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の阉割计划>第54章 一枝和露珍珠贯

  贝缪尔从厕所回来的时候,从窗格看见,刑柯以及他的刑警小队正围在病床前。

  “在ICPO总部的眼皮底下发生恐怖袭击,我真的没办法和你这个老同学交代了。”刑柯笑了,“不过你算是走运的,他们那天还在地下铁三线共八列列车上发放沙林毒气,在市中心的公寓引爆炸弹,九百人重伤,八十多个死了。”

  陆赫皱着眉:“现在抓捕什么进展?”

  “抓了六个人,全自杀了。”刑柯本来打算点烟,但想起这是病房,烦躁地抓着头皮,掏出来一大把狗牌吊坠,“都是赫尔海姆的疯狗的手笔。”

  “他叫昆汀。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的印度列车脱轨,孟买连环爆炸案,巴基斯坦自杀式袭击,近五年一共十三起恐怖袭击事件,他都是背后主谋。”陆赫说。

  陆赫面容沉郁,全神贯注地思考细节:“他以前被逮捕过一次,我们在审讯室见过面。五个检察官对他进行威慑式交叉质询,五天五夜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最后子弹射穿了所有看守人员的颈总动脉,昆汀逃走之前,还挨个击碎了他们的颈椎。”

  “哦?那你还见过赫尔海姆其他头目吗?”刑柯颇玩味地挑起了眉毛,“听说那位美女蛇,可是全世界最漂亮的Omega,你见了他,心脏绝对会忘了跳。”

  可是,陆赫转而说的是罗曼:“据当时的案卷资料,他是波吉亚家族第十二代教皇的后代。意大利人对他的评价呈两极化,有人说他是令人恐惧的野心家、强权者和完美的阴谋制造家;有人说他是颇具才气的吟游诗人,是不可复制的艺术家。”

  他们彻谈了快一个小时,吴洋坐得腿都麻了,借口出去买水。

  可是,他很快就如上司所言,心跳骤停。

  自动售货机前,站着一个非常高挑的女孩,不,或许不是女孩,那是一片光学陷阱,一个玫瑰色的天体。

  “嘿,可以借我一苏吗?我今天的心情想喝菠萝汁。”女孩右手指着玻璃橱窗后的货物,像是有感应般开口,每个字的香气和旋律都能渗入Alpha的血管。她对周围许多外国Alpha的痴迷倾心视而不见,又或许早已积久惯于这些无礼的眼光,毕竟陆上的花儿都向她伸颈探望。

  苏是法国的辅助货币,一苏等于二十分之一法郎。

  这明显是一句错漏百出的话。一苏买不起一罐饮料,法国也早已改用欧元。

  可开场白错得越多,越能给对方接下话的机会。这位小姐明显精于搭讪之道。

  她的目光太灵动了,就好像两只青绿色的小鸟飞来飞去。然后这只小盗贼很快付诸实践,她的手滑进了对方的牛仔裤口袋,本来不宽松的布料被忽然一撑,使她如裹着天鹅绒的嫩枝的手和Alpha的大腿肌肉几乎亲密接触。

  “不好意思,我实在太渴了。”女孩摸到了钱币就迅速抽手,仿佛她的目的就是这般单纯。

  “小姐,你…”吴洋像一只呆家鹅,很久后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你的法语很漂亮…我……”

  “只有法语漂亮?”女孩转过身来,随波起伏的海藻般金发和蝴蝶流苏耳饰一同涟漪荡起,露水闪闪的嘴唇莓果一样鲜艳,轻轻地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便笺拍在吴洋的胸口,“一起喝杯咖啡?我回请你。”

  然后她走了过去,再也没有看他。

  贝缪尔踢掉带扣的高跟羊皮小靴,扯下改变脸型的肤蜡,在食指和中指上倒一坨调和油,脸庞顿时像调色盘糊在一起,呈现一团灰黑色。

  沈鹭看见他有伤风化的迷你裙,下意识往下一拉,想要遮住那若隐若现的臀丘,没想到他身上那种炎夏才穿的Baby Tee短得要命,这一拽腰也漏出来了,一根曼妙多姿的腰链正佩在髂骨上棘。

  一圈碎钻组合的细小链条环绕过他的两个腰窝,最接近人体黄金分割线位置的脐部有一枚垂坠感十足的脐环,那是一大颗从颜色、重量到净度都极为罕见的紫粉色钻石,拥有樱花般绚丽夺目的色泽。它叫Daria-i-Noor,波斯语中意为“光之海”,

  “晞露……!”沈鹭看到那颗惊世巨钻惊呼了出来,恐惧的情绪越爬越高,“你,你和罗曼复合了…?”

  贝缪尔根本没有理会他,换完装后,两手深深地插进嘻哈风格的宽大裤兜中,一去不回头。

  另一头,吴洋人都傻了,烧得神志不清,全身的温度如同水银柱在红色的小刻度表上爬升,爬升,满脑子都是她,露珠般的繁星点缀于她的发际,她的胸线,她雪白的腿,她仿佛花瓣般饱满的嘴唇……

  而所谓的地球球花Cain呢?

