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替身竟是渣攻自己>第26章 或许是在惩罚他耐不住寂寞

  侧门外有人结伴走过,  嬉笑声熙熙攘攘。

  谢星舟从大悲大喜中回神,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  期间还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他慌慌忙忙拿稳,抖着手拨通了孟思怡的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孟思怡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哽咽出声:“思怡,我好像……”

  孟思怡似乎在开车,那头传来一阵喇叭声。

  她听出谢星舟欲言又止的颤音,不由担心地道:“怎么了?星舟你不舒服吗?”

  “没……”谢星舟太过于紧张,以至于半晌没说出话。

  孟思怡便又另起话题说:“上次从道北府回来就没见过了,那天我和你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你和那个人还有没有……唉,算了不说这个,  我有点想你了,  我最近没什么课,要不要我过两天来看看你?”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

  谢星舟突然想到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话锋一转说道:“我只是也有点想你了,  想问问你在干什么,你在开车别分心,  我之后再给你打电话。”

  “没事,  又不影响……”孟思怡感到谢星舟有些奇怪,  还想说些什么。

  谢星舟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拿手机的手无力地颓下来,  他再次借力靠在墙上,  闭上了眼睛缓神。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着急,  现在还不是把段季泽的事情告诉大家的时候——他得先弄清楚哥当年从火海里逃生为什么没有回来,也要弄清楚哥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相认……

  “漂亮哥哥?”一道青涩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星舟睁开眼睛循声看去,见于堂堂嘴里含着一块雪糕,站在库房门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嘴边还沾着白色的雪糕。

  “于堂堂?”谢星舟支起身,转身冲他笑了笑,“你在叫我?”

  “对啊,漂亮哥哥,你的刻刀找到了吗?应该在门口的失物招领箱里。”于堂堂咬了一口雪糕,含糊不清地说。

  这就是这些年一直和哥生活在一起的人。

  谢星舟眼神中不由带上了亲切,他便对于堂堂自我介绍道:“我叫谢星舟,嗯……星辰大海的星,一叶扁舟的舟。我的刻刀已经找到了,谢谢你。”

  “星舟哥哥?你的名字真好听。”于堂堂似乎丝毫也不认生,“哥哥”叫得很顺口。

  他随即又喜洋洋地说:“不过不用谢我,是我哥哥说那把刀很重要,还亲手弄了一个失物招领箱挂在店门口,以后有客人在这里丢了东西都能找到了,我哥哥很棒对吧!”

  “对。”听于堂堂谈起段季泽,谢星舟眼眶不由泛起红,他忍不住呢喃,“哥做事一直都很周道。”

  于堂堂没听清他的话,便扬起脖子问他:“漂亮哥哥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谢星舟笑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和你哥哥,是亲生的吗?”

  于堂堂闻声咬雪糕的动作顿住,方才天真快乐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像是一时间起了些警惕心。

  片刻后,他才点头说:“是啊,是亲生的,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怎么会呢,谢星舟陷入茫然,半晌才又说,“只是觉得你很喜欢你哥哥,我能再问问你哥哥叫什么吗?”

  “我哥叫于泽!”于堂堂“哦”了一声,骄傲地挺了挺胸脯,穷尽毕生所学搜刮了一个成语,学着谢星舟道:“润泽如玉的泽!”

  “于泽……润泽如玉的泽……”谢星舟反复呢喃重复着于堂堂的话,低声,“倒是和哥的性格很像。”

  “漂亮哥哥。”于堂堂把雪糕扔进了垃圾桶,仔细上下看他,“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老自言自语,还一直问我哥哥的事,你该不会是……”

  于堂堂说着围着谢星舟转了一圈,话断在嘴边半晌不说完。

  谢星舟不由有些紧张,他觉得于堂堂说的不全是实话,而且对段季泽的事十分警惕,就像是……就像是以前就受过骗一样。

  他的视线循着于堂堂左右转,半晌才又听于堂堂说:“你该不会是被我哥哥的样貌吓到了吧!我……我替我哥哥给你道歉,但是,谁也不想变成这样,你要是嫌弃哥哥,以后就不要来店里了,我也不想你和交朋友了!”

