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许云知收拾好东西，正好收到了李叔发来到达停车场的消息。
提前下班就是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谁知道刚出办公室的门口，他就遇见了偷偷溜出来的齐修宁。
“云知！”齐修宁笑嘻嘻地靠过来，“你要下班啦？”
“嗯。”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齐修宁纳闷道，“前几天我看你都是加班到很晚，现在……”他看了下时间，“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前几天加班的原因自然不能告诉他，许云知无奈地瞧他，“我一会儿有应酬，又不是出去玩，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噢，去应酬啊，你要去哪里应酬？”齐修宁一步不离地跟着他到了电梯前。
许云知觉得有些奇怪，以前齐修宁可是听到他要去应酬可就直接跑掉了，怎么现在还会追问？
“怎么了？”
“我……”齐修宁脑筋飞速运转，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编了个理由，“我卡瓶颈了，坐了一下午什么都画不出来，你要去哪里应酬？那里东西好吃的话能不能带上我？”
“你想吃东西的话，自己去找一家店不就好了？”许云知按下电梯键，“何必跟着我去应酬，你不是最讨厌应酬了吗？”
“一个人去吃饭太无聊了，也点不了多少菜。”齐修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就带我去吧。”
许云知不为所动，冷静地问他：“你怎么不找喻秋？他应该有空陪你吃饭。”
齐修宁立即露出嫌弃的神色，“为什么要找他？看见他我就倒胃口！”说完他狐疑地看向许云知，“你是不是真的去应酬？为什么问你去哪里都不肯告诉我？”
许云知揉了揉太阳穴，“我要去绿亦，是真的去应酬，估计你不会喜欢的，吃饭也吃得不开心，下次我再找时间陪你吃饭。”
“绿亦？”齐修宁面露喜色，“我还没去那里吃过饭，听别人说过很好吃，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下次……”
“我不跟你进包厢，我就在外面大厅吃。”齐修宁不等他说话，就先给自己退了一步，“你就把我带过去，然后再带回家就好了。”
“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齐修宁瞄了他一眼，十分机灵地跑进电梯里。
许云知好笑道：“我还没答应你呢。”
“我不管。”齐修宁无理取闹，“捎带一程又不麻烦，反正我就当你答应了。”
见他打定主意要跟着自己，许云知只好随他去了，反正在大厅吃饭应该没什么问题。
上车之后，齐修宁装作真的是去吃饭一样，兴致勃勃地问了许多关于绿亦菜色的事情，顺带着旁敲侧击许云知这顿应酬的真实目的。
只可惜许云知也没去过绿亦吃饭，他的手段也不太高级，最后什么都没问出来。
见状，他摸出手机，先是装模作样地刷了会儿时尚资讯，然后冲好友列表里随机抽了个人聊了一会儿，最后才点开喻秋的对话框，偷偷摸摸地发消息。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怪刺激又怪令人紧张的。
齐修宁：【我跟上云知了，不过没有从他那里问出什么。】
喻秋：【跟上就行，问不到没关系，一会儿到那边了，你注意看包厢号。】
齐修宁苦恼地回：【可是我跟云知说我在大厅吃。】
喻秋：【……那你就等他走进去了，悄悄跟在他身后。】
齐修宁：【好吧，但要是跟丢了你不能怪我。】
喻秋：【不怪你。】
齐修宁：【你过会儿会来接我的吧？】
喻秋：【当然，你吃完啦给我发消息，我就过去接你。】
齐修宁：【我要等云知出来。】
喻秋：【那就等他出来了我再去接你。】
和齐修宁聊完，喻秋收好手机，看向身边的周景谌，说：“放心吧，我让齐修宁跟着一起去了。”
“你不能查到？”周景谌略微不满，“怎么还需要他帮忙。”
“查倒是能查到，不过你到时候要怎么跟许云知解释，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包厢号？”喻秋笑着看他一眼，“难不成跟他说你查到的？”
周景谌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找出好例子反驳。
“齐修宁过去说不定能帮上忙，到时候你估计还得庆幸他在场。”手机屏幕亮了亮，喻秋低头看了眼，“方闻诚已经到了，来的有够早。”
