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琒死死拽着他的胳膊没松手,虽然黎诜是个少爷,可能来这附近的,保不准就是个更家大势大的少爷呢?这会是他们站理,黎诜要是把人打坏了,有理也变没理,严琒怎么都不会让黎诜胡乱任性撒泼的。

直到那群吓傻了的小年轻回过神来,捡了东西连滚带爬地跑了,严琒才把人放开,平静地开口,“你心情不好,别拿他们撒气,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黎诜是真气得狠了,捂着脖子呼吸急促,司机早远远地看见黎诜站在这边,这时候很自觉地把车开到他身边,黎诜气呼呼自己开门上车,一脚踹开要跟上来的严琒,“滚!我不想看见你!滚!!”

No.1037 13

严琒被黎诜踢到了衣服下摆,因为衣服是黑色的,所以鞋印很明显,看起来就算是金贵的大少爷,鞋底也和普通人一样脏,严琒好心情地笑了笑,竟是难得觉出了几分轻松。掸掉衣服上的灰,严琒再次摸了摸口袋,没有烟,严琒觉得有些可惜,路边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下,严琒等着黎诜气消了来接自己。

后颈的条形码也有追踪定位功能,逃跑是不可能的,而且他身无分文,又不认得路,自己肯定是回不去,不坐这儿等还能怎么样。想到这里严琒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娃娃,还是个被主人丢弃了,好像有点可怜的娃娃。

不过严琒不觉得自己今天有什么错,那些孩子是很熊,都是上坟来的,能有几个人是好心情?熊孩子还尽往枪口上撞。但黎诜也确实反应过度,不过一条围巾而已,再不喜欢也不至于动手打人,等黎诜冷静下来,应该不会计较自己这么“不听话”。

黎诜气性挺大,硬是把他晾到了天黑,才派人来接他,严琒差一点就自己跑去Doll House回收点报失了。

回到洋馆又饿又累,严琒没什么心思和黎诜纠缠,打算去和这位少爷说两句软话,让这事快点翻篇,上了楼却发现秦叔站在黎诜房间门口,手里端着东西,看起来好像已经待了很久了。

严琒皱眉,至于生气到要迁怒旁人吗?还是关心他的人。

相处了几天,严琒能感觉出来秦叔对他并没有恶意,管家秦叔对他很客气,不是阴阳怪气那种客气,就是对待“黎诜的所有物”应有的那种客气,严琒走过去问了问,“秦叔?怎么回事?”

秦叔没有平时淡定,心急如焚的样子,“严先生,少爷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

严琒点点头,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又问,“这是什么?”

“少爷对棉布过敏,今天出门应该不小心接触到了,回来的时候我看少爷脖子里都是红疹,想给少爷上药,但是少爷一直不肯让我进去。”

严琒愣住,过敏?难怪,难怪了……

所以衣服要定制,因为完全不能有一点棉花的成分。

所以被戴围巾的时候反应才那么激烈,并不全是因为心情不好而胡乱发脾气。

严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秦叔又试着敲了敲门,“少爷,严先生回来了,您……”

“嘭!!”

秦叔话都没说完,被一声巨响打断,里面的黎诜丢了什么东西砸在门上,“让他睡杂货间!别烦我!”

秦叔叹了口气,严琒接过他手里的药,安抚地笑了笑,“交给我吧。”

严琒试着去拧门把手,咔哒一声就开了,竟然没锁,但是秦叔却不敢进去,严琒心里有了底,黎诜发起疯来,估计没人能招架得住。严琒刚进屋就有东西砸在他脚边,再看看周围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样东西,有摆件有床头钟有遥控器等等,很多已经直接阵亡了。

黎诜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点哭腔,“让你滚听不到吗?!”

“主人真想让我滚,何必还派人去接我回来?”严琒心平气和,抬头看过去,黎诜上半身没穿衣服,脖子那一圈触目惊心,红疹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自己没轻没重地抓挠,已经全部破皮流血,看起来非常吓人。严琒顿时黑了脸,快步走上前去,捏住他还在挠个不停的手,忍不住呵斥道,“你几岁?又不是第一次过敏,难道还要人教你不能抓?!”

黎诜想抽回手,挣了几次都挣不脱,浑身是刺,“要你管!我痒,我愿意抓,关你什么事!”

严琒扯了扯唇角冷笑,懒得跟他说这种无意的对话,“你想好好上药,还是想被强迫上药?”

“我都不想,不要你管!叫主人!反了你!”黎诜还是炸毛状态,一点儿没有妥协的样子,严琒不再废话,解下自己的领带,并拢黎诜的双手,三下两下绑在了那实木贵妃椅的扶手上。

黎诜一开始懵住了没反应过来,等想起来要反抗的时候,双手已经被绑得结结实实,也不知道严琒绑的什么结,越挣越紧,那椅子是实木雕花的,特别沉,黎诜拖不动,真就被固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黎诜满脸的不可置信,“严琒!!你敢!你……”

“惯得你……”严琒自言自语般吐槽了一句,捏了黎诜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凑近了去看脖子上的伤,细细密密的小红疹,本来没那么严重,关键就是被黎诜自己抓得不成形状,这下缓解止痒的药膏不能涂了,得先清洗伤口才行。

服兵役的时候倒是涉及过一点清创知识,严琒找秦叔要了些生理盐水,干净的纱布浸湿了,去擦拭伤口,他还没碰到,黎诜就缩着脖子往后躲。严琒想用眼神警告他别幼稚,一看心口就软了一下,黎诜抿着唇,呼吸不稳,面色有些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很明显在害怕。

严琒在心里叹了口,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不会很疼,别怕。”

黎诜眼角都湿了,却还是嘴硬,“谁怕了!嘶……”被挠破的皮肤痒得要命,又火辣辣地发烫,浸满盐水的纱布一贴上来,黎诜先是被冰得一个机灵,随后才感受到又刺又沙的疼,撇了撇嘴,好不容易忍着没哭,鼻尖却瞬间红了,委屈巴巴地噙了一汪泪水在眼睛里,好像在质问严琒,你怎么还不哄我?

严琒下意识给他轻轻地吹,仔细把血污和汗渍都擦干净了,这才得空看了黎诜一眼,心口又是一软,严琒开口,“对不起,主人。”

黎诜眨了眨眼,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涌出来,好像把自己都惊着了,连忙别过脸抬起胳膊擦,黎诜终于不是个刺猬了,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什么?”

“我没有弄清楚情况就想当然,误会主人,所以对不起。”严琒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仔细擦拭了第二遍,然后换了块纱布倒上碘伏,这个步骤没叫黎诜瞧见,严琒已经发现了,黎诜特别怕疼,所以用道歉分散他的注意力。

黎诜哼了一声,还是气呼呼,表示自己还没有被哄好,严琒尽量轻地触碰伤处,在黎诜到抽着凉气又想躲的时候,接着道,“过敏的话,主人应该当时就跟我说,那我一定会帮主人抓住那个熊孩子,一起去医院,然后让他给主人跪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