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真的在医院住下了,还让人送了日用品。

  不知道怎么想的,上衣全穿的林痕的T恤,裤子和内|裤买的自己的,到晚上更是直接躺到了林痕的床上睡觉。

  林痕赶他走,但是没用,贺景不讲理起来跟个熊孩子似的,耳朵聋了一样,说什么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吵得其他病房的人都过来看。

  林痕嫌丢人,也不好意思再让顾安给他安排一个病房,又不想和贺景躺在一张床上,想了半天,当晚睡在了陪护用的小折叠床上。

  贺景在床上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最后憋着气下床拉起林痕推到大床上,自己睡在了小床上,第二天起床抱怨了好半天睡得不舒服,伸不开腿。

  林痕看着那双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长腿,真想说你锯了就够长了,但他忍住了。

  他越生气贺景就越来劲儿,左一句右一句听得人血压都上来了,后来他索性不说话了,贺景从小被人捧惯了,也被人嫉妒惯了,最不习惯的不是愤怒地骂,而是冷落。

  林痕意识到这点后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估计贺景忍不了几天就会走。

  这天早上贺景早早起来,先例行小声抱怨了几句脖子不舒服,走到林痕床边摸了摸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洗漱去林月秋的病房听大夫的医嘱。

  林痕起床刚把牙刷放到嘴里,就听见门口一声扬着尾调的“林痕!”。

  林痕收回视线,继续刷牙。

  没一会儿贺景走了进来,站在门边,一双眼睛被晨光衬的仿佛会发光,美的人不敢直视,他笑着说:“吃饭了,快点儿,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小笼包。”

  林痕吐掉嘴里的水,“嗯”了一声。

  吃饭的书桌上还有之前的复习资料,贺景越看越不能看,全都搬走藏起来了,林痕也不知道他藏哪了。

  无所谓了,他也用不上了。

  如果说之前他对贺景的态度是好聚好散,那现在他只想贺景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来影响他和他妈的生活。

  可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钱真的能决定很多事,比如贺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压根不需要他的允许,甚至在他拒绝后还可以用尽方法达到目的。

  贺景不知道林痕在想什么,帮林痕盛了碗汤,送到他面前:“老板新上的肉汤,你尝尝。”

  林痕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继续吃包子。

  贺景皱了皱眉:“你还要不跟我说话到什么时候?”

  林痕又喝了口汤:“吃饭呢。”

  贺景拿筷子的手紧了紧,半晌,放下筷子,拿起茶蛋开始剥。

  这可能是个新鲜的茶蛋,相当不好剥,贺景第一次伺候人,笨手笨脚的,鸡蛋皮连着蛋白一起往下掉,到最后剥得跟狗啃似的,没多少蛋白剩下。

  贺景看了眼林痕的粥碗,再看看鸡蛋,红着耳根,最后还是放进林痕碗里,咳了下,小声说:“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剥鸡蛋。”

  林痕看了眼碗里毁容了一样的鸡蛋,食欲全无,吃到最后碗里只剩下孤零零一个鸡蛋,他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贺景愣了愣,喊他:“你还没吃完呢。”

  林痕头都没回:“你自己吃吧。”

  贺景气得拿筷子戳包子:“我不饿!”

  林痕“哦”了一声:“那就留着你晚上吃。”

  贺景最后自己吃了鸡蛋,满心的烦闷,连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如果是从前,林痕一定会特别高兴地吃掉,因为是他亲手剥的……林痕现在,不喜欢他了吗……

  贺景眼底暗了暗,他会补偿林痕的,总有一天,林痕会像以前一样喜欢他。

  林痕不打算就这么闲着,老妈应该还需要住一段时间院,他要出去找找工作,至少要赚个临时的生活费。

  贺景像个跟屁虫似的,大热天不在医院里躲着,跟着林痕出来找工作。

  从一家态度不好的店出来后,贺景一脸不满地瞪了眼招牌,看林痕走远了又赶紧跟过去:“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干嘛到这种地方受气。”

  林痕压了压帽檐,大太阳晒着,汗顺着脖子流:“你钱多的花不完就捐出去。”

  “你想我捐出去?”贺景跟着扶帽檐,脑袋上的帽子也是林痕的,“那我就以我们共同的名义捐个慈善项目,你说叫什么好?景痕慈善基金?”

