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浅胸腔里闷着笑，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跟你说认真的。”顾泽深又想起了之前做的那些梦，越想越不放心，“这个圈子里很多人看起来正正经经，背地里心思龌龊着呢。”
“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欺负？”
“也不是……”
顾泽深抿了抿嘴，不由又想起了拍摄沈云受伤那一段戏的画面，他记得那天下戏后，就听到片场几个小姑娘兴奋地说梁浅看起来就让人想欺负。
话题突然就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好在这时安广奇的微信打破了尴尬。
梁浅接到自家经纪人的通知，说帮他约好了下周《帝国往事》的试镜，又说了一堆注意事项和导演的脾气喜好等等，梁浅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回过神时发现顾泽深还抱着狗子在看他。
那目光太专注，梁浅一手一个揉了一把他们的头毛，“看剧么？”
顾泽深想到刚才听到的那通电话，“《帝国往事》？”
“嗯，我下周去试镜。”
“为什么一定要陆念？”顾泽深说完又怕他误会，赶忙解释说：“我不是让你不要演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完全可以驾驭男主，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个配角？”
“合眼缘啊，就像沈云一样，喜欢就演了。”
“但是这部剧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对你人气的巩固作用不大。”
顾泽深知道林束也想要这个角色，但他对梁浅说这话并不是要为林束扫清对手，而是真的操心梁浅的工作。
这种角色对林束来说只是空档期的一个补充，运气好的话还能在履历上添一笔亮点，但对梁浅这种正值上升期的苗子，这个角色对职业发展并没有太大作用。
他紧张地试探说：“天星娱乐没给你推一二番的剧吗？”
梁浅默默地喝了一口椰汁，毕竟安广奇推了，是他不想演，但又不好直白地把自己想当咸鱼的心思告诉对方。
他正寻思着要编个什么理由出来忽悠，但顾泽深显然对天星娱乐印象极差，看他不说话，就以为是他被公司忽视了，瞬间拉下了脸，“我手上还有几个一二番的剧本，哥你看看喜欢哪个，我可以帮你约导演试镜。“
梁浅差点一口椰汁喷出来。
小奶狗为什么要摁着他搞事业？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不行，我一定要陆念。”梁浅坚定道，“不然我晚上会睡不着。”
“……”
顾泽深看了他半晌，末了没忍住笑了笑，他发现梁浅这人和沈云很像，看起来神秘漂亮不容易接近，其实经常无意识地耍一些小性子，估计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就还挺可爱的。
“好，那哥哥加油。”
顾泽深没有强迫他，他也没资格强迫别人去做什么，看梁浅是真的想演，那他期待对方带来的“陆念”就好了。
他打开投影仪，“虽然这部剧在走下坡路，但里面有很多常驻戏骨，去学习一下也挺好的。”
梁浅跟他一起坐到了沙发上，雪梨见两人的气氛好了，也蹭上了沙发，屁股和后爪垫在顾泽深腿上，脑袋枕在梁浅怀里讨摸摸。
“真是奇了，”顾泽深没好气地摸了把雪梨的狗头，“往常见个人就躲，现在看见漂亮哥哥连基本的矜持都不要了。”
梁浅拍了拍怀里的狗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这个角色都是在回忆杀里面，应该跟戏骨们接触不了。”
“哥，如果你真的试镜成功了，拍摄现场应该会有很多人围观的。”顾泽深笑着选定了剧集，“陆念这个角色可是全民白月光，我也特别喜欢。”
梁浅了然，“那真要有人演了的话，应该会被骂得很惨。”
顾泽深失笑，“观众有心理预期的角色都是这样，但你那么厉害，没问题的。”
被事业粉表扬了的梁浅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慌。
*
《帝国往事》的试镜地点就在北城，顾泽深本来说想陪他一起去的，却偏偏撞上了那天他要拍杂志，只好遗憾作罢。
梁浅倒是挺想他过来的，毕竟今天林束也要来试镜，要是看到他和顾泽深一起到现场的，估计又能刺激一波。
林束这种心思多的白月光，他以前也见过不少，但之前那些甲方和白月光都不是什么善茬，梁浅只负责帮甲方挽回白月光，之后他们要缠缠绵绵还是要相爱相杀，梁浅都不会再做任何售后服务。
但这次，他还是头一回为甲方觉得不值当，林束眼瞎，野心还不小，顾泽深这种单纯的小奶狗落到林束手里，混到现在这种局面真是毫不意外。
不过既然顾泽深喜欢，他也没有资格干涉人家，看在小奶狗挺合他眼缘的份儿上，他倒是不介意提供一次沉浸式情敌服务。
试镜现场人很多，但大部分是来试其他角色的，听安广奇打探到的消息，今天来试“陆念”的估计只有四五个。
他家经纪人今天要陪手下另一个艺人去参加综艺，昨晚诚惶诚恐地表示没办法陪他来现场，方信又远在榕城，人家也不是真来当他助理的，没必要试个镜还大老远让人家坐飞机过来。
当他形单影只去到现场，看到林束那边三个助理一个经纪人围着转，其他来试镜《帝国往事》这种老牌科幻剧的不是流量也是出道多年的戏骨，无论从哪种角度看，他都是这里头最格格不入的一个。
但梁浅并没有半点局促，看到林束投来的诧异的目光，他甚至还心情颇好地朝对方颔了颔首。
