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傻了吧,你才是替身!>第46章 寒冬

  秦砚把迟秋关在了公寓。除了刘阿姨和白婕, 不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

  白婕刚被叫过去的时候,见到的只有没有了半条命的迟秋。她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是打电话质问秦砚,然而对方的状态似乎比迟秋还差。

  迟秋高烧了三天, 秦砚没来看过一次, 白婕陪在旁边时,总能听见迟秋在喃喃呓语, 烧得厉害时, 整个人都在发抖, 脸色难看得比外面的霜还惨白。

  在第四天的时候, 迟秋迷迷糊糊醒了半个小时, 清醒的时候反而更加沉默, 只是问了一句“秦砚还好吗?”之后, 就开始看着窗外的雪发愣。

  好好的一个人成了这样, 就连白婕也实在看不下去, 风风火火跑去秦氏大楼找秦砚。

  但秦砚比她想得状态还要更差, 听助理讲,他已经没日没夜不停转地工作了三天, 这三天里, 公司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秦氏拒绝和星曜合作,并通知旗下所有产业终止和星曜所有的合作, 外界议论纷纷,秦时浅还没在星曜站稳脚跟, 就迎来了空前的信誉危机,场面闹得很难看。

  除此之外,他甚至让人买断了G市所有的茉莉花,然后再毁得干干净净, 凡事让他能够联想到迟秋的东西,他都毁得干干净净。

  仿佛只有这样,一切才没发生过。

  进到办公室时,白婕被烟味呛得直咳嗽,秦砚还站在落地窗前出神,整个人颓废得不成人样。

  白婕从未见过这样的秦砚,在她的印象中,秦砚从小就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性格,从不轻易将自己软弱的一面示人,即使他的母亲去世,他一个人被丢在外面那么多年,也没见他掉过一滴泪。

  秦砚转头看她,闭了闭眼,敛去所有情绪,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有些哑,“他怎么样?”

  白婕并未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挖苦道:“没死。”

  秦砚愣了下,后又垂下眸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白婕迅速皱起眉头,几次想开口大骂但又忍了回去,最后没好气道:“有什么事你不能好好说?非要把人折磨成这样?”她想了想,翻出一张迟秋躺在床上的照片递给他。

  秦砚只看了一眼,就别开脸,照片上的迟秋眼神空洞无神,脆弱得像是一片雪花。心脏的钝痛感又开始了。

  白婕叹了口气,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有些悲观地看着秦砚,“如果在一起真的难受,那何不选择分开?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不可能。”秦砚斩钉截铁道,语气不容一丝置喙。

  白婕被他这样子气得不行,提着包就起身,“你怎么想我做不了主,但他现在还是我的病人,在你自己冷静之前,最好别出现在他的面前。”说完,白婕就阔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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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秋真正醒过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他喉咙干得快要裂开,下意识想要去拿柜子上的水杯,可仅仅是抬起手臂,就疼得他快要昏厥。

  全身上下都是被车碾过般的痛。他忍着难受爬起来,却发现屋子里少了很多东西,而那把秦砚送给他的吉他,也被人为地剪掉了弦。

  迟秋忍着心痛抚摸吉他,无力地沉了口气。

  他拿起手机看,一周没处理消息,找他的人很多,最顶上的一条短信来自于一个陌生号码。

  :小秋,方便见一面吗?

  短信是三天前发的,发信人是谁不言而喻,迟秋舔了舔干裂的唇,回复了一句“好。”

  那边很快又回复了消息。

  :我派车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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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时浅约的地方是在市中心的一家粤菜馆,是两个人从前常来的餐厅。

  只是时过境迁,餐厅换了老板,连带着店里的装修也重新布置过。

  看到迟秋走了过来,秦时浅从座位上起身迎接,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得体优雅,挑不出一点毛病。

  迟秋坐了过去。

  秦时浅定的位置是右边靠窗的位置,侧过头就能看见霖江,从前两人最喜欢在黄昏时刻光顾,落日的气氛感总给人耳目一新的体验。

  可是于现在的两人而言,这样的氛围只有尴尬。

  “脸色怎么这么差?”秦时浅略带关心地询问。

  迟秋摇头,掩饰过去,“来的时候吹了点风。”

  秦时浅微顿一下,有些落寞地笑笑,“小秋,你好像对我,生分了许多。”

  “你多想了。”迟秋看他,转移开话题,“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秦时浅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想将迟秋看穿,可无论如何,他在对方身上都找不到一丝爱慕的影子,他有些失神,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便收起其他情绪,一如既往地温和笑笑。

  “你和秦砚,关系很近对吗?”

  听到‘秦砚’二字,迟秋眼神恍惚了一瞬,他抿抿唇,嗯了一声:“他是我现在的男朋友。”

  秦时浅正色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什么?”