  林痕没搭理他。

  贺景因为信息素的原因,天生比普通人更讨厌热天,但今天跟着林痕到处走,一句抱怨天气的话都没说。

  今天运气不好,林痕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合适的,回去的路上贺景接到了一通他爸的电话。

  内容林痕没听见,但从贺景的脸色来看,应该不是那么愉快。

  他巴不得这两个人赶紧打起来好没空来祸害他。

  贺景挂了电话,烦躁地摘了帽子,头发被汗水打湿,被他随手捋到后面:“我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你不许走,我会找人看着你的,你别想跑。”

  林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贺景被林痕的不告而别吓怕了,用力抱住他,依依不舍地说:“我会很快回来的。”

  林痕推开他:“你也可以永远不回来了。”

  贺景定定地看着他:“不可能,你在哪我就在哪。”

  ……

  贺家。

  贺景扔掉老周放到他手里的留学资料,烦躁地说:“我说了我不会去,我要和林痕一起上大学,我去哪都会带上林痕。”

  贺年猛地一拍桌子:“他考不上大学你还带个屁!”

  贺景毫不示弱地看着他,咬牙问:“所以你就让人威胁他不让他去高考?爸,你不觉得你很不可理喻吗!”

  “他考不考试有你的未来重要吗?一个穷酸的Beta,考出去能成什么大事!”贺年气得用力按太阳穴,过去这么多天了,想起老周告诉他贺景下午没去考试的时候血压还是直飙220,“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不考你也不考了!真是出息了,丢人都丢出花儿来了,说出去我都不想认你这个儿子!”

  贺景自知理亏,低着头没说话。

  “本来你不想出国,我让你在国内发展也不是不可以,结果你不争气的为了个Beta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你现在立刻收拾行李滚蛋,学校我给你找好了,不争气的废物东西!再因为那个小兔崽子犯病我连他和他那个病恹恹的妈一起收拾了!”

  “爸!”贺景急了,口不择言道:“你要是再敢动林痕,我就跟我妈一起离开这个家!我保证,你动林痕一下,我就在我身上开一刀!”

  “你!”贺年气得眼前一黑,扶着椅子,差点晕过去。

  贺景握紧拳头,把话说死:“我会和林痕一起复读,明年一起高考,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算在我自己头上,你要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随便你。”

  说完大步走出书房,任贺年怎么骂都没回头。

  林痕睡觉前接到了贺景的电话,想了想,还是接了。

  要是挂了贺景指不定会打到哪个值班医生那儿,不够丢人的。

  “喂?”

  贺景那边有风声,也不知道在哪:“林痕,我马上回去,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林痕咬着烟嘴:“没有。”

  “那吃的呢?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没有。”

  贺景一哽,憋着气说:“那你先睡吧,我随便给你买了。”

  林痕直接挂了电话。

  半夜的时候林痕床上忽然一沉,带着凉意的皮肤挨了过来,腰上搭了条钢铁似的手臂紧箍着,硬生生把林痕弄醒了。

  贺景像个大狗子似的钻进被窝,紧紧抱住林痕,鼻尖在他颈窝乱蹭,渴望地嗅着和林痕有关的一切。

  林痕被吵醒,烦躁地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嗓音还带着沙哑:“下去。”

  贺景闷哼一声,毫无防备地挨了一下,疼得脸都白了,他一下坐了起来,捂着肚子瞪林痕,抽着气喊道:“你对我下死手?!”

  林痕扯过被盖好,重新闭上眼睛,看都没看他一眼:“我让你下去。”

  贺景气得想打人,咬牙把被扯开:“林痕!我大半夜赶回来和你一起睡,你他妈就这个态度对我?”