林束却远没有他那么轻松，当他看到梁浅进来的时候，难以置信和恐慌先一步占据了心头，随即这些情绪像一根针一样，刺破了心里那些隐秘的嫉妒和憎恨。这个人明明单枪匹马，却愣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梁浅今天戴着一副口罩，只能看见眉眼，但他一瞥之间，却让林束感觉自己是个空有外在繁华的草包。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林束暗自气恼，他一个出道多年的当红流量，居然愣是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看得无处遁形。
梁浅拿到的号是最后一个，正好在林束后边。在娱乐圈混了段日子，梁浅已经能认出不少当红流量，他发现这次来试镜“陆念”的，居然全是流量型演员。
看样子安广奇说得不错，剧组是真有打算把“陆念”这个人气很高，但戏份很少的角色给流量，以此拉高一下《帝国往事》的话题度。
平心而论，这种角色确实挺适合流量来演，毕竟谁来演肯定都会被骂，流量的话，他们还有数不清的粉丝做后盾，就算被骂了也会有人为他们冲锋陷阵，他们自己还能趁机炒一把热度。
想到这梁浅就很心烦，一来是自己千挑万选的咸鱼岗位被太多人盯上，二来他是真的挺喜欢“陆念”，眼前这几个流量的戏他这段时间都有看过，实在太惨不忍睹，挺好一角色，落到这些人手里，实在是可惜了。
*
“陆念”一角安排在最后试镜，前面几位进去后出来得很快，其中林束出来时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梁浅冷眼旁观，估摸着这回林束拿到角色的概率会很大，毕竟他的人气在试镜的几人中是最高的。
也不知道林束是故意留下的，还是导演安排他留下，总之他并没有像前面几位一样立刻离开，而是心情甚好地坐在了一旁和经纪人聊起了天，甚至还让自己助理去买咖啡。
“我就说导演肯定满意你的。”林束的经纪人乐呵呵地说着，那嗓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被梁浅听到，“论条件，就数你最好。”
林束笑笑：“别这么说，我演技也还需要磨炼。”
谁知经纪人立即反驳：“光演技好也没什么用啊，现在很多剧都是需要人气加持，说直白点也算是利益互换，有时候啊，也要想想自己能给剧组带来什么。”
他这最后一句话稍稍提了点声音，就像是故意说给梁浅听的一样。
梁浅倚在墙边，闻言并没有多大反应，甚至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心道有些人还真是被繁荣表面迷花了眼，被惯得都没了自知之明。
流量自有流量的好，但并不算什么好词，偷着乐不香么？还非那么跳，怕全世界不知道你没有实力似的。
里头不知道是不是在讨论选角问题，半天也没有人出来通知梁浅进去试镜，他自己倒是不急，但显然有人比他先急了。
顾泽深那边的杂志估计已经拍完了，小孩儿的微信就在这时跳了进来：【哥，试镜结束了吗？[]】
梁浅很喜欢他那套萨摩耶的表情包，看着笑了笑，还不等他打字回复，工作人员突然走出来通知说今天试镜到此结束，梁浅挑了挑眉，这就是内定了林束呗？
失去那么完美的配角多少还是有点不爽，毕竟安广奇给他的其他角色，工作时间都比“陆念”要长很多！
梁浅看着小奶狗的微信，突然想起来当初在剧组的时候，顾泽深跟他说过，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说出来。
【龙井：没有试，他们应该已经定好演员了，所以提前结束了。】
【顾不浅：？？？】
【龙井：不聊了，我先回去了。】
梁浅打完这句话，却并没有动，果然，顾泽深急急忙忙地一句一句往外蹦：
【哥你先别走！】
【我让人问问怎么回事。】
【没事的，今天一定让你试镜。】
【你千万先别走！[]】
小奶狗要罩他了，那他自然是不会就这么走掉，脸上欢喜，手上忧郁地打下了一个：【嗯。】
这一头，顾泽深坐在保姆车上，手指噼里啪啦地快要将手机屏幕敲出了火花，经纪人看他这架势，奇怪道：“你干嘛呢？怎么一副老婆跟人跑了的样子？”
顾泽深悠悠地瞥了他一眼，白鸣顺讪讪闭嘴。
微信突然震动了一下，顾泽深看到梁浅那个“嗯”，莫名地就觉得对方现在肯定很委屈，他犹豫了几分钟，对白鸣顺说：“鸣哥，去一趟《帝国往事》试镜现场。”
他吩咐完之后又从列表里扒拉出了一个昵称叫“火鸡味锅巴”的微信号。
【顾不浅：纪本，你在《帝国往事》试镜现场吗？】
【火鸡味锅巴：在啊，老顾啊，不是我说，林束的演技是真的……嗯。】
【顾不浅：“陆念”这个角色还有演员没试镜，你们那么快结束干嘛？老牌科幻片不是最讲究质量了吗？现在怎么堕落到内定当红流量的程度了？】
【火鸡味锅巴：？？？他们可是商量要定林束演“陆念”，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顾不浅：你跟导演说一声呗，你们门外还有一个演员没试镜，那位演技真的比你还好，而且过几个月肯定会爆，你们不让他试镜真的会错亿。】
【火鸡味锅巴：……什么叫演技比我还好，我就不说，互删吧！[手动再见]】
【顾不浅：[微笑]一面墙的乐高。】
“火鸡味锅巴撤回了一条信息。”
【火鸡味锅巴：好的爸爸！】
看到纪本的回复，顾泽深松了一口气，他和对方认识好几年了，知道这人只要答应了，办事就一定靠谱。
去到试镜现场，顾泽深下了车就火急火燎往里面走，任真一路跟着小跑，跑到一半突然就乐了。
“泽深啊，你这样子让我想到了我嫂子生孩子的时候，我哥在产房外边也是急成这幅模样的。”
顾泽深：“……”
作者有话要说：
漂亮哥哥不是好欺负，是让人想欺负（贴心狗勾脸红）
还有跟我念：【火鸡】——味——【锅巴】
别念反了嗷[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