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军车的后面。
一路上走走停停，这片区域的确如士兵所说那样，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之前逃离A市的时候，还时不时有车子跟上他们的队伍。
而现在，这个地方好像真的成为了丧尸王国。
A17—查，才发现这已经脱离了A市的范围。
谢苑隔着后视镜望了眼后面沉睡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楼砚的速度，已经达到这么快了吗？
他当时在楼砚怀里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在心底猜测也不过一个小时。
没想到已经这么远了吗？
末世后虽然有速度型异能者，却也没听说有速度达到这么快的。
可如果代价是变为丧尸，那么谢苑宁愿楼砚一辈子都不要成为异能者。
谢苑眸子颤了颤，思绪回到了他们逃离校园时。
他早该发现的，其实一切有迹可循，当时太阳辐射还存在，白天的时候楼砚会出现许多怪异的行为。 记忆忽然变得清晰明了，那些在平日里被忽略的细微之处反而涌上心头。
偶尔夜梦惊醒，谢苑会发现楼砚好像没有睡觉，而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角落里。
高大的背影溺在黑暗中，气息接近于无，就好像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这样的楼砚无端让他生出一丝似有若无的不安。
“砚砚，抱。”少年揉了揉眼睛，撒娇地伸出手朝男人挥挥。
这时角落里的身影便会一步一步走到谢苑的身边。
映入谢苑眼底的脸庞上是熟悉的温柔。
楼砚总是没有丝毫破绽。
越想越多，谢苑的指尖一寸一寸泛白。
还有，白天的时候楼砚的异常便会更加明显。
有时他不小心碰到楼砚的手臂，会发现他浑身僵硬的可怕。
半天才缓过来，对此楼砚的解释是被压麻了。
以及，楼砚有意无意的和他避免肢体裸露。
他本该是最先发现楼砚不对劲的人，他不是没注意，只是楼砚在他潜意识里强大而沉稳，他对楼砚的百分 百信任，反而令他忽略了楼砚的不对劲。
刻意的疏离，果断拒绝私奔的提议。
那并不是什么人类的本能，而是楼砚早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不想拖累他。
谢苑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不想拖累他，那要怎么做？
为他铺好所有的路，然后某一天突然消失？
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变成丧尸的煎熬，从此丧失记忆，游荡在他永远也找不到的角落。
或者，成为实验室的标本？
愈发深入细想，谢苑愈发觉得心脏处跳动的如此艰难。
一想到书中的楼砚因为被丧尸抓后没有变异反而获得罕见的异能，而被一群人陷害送入了实验室。
非人的研究，暗无天日的囚禁。
A17原本正在空间照看农作物，偶尔透过显示屏扫一眼谢苑的情况。
这一眼看出来，却差点没把它吓死。
小黑球立刻从半空中浮现出身影飞到谢苑的肩膀上，脆生生的声音含满了恐惧：“苑苑，苑苑。”
谢苑蓦然回神，眸子微偏，就对上了 A17满是惊恐的眸子。
谢苑扯了扯唇角，白皙的面容勉强恢复了 A17熟悉的模样。
谢苑抬眸看向前方的军车，拨正方向盘，稍稍放缓了车速，低声道：“抱歉。”
A17鸣咽了一声扑到他身旁，怕影响开车，只扯住一片袖角，“苑苑没事就好，不是说了吗，就算现在找 不到解决的办法，但是我们还可以进入位面交易商行呀！”
谢苑笑了笑，嗯了一声，总算把泪眼汪汪的小团子安抚了下来。
位面交易商行是系统商城里的一个功能。
末日生存系统的宿主并不止谢苑一个，经过A17的解释，谢苑才知道，世界并不只有一个，在他无法接触 的地方，还有许许多多的世界。
有许多和他一样绑定了系统的人。
有些人是攻略系统，有些是修真升级系统。
在这些系统之中，有一个功能，每一个月开启一次，可以连接其他位面，与其他宿主进行交易。
谢苑先前其实进去过一次，只不过因为他的积分太低了，还没有五分钟就被踢了出来。
A17说这个世界暂时无法解释楼砚的原因，那他可以寻找其他位面的宿主做交易。
楼砚的情况在书中从未出现过。
会变成丧尸，但能偶尔清醒，他和楼砚从未分开过，楼砚身上有没有伤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楼砚又是怎么感染的。
谢苑和A17正在商量位面交易的事情。
谁也没有发现后排座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幽深没有一丝光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后视镜中，少 年半张脸庞。