  林痕在心里说了一万遍别跟这狗崽子一般见识才控制住脾气,看向他:“不然我跪下给你磕一个感谢你大恩大德?”

  贺景一僵,别扭地看着他:“你别推开我就行了。”

  林痕“哦”了声。

  贺景瞪了他半天,重新躺下抱住他,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小声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好久没抱着你睡过了,上次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次。我总做梦,睡不着,睡着了也惊醒,害怕一醒了就看不见你了……”

  “林痕,我真的离不开你了。”

  林痕顿了顿,最后也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贺景兴冲冲地拉着林痕过来看“惊喜”。

  林痕看着面前的一堆袋子,完全没有“惊喜”的感觉。

  贺景犹豫了一下,还是拆起了最大的那个纸箱,东西包装的很仔细,左三层右三层,最后全部拆开,露出了里面。

  林痕看见熟悉的画,往日的场景一幕幕闪过,心脏不可抑制地疼了一瞬,不过最后还是归于平静。

  贺景拆开后就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痕,看林痕没什么反应,忐忑地解释:“上次就说要给你,一直没找到机会……你不是说你喜欢吗?”

  林痕看着那只手和手里握着的花,依旧那么灿烂,好像再残忍的时光都不曾让它褪色半分,但现实终究不是画,他的感情早就干瘪褪色了,连他自己都没法再重新上色。

  终究是物是人非。

  “以前说过,现在不喜欢了。”

  贺景拿着画,一时间脸涨的通红,恼羞成怒地指着墙角说:“我给你认真画的画你不要,江唤送你的那些破烂东西你当个宝,你是瞎吗?”

  “我也感觉我挺瞎的,不然也不能追你那么多年。”林痕没什么情绪地扫了眼墙角,都是江唤买的小东西,各式各样的,堆在一起看起来还挺多。

  怕贺景发现,他最近一直没跟江唤联系,也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了。

  贺景的火气一下小了,轻哼了一声:“我没和你说这个,你和江唤,你们……在一块的时候,他就给你买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他肯定不重视你,都舍不得给你花钱。”

  林痕实在是想笑:“江唤给我买的都是我喜欢的,我需要的,而且他也了解我,知道贵重的我不会要也不想要,所以才送了这些。”

  贺景不满地瞪着被他堆在墙角的东西,好像那就是江唤本人,恶狠狠地说:“你干嘛替他说话,他哪点好了?一个Alpha,弱得跟个Omega似的!也值得你这么维护吗!”

  林痕看了他一眼,满是讽刺:“江唤长得漂亮,会讨我开心,不会惹我生气,哦,对了,他还愿意为了我当0,我很高兴和他在一起过。”

  贺景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最后也只憋出一句:“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你喜欢我也可以给你。”

  林痕没有兴致跟他讨论下去,转身要走。

  贺景一把拉住他:“还有这么多东西没看呢。”

  林痕皱眉:“我不感兴趣。”

  “你只对江唤感兴趣?”贺景脸色阴沉,醋意淹没理智,冷声道:“你出去玩一次我就当你生我气了,你要是没完没了,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江唤这个人了,毁了江家小儿子,对我来说还不是什么大事。”

  “贺景!你又抽什么风?!”林痕心里一跳,他被贺景伤害是他瞎了眼招惹了贺景,但江唤因为他受伤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火气上涌,愤怒道:“我和什么人在一起关你屁事儿,你他妈看好你自己就行了!”

  “当然关我的事,”贺景盯着他,一字一顿,“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谁都不能碰你,你碰了谁,我就剁了谁!”

  林痕额角突突直跳,又拿他没办法,贺景疯起来绝对有本事干出这些混账事,他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别人。

  最后也只能咬牙点头:“你真他妈让人恶心。”

  贺景强硬地拉着他的手,吻了吻他手背,眼底却一片化不开的悲伤:“只要你是属于我的,你想怎么说我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揉了揉眼睛说:今天早睡成功,老可爱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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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们,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