  “不是,我没有。”谢星舟看着于堂堂面色渐渐变红,像是快哭了,他便急道,“堂堂,我能叫你堂堂吗?我想和你做朋友的。”

  “真的?”于堂堂抽噎了一声,平静下来。

  他第一次见谢星舟时,觉得这个哥哥虽然漂亮,但是清清冷冷的不爱说话,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十分高冷的模样,现在居然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

  于堂堂虽然在气恼,但又有些受宠若惊。

  他又确认道:“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吗?我还没有朋友。”

  这些年为了找到段季泽的亲人和当年把段季泽烧伤又扔进深山的凶手,于堂堂跟着段季泽辗转了很多城市,每个地方都待不长,自然没有真心的朋友。

  从前他不在意,觉得自己一个人和哥待在一起也很快乐,但是遇见谢星舟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突然萌生了交朋友的想法。

  “真的,我们可以留微信。”谢星舟拿出手机,期待地看着于堂堂。

  这个小朋友很可爱,即便是没有段季泽,他也会愿意亲近的。

  于堂堂却羞涩地挠了挠头,从挎包里掏出一个老年机,不好意思道:“我在攒钱给哥哥做祛疤手术,哥哥给我买的智能手机被我悄悄转卖了,我只有这样的手机,只能和你发短信,你介意吗?”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谢谢你……”

  眼前的小孩儿瘦瘦小小的,身上灰色的短袖洗得泛白,人却懂事得让人心疼,谢星舟忍不住热泪盈眶,强忍住想要伸手摸摸他头顶的冲动。

  “什么啊?谢我什么?”于堂堂不解地看着他。

  谢谢你这些年真心真意地陪着哥,谢星舟在心底道。

  他拿过于堂堂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说:“谢谢你和我做朋友。”

  “你是也没有朋友吗?”于堂堂眼睛忽闪地问他。

  不过刚问完,他又失望地低下头,漂亮哥哥这么好看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有朋友呢。

  “有。”谢星舟果然这么回答,只是又说,“但我很幸运能遇到你。”

  “我也是!那以后邀请你去我家里玩儿!”于堂堂说,他觉得朋友都是要互相串门的。

  谢星舟笑着点头:“好,那现在能帮我一个忙吗?”

  于堂堂:“当然!什么忙?”

  “帮我去告诉25桌的客人,我不舒服先走了。”谢星舟说。

  于堂堂回头看了一眼,从库房外对着的书架缝隙里,远远看见25桌的影子。

  他问:“可是25桌有三个客人,要告诉哪一个?”

  谢星舟想了想,扯着嘴角笑了笑:“看上去最不可一世的那个。”

  “懂了!最帅的那个!”于堂堂心有灵犀,秒懂谢星舟指的是谁,他朝谢星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蹦蹦跳跳地朝前厅跑去。

  于堂堂走后,谢星舟又看了几眼这间面积不算大,却十分精致的小店,才依依不舍地转身从侧门离开。

  今天的太阳不算大,天气凉爽,适合散步。

  从一品书屋出来,谢星舟沿着洛大围栏外的林荫道慢慢地走着,大喜过后他反而格外冷静。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全都和当年的火灾有关。

  当年段季泽葬身火海后不到一周时间,段静程的公司就被董事掏空,而在这之前,那些董事虽然不满于段静程的强势,却也没有丝毫想要叛变的迹象。

  段季泽遇难、公司瓦解、段静程失心疯……这些事情堆得太快太密集,难不成当年的火灾其实不是意外,而是另有隐情?

  可段季泽和人无冤无仇,根本不会有人为了害他,专门放火烧死那么多人……

  谢星舟想不出结果,停下了脚步,他抬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家美容医院门口。

  他想起今天出门之前,在这家美容医院预约了祛痣的项目,现在应该快到时间了。

  谢星舟抬手摸了摸耳垂的痣,看着美容医院门口发了一会儿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走进去。

  医生替他开好单子,谢星舟结完账,跟着护士的指引,躺在了手术台上。

  “不是什么大手术,现在仪器都很先进,你这么小的痣,就像是蚂蚁咬了一下而已,麻药都不用打。”医生打开仪器时,对谢星舟道。

  谢星舟还想着别的事,神色麻木,只是点了点头。

  “这颗痣长得还不错,挺衬你的,确定要取了吗?”医生又问,在谢星舟耳垂上抹上碘伏。

  谢星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江穆野,也不是什么大事,取就取了吧。

  “那就放松一点。”医生笑了笑,“看你好像很舍不得的。”

  “没有……嘶——”谢星舟正说话,便感觉耳垂一痛,他不由闭上眼睛,却一瞬间猛地想起什么。

  那是一段久远的,他还极小时的记忆——

  ‘星舟,我以前没发现,你这里原来有颗美人痣。’

  ‘不是美人痣!女孩子才有美人痣。’

  ‘美人是美之人的意思,不是只能形容女孩子。’

  ‘真的?那哥你喜欢我这颗美人痣吗?’

