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樾抬头,透过破坏的门看到了受伤的顾焰,他满手血迹,双腿压在副驾驶下面,尖叫着喊妈妈,他身上倒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女人,双臂伸展,用生命挡住了所有危险的袭击。

  顾焰捧着女人的脸颊,近乎绝望的喊道:“妈妈…妈妈…醒醒,我们…还要去过成年礼呢…”

  女人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伤害,血液不断的随着生命力流淌出去。

  她要死了。

  她强忍着疼痛,温柔地亲了亲儿子的面颊,做着最后的嘱咐:“儿子…以后妈妈不能陪你了…要好好长大…答应妈妈,好不好?”

  顾焰抱着妈妈,哭的撕心裂肺,第一次任性起来:“不好…我要你陪我…妈妈。”

  汽油味快速充斥着鼻腔,车要爆炸了,没有任何救护车和车辆的来临。

  女人脸色变了,她换了语气,咬牙厉声道:“顾焰,我命令你,活着。”

  她用尽力气推开儿子:“现在下车,离开。”

  “顾焰,你想我死的没有价值吗?你想和我一起死,我还不愿意呢,走,我不想管你了,我累了,顾焰,别和你父亲一样拖着我。”

  顾焰…别和父亲一样拖着她…

  顾焰拖动着受伤的腿,在女人不断的嘶吼中爬到几米外的路上,身后传来轰隆的爆炸声。

  最后一句话是,顾焰,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可是母亲,你要我怎么才能好好活着啊。

  顾焰双眼通红,在漫无人烟的柏油路上,捂着发疼的心口,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

  姜樾蹲在顾焰身边,满脸泪水,心脏疼的要命。

  他只是一个观看者,像一只幽灵,无法阻挡分毫,甚至触不到任何实物,目睹一场死亡。

  只记得最后的感觉是,顾焰,好可怜啊。

  姜樾醒来的时候,脸颊上湿漉漉的一片,他反反复复睁眼闭眼几下,又扑腾着往被子里面缩了几下,握着拳头鼓足勇气钻了出来。

  不就是一个需要治愈的顾焰,我怕你啊。

  哥哥出去跑步了,姜樾慢吞吞的换上临行前院长奶奶亲手编的白色针织毛衣,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准备在顾焰面前展现最可爱的笑容。

  姜衍推门而进,雪白的脖颈上挂着一条毛巾,额角浮着汗滴,成年未标记的omega长期靠抑制剂度过发情期,同时更需要健身维持正常健康的体魄应付日常生活。

  姜衍走进浴室冲澡。

  姜樾打扮好了,孤零零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开始想自己今天的计划,最好能抱住大腿。

  毕竟,在漫长的梦里,只记得他当时心不甘情不愿的,全程也没有怎么搭理顾焰,依旧成为了陪伴者,毫无疑问的入选。

  虽然吧,其中起作用的全部是教授,顾焰不得不听话。

  5 呜呜呜 好凶啊

  顾焰靠在枕头边,双腿安静无声的待在雪白的被子里,一双漂亮的手不得闲,慢条斯理的对着盘子剥明橙明橙的橘子,意外的具有欣赏性。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打进室内,照的温暖又亮堂,顾焰身上套着条纹的病号服,病弱又冷漠的气息始终蔓延在他身上,暖意不得侵占他半分,浑身带着凉意。

  不亏是顾家的少爷,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有着遮盖不住的贵气,这是生病也去不掉的优越。

  墙旁边站着的秘书一头汗,眼睛时不时看向顾家唯一的小少爷,头疼的要命,为什么要接这个活,顾焰比他祖父还难应付,一句话不说,冷冷淡淡的眼神不给一个。

  还记得出发时顾老嘱咐的话,说顾焰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一定要把人带回去,整天躲在医院里算什么回事,要不然就别回来了,顾家不要他这个废物了。

  这哪是他说带就能带走的人啊,哪有废物的样子。

  本来准备随便说两句就走的秘书,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凑近问:“少爷,顾总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学?”

  “啪。”顾焰随手把橘皮扔在垃圾桶里,抽出一张湿巾擦拭沾着汁水的手指。

  秘书顺着视线往桌子上看去,橘子剥皮之后拆开,整整齐齐的摆在瓷白的盘子里,拼凑成一个三角形装,甚至有些平白生出的诡异。

  难不成,真的有病了?

  “……”

  很好,无情的无视了他。

  秘书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位少爷回答自己了。

  顾老,这个活是完不成了,给钱也不敢去啊。

  橘子不吃用来摆着看?难不成少爷脑子也摔到了,他要不要再去预约一个检查啊。

  一个眼神如冷风一样突然扫过来,秘书停下了试探性的手指,默默把手机备忘录关掉。

  算了,人在屋檐下,我低头。

  顾焰眼眸漆黑,不是看他,而是冲着门口的位置,唇角泛白,淡声说道:“进来。”

  “小顾啊,今天感觉怎么样?”从镜子偷看,结果被抓包的教授爷爷披着白大褂乐呵呵的,开门进来后,十分亲热的问候冷脸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