“都安排好人了吗？”周景谌问。
“嗯，提前打过招呼让他们不要提前上菜了，免得动手脚。”喻秋冷笑一声，“他倒是细心，知道避开我家的酒店，估计万万没想到，绿亦是我私底下开来练手的小品牌。”
周景谌把车停好，拔掉钥匙迅速下车：“让他们开一间离方闻诚最近的包厢。”
来之前许云知仔细想过，方闻诚用消息做交换，最大的可能是要自己答应他的之前的要求。
当然他不可能答应，不过要是能周旋得出一些消息那就最好，要是对方坚持以他自己做交换，他直接离开也没什么损失。
许云知想得出神，快走到包厢门口了才发现齐修宁居然还跟在自己身边，“你怎么还跟着我？”
齐修宁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跟过来了，一路上他还想着要怎么打游击战，如今完全没用上，内心还有点挫败感。
“我想看看你在哪间包厢，万一有什么事情，可以第一时间来找你。”齐修宁对他笑了笑。
“吃个饭能遇见什么事情需要来找我？你该找大堂经理才对吧。”
齐修宁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要是有人经过看我不爽想要打架，我可以第一时间去找你求救。”
“神什么乱七八糟的。”许云知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你去吃饭吧，一会儿我来找你。”
齐修宁目送他进去，“等会儿我找你聊天，一定要及时回我啊。”
等人他进了包厢，他飞快地窜到门口，记下包厢号发给喻秋。
包厢内早已有人，方闻诚轻轻摇晃着酒杯，见许云知进来，嘴角上扬地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许总来了。”
许云知忽略掉他眼里贪婪的目光，也忽略掉他暗示的动作，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抱歉，来迟了。”
方闻诚对他的动作有些不满，但是想想一会儿这高傲的姿态会被全部打碎，他要低下那高贵的脖颈来求自己，心情顿时好了几分，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他挥手叫来服务员，“给许总倒酒。”
许云知面色冷了几分，“不用，方总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喝酒。”
服务员端着红酒瓶，犹豫不决地看向方闻诚，哪个客人都得罪不起，他该听哪个的？
方闻诚挥手示意他继续倒，“许总这就不对了，以前谈合作不喝也就罢了，今天是想从我手里拿消息，这一点名字都不给？”
服务员见许云知不再有反对的神色，动作迅速地给他面前的高脚杯里倒入适量酒，然后退了出门。
许云知瞥了一眼颜色淳厚的红酒，却依旧没有伸手去碰。
方闻诚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许总这是什么意思？”
“我过来只是代表对方总手上的消息感兴趣，但并不代表会因此答应你任何事。”许云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面前的餐具，“如果方总有意向，可以讨论一下明年我们继续合作的方向，有什么要求可以说，不过分的我都能答应，除此之外，其他事情方总就不要想了。”
“如果我一定要想呢？”方闻诚眯起眼睛。
“那我只能告辞离开了。”许云知随意瞥了他一眼，低头在手机上回复齐修宁叭叭叭发来的无聊消息。
方闻诚却以为他是在和周景谌聊天，冷笑一声，“之前我以为许总跟周景谌关系亲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许云知不为所动，“关系亲密也并不是受人胁迫的理由，想来他也不会愿意我这么做。”
方闻诚面色沉沉，胸膛剧烈起伏地呼吸着。他恶狠狠地盯着对面那人，明明就是一副勾人的狐狸样，装什么清高？
他条件又不差，比周景谌好上不知道多少，追求许云知这么久，凭什么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
见他久久不说话，许云知有些没耐心，站起身说：“如果方总还没有考虑好，可以下次再约，今天我就先离开了。”
“等等。”方闻诚咬牙切齿地喊住他，“许总才刚来多久，这就要走未免太不厚道了。”
“既然两人意向不同，呆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怎么会是意向不同呢，我明明是来给许总送消息的。”方闻诚再次叫来服务员，这次没让他给许云知倒酒，而是让他倒了杯苹果汁，“毕竟许总也不想听见周景谌在工地上出事的消息吧。”