  吴洋俯视着贝缪尔,只觉得上司真是夸大其词。

  Omega穿着松垮的黑裤子,一头褐色的短发平平无奇,像一只可怜的小鹌鹑缩在Alpha丈夫的怀里,头也不抬一下,一个劲地伸出手指头捅耳朵,拿钢笔没尖的一头敲打牙齿。鸭舌帽下露出一丁点小脸又瘦又黄,挺着一个蜡白的鼻子,就像太监的脸色。

  他慢慢地用勺子挖着吃加了糖的水果布丁,娇滴滴地请陆赫把桌上的苹果片喂给自己,柔弱地像是一点面包屑就能吃饱的小鸟。

  “你似乎对那条蛇就是不感兴趣?”刑柯也拿了一块苹果,瞥了一眼埋着头的Omega,他的目光有一种尼罗河水般的混浊特质,“不说说他吗?”

  “那些是检察官的负责范畴,我知道的信息也许是坊间传言。”最后,陆赫也还只是坚持这么说。

  “睡着了?困了吗?”刑警队走了以后,陆赫轻轻摇了摇怀里人的肩膀,揉了几下Omega眼睛下方两片可爱的青影,笑着说,“好好睡一觉,你要有小黑眼圈了。”

  贝缪尔不大成功地装着刚醒过来,心里跳得厉害,指甲扣得全白,是前所未有的畏惧和失衡。动作和语气都很冲,多半是因为紧张:“要你管。”

  而陆赫抱住他轻吻他的一侧脸颊,然后又吻另一侧:“不困的话,我们聊一会天。”

  “其实,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陆赫说,“如果我告诉你,这次平权议案我投的是反对票,你会怎么想?”

  “你有病?”贝缪尔有些发愣看着他,用力地捶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活该被打死!”

  “小露,你知道修宪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吗?”陆赫非常平静地说,“那是一些,所谓的为受到歧视的性别提供平等或优惠政策的决议。比如在招生时,大学不仅会考虑学分绩点和考试分数,还会考虑本院学生的性别构成。举个例子,Omega的录取线可能比Alpha低50分。”

  “这还不好?”贝缪尔都没过脑子,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我们一起想一想。”陆赫的口吻很柔和,“假设这个政策落地,小露,如果你是一个Alpha,你会怎么看待你的Omega同学?会不平?会愤怒?而Omega生理上的弱势让他们更容易被校园暴力侵害。”

  “更大层面上来说,Omega现在和未来取得的所有成功都将变成政府福利的功劳,而与自身努力无关。一旦这些‘特殊福利’实施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他们在社会和法律中的不平等现状,反而会使所有性别的个人权利受到压缩,激化性别矛盾,进而加剧社会天平的倾斜,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我们的改良议案是加大对低收入家庭Omega子女的教育拨款,而非仅仅改变录取线,让它看上去平等,看上去在弥补历史不公的错失。”

  “但是法国政府坚持要推行他们所谓的平等,其实司法系统的每个官员都知道,这样只会损害真正的公正,而他们就是企图征服思想、杀死原则,并且坚持不懈。”

  “因为近些年一些平权组织让他们非常头痛,而这样快速见效的法案是很多平权者必然欢呼的,可这些甜头是政府下发的镇痛剂、麻醉剂,让他们沉浸在天马行空的幻想中。”陆赫说,“并且政府还会委派那些复兴和解放的组织的头目一些小官职,让头羊来消除牧羊人和羊群之间的矛盾。很快,所有平权组织又回到安静和驯服中去了。这一切都与实现社会的终极平权理想背道而驰。”

  “所以小露,我的观点是公正分配取决于道德应得是错误的,应该取决于合理期待的应得。”陆赫总结道,“但是自觉性的道德反思广泛存在于民间,在解决平权问题的历史进程中,就始终会存在一股强大的道德舆论推力。”

  贝缪尔紧紧贴在他胸膛上,睫毛如同春天玫瑰丛的花荫,小声说:“…我刚没想那么多。”

  “我刚才主要是想和你探讨,很多平权议题不是决策者一刀切就能决定的,那太片面了,而民众的立场往往看不到这些。”陆赫的笑容带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暖意,“同样,在很多别的事上,一些急功近利的大众的看法也是如此,比如,他们只想要可以憎恨的恶棍和值得欢呼的英雄。而其实,这个世界的善与恶的运行和裁夺法则,并不是这样的。那是一条比蛛丝还细的分界线,但是很少人看得见。”

  “所以带着孤独和误解成长,几乎是每个时代高贵而勇敢的人的必经之路。”陆赫望着Omega眼中流光溢彩的翡冷翠绿,缓缓说,“有时候除非通过黑暗的深渊之路,我们绝不能到达光明的顶峰。有时候,你是生出珍珠的珠母贝。但是他们会说,珍珠是蚌的疾病。”

  “而我不会看不见珍珠。”陆赫说,Omega忽然抬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他眼中的那种坚定似乎可以将最微小的话语也变成天上的奇迹,“在我这里,它一切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