A17惊呼一声：“楼砚醒了。”
谢苑眼睛一亮，不过他现在还在开车，只能透过后视镜去观看男人。
这时楼砚已经坐了起来，慢慢探身凑近谢苑。
谢苑看到楼砚正常的双眼，眼底一喜。
“你醒——”
含着喜悦的声音戛然而止，车内的空气忽然沉凝。
A17眸子一怔。
男人面无表情的掐住谢苑的脖子，唇角的獠牙离谢苑的耳垂极近。
“你是谁？”
谢苑愣了愣，“你__? ”
楼砚掐住少年的脖子愈发用力，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暴起：“你是谁？”
谢苑被迫扬起下巴，手上的方向盘一瞬间失去的控制，车子身很快摇晃起来。
楼砚眸光一闪，扫过陌生少年泛红的眼角，手微松：“好好开车。”
感受到脖颈上的力道微松，但身后的气息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强势掠夺，如同猛兽一般的气息死死的锁定 着自己。
谢苑可以猜到，只要他稍微出现异常，身后的丧尸会在第一时间拧断他的脖子。
谢苑敛了敛眸子，试探的唤了一声：“砚砚？”
楼砚似乎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很快，这股迷茫又被一股阴沉代替。
“开车。”
谢苑收回目光，浅浅地点点头。
楼砚坐在后排没在说话，但那股极其冷厉的气息依旧没有消失。
楼砚还在盯着他。
谢苑目光看向前方，后脑勺却能感受到楼砚犹如实质的目光。
怎么会这样，脖颈处浮起了一圈指印，呼吸时带着火辣辣的疼，谢苑仿若毫无所觉。
楼砚好像变了一个人。
一个对他完全陌生的人。
谢苑眯起了眸子，想起楼砚昨晚说的一句话。
有东西，在抢夺他的身体。
昨晚，他只当是丧尸的意识在侵蚀楼砚，所以楼砚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现在，透过后视镜，谢苑隐晦地看 了眼后排座。
虽然外表一样，但是眼眸深处含着的光芒却天差地别。
谢苑眸光一冷，莫非，楼砚说的另有他意？
只是没有令谢苑思考多久，后排座的丧尸忽然闷哼一声，“该死。”
紧接着便没有了动静。
A17低声道：“他又晕倒过去了。”
正好前面的军车也停了下来，谢苑踩下刹车，转身去查看楼砚的状况。
却发现他紧紧蜷起的双手，一摸便有泛黑的血迹。
触及那黑色的血液时，谢苑顿了顿，在楼砚的手里塞上东西好让他不要再伤害自己，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了 楼砚的脸上。
谢苑皱了皱眉，楼砚又回到昨晚的状态了。
“砚砚。”
就在这时，车窗上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谢苑心底一跳，连忙让楼砚躺好，放下车窗，眼底是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怎么了？”
士兵对上他清澈的脸庞，白净的面容一红，声音都不自觉地放缓了许多道：“临时接到命令要执行一个任 务，这条路线我们来时已经清理的完毕，你可以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小时便能到达 C市。”
谢苑看了眼前面开车下来的几个人长官级别的人，他们聚在一起，似乎在商讨什么。
虽然跟着大部队的确很舒服，他们训练有素，清理丧尸的速度很快，谢苑的车子跟在后面基本上就是一个
小挂件。
不过谢苑也知道他们有任务在身，难免计划多变，不过分开，也是谢苑所想的，他弯了弯眼睛点点 头：“好的。”
士兵点点头，又给谢苑分了许多的枪支和弹药，以及一些食物和水，两个人使用足足有余，临了士兵又叮 瞩了一句：“记住，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
多的便不再说，谢苑嗯了一声，临走前，谢苑扫了眼这队军人的车子，目光在看见其中一个背对着他的长 官身上停留了一瞬，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又似乎没有。
后排座的楼砚又发出了模糊的闷哼声，谢苑立刻收回目光，车子的路线却偏离了 C市的方向。
谢苑随便找了个地方，把楼砚扶下来。
谢苑一个人当然很吃力，楼砚整个人的重量完全压在他身上，费力半天的劲儿才把楼砚扶到屋子里。
谢苑喘了口气，拍了拍楼砚的脸蛋，撅起嘴，“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楼砚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回应，低低的哼了一声，谢苑眉眼变得的柔软，趴在他胸口，握着男人的手放在 自己的脖子上，声音绵软，又含着一点小委屈道：“砚砚快点打败坏家伙，不然你的小心肝苑苑要被欺负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