  “秦氏单方面解除了和星曜所有的合作,星曜本就在风口浪尖,现在,已是岌岌可危。”

  迟秋皱眉,他自知现在三人关系有多敏感,他出面劝说,只会火上浇油。于是他摇摇头,“抱歉,我可能做不了什么。”

  “你能,”秦时浅推了推眼镜,眼里满是嘲弄,“秦氏和星曜解除合作的原因,你知道的。”

  迟秋抬头看他,眼底一片清明。

  “事实上,对于秦砚而言,这并不算一个明智的决策,但是你,已经影响了他的判断。”

  “星曜我不能丢掉,”秦时浅望向他,眼中蓬勃的野心遮掩不住,“小秋,只有你能帮我。”

  迟秋沉了一口气,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秦时浅,你觉不觉得,你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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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餐厅的时候,外面密密麻麻地飘着小雪,雪花落在迟秋的大衣上,化成难看的雪渍,他向西望去,那边高楼林立,节次鳞比,而秦砚,就在那栋最高的大厦之中。

  秦砚一定还在生气。

  他把吉他的弦都剪断了。

  迟秋沉了口气,将鼻尖的酸涩感都憋回去,给秦砚拨过去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秦砚“喂”了一声,迟秋的手指收紧手机,胸口阵阵发疼。

  “秦砚,你回来一趟吧,”迟秋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他眷恋地贴紧手机,企图这样能靠得更近一些,“我有话想和你说。”

  “好。”秦砚沉沉道。

  挂断电话之后,迟秋的手已经冻得张不开,他呼了口气,水雾沾在他的睫毛上,看得人心一颤。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两人唯一的联系,只有寥寥数语,比起刚刚认识那会儿,还要生分。

  枝头的雪没绷住,哗哗地落了下来,砸在他的鞋面上,狼狈不堪。

  迟秋眨了眨眼,有些委屈地垂下头。

  他抬步向外走,无比悲观地觉得。

  今年的冬天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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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砚没想过迟秋会给他打来电话。

  在这段时间,他像是发了疯,从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他,他恨不得将迟秋生吞活剥了去。

  可当真正听到迟秋的声音时,他又舍不得了。

  他想,必须要把这个囿困于身旁,就算是死,也得在他身边。

  回家之前,秦砚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眼里全是红血丝,眼下发青,胡茬也冒了起来,整个人颓废得不行。

  他皱了皱眉,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迟秋的威力这么大。

  秦砚擦干净手,找出备在办公室的剃胡刀,仔仔细细地修了胡子,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独自驱车回公寓。

  刚开门,他就闻到了饭菜香,迟秋做好了一桌菜在等他,看到他进屋,便起了身,轻声道:“回来了。”

  秦砚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说,只是走过去坐下。

  迟秋准备的菜很丰富,八菜两汤,全是做法繁复的。

  看得出来,对方很用心。

  刚坐下,秦砚的余光就瞥见了放在客厅沙发旁的行李箱。

  他几乎是立即警觉道:“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迟秋看了他很久,尽可能平和地讲:“秦砚,我们分手吧。”

  秦砚冷笑出声,他抹了一把脸,指着满桌的菜,嘲讽道:“你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说分手?”

  “对。”

  出声的同时,迟秋脖子一紧,被秦砚攥住了衣领对方的力气大得出奇,几乎不给他生路。

  迟秋笑了下,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秦砚,分手吧,放过我。”

  秦砚顿住动作,眼中按捺着怒火,他指着桌子,低吼道:“那这些算什么,施舍?”

  迟秋红了双眼,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没错,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愧疚。”

  秦砚已然在崩溃的边缘,青筋暴起,心脏像是被搅碎,疼得他失去理智,“去你他妈的!”

  而理智的另一边,在反复地提醒他,不值得如此,没有人值得他一次又一次崩溃。

  呼吸平静之后,他终于松开了手。

  迟秋带着行李离开了公寓。这一次,他连元宝都没有带走。

  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踩下去,能没过脚踝,凉得锥心。

  天色已黑,迟秋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了很久,到半路的时候,箱子划过一个坑,再起来时,轮子已经不能动了。

  迟秋忽然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那么好看的一双桃花眼,肿得不行。

  片刻之后,他沉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最后在打车软件上叫了个车。

  箱子不能动,他就这样坐在路边等车来,脸色苍白,以至于师傅到的时候,还以为他被冻出了毛病。

  坐到暖气充足的车上后,迟秋才稍稍恢复了思考能力。

  师傅系好安全带,点开导航,乐呵呵地问他:“小伙子,去哪儿?”

  迟秋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地方。

  他恍然明白过来,他在这个城市,已经无处可去。

  迟秋吸了口气,冷空气骤然挤进肺里,疼得厉害,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道:“最近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