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

  林子晋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人要是倒起霉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今天穿了身高定的棕色西装,里面是件印了暗纹的白色衬衫。

  而一杯被打翻的可乐,愣是把里面这件白衬衫染成和外面西装外套一个色。

  林子晋半是迷惑半是恼怒地靠坐在沙发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直接瞪向了罪魁祸首。

  这罪魁祸首居然是个他认识的。

  今年年初的时候,他那位名叫温故的朋友为了给自己光明正大地放个假,顺便捧捧某个欣赏的小明星,特意拉着几个熟悉的幸运儿攒了档旅行综艺。

  林子晋是综艺的常驻嘉宾,眼前这小年轻是某期的飞行嘉宾,名叫裴鸣,和温故捧的那小明星是一个男团里出来的。

  当时两人一起在迪士尼录了两天节目,全程也就只是个点头之交,话都没说几句。

  裴鸣给他留下的印象无外乎就三个。

  第一是缺心眼的傻白甜,第二是没什么实力的小花瓶,第三......

  腿挺长,屁股挺翘。

  现在这位腿挺长屁股挺翘的缺心眼傻白甜花瓶伶仃立在自己面前,手里那瓶肇了事的可乐依旧不甘寂寞地往外“哧哧”地冒着气儿。

  林子晋轻咳一声,便看见这倒霉孩子身子抖了下。

  “你来这儿干什么?”他冷冷道,“是你能随便进的吗?”

  裴鸣垂下眼,老老实实道:“我敲门了的,但是没人应,我以为里面空着的。”

  说完,他连忙又补充道:“对不起啊林哥。”

  林子晋没睡着觉,太阳穴后知后觉地“突突”跳着疼了起来,再加上衣服被弄脏了,本来存着一腔挑事的火气想阴阳几句,对着这张写满了“人畜无害”的脸却愣是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

  就像一身的刺扎进了棉花里,显得他这种找茬心理看上去特无理取闹。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看了半晌,林子晋才道:“你就......非得进这个化妆间吗?”

  “不是的林哥,”裴鸣抬头悄悄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其他化妆间都满了,我来得急,就化了个淡妆,想着随便找个地方补妆,结果就......”

  他又补了一句:“真的对不起啊林哥,你,你能别......”

  林子晋换了个姿势,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地/痞/流/氓的气质,挑眉:“我能别怎么样?”

  “你别封杀我,”裴鸣委委屈屈地支吾着,“我,我好不容易蹭着队友热度火起来的......”

  林子晋要被他气笑了。

  他伸手揪着小花瓶的领带,将人往自己面前扯了扯。

  一瞬间两个人的距离没剩几厘米,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裴鸣能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咽了咽唾沫,声音不为人察地微微低沉了下来:“林哥,你......”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啊?”林子晋勾唇笑了下,可眼中却依旧一片冷漠,“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八点档吗?”

  他话音刚落,化妆间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林哥他应该正在休息,不是很方便接受采访......啊他说英年早逝什么的都是玩笑话,没得绝症没得抑郁症,他这个人很愿意开玩笑的大家都知道,但是现在你们跟着我进来确实会打扰他的休息,他应该还睡......着。”

  李华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子晋和裴鸣同时向门外望去,只看见两架相机的闪光灯不要命地闪了两下。

  他面不改色地将裴鸣的领带松开,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衣领。

  李华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挡在了门外,脸色煞白地转过身:“老板,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林子晋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有备用的衣服吗?”

  李华惨叫:“你已经战况激烈到要换衣服了?!”

  林子晋垮下脸,将西装外套一扯,露出下面被可乐染了一半颜色的白衬衫:“衣服脏了,刚刚在跟肇事者兴师问罪,你脑袋想什么呢?”

  李华将信将疑地瞥了眼捏着可乐瓶站在一边的裴鸣。

  以他对自家老板德行的了解,这要是在化妆间私会情人,为了编的借口演戏演全套,也不是......做不出来。

  但他很机灵的没有胡乱猜测。

  “老板,应该没有多余的衣服了,”他为难道,“你来之前给全公司放了假,现在估计也没有人能给你送来了。”

  林子晋眯着眼,又将裴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裴鸣将手里的可乐放在化妆台上,准备来一个将功补过:“林哥,我有备用衣服。”

  “嗯?”林子晋有些意外,“什么款式的?颜色呢?”

  裴鸣摸出手机,将衣服的照片翻出来给他看。

  林子晋是个特事儿的人,尤其是对穿这方面要求特别多,所以看着这件衣服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他不死心地问道:“主办方没有备用服装吗?”

  李华愁眉苦脸:“主办方哪管这个啊?”

