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戚小河那张脸,一寸一寸地看。

  戚小河被他盯得有些不高兴,皱了皱眉头。张虞杉终于拉开门,极力压抑着语气中的一丝窃喜,“进来吧。”

  戚小河防备着,看了一圈不大的一室户里没其他人才走进去。他个子比张虞杉高,张虞杉看起来有气无力的,走路也有点跛脚,戚小河觉得他如果要有什么坏心,自己一脚应该就能把他踹翻。

  等戚小河进门后,张虞杉又谨慎小心地朝门外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后才关上了门,一回头就看见戚小河居高临下疑惑地看着他。

  张虞杉心里一苦,这不全是他坐了这么多年牢的后遗症,而是戚家那个……

  一想起那张眉眼弯弯的带着笑意干出来的事比谁都狠戾的脸,张虞杉打了个哆嗦。

  他偷瞄着戚小河,戚小河的穿着、戚小河的脸,都和他想象中差得很远,他感觉戚小河在戚家应该过得不错。

  张虞杉的内心忽然冒出一丝窃喜,他极力掩饰住这丝窃喜,走进那个在阳台的脏兮兮的厨房忙活,找出一个杯子洗。

  戚小河却神不知鬼不觉跟在了他身后,“你在干什么?”还带着些少年的清脆的声音吓了张虞杉一跳。

  他挤出笑容回头,“小……小河……你是还叫小河吧?”

  戚小河抿了抿唇,没说话。

  张虞杉更高兴了,他用水胡乱冲洗着杯子,一边想努力压下脸上的喜悦,挤出一副父子相见的慈爱和心酸。

  但戚小河对他有拐卖犯滤镜,看他的表演只觉得反胃。张虞杉递过去的水,戚小河没接,这里的空气在他闻起来好像有股霉味,他不想在这里多待,“你找我干什么?”

  张虞杉自然察觉了戚小河讨厌他,不过看戚小河这派头这模样,戚家那家发善心的傻子估计把他当正牌少爷养了。

  张虞杉本就死皮赖脸,这时候更是卑躬屈膝想要抱上这条大腿,他手拿着水杯伸了半天没人接之后拿回来,颤颤巍巍放在桌子上。努力挤了两下眼睛挤出眼泪,声音嘶哑,“我坐牢时候别的都没想,就后悔,觉得对不起你,小河……你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男人使劲抹了两把自己的眼睛。

  “从牢里出来后我就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现在看见你穿好的、长得又这么高、又这么帅,我就高兴了……”

  戚小河面无表情看着他。

  尹宛蓁在没有生病前给戚小河的温情,让他能明白真正的关心和爱护是什么样的。而尹宛蓁的病根儿,好多人都说是因为月子里出了孩子被调换的事,受了惊吓才一直身体不好。

  所以即使眼前这个男人在戚小河面前用死威胁,戚小河都不会对他有丝毫心软。

  他等着男人哭过劲头,问问他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哪里。

  然而张虞杉是被戚家那个叫戚允的二少爷给折腾怕了,从他出狱之后一直有人盯着他,到处找他茬,租房子都找了好久才找到愿意租给他的人。

  现在戚小河以为他是他的生父,他看起来在戚家待遇又不错,张虞杉火急火燎地就想让戚小河赶快带自己脱离现在的处境。

  他为自己对戚小河的愧疚抹了好几通眼泪之后,见戚小河没有回应,终于忍不住露出一点马脚,“小河……你现在是还在念书对不对?我听说戚老爷已经去国外了,既然他去国外,你们家几个小孩年纪又差不多,你是不是也分到公司了啊?”

  戚小河没想到他会坏到这种程度,诧异地盯了张虞杉一眼。

  张虞杉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根本没注意。他又皱起老脸诉苦,“有个叫戚允的,你是不是喊他二哥?”

  戚小河神情动了动,垂眸掩去眼中情绪,摇了摇头,“不是。”

  一直悄悄观察他的张虞杉高兴了,戚小河看起来明显和戚允不对付。也是如果戚家原来几位少爷还真跟亲兄弟似的对待冒牌货,他就真觉得戚家人脑袋有问题了。

  张虞杉继续诉苦,这次他是真情实感的,“我……我都坐了十几年牢了,我的罪我也偿还了……可戚允他就是不放过我。你看,我现在住的什么地方,想去打工也找不到工作……我腰也不好,干不得体力活……戚允他找人故意欺负我,不给我工作。把我案底透露给老板,本来我都找到一个看车棚的工作了……”

  他声泪俱下,哭诉半天,悄悄瞅一眼面前的“小少爷”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虞杉心里暗骂了一句,心想让他去对付戚允看起来是不可能了。那就算了,能从他身上薅点钱也行……

  张虞杉眼睛盯在戚小河的斜挎包里,像要把包盯穿了。

 

成人礼第十一份、下了楼他就马上搜“青阳河”,因为不确定是哪两个字戚小河换了好几种搜索,最终确定这条河就在市郊的乡下

  虽然打得过他,但是戚小河还是把挎包往怀里拽了拽。

  张虞杉嘴里跟戚小河说着话,眼珠子一直盯在那个挎包上。

  看戚小河护包的样子张虞杉就猜包里指定有不少钱,他流露的贪婪根本没法掩饰,搓着那双粗糙的手,诉说自己的惨状:“小河啊,我现在被戚允针对,又找不到工作……以前剩的一点钱也就能交一下这个月的房租,下个月房东就要赶我走……”

  从进这个门,戚小河已经听了太多这个男人说他自己怎么怎么惨的话了,戚小河没从里面听出来任何一点和自己身世相关的东西。

  他直接问:“我妈在哪儿?”

  听到戚小河的问题张虞杉的话一下子不尴不尬地卡在喉咙里,他眼神躲闪,嘴里嘟囔道:“你妈呀……她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