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回到房间, 没一会儿叶洛又跑来敲响焦棠的门，邀请他一起去泡温泉。
“除了黎老师外其他人都要去，学长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听说黎景不去, 焦棠心下一动, 掩面打了个哈欠道：“我就不去了, 困。”
叶洛略带失望地点点头：“那好吧, 学长早点休息，我明天一早的飞机, 就不过来和你道别了。”
“嗯，那我们回去再聚。”
焦棠关上门，赶紧拿出手机给黎景发微信, 在信息发出去之前，黎景先给他打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 焦棠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就隔壁你还打电话？”
“我听见有人敲你的门。”听筒里传来黎景的声音, 比平时听起来低沉一些, “叶洛找你去泡温泉？”
焦棠嗯了一声：“不过我没答应。”
过去他总是喜欢看黎景为他吃醋的样子，这从侧面证明黎景在意他，时至今日，焦棠却舍不得黎景心里有一点不痛快。
黎景给了他足够多的偏爱, 他也想不留余力的反馈回去。
“我跟叶洛就是普通朋友。”焦棠解释道，“我们这几年都没联系, 就是录制演员的时候刚好碰到才重新有了交集, 以后我会注意和他保持朋友的距离。”
“我知道。”
黎景当然知道焦棠不喜欢叶洛，很明显，叶洛对焦棠只是简单的崇拜，没掺杂一点其他感情, 理智上很清楚，只是在某些时候心里难免会有一点点酸。
他以为焦棠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没想到对方不仅注意到了，还特意和他解释。
一点点喜悦在黎景心底蔓延开来，漆黑的眸子也变得异常明亮。
焦棠等了半天字得到三个字的回应，听不出黎景是不是在生气，又问：“你不舒服吗？为什么不去泡温泉？”
“人太多，很吵。”
黎景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焦棠的耳朵瞬间麻了，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他们应该不会泡太久，等晚一点不吵的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泡？”
脸颊的温度逐渐升高，焦棠说完迟迟没等到黎景的回复，懊恼地将头埋进被子里：“你不想去就算……”
“我去，没说不去。”
闷闷的声音传进黎景耳朵里，焦棠话没说完，听到对方接受了邀约，脸上的温度再度飙高。
“那……等他们回来我们分头出门，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对了你知道温泉在哪儿吧？”
“知道。”
伴随着黎景肯定的回答，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
这笑和之前完全不同，多了一丝调笑的意味。
焦棠忽然就有些炸毛了：“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话，你笑什么？”
“焦小棠，我们真的已经结婚了吧？”黎景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无奈，焦棠有些生气又有些莫名：“不然呢？”
“那就好。”黎景呼了口气，“我还以为我们是在偷.情。”
最后两个字宛如一记重锤，将焦棠的鼓膜敲得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手机从床滑到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焦棠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他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极有规律，却比平时快上许多。
另一头，黎景看着黑掉的屏幕，唇边漾着明显的笑容。
他本来想去隔壁找焦棠的，走到门边又停下来。
现在过去焦小棠肯定不会给他开门。
想到这黎景又坐回沙发上，打开和焦棠的聊天记录，一点点往上翻，翘起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
焦棠在被子里呆了半小时，实在喘不过气才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玩了两局游戏。
不到十点，泡温泉的人陆陆续续回到别墅。
走廊上传来李嘉明的声音。
“诶，你明天早上几点的飞机？”
“九点半。”叶洛说，“我七点半出发去机场。”
李嘉明：“我们俩时间差不多，我跟你一起。”
叶洛哦了一声：“那你别赖床，晚了我就不等你了。”
李嘉明：“知道，我又不是焦棠。”
焦棠听了想打人，只是现在时机明显不对。
等到门外彻底安静下来，他才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开门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大家都回房后，焦棠才轻手轻脚下楼。
做贼心虚的样子，小偷见了都直呼内行。
焦棠偷偷溜出小院后，靠在门边等黎景出来。
四下静悄悄的，昏黄的路灯打在地面上，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担心影子暴露踪迹，焦棠蹲下往围墙边靠了靠。
他一动，脑海里蓦然浮现出黎景那句：“我以为我们是在偷.情。”
之前还不觉得，黎景这么一说搞得他更加心虚了。
明明是合法夫夫却要偷偷见面，这能怪谁呢？
只能怪他自己。
焦棠揉了揉鼻尖，刚想给黎景发消息问他怎么还不出来，就听见花园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他探着脑袋往花园里看。
这时候大家都在自己房间，别墅一楼的灯都关着，楼上房间漏出灯光和花园里昏暗的灯光交织在一起。
一个高大笔挺的身影朝他走来，不算明亮的光线勾勒出他的棱角，就像是上帝精心制作的雕塑。
就是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都能让焦棠心跳加速。
黎景走到他旁边停下：“等很久了？”
