏不同,或开阔或逼狭。

  人物们的情感就是风,有时候会骤然抬升,有时候压着自己往更深处下陷。

  很多次,在具体拍摄之前,没有人知道风筝最终要飞去哪里。

  蒋麓听着苏沉讲这些,暗想他做了对的人生选择。

  他会握住风筝的线,去做最好的导演。

  苏沉低头看着这份礼物,一时间觉得庆幸。

  “也幸亏是我送给你,这些都能留下来,不会被烧掉。”

  蒋麓记起舅舅的嘱托,神色重回凝重,点了点头。

  “回头,如果全剧终了,你要烧的东西多吗。”

  “多,都不知道该用火焰喷枪还是弄几个桶拉到郊外烧。”

  苏沉一提到这件事,就觉得悻悻不乐。

  “我那时候十一岁还是太小了,不然绝对不会答应他……”

  卜导演当初跟他定下这些约定时,剧组第一部都还没有拍完。 

  现在一过六年,单是历代剧本的所有版本叠在一起都可以堆到天花板,更不用说他自己写的表演笔记,以及满屋子的纪念品。

  苏沉小时候和导演定下约定时,脑海里大概有个画面,类似他拿着一个盆子,里面装满了剧本一类的纸制品,然后他点燃火柴看那些纸页烧灼起来,默默难过一阵子……然后结束。

  蒋麓见过许多次苏沉的收藏室,此刻真的思考这件事,觉得有些难度。

  “我舅舅估计没想到,东西会有这么多。”

  “严格来说……真要全部烧干净,可能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还要考虑场地和燃料,以及……”

  “打住!”

  苏沉像是被踩到尾巴,伸手表示终止话题,不肯再聊下去。

  至少还有三年,他才不要想以后那么难过的事情。

 

 

第六部结束之际,演员们一致要求放长假休息。 

  不仅是演员,闻长琴快写吐了,也强烈要求至少给半年时间休整。

  公司方也顾虑着不同成员的档期,最后再三商议,把第七部的档期调整到2011年的春节之后。 

  从九月休息到二月底,确实半年有余。

  在整个假期时间里,所有人都可以彻底缓缓,把透支的精气神补回来。

  很快,在暑期档来临之际,人们满怀希望地坐在电视机前,等待这部剧的盛大回归。

  剧粉被巨大悬念拖了整整一年,新书偏偏还和新剧绑定同步发售,搞得人欲罢不能。

  早在第六部阵容公布的时候,眼尖的一批就把新导演的背景和作品都搜索了一圈,严密到媲美HR做背景调查。 

  更多人则表示只要演员和后期是原班人马,导演是谁无所谓,自己看电视剧从来不关注导演。

  在广告商的狂轰滥炸里,第六部如期而至,开启了暑期档的放映过程。 

 

 

第五部分数高达9.1,而第六部一开分就是9.2,很多人是看了第一集就兴冲冲过来评分,合力想要把这部剧推到更高的地步。 

  然后,这个分数开始随着后续剧集的播出不断下降。

  9.0,8.7,甚至掉到了8.1。

  有剧粉急了,说是对家买的水军过来抹黑作品,没看过都乱评价。

  可评分人数远远少于去年,有些大爷大妈只是把这部剧开着当背景音,听个响,连故事是什么都没有往常那么关心了。

  人们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这部剧,不如去年,甚至不如过去任何一部。

  直到全剧播完,评分的下跌才终于停下,在‘7.9’这个同行会眼红羡慕,自己人却会摇头叹息的地方停下。

  肖苹果:先说一句水军死全家。我是从第一部一路看过来的,这部剧主演特效都没问题,导演的拍摄节奏有病吧,忽上忽下忽快忽慢的,如果你说这部剧可能是正剧或者爽文,那导演作为讲述者,把人想看的地方一口气全跳了,不想看的地方大写特写,这谁还看得下去啊?苏沉演得再好我都觉得糟蹋演员了,真的,真粉丝就觉得两个字——难受。 

  爪爪今年要上岸:三颗星,一颗给沉沉,一颗给我麓,最后一颗给场景和服化道,不能再多了。其实这么多年,从我读小学一直看到现在读高中,看重光夜已经是家庭生活的一部分了。

  以前全家人都看得懂,看得入迷,大家一直都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很开心。可是今年这一部,家里大部分人都是看了几集说没意思就走了。我一直想坚持看完,但是很多地方故作高深,悬念非要一个劲吊人胃口,说不出的晦涩,唉,可能真的就这样了。

  百合花开不开:想了很久,还是多打一颗星,我不想看这部剧分数这么低,看得我难过。可能国产剧里,很多能上七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也有好多人说大家对这部剧要求太高了,是捧杀。

  可是我觉得……我看了原著,第六部真的非常精彩,全程看得我忍不住啃手,一整夜没睡就这么看完了,作者功力有增无减,没毛病。 

  一模一样的剧情交给这个导演拍,你说他哪怕就用原著的节奏讲呢?他到底在拍什么啊??