  ‘喜欢。’

  谢星舟猛地睁开眼睛,慌张地看向医生,说:“别,我不取了……”

  “来不及了,已经取了,伤口别碰水,我刚刚给你开的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记得擦。”医生无奈道,“我说了很快的,你要想清楚。”

  “我……”谢星舟伸手捏住耳垂,眼眶霎时红了,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后悔。

  医生见状忙拿开他的手,责备道:“说了不能碰,你这么用力捏,感觉不到痛吗?”

  “对不起。”谢星舟跌跌撞撞翻下手术台,低着头跑走了。

  医生只得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摇了摇头。

  谢星舟一口气跑进美容医院的洗手间,撑在洗手池前照镜子,那颗黑色的痣果真不见了,内里白皙的嫩肉红肿着。

  谢星舟拿手抠了一下,那处便开始流血,他又捧起水龙头里的水冲洗,把血冲掉露出白色的伤口,他才死心地接受这颗痣已经不见了的事实。

  感应水龙头好像坏了,一直不断往外出水,洗手间里哗啦的水声掩盖住了谢星舟的哽咽声。

  他出门前的话果真灵验了——有些东西真的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或许老天正在慢慢惩罚他,惩罚他的自私,惩罚他耐不住寂寞,惩罚他在江穆野身上的堕落和沉沦……

  .

  校篮球队下周招募赛的事宜确定了下来,赵临是医学生有很多实验,一个人赶回了学校上实验。

  只有关承和江穆野从一品书屋出来,逛去了学校附近的商业街。

  “穆哥,今年还是给新队员买两双球鞋当迎新礼物?”关承问江穆野。

  江穆野漫不经心地走着,点头:“你定,我记得这附近有家纹身馆,在哪?”

  “就在这附近。”关承指了指纹身馆的方向,奇怪道:“穆哥,你之前不是说不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怎么又喜欢上纹身了?”

  江穆野脚步微顿,偏头笑了一声:“不是我喜欢,是谢星舟喜欢。”

  “什么?”关承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江穆野真的说的是“谢星舟”的名字。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确认道:“是因为谢星舟吗?那苏阮……你和苏阮真的成过去式了?”

  江穆野这么久都没和谢星舟分手,关承便觉得很奇怪了,今天看来,江穆野或许是来真的。

  “我和苏阮从来没有开始过,连过去式都算不上。”江穆野果真说,甚至有些感慨,“我也以为我喜欢他喜欢得要死了,可是他现在回来,我却觉得有些烦,不如和谢星舟待在一块儿痛快,你说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关承神色古怪,只是问江穆野:“穆哥,你这次,真的对谢星舟动真格了?你别再……”

  “行了,别说了,带路。”江穆野皱了皱眉,打断他。

  他实在不喜欢关承一遍遍提醒他——他和谢星舟错误的开始,他们之间注定不会爱得单纯。

  关承便不再多说,带江穆野找到了纹身馆的位置。

  纹好纹身出来后,关承全程欲言又止,他觉得洋桔梗好看是好看,但属实不符合江穆野的形象,而且纹的位置也羞于启齿。

  但江穆野似乎心情很好,他只好随便问了一句:“穆哥,痛吗?”

  “这算什么?”江穆野不屑道,突然想到什么,他又补了一句,“说不定还没祛一颗痣痛。”

  关承:“什么痣?”

  “没什么。”江穆野走上自动扶梯,背对着朝关承摆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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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星舟在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一直到耳垂上已经完全传不出痛感,才停下来。

  他最终还是回了江穆野的公寓,因为他的画、他的刻板,他的心血和作品全都还在那里,他不得不回去。

  天色已经黑了,小区的住户都亮起了灯。

  谢星舟开锁进门,公寓里却漆黑一片,江穆野似乎还没回来。

  这让谢星舟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刚想伸手开灯,便被人从背后拥进怀里,他惊了一瞬,闻到江穆野身上躁动的气息。

  灯被摁亮,江穆野贴在他耳边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痣取了,痛不痛?”

  谢星舟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低声:“不痛。”

  江穆野却又把他揽进怀里,掐着他的下巴端详他,笑道:“脸都白了,还说不痛?逞强。”

  “江穆野,我累了。”谢星舟冷淡极了,再次推开他,朝画室走去。

  江穆野猝不及防被推得后退一步,他眉头皱了皱眉,抓住谢星舟的手腕,奇怪地问他:“你今天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