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位老父亲叹了口气,想着这个叫沈郁的小孩儿应该没什么背景,顾执来闹,闹过了一阵子就没事儿了。

  结果管家忽然走了进来,面露犹豫之色,忌惮地看了一顾执,这才凑近洛荣光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只见洛荣光的脸色越来越差,最终站起来,大骂一声:“孽子!”

  洛汀河:“???”

  紧接着,他就看见他爹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地走到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留下了风霜,两鬓斑白,眼中少了一丝光。

  来人正是沈清泽。

  沈清泽的脸色比上次好了不少,可是和洛荣光想必还是差了一点气色。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当他看到顾执的时候也没有意外,只是朝对方点点头。

  淡淡道:“我找洛汀河。”

  又来了。

  洛荣光心里咯噔一声,他儿子这次真的踢到板上烧了。

  如果说顾执他还可以用长辈的借口来压压他,可是沈清泽他就不行。

  沈清泽的年纪和自己不相上下,在C市鼎鼎有名,在上流社会也称得上名号,更可怕的是这人的公司几乎什么都有涉及,也就是说打蛇打七寸,而沈清泽除了他儿子,根本没有七寸可言。

  可好歹洛荣光是政界里的老狐狸,只是微微变得脸色,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露出自己的职业笑容:“家中有客,要不进去说。”

  沈清泽点点头,抬脚进去。

  ——

  洛汀河跪在大厅中间,脸上鼻青脸肿,额头正中间的伤很重。

  他老老实实地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了,洛荣光知道事情整件经过后,咬牙切齿地抡起拳头。

  “洛汀河,你好歹也受了十八年的义务教育,我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傻东西!”

  罗荣光良好的教养并不允许他骂粗话,但是洛汀河却是首次听见自己父亲这么骂自己。

  “爹,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本来就错了!还有,明天和我一起去医院给沈郁。”

  忽然想起了什么,洛荣光一脸严肃:“那沈佳佳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以后你别老在她身边转。”

  洛汀河如葱捣蒜地点点头。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个小时,顾执不想再洛家多待,便开车离开了。

  别墅门外,沈清泽从副驾驶拿出了一大堆东西,犹豫了一会儿,将东西递给了顾执:“我听说小郁住院了,这是买的一些补品,还有我来的时候炖的汤,但是你别说是我做的。”

  到时候沈郁知道了,可能就不会喝了。

  顾执接了过来,没说沈郁现在还不能喝这些东西。

  回到医院,沈郁已经醒了,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难道顾执回来,忍不住说道:“顾哥,你去什么地方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郁趴在床上,因为笑容牵动了伤口,下一刻,疼的眼泪都差一点落了下来。

  沈郁可怜巴巴地:“疼。”

  顾执既心疼又好笑,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什么好消息,说出来我听听吧。”

  果然,沈郁立刻就被吸引了了。

  忽然,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示意顾执弯下腰,悄咪1咪地说道:“刚刚我放了个屁,今天我可以吃饭了。”

  几天都不曾见米食的沈郁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本来打算把沈清泽带来的补品给扔了,想了一下,还是把保温杯拿出来:“熬了很久了,喝吗?”

  保温杯是个纯黑色的杯子,看起来很大,显然是主人怕病人不够吃才专门买的大号的。

  几个小时过去了,汤的香味仍然很浓郁,端出来的时候汤还冒着热气。

  沈郁已经很久没有喝汤了,喝了一口,忽然顿了顿,紧接着,他又咕咚喝了一口,毫不犹豫地夸奖道:“顾哥,好喝。”

  顾执笑了笑:“好喝就多喝一点。”

  最后,沈郁并没有喝完,毕竟喝饱了肚子胀,伤口还没有拆线,到时候会很疼,他也就喝了几口便不喝了。

  剩下的全留给沈南乔和顾执解决了。

  沈郁住院第七天,他第一次下床走动。

  本来一般术后三到四天就要开始走动,可是沈郁怕疼,除了放屁那天下午走了几十分钟便一直在床上躺着。

  年战觉得这样不行,今天强势地命令顾执一定要把沈郁叫起来走动。

  顾执本来心疼沈郁受罪,但是一听年战把全部危险都说了出来,回去之后便让沈郁起来不停的走。

  七天的时间沈郁已经可以下床,只是走路的时候伤口绷着难受,就像伤口要裂开一样。

  沈郁在病房走廊走了一圈就累的大汗淋漓,他抱着输液瓶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呼呼的喘气。

