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嘘,午夜了>第二百二十一章 千年往事

  萧族已经完了,这位舍刹那姆当然等不到该有的死亡,她在坑里躺了一会,又直挺挺坐起来,看起来有些茫然。

  下一秒,女人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几乎是瞬间出现的,女人苍白的脸在眼前放大,而余安的动作比她更快,细长的手指霎时间扼住了女人的咽喉。

  更危险的不是女人本身,余安盯着她那些头发,本以为下一秒这些头发会铺天盖地罩下来,没想到女人却一下跪倒在面前,确切的说是跪在萧沐面前。

  余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弄蒙了一下,手上力道一松,女人就一下从手里滑了出去,伸手紧紧抓住了萧沐手上的刀。

  锋利的刀刃瞬间刺破女人浮肿而苍白的手掌,鲜红的血一滴滴落下来。但女人不仅没松手,反而仰头看着萧沐,张嘴发出「啊啊啊」的叫唤。

  没有了头发的遮挡,这是余安第一次看清女人的样貌,眉眼细长娟丽。但像是荒原里的野兽,所有的神情都带着没有教化过的本能。

  女人紧紧抓着刀,眼神带着疑惑和焦急,余安看着她的样子,猛然意识到她到底想干什么。

  刻进血脉里的本能让她以为萧沐的这把刀是来杀她的,而她却疑惑为什么殉葬仪式迟迟不开始。

  “我不是你的祭礼官。”萧沐抽开刀,退后一步。

  女人手里落了空,还想再上前,却被余安一下子挡住,那一瞬间女人所有的头发都炸开了,一下子朝着余安涌过来。

  萧沐瞬间出刀,无数头发被斩落,随即飞身一脚把女人踹了出去。

  “有个问题。”余安保持着姿势没动,偏头看了一眼萧沐,“舍刹那姆的寿命很长吗?”

  女人被自身的头发包裹着追向远处的地面,没等萧沐回答,余安整个人在原地消失,下一秒直接出现在女人面前,抬手扣住女人的咽喉直直掼在了那棵巨树底下,前后不过一秒,极大的冲击力让舍刹那姆的攻击力瞬间丧失,黑长的头发一下子落地回缩。

  “喂。”余安看着女人,“如果你还是活人的话,那就看着我的眼睛。”

  紧接着余安瞳孔的颜色开始变得极深,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如果单用肉眼分别,可能看不出来。但那种令人心生畏惧的情感一下子会从心底喷薄而出。

  那是余安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上天赐予的灾厄,只不过被他藏了很久。

  身后是萧沐奔跑而来急促的脚步声。与此同时,舍刹那姆的眼睛和余安对视了。

  下一瞬,黑暗汹涌而来。

  ……

  “命之一字,法随天定,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是想让我活的久点还是……”

  幽深的宅院中,余安慢慢睁开眼,头顶的玛瑙珠串和兽牙微微晃荡,一个身着祭祀古服的人站在天井里,古服华丽,各种饰品琅铛作响,这个人身量修长,繁重的古服压在他身上竟不显得臃肿累赘。

  余安微微凝神,萧家的某代祭礼官。

  那人转过来,面目还是模糊一片,他冲着余安招手,确切的说是在跟余安附身的舍刹那姆招手。

  虽然不知道女人是如何存活至今的,但舍刹那姆跟祭礼官相生相伴,那就必然会存有对祭礼官的记忆,余安透过这具躯体逐渐靠近那位祭礼官,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在跟千年以前的人交流,尽管看不清面容。

  女人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黑色匣子,朝着祭礼官走去,余安看着眼前的景象,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违和,半晌才明白这种违和在哪里。

  这个舍刹那姆能视物。

  舍刹那姆生来不能言语,不能看见,一切凭血脉本能行事,但很明显现在第二条被打破了。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祭神了。”祭礼官看着女人,“就像我的名字一样,一切都逃不开命数,连你也要陪我一起走。”

  “族人的血脉越来越弱了,我可能是个例外,你也是。”对方似乎笑了一下,“连舍刹那姆都有看见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能发现这些例外,做出改变呢?”

  余安眸光微动,他还以为所有的祭礼官都是不近人情,没想到眼下这位情感还挺丰富。

  女人捧着匣子「啊啊啊」附和了几声。

  祭礼官又说:“昨天晚上我听到了神谕,萧族要变天了。如果再选不出新的祭礼官,我会是最大的罪人,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他忽的捂嘴咳嗽了几声,血从指缝间流出来,女人急的直叫,却被他抬手制止。

  “真不想死啊。”他看着掌心的血喃喃道,“难道我们一定就是对的吗?”

  余安微微一愣。

  古钟声从天边当过来,带着雄浑而古老的音韵回荡在上空。

  “祭神要开始了。”祭礼官随手一挥,手心的血消失地干干净净,“把奈何拿出来吧。”

  女人跪在地上,打开了匣子,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刀映入余安的骤然紧缩的瞳孔。

  “它叫奈何,我祭神的佩刀。”

  上方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霎时间,余安浑身汗毛倒竖,这是他对于危险最灵敏的反应。

  他为什么要说这一句?!跟随他的舍刹那姆会知不道这把刀吗?

  这分明是说给余安他自己听的!

  可是怎么会?!

  余安随着女人的仰头看清了面前的祭礼官,对方低头看着他,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轻笑:“你看到了什么?”

  漆黑的长刀,莫名的话语,浑身的神经都在这一刻绷紧,被浩瀚的信息冲击,就在这位祭礼官朝着余安伸手的同时,眼前的场景骤然崩裂。

  余安头痛欲裂的大口喘息,随即被萧沐抱进了怀里。

  “余安,醒醒。”萧沐拍着他的背。

  意识开始逐渐回笼,余安抓着萧沐的衣服,指节泛白,随意面色一变,推开萧沐,口鼻里喷出大块的血块。

  萧沐面色一僵,握住余安的肩头:“你看到了什么?”

  “萧……咳咳咳……”余安把血块尽数咳出,“萧家最后一代祭礼官。”

  【命之一字,法随天定】

  他冷静下来,定定地看着萧沐的眼睛:“萧命。”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想从这双淡漠的眼睛里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却失败了。

  女人已经不知所踪,两人在锋芒的刀冢里对视了很久,夹杂着某些隐秘的拉锯。

  原则上的事情谁也不会去首先触及,余安移开目光望了眼那棵巨大的枯树,狼狈地扯出一丝笑:“我说亲爱的,我已经陪你走到这里了,最为辛苦费,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