  观众评价一路低迷,导致广告数据也比往年要差很多。

  投资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姜玄也不得不在董事会议上公开道歉,为做出聘用邵海沿这个导演的决定道歉。

  哪怕在此之前,他除了邵海沿根本没得选。

  一部剧在开头几年高歌猛进,很容易陷入所有领域的关注圈。

  不仅仅是娱乐新闻拿‘重光夜疑似一蹶不振收视率狂跌’之类的话题当噱头,财经投资类的周刊也在纷纷做出分析和预测,为此动摇了明煌娱乐的股价。

  [长尾期影视项目不可盲目跟注/以重光夜的狂跌口碑举例]

  [影视投资疑将结束蜜月火热期/资方或考虑腰斩投资份额]

  ……

  如此等等,不胜枚举。

  网上讨论不断,但大多都与剧情无关,而是针对这部剧口碑收视双下滑的悲观局面。

  有人批评说主演们没演好,有人控诉编剧是不是换人了,怎么写得这么绕,看了两遍都没看懂。

  如今已经过了七年,在第六部播出之际,国内已经有大量仙侠剧和古装剧与之竞争。 

  连明煌娱乐内部的高层也在分开下注,把目光移向悬疑剧和青春校园剧,不再对《重光夜》满怀希望。

  长尾期的投资项目,怎么可能一直在巅峰状态?疲软是迟早的事。

  很多工作人员不敢看微博,也不敢听其他剧粉如何骂他们。

  虽然都是接锅的打工人,可他们其实真心爱这部剧。书粉剧粉失望愤怒的时候,他们只会更加难受。

  在这个时间点里,苏沉反而能保持冷静,如同一只蛰伏的蝉。

  他在等很多事。

  那天在逃生通道里情绪崩溃之后,蒋麓一句话点醒了他。

  在卜愿离开以后,他必须把这部剧的起伏都当作常态。

  麓哥说得……的确切中他的要害。

  很长时间里,苏沉把这部剧当作自身荣耀般的存在。

  越是有与荣焉,越无法允许旁人去随意摆弄玷污,更无法容忍邵海沿这种败类的插手。

  他把它看得神圣又纯粹,所以会为它痛苦,为它绝望,在幻想破碎的时候跌入深重的绝望里。

  现在,这样的深爱没有变质,而是埋入更深的心底。

  《重光夜》注定是他这十年人生里不可磨灭的组成部分。

  他做好准备,共巅峰,也共低谷。

  无论是赞扬还是骂名,他都会安静地陪它一直走下去,不会再说出那些孩子气的话。

  这样深邃宁静的意识在如同植物的根脉般向下扎根,给予着苏沉更多的支撑和信念。

  他可以继续等,一直等。

  2011年过得很快,第七部的导演是杜殷,一位老到的商业片导演。 

  从2011年2月,到2011年8月,整部剧拍得有条不紊。

 

 

第七部里,姬龄淡出人们的视线,在重伤后无法行动,如宿命轮回般坐上了轮椅。 

  他被秘密送去安全的地方疗伤治病,不再有大量情节。

  元锦失去异能,睡梦时再也无法看见任何实时发生的事件,也无法以轻盈的魂魄飞向广阔世外,因渡命疗毒的缘故,重新变回了凡人。

  可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他不甘于此,要找出重光夜最深处的秘密。

  他记得雪域里那一扇门的位置,更要亲自用自己的手,再度打开那扇在梦境里能通往异界的门。

  这样的事放在古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在这本书的世界观里,奇异无处不在。

  有一系列的新人物陆续出场,在顶替姬龄位置的同时,不断辅佐着元锦去找到能带他再次飞行的那个人。

  其中就包括,被封冻在千丈冰湖之下的飞鸟使——华晟。

  他们最终设法融开这被诅咒的冰湖,将数百年前被放逐的华晟救回人世间。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人引渡飞鸟,带元锦重回雪山之巅。

 

 

第七部的结尾,元锦伸手打开了那一扇血珀门的同时,坐在轮椅上的姬龄再度出现在画面里。 

  开门之际,重光降临。

  而这一次被天幸笼罩的,却是病容苍白的姬龄。

  苏沉第一次一个人在剧组里呆了整整半年。

  他在漫长假期里,独自在高中过完了完整的一个学期,认识了很多朋友。

  然后又在剧组里演完全程,期间很难见到蒋麓一面。

  这一年里,他离十七岁越来越近,离蒋麓越来越远。

  大概是大学生活太精彩了,精彩到这个混蛋连短信都很少回复。

  他们的交集少到几乎没有,让年少时的倏然情动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有时候苏沉独自在基地里看着一成不变的天空轮廓,再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会回想过去的很多事。

  他们都很克制,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哪怕是蒋麓心情好到极点,也仅仅索取过一个礼节性的脸颊吻,那好像并不代表什么。