  “顾哥,真的不想走了。”

  沈郁哭丧着脸。

  别人几步路就可以走完的路他要走半个小时才行。

  没走一步都疼的不行。

  沈郁一直都不是一个能受哭的人,以前因为父亲不爱,哥哥不再,他即使伤着了也只能自己默默的舔舐伤口,但是有顾执在的时候,他总是会把自己的脆弱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对方。

  “我们再走一圈回去休息,小郁,还三天就要高考了,到时候你连床丢下不了,你要怎么考试?”

  沈郁身体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小半个月这么快就过去了吗?

  他简直不敢想象。

  “顾……顾哥,真的吗?”沈郁的声音都有些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运动手表,还真是快到了要高考的时间。

  他没由来的慌起来:“怎么这么快,我还有很多卷子没做呢,我意识考差了怎么办,还有……”

  忽然,沈郁觉得自己的最被什么堵住了,他抬眸看着近在咫尺放大的人脸,一时间顿了又顿,最终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了。

  几分钟后,顾执这才结束了自己这个漫长的吻,青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魔性,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陷进去了。

  “小同学,别害怕,一切有我。”

  一句话,沈郁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因为这句话,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一定可以。

  “好。”

  因为要高考,就算顾执不说,沈郁也开始做康复训练了。

  虽然进度缓慢,可是沈郁在没人搀扶的情况下可以慢慢行走了。

  一晃三天的时间过去了。

  顾执去文具店买了两套文具,和沈郁一人一套一模一样的。

  他和沈郁的考场在同一学校,唯一不同的是沈郁在五楼,而顾执在一楼考试。

  这几天接连烈日,考试这天,考场外面人山人海。

  沈郁和顾执到的时候天还每一黑,可是水泄不通的情况让他们大吃一惊。

  两人都是第一次参加高考,两个年纪都还没有二十岁的心里都有些莫名的紧张。

  高翔带着学生很早就来到了考场,雨不停的下着,高翔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他的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掉了,干脆就不撑伞了,让雨淋着。

  “同学们,记得打伞,不要被淋湿了,还有,你们做试题时审题一定要有耐心、答题要有信心、考试要有平常心,今明两天一过,你们就可以结束你们的苦日子,迎接你们的新人生,老师希望你们将来每个人都有出息,不单单是为你的家庭而活,更多的是为了你自己,为你自己喜欢的,知道吗?!!”

  高翔的衬衫已经打湿了,喷了摩斯的头发因为雨水直接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雨水顺着他那深深的皱纹在下巴形成一串水流,哗哗哗地往下掉。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最后红着眼:“你们带卷子的最后再看看题,让我再看看你们。”

  周围老师鼓励学生们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沈郁唯独在这些声音里面找到了高翔的声音。

  高翔说的没错,大家拼搏了十几年,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高考就是一个漫长的准备,结果虽然不是绝对但却是一个阶梯,多少人为了跨出这一步差点命都搭上去了。

  沈郁下车后,在顾执的保护下,越过人群,慢慢的走到了高翔的身边。

  “高老师。”

  高翔正在讲注意事项,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他激动地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瘦小的少见歪着头看着自己,眉眼含笑,有些腼腆,但很好看。

  这一幕在高翔以后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沈郁,病好些了吗,其实今年不参加考试也没没什么,反正你年龄还小。”

  他怕沈郁为了参加开始把自己给累垮了。

  然而沈郁摇摇头:“老师,我今天出院了,你看,我和顾哥都来考试了。”

  高翔抿着嘴,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由衷地说道:“以后你们一定会有出息的。”

  两人回到了队伍里,没过多久,他们就要开始进去考试了。

  考场提前半小时,当保安把红布条拉开的时候,整个学校在这一刻沸腾了,紧接着,学生们就像潮水一样涌入了同一个地方。

  沈郁的伤口还不能磕着碰着,走路的时候也会有些影影约约的疼痛感,所以两人走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洛汀河也走在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