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暗香>第19章 报纸

  孟衔章却没事人似的,让人准备饭菜送来,从衣柜里取了套衣服才坐回床边。

  报纸上没写什么不堪的话,最多就是亲密交谈。

  可那照片上可不光是交谈,他俩的手还握在一块儿呢!

  顾梅清盯着那张照片,死死地咬着下唇。

  “先生,您看报纸,这该怎么办啊?”顾梅清无措地问,嘴唇上留下一个明显的牙印,他手攥得太紧,油墨都印到了指腹上。

  “什么怎么办?”孟衔章打开他紧攥的手指,把报纸放到旁边,拧了湿毛巾帮他擦手,“你介意这个?”

  顾梅清反手抓住孟衔章的手,面色惨白,“您、您不介意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孟衔章擦去他指腹的油墨,送到嘴边亲了下。

  顾梅清心神恍惚,心里乱糟糟的,听到孟衔章的反问,他嗫嚅道:“别人知道我们有牵扯了。”

  孟衔章的手一顿,他扣住顾梅清的后颈,低声问:“你是我的人,你不和我有牵扯和谁有牵扯?”

  他把报纸拿过来,“上面有一个字是假的吗?”

  顾梅清摇头,正因为上面说得都是真的,他才感觉五雷轰顶。

  “少帅,您的名声要紧,别人知道您和我牵扯到一起,会说您闲话的。”

  顾梅清惶惶不安。

  一提到小顾仙,体面的人会称一句名角儿,私下里一口一句戏子,下九流的行当,比窑姐儿强不到哪里去。

  “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我会被说闲话?”孟衔章捏着他的下巴,目光深沉,“梅儿,回答我。”

  顾梅清别不开头,他闭上眼睛,羽扇似的眼睫轻颤,声音也有些抖。

  “少帅,我是个……戏子……”

  他从未因为自个儿是个戏子就自轻自贱,可一想到别人会议论孟衔章竟和个戏子搅在一处,会说孟衔章的闲话,心里就火烧火燎得难受。

  顾梅清闭着眼睛,像是等待宣判一样,连看孟衔章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自然也错过了他说完这话后,孟衔章满眼的疼惜和爱怜。

  “戏子怎么了?谁不都是靠自个儿的能耐讨生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在乎你是个唱戏的吗?”

  他在乎的是顾梅清从小到大受的苦,在乎的是他为了生计谨小慎微,在乎他自认低人一等。

  孟衔章意识到动心之后就让人查过顾梅清,太细的事差不到,但他知道顾梅清是被拍花子拐走又被他师父买去的。

  顾梅清自小活得苦,孟衔章知道他自卑的毛病一时半刻扳不过来,这事急不得,要慢慢来。

  但他只是看着,心里就跟刀剌似的难受。

  “我跟你的事又与旁人何干?我管他们怎么看,爱怎么看怎么看!”孟衔章手上用了八分力,“你可真是我祖宗,管那些闲出屁的人干什么。”

  顾梅清被他掐疼了,垂着眼睛也不知道是认错还是继续犯倔。

  “我是担心您……”

  孟衔章叹了口气,松开手,看他下巴上留下指印,又忍不住嘟囔他脸太嫩。

  手指温柔地抚过红痕,孟衔章抬起他的下巴和他对视。

  “顾梅清,我喜欢你,我为何要在意别人的说法?”

  顾梅清倏地睁大眼睛。

  “少帅……”

  “叫先生。”

  顾梅清难以置信,抓着被子的手都松开了,被子松松垮垮地堆积在腰腹,露出白皙的遍布着吻痕的上身。

  他磕磕绊绊地问:“先生……先生说、说喜欢我?”

  “不信?”孟衔章怕他着凉,把被子搭在他身上,“我要不是念着你头一回,现在就把你办了。”

  顾梅清不敢信,孟衔章却从未骗过他。

  但他心里隐隐还有不安。

  他们才相识多久?孟衔章见识过的比他要多得多,对他真的不是一时新鲜吗?

  可孟衔章说得这样真诚,他又想,哪怕孟衔章说的喜欢只是逗闷子,他也甘之如饴。

  这种过于细腻的心思孟衔章是真看不出来,让他排兵布阵处理军务可以,于情爱一事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如今又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他心里美得没边,便想当然地以为顾梅清也同他一样。

  他轻拍了下顾梅清的额头,拿过旁边的羊绒毛衣就往他头上套。

  “一直看我,给我相面啊?那我长得合不合你心意啊?”

  顾梅清哪好意思让孟衔章给他穿衣服,套上头之后就自个儿套袖子了。羊绒毛衣贴在身上柔软又温暖,比棉质小褂舒服,也比绸缎料子保暖,只是这件衣服过大,肩线都掉下去一截。

  孟衔章帮他整理袖子,“羊绒贴身比其他料子都暖和舒服,已经让人给你做了新的。我还没说,昨晚上到家你脚丫子都拔凉,我给你焐了半天。”

  顾梅清勾住孟衔章的手指,“……您能再说一遍吗?”

  “说什么?我合不合你心意?”孟衔章勾起嘴角,抚弄顾梅清脖子上遮不住的吻痕,“我喜欢你,甭说是一遍,你想听多少遍我给你讲多少遍,成吗小祖宗?”