  温知荣在上部戏里彻底杀青,温知幸在这部戏里承担一部分疯人预言的戏码,但来剧组的时间还是很少。

  林久光同时接了好几部戏,只在档期里出现。

  他一个人守着整个基地,落寞但安静。

  周金铃有时候会特意带他回时都转转,去幼儿园里看看弟弟,或者邀请他们用VIP套票去迪士尼乐园玩。

  她怕小孩一个人闷太久出心理问题,不敢再有任何多的要求。

  但再回到拍摄基地时,那里仍旧安静简单,不会再有熟悉的身影早起晨练。

  苏沉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睡觉,也渐渐不再给蒋麓发任何消息。

  从春节结束后的二月,到临近杀青的八月,时间变得平缓无色,连拍戏都像是日常上班。

  再准备那只蒋麓杀青时祝贺用的风筝时,他一个人抱着风筝在阳台站了很久。

  他选了一只凤尾蝶风筝,仍是固执地要了金红配色。

  也许感情就是会被时间慢慢拖到变淡。

  像积雪被太阳融化,像糖块落进河流里。

  少年抱着风筝,低头把脸埋了进去,像是在抱着一把伞。

  麓哥,大学生活一定很快乐吧。

  你真的不会想我一会儿吗。

  哪怕就一小会儿。

  大概是在夜色里站了太久的缘故,再抬腿要回去,苏沉摇晃了一下,机缘巧合看见远方亮着的灯。

  他愣了一下,心想这个点没有戏要拍。

  不对,那个方向和高度,根本不是布景地。

  那是——博物馆一样的仓库?

  苏沉被这个认知弄得有些后背发凉,匆匆披上外套去酒店一楼照下整个基地的布局图,再回房间时,那个方向仍然亮着灯。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按以前好几年的记忆,那里都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有人。

  值守的门卫都在一楼内厅里休息,怎么可能楼上会有灯?

  难道是——小偷?内贼?还是什么见不了光的事情?

  他心里涌现许多骇然的想法,依照着地图再次确认位置,也在夜色里看清那就是仓库的建筑轮廓,不会是其他的地方在亮着灯。

  那一层很少有人去,而且去也不可能忘记关灯——仓库有严格的规章制度,不会允许这样的疏忽。

  六层楼高的仓库,大概是第五或者第六层亮着灯。

  苏沉不敢再等,直接打电话叫来了五个保安。

  他没那么傻,不会像探险小说里主角那样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就过去。

  以主演的身份,他在基地里还是能使唤一些人,做必要的保护工作。

  保安们来的时候都很紧张,生怕是苏沉出了什么事。

  “你们以前巡逻的时候,见过仓库夜里亮灯过吗?”

  大伙儿想了想,都说没印象,平时不会仔细看。

  苏沉一想,自己也是这样,这段时间都没有观察过,也不知道那些人在仓库里做了什么,呆了多久。

  那里安放着无数布景用的道具,譬如服装师亲手一丝一线缝出来的戏袍,每一样都是这部剧灵魂的一部分。

  他心里一沉,吩咐他们陪自己过去探看。

  “要不我们去吧,您在房间里等消息就行。”

  “不,带好电棍,我也要去。”

  蒋麓不在,他不敢轻率错过任何事。

  哪怕这就是个乌龙,其实就是谁忘了关灯这样的小事。

  一行人在夜色里坐车前去,很快抵达仓库楼下。

  一楼的老保安在呼呼大睡,被敲窗户时吓了一跳,听完前因后果,说这里晚上从来没有人出入,而且他们也看见了,门禁都好好地锁着,没有什么破坏痕迹。

  苏沉皱着眉头,吩咐他们陪自己坐电梯上去。

  他要亲眼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保安领着苏沉穿过一楼的缝纫间和陈设间,一齐进了电梯。

  “诶,奇怪,五六楼的电梯按钮都是坏的,上不去。”

  “你们以前检查过吗?”

  “没有啊,这种地方一般我们保安不会来,但是道具组之类的会经常出入,也会登记名册。”

  “我们走安全通道。”

  电梯在四楼停下,他们转入安全通道,继续向上。

  可第五层被紧紧锁着,隔过缝隙,还能看见光亮漏进来。

  仔细一听,好像还有很多人在交谈,有脚步声走来走去。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到底能出现什么?

  苏沉冷着脸没说话,保安们都自觉失职,用力敲门。

  “谁在里面?”

  “开门!我们是保安!”

  “别废话了。”苏沉果断道:“直接踹门,踹烂了我负责。”

  保安们不敢耽误,后退几步就要靠蛮力猛撞。

  一哥们刚冲上去,厚重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差点让他摔进门里面。

  蒋麓叼着咖啡糖,把这倒霉保安扶了起来,安慰性质地拍了拍灰。

  “辛苦了,没事,是我。”

  苏沉愣在原地,反应更快。

  “你别告诉我,你这一年都住在这。”

  “被你猜到了。”蒋麓淡淡道:“事实上,我休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