  林子晋长叹一声,知道今天解决问题的办法怕是只有眼前这一个,于是认命道:“成,你把你那套衣服拿来吧。”

  说完,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欺负人,十分体贴道:“刚刚这位......裴先生说他找不到地方化妆,李华你喊化妆师来一趟,帮他补个妆”

  裴鸣面上一喜,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林哥。”

  他那套衣服放在了会场外自己开来的车里,很快就拿了过来。

  林子晋站在穿衣镜前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觉得还是不顺眼。

  李华当他助理当了三四年,他心里想什么都清楚得很:“老板啊,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台了,现在的情况可不允许我们挑了啊。”

  裴鸣站在他身边,眉眼间都是笑意:“林哥是行走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林子晋瞥了他一眼。

  没想到小花瓶嘴上和抹了蜜似的,说话还挺中听。

  李华的微信电话又响了,估计还是自家经纪人曾希找他。他和林子晋打了个招呼,拿着电话便出了化妆间。

  屋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林子晋将西装外套脱了搭在一边的椅子上,伸手便开始解白衬衫的扣子。

  裴鸣眉头一跳,下意识道:“林哥!”

  林子晋刚将衣服扣子都解开,闻言回头,瘦削的身体整个暴露在了他的视野之内。

  他的骨架不大,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腹肌的印子也浅浅的,皮肤白皙,两点红晕在衬衫的遮挡下显得若隐若现。

  裴鸣的脸倏地红了,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哪,眼睛胡乱在屋里乱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林子晋突然被喊了一声,转身看着眼前跟煮熟的虾一样红的人,有些莫名其妙:“喊我干什么?”

  “没,没什么......”

  裴鸣烦躁地想伸手抓头发,却意识到自己做了头型,只能恨恨地将手放下。

  “害羞啊?这么纯?”林子晋嗤笑一声,将整件衬衫脱了下来,“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害羞的?”

  说完便将裴鸣给他的衬衫往身上一套,发现似乎大了点。

  他抬眼看了看裴鸣,着重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小花瓶的肩宽,发现自己先前的判断有误。

  这人的骨架应该是比他大了很多的,这套衣服......未必合身。

  林子晋有些郁闷地“啧”了一声,又将腰带解开了。

  “林哥,”裴鸣不知何时坐在了椅子上,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身前,“裤子就不用换了吧?”

  林子晋看了眼两套衣服:“颜色不搭,不换不行。”

  说着他便将西装裤子也脱了下来。

  原来裴鸣还比他高。

  林子晋蹙着眉看着那差点遮住鞋跟的裤脚,第一次有了打退堂鼓鸽掉颁奖典礼的冲动。

  怎么这套西服,越看越觉得像是自己从哪偷来的。

  他有心换回自己原来那条裤子,但裴鸣这套西服是蓝色的,和棕色的裤子完全没法搭配,看上去只会更尴尬。

  林子晋提着裤子纠结了半天,最后一咬牙,选择穿上了裴鸣那条裤子。

  裴鸣似乎终于松了口气,“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林哥那我就先——”

  “你等一下。”

  林子晋垂下头,将手探进衣领里摸索了半晌,捏着枚标签出来:“你这套衣服是新的?”

  裴鸣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边桌子上有把剪子,”林子晋说,“你帮我把标签剪一下。”

  裴鸣折返回去拿了那把剪刀,站在林子晋身后。

  他确实是比林子晋高了一些的,低头便能看见那人毫无设防地将脆弱的地方露给自己。

  裴鸣咽了口唾沫,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蹭了蹭,几乎要贴在林子晋身上。

  林子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下手,不由得问道:“怎么?舍不得啊?”

  “不是的,”裴鸣回过神来,连忙拽住系着标签的那根线绳,“我那个现在就剪......”

  “等等。”

  林子晋伸手向后摸了下,有些疑惑道:“你口袋里装了什么顶在我身上,怎么这么硌?”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句关于小裴人设问题哈,看见有人觉得小裴是舔狗那我必须为我儿子简单讲两句(?)

  第一我认为如果把对喜欢的人好统统归类为舔狗的话,那么我们每次暗恋别人得不到回应,但控制不住想对喜欢的人好,难道也是在做舔狗?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好,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第二就是我特意查了下舔狗的含义,指的是放弃底线讨好对方,但很显然小裴没有放弃底线,也没有因为喜欢而改变自己,他期待林哥喜欢上那个最本真的自己。

  第三就是舔狗基本得不到男神/女神的回应,很往后看就会发现林哥并没有不给小裴任何回应,反而在外面处处护着他,次次因为小裴妥协,也知道小裴对自己好,只不过还没开窍而已。

  再多说就没意思了,但请还是不要用“舔狗”这样的词来冒冒失失形容一个追爱的少年喔=w=

  就算是狗勾我们小裴也是萨摩耶!是边牧!是大金毛!是一切温柔的巨型狗勾而不是舔狗喔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