  孟衔章伸手把顾梅清揽进怀里,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身,他低下头亲了亲顾梅清红红的耳尖。

  “怕人说我闲话,担心我是不是?”孟衔章贴在顾梅清耳边低声说,热气直往里面钻,他还要去咬那莹白的耳垂。

  “这么喜欢我啊,不应声我可就默认了。”

  顾梅清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应,他想说他担心孟衔章也喜欢孟衔章,末了都变成在孟衔章颈窝里的轻蹭,和一声依赖至极的先生。

  房门被人敲响,顾梅清想动又被孟衔章一把摁回怀中。

  “少帅,饭菜备好了。”佣人进来,轻手轻脚地把饭菜摆好,从头到尾没乱瞟一眼,随后又安静地退出房间。

  骨汤的香味迅速弥漫开,顾梅清吸了吸鼻子,肚子也跟着咕噜叫。孟衔章拿过裤子要帮他穿,顾梅清连忙一把夺了过来。

  开什么玩笑,他下面还光着呢。

  “先生,我自个儿穿。”顾梅清扯过被子,背对孟衔章,窸窸窣窣地套上底裤。

  孟衔章不再逗他,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

  顾梅清踩着鞋,刚站起来腿就发软,他下意识抓住孟衔章的胳膊,小腹也开始丝丝拉拉地酸疼。

  顾梅清不信邪,虽然他体质没有孟衔章好,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做完那事还能连路都不会走了?

  他又走了两步,双腿直打摆子,歪歪扭扭直画圈。

  罪魁祸首看不下去了,径直把他抱了起来,孟衔章本来想把人放在腿上,又觉得贴着蹭肯定要出事,年轻人太贪欢不好,这才把顾梅清放在椅子上。

  顾梅清要是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肯定要腹诽他一句流氓。

  孟衔章仔细撇去油花,给顾梅清盛了碗骨汤,“你胃还没好利索,先喝碗汤垫垫底,觉得油我就让人煮粥。”

  “不用麻烦,喝汤就行。”顾梅清接过碗,饿急了都没用勺子。

  孟衔章也饿了,盛了饭大口又斯文地吃了起来。

  大概是这些年在军中练出了速度,顾梅清喝完一碗汤,孟衔章都吃了半碗饭了。

  顾梅清摸了摸左手食指上的翡翠戒指,这是他还睡着的时候,孟衔章给他戴上的。他的手没有孟衔章的大,孟衔章便在上面绑了几圈细细的红绳,这样戴着就刚刚好了。

  孟衔章说,给你就是要你戴的。

  顾梅清想,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戴一辈子。

  他夹了菜送到孟衔章碗里。

  “先生,吃菜。”

  今年冬天格外冷,不止人怕冷,山林里的猎物都猫冬了,孟衔章带人出城上山打猎,转了半个山头,就猎到一头鹿一窝兔子,还有一只狐狸崽。

  天气太冷,山里食物也少,孟衔章也是听到动静找到窝才发现的,母狐狸死了,就剩下一只嘤嘤嘤的小崽子。

  “长得也忒小了。”孟衔章捏着狐狸崽后颈皮,掂了掂份量,比狗崽子大点,嗷嗷地奶叫。

  这狐狸吃得不好,毛没有光泽,又长得这么小,顶多够做个护手,还不如留着给顾梅清解闷。

  孟衔章把狐狸崽往阿武怀里一塞,翻身上了马。

  “带回司令部养几天,看看有没有野性,温驯的话我再带回家。”

  狐狸毕竟是食肉动物,咬人一口也容易出事,孟衔章当然不能就这么带回家。

  阿武把狐狸塞进旁边的兜袋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也翻身上了马。

  一行人骑马往回走,路上积雪厚,马蹄踩在雪地上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孟衔章握着马鞭琢磨了一会,对阿武道:“关东那边是不是送东西来了?”

  阿武道:“是,前天刚送到的。”

  “都有什么?”

  “主要是深山里的药材和皮毛,整张的虎皮熊皮什么的,不过今年还有一批上好的貂皮,油光水滑,一根杂毛都没有。”

  “有貂皮?”孟衔章早就想给顾梅清做条围脖,一直没有好皮子,这回关东送来的东西倒是赶巧了。

  “把貂皮送去谦祥益,让他们做条围脖,不用花里胡哨的式样。”

  阿武刚要应,又被孟衔章给打断了。

  “不用了,我亲自过去,顺便给梅儿做几件衣服。”

  两人都在一块了,他之前想的让顾梅清穿旗袍给他看的事也可以实现一下。

  既然是给他看的,那得按他喜欢的做才行,再说只有他知道顾梅清的尺码。

  孟衔章想得挺美,阿武收回视线,和兜袋里的狐狸崽撞了个正着,他伸手揉了一把,重新握住缰绳。

  阿武心里有谱了。

  但凡是和顾先生有关的事,他们都不用插手,全交给他家少帅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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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衔章:我喜欢你

  梅清:(表面点点头)嗯(心里想真的吗先生哄我的吧不敢信又很想信算了就当是真的吧骗我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