“在工地上出事”这模糊不清的一句话让人发散出不少思维，许云知神色有所动摇，看着面前的果汁，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方闻诚一颗心落回实地，端起酒杯坐到他身边，“虽然是来给许总递消息，但一口都不喝，到时候出去我多没面子，现在我也不要求你喝酒，果汁总能喝一口吧？”
其实许云知依然不太相信他，但工地上出事实在太有威慑力，说不好牵涉到性命，他面上虽然不显，内心却有些着急了。
他慢吞吞地端起装着苹果汁的玻璃杯，看了眼方闻诚，对方脸上仍旧是那副惹人厌烦的嘴脸。
方闻诚端着酒杯轻轻碰了下他的杯沿，“干杯。”说完他直接喝完了自己酒杯内的红酒。
许云知犹豫了一下，还是浅浅抿了口苹果汁。
他很快就放下玻璃杯，身子微微往方闻诚对反方向挪了挪，问道：“方总要如何才肯说出消息？”
“不着急。”方闻诚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这怎么说也是我的底牌，怎么能随意亮出来，刚才许总说我们明年可以继续合作，想来应该有仔细考虑过，不如详细说说？”
听见他问起合作意向，许云知松了口气。收到消息之后他就已经做了好几份预案，为的就是能在饭局上保有一定主动性。
他将之前考虑过的合作方案说了一遍，但是方闻诚却不太满意，许云知只好问：“方总有哪里不太满意？”
方闻诚勾了勾唇，“许总应该清楚，我最想要什么。”
许云知瞬间冷下脸，“如果方总还是抱有之前的想法，今天就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这恐怕由不得你。”
许云知皱起眉：“什么意思？”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身体突然冒出一股热燥，像有人在他身体里点燃了火把，烧得他坐立不安。
“你……你居然下药！”许云知咬牙怒视着他。
“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乖乖喝了？”方闻诚心情愉悦地看着他面色逐渐潮红，“实话告诉你吧，你今天过来了，我就没想着让你全须全尾地走出去。”
许云知已经不太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他狠狠地咬着唇，想要通过痛觉让自己清醒一些，作用却不大。
身体深处的那股火源猛烈燃烧着，他迅速出了一身汗，那个火源却越烧越猛，仿佛全身都被它烧得滚烫无比。他使不出任何力气，只想找个凉快的地方，来缓一缓这灼人的热度。手机屏幕亮了亮，他稍稍回神，伸手摸向手机。
方闻诚立刻上前打掉手机，伸脚一踢将手机剔出几米远。
“在我眼前还想着叫人？”方闻诚面色不虞，伸手抓住许云知的下巴，强迫他抬脸看向自己。
瞧见许云知一贯只有冷淡表情的脸上如今确实潮红的情意，他的心情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以前高傲有什么用？”方闻诚缓慢摩挲着他的下巴，“你看，现在还不是要求我来帮你？”
话音刚落，包厢门巨大声地被推开，“砰”地一声撞上墙壁。他以为是不懂事的服务员，转头想要训斥，却看见周景谌怒气冲冲地跑进来，瞬时慌乱起来。
周景谌怎么会知道？哪怕知道许云知来这里应酬，也不该这么凑巧正好这个时候进来。
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机，方闻诚站起身，嘴角刚扬起，还没来得及说话，脸上突然一痛，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地上，而身上每一处都在遭受着拳头的殴打，痛得他蜷起身，抱住头滚来滚去，“别打了别打了，我、我还没做什么？”
周景谌气红了眼，想起刚刚进门时许云知满脸情欲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手上更加用力，拳拳到肉。
最后是喻秋过来拉住他，“这里交给我，你先去看看许云知，他看起来难受得不行。”
闻言，周景谌才停下动作，又往方闻诚身上狠狠砸了一拳，起身走到许云知身边。
“哥，你怎么样？”周景谌蹲到他身边，满脸担心。
察觉到有人靠近，许云知第一反应是挣扎着躲开，却浑身无力差点跌下椅子。直到听见耳边有人一直不断地喊他哥，他才稍稍分出理智，辨认出面前的是周景谌，才安静下来。
他默默地靠上周景谌的肩膀，小声哼哼：“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