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顶上,却倒挂下来一个黑索索的人影!

  少年差点撞到了他身上,等看清楚时,才发现是个带着墨镜看不到表情的黑衣男人。

  墨镜遮挡下,是一张俊逸微尖的下巴,菱角分明色泽黯淡的唇,唇角微微扯了扯,因为看不到眼睛,所以给人一种冷酷又像是带着嘲讽的感觉。

  “罗清逸呢?”

  他淡淡问出几个字,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你,你吓到我了……”少年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想拨开他蹦向裴㺭翌。

  “不是他抓你来的吗?”

  倒挂着的男人麻溜吊下来两只手,指尖微微一扯,便出现一根银亮轻盈盈的蛛丝,他像在玩一根游刃有余的弹簧,时而拉长,时而缩回,时而将蛛丝尾端弹向少年精致漂亮的脸蛋。

  “走开,……你吓到我了,呜呜……”少年哭出声响,揉着眼睛呼唤男人身后的男人:“翌翌,救我……”

  裴㺭翌拨开倒挂着的男人,一张俊朗清明的脸出现在少年视野里,他鼻梁高挺,眉峰犀利浓郁,放大的柳叶眸如同山明水透惹人痴恋幽深的湖泊。

  是他从小到大深深迷恋着的模样。

  可是那双惹他迷恋的眸底,有几分讶然和疑惑,就像儿时,他见到他古怪行为时,露出不可置信连掩饰都不愿意的质疑。

  “安安,你刚才叫我什么?”

  就像这种质疑,一种看神经病似的眼神。

  “翌翌啊……”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眼底涌现出慌乱。

  “翌翌?”

  裴㺭翌蹙眉,“为什么要叫我翌翌?”

  宁安安不会叫裴㺭翌翌翌。

  宁安安根本不认识他名字中任何一个字。

  从始至终,他叫得他最多的,是大鱼。

  起初把他欺负狠了,他会搭吧着小爪爪,可怜兮兮地叫他一声主人。

  但绝不会是他的名字!

  就像见不得光的阴谋要被揭穿了似的,白发少年发现他眼底越来越浓烈的疑惑,突然“哇!”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我被那个……大坏蛋抓到这个山洞里,他……他想对我……呜呜呜……做那种事情,哇哇哇……我拼命才保护住自己,唔,你不知道……我受了多么大的刺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你……只记得你,裴㺭翌……”

  “呜呜呜,我记得你说过,你爱我……”

  多么煽情催人泪下的哭诉。

  不是装的。

  的确如此,无论他受过多么大的刺激,遭受过多么不公平的待遇,甚至变成万人唾弃恶魔,他都会记得一个人。

  他一直深爱着的人。

  那便是裴㺭翌。

  只是最后面那句话,他说反了。

  裴㺭翌没有说过爱他,可是他说过爱裴㺭翌。

  连黑山老妖和徐安宁都感动了,黑山老妖拍了拍裴㺭翌的肩膀,“大哥,还墨迹什么呢,赶紧抱住亲一个吧!”

  可是裴㺭翌却纹丝不动,他几乎是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少年,他是宁安安的模样,他身上散发着宁安安特有清甜如同甘露的气息,他说出的话也完全符合逻辑。

  他眼角全是哭过的红,甚至嗓音都哭得有点儿沙哑了。

  这也是宁安安爱哭懦弱的性格。

  可是却有些不一样。

  不仅仅是他叫他的名字不一样,更多的是生物最原始出于本能的感知。

  那种感知告诉裴㺭翌,这个人不是宁安安。

  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或者说,装载着别人灵魂的躯壳。

  更不可能是其他妖幻化出来的,毕竟他也是妖,如果幻化出来的人,他一眼就可以识破。

  还没有所动作,倒挂着的男人从洞顶的乱石上收起蛛丝,轻飘飘地跃了下来。

  他程一个与裴㺭翌并肩而立的姿势,墨镜反着幽暗的光,他问少年:“你说罗清逸想对你做什么?”

  少年抬起泪花裹满的眼眸睨他:“他扒光了我的衣服!你说他想对我做什么事情?”

  “呵……”

  墨镜男人突然笑了:“如果你说是别人扒光了你的衣服,或许我还会信,可是罗清逸,他不可能!”

  他太了解他了,他骨子里那身所谓的正气,让他不可能去碰一只妖!

  就像这么几千年,他都没碰过他一样!

  像是又一个阴谋要被揭穿了,少年茫然的望向他:“我没说他叫罗清逸啊,我说的只是一个大坏蛋,他蒙着脸,有点高,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呜呜喵……”

  听他如此说,墨镜男人明显很失望,他本来想查查罗清逸的踪迹,现在连想进洞在看看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一声喵却莫名戳痛了裴㺭翌的心。

  就算眼前这个少年不完全是宁安安,可至少有一半是。

  他没弄清楚真相之前,不敢对他做什么。

  包括控制不住想要吻他的冲动!

  “好了,安安,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他扫了眼四周,这里黑漆漆的,有种莫名的压抑,就好像宁安安在这里遭遇过什么不测,那些看不透的黑像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