“也没有。”焦棠仰头看着他，抿唇压下心中小小的悸动，将目光移向旁边，“温泉往哪儿走。”
黎景指了指右边。
焦棠点点头，刚站起来，一楼的灯光豁然亮了。
客厅的灯光照亮了整个花园，焦棠迅速缩回步子，顺势拉过黎景躲到旁边。
别墅的外墙采用了镂空设计，他们躲在光线照不到的盲区，不到半米宽的凹陷处。
有限的空间里，两人面对面站着。
焦棠的鼻尖充斥淡淡的冷香，这是专属于黎景的香气。
他蓦地抬眼，撞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黎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底铺着沉沉的光晕，焦棠心跳如鼓，略显慌乱地移开目光。
垂眼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他拉住了黎景的手，这时候贸然放开显得太刻意，焦棠只好假装没发现继续牵着。
然而一旦将注意力放在牵住的手上，黎景掌心的温度萦绕在他指尖，顺着十指一点点蔓延开，传遍四肢百骸。
焦棠抿着唇转移注意，庆幸角落的光线不是太足，很好的掩藏了他发红的耳朵。
客厅的灯光很快熄灭，周围的光线更加暗了。
焦棠先一步从角落里退出来，“那个，我刚刚一时情急。”
“我知道。”黎景的声音比月色温柔，轻轻晃了晃牵住的手，“走吧。”
“好。”
焦棠刚才没放开，现在更没理由放开了，任由黎景牵着往前走。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连同交叠在一起的手。
*
温泉池离别墅不远，焦棠和黎景在前台拿了一次性浴巾、拖鞋和泳裤。
这边的设施特别高级，就连换衣间也是单人单间。
他换好衣服出来时黎景站在门边，正在看一旁的宣传小册子。
“这边有不同功效的温泉池，你想泡哪种？”黎景问。
焦棠拿起一本小册子随意翻开，看清内容后又啪地合上：“随便。”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底又将季辰吐槽个彻底。
季辰本人不正经也就算了，怎么他家开的温泉池也这么不正经！
黎景没注意到他脸上可疑的红晕，“那就这个吧，平心顺气池。”
平心顺气，调理睡眠，减少噩梦。
焦棠没看详细介绍，点头应了声好，只要不去那什么鸳鸯戏水池。
出了温泉大厅寒冷气息扑面而来，焦棠紧了紧身上的浴袍。
“冷吗？”黎景注意到他的动作，“要不回去把外套穿上。”
焦棠晃了晃脑袋：“不用，也没多远。”
两人按照指引很快找到平心顺气池，每种类型的温泉池还分了高中低三种温度。
“我们选中温吧，太烫对身体不好。”焦棠说。
黎景颔首应了声好。
然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脱还是不脱，这是个问题。
两道游移的眼神在空中碰上，焦棠不自然咳了一声：“你先下去……”
焦棠说完将视线移到一边，黎景眼底漾开星星点点的笑意，脱掉浴袍，踏进温泉池。
水声传进焦棠耳朵里，过了一小会儿，他终于回过视线去看池里的人。
氤氲的雾气中，黎景颈部的皮肤也被水浸湿了，勾勒出好看的肌肉线条。
锁骨往下的部位浸在水里，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焦棠的喉头不自主滚了滚。
他在看黎景的同时，黎景也在看他。
“发什么呆，下来。”黎景的声音驱散了他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焦棠刚拉住浴袍的带子，发现黎景还在看他。
他眨眨眼停下来，“那个，你看着我我怎么下来？”
“有关系吗？”
焦棠：“……”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焦棠鼓了鼓腮帮子，忽然想到什么，瞳仁轻轻转了转。
“是没什么关系。”焦棠蹲下，“我先试试水温。”
他的指尖在水池中晃了晃，下一秒忽然调转方向，捧着水朝黎景泼过去。
猝不及防，黎景被泼了满脸水。
“焦小棠，你竟然暗算我！”他刚拂去脸上的水，焦棠再度扬手，铺天盖地的水再次泼过来。
黎景在水里，要泼焦棠更加容易，可他舍不得，只好大跨步走上前，猛地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
焦棠玩得正欢，被黎景抓住后挣扎着站起身，却不小心踩到湿滑的池边，整个人扑向温泉。
波光粼粼的池面在他眼前晃动着，焦棠下意识闭上双眼屏住呼吸，却在下一秒被一条有力的手臂勾了过去。
焦棠的脸颊撞上温热的胸膛，他懵了片刻，直到耳边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他蓦地睁眼，对上了一张湿漉漉的脸。
黎景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眼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还闹不闹？”
“不……不闹了。”焦棠垂下眼，掩住慌乱道，“你先放开我。”
这么一闹他的浴袍基本上也湿了，焦棠在水里脱下浴袍。
他的皮肤很白，被水润湿后泛着莹润的光，黎景的视线掠过他修长的脖颈，又掠过他秀气挺直的锁骨。
发现焦棠肩头有一颗小小的痣，黎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焦棠注意到落在肩头的视线，慢慢地往水里沉了沉，欲盖弥彰道：“好冷。”
黎景忍不住笑了笑：“嗯，是挺冷的。”
焦棠：“今天晚上月亮好大。”
黎景：“嗯，是挺大的。”
焦棠：“星星也很亮。”
黎景：“是挺亮的。”
焦棠：“……”
焦棠决定结束尬聊：“你要不要过来一点。”
黎景又笑了。
焦棠被他的笑弄得有些心慌：“我的意思是，这水池里很滑，万一我又摔倒，你要及时扶住我。”
“好。”黎景说着朝焦棠边上靠了靠，顺势牵住焦棠的手，“这样就不会滑倒了。”
明明两人谈过将近一年的恋爱，重新在一起后又变得像刚恋爱的小情侣。
对上黎景灼热的双眸，焦棠慌乱地移开视线，他盯着微微晃动的水面上，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最深的疑惑。
“黎景。”
“嗯？”
“你跟我结婚，是不是因为还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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