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接力高三的暑假就这样过去了。
辰宇飞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向南站在校门口的时候感觉还有点不真实。
这一整个暑假都跟辰宇飞腻在一起了,突然又要回到住校生活,反而不太习惯了。
他转身跟辰宇飞说了声“回学校吧”以后,正准备走进校门。
“南哥。”辰宇飞车子停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向南停了下来。
“少了点什么?”辰宇飞笑着看他。
向南噎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这里人来人往的,这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看着辰宇飞,那人眼里带笑,嘴角也勾着,分明又是在逗他玩。
“逗我玩真上瘾啊?”向南瞪了他一眼,然后在辰宇飞笑起来的时候突然凑近,在他嘴角舔了一下后又立刻退开。
辰宇飞愣在原地,向南挑衅地看着他笑了一下,留下懵逼的辰宇飞跟路过的同学,转身走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向南脸都是烫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跟勇气,突然就这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做了。
但是,感觉好像还不错……
就是现在周围的人都在看他而已……
“南哥!”几声完全不整齐的呼唤由远而近,向南往旁边闪了一下,第一个冲过来的陆宇航扑了个空,后边的陆承跟李桐全都扑到了陆宇航身上。
三人倒了一地。
向南看了他们一眼,笑到,“一大早这么热情?”
三人爬了起来,陆宇航两只手撑在向南桌前,瞪着他,“我看到了!”
陆承跟李桐也应声,“我也看到了!”
向南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看到什么?”
“你!在校门口!亲……”
“我操闭嘴!”向南狠狠踹了差点喊出来的陆宇航一脚,陆宇航吃痛捂着脚哀嚎。
陆承笑的不行,低声说到,“誒向南,你在校门口就敢这么做,亲的时候没考虑过大家都看到了吗?这会紧张也没用了啊!”
向南闭了嘴,他确实没考虑过,就是一时冲动。
陆宇航痛得吸了几口气才说,“南哥,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大胆。”
向南在心里叹了口气,大胆个屁,这会就想穿越回去把自己一掌抡墙上。
上课铃声响了,陆承跟李桐回了自己教室,向南还是靠着窗,手里拿着手机。
辰宇飞刚刚发了过来。
“南哥,我心跳好快。”
向南回了一句,“傻逼。”
辰宇飞发了很多个笑疯了的表情包,还夹着几个不知道哪来的土的要命的全是爱心的图。
向南吐了口气,发过去。
“现在我们学校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虽然辰宇飞早就告诉了辰妈妈,但是向南还是不敢确定他愿不愿意公诸于众。毕竟身边的朋友家人知道,跟被所有人知道是不一样的,家人朋友都可能不理解不接受,何况不熟悉的人……
辰宇飞良久回了一句,“南哥,你怕吗?”
向南笑了一下,辰宇飞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他自己在这瞎担心什么呢。
“不。”
“我都随你,不管南哥想不想被别人知道,或者是想什么时候告诉别人,我都没意见,你开心就行。”
向南看着这句话,彻底松了口气。
陆宇航在一边看着论坛爆笑,不用猜他也知道肯定是今天早上他在校门口的时候被人拍下来了,估计又编了好多故事出来吧。
“操!”陆宇航突然骂了起来,“这逼真是打不怕的是吧!”
向南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秦杨!”陆宇航皱着眉,“论坛上大家都在讨论你跟辰宇飞,但也都只是讨论,还没人敢指指点点,现在秦杨那王八蛋带头,论坛里很多他的人,都在……说你们。”
向南了然,没说话,自己打开了论坛。
热度最高的一条是视频,从他下了车开始拍的,辰宇飞叫住他说了句什么,然后他也说了句什么,辰宇飞笑了,他亲了上去。
评论爆了……
向南随便划了一下就看到一条回复层数最多的。
“真恶心!这两人搞到一起了?”
向南不用看ID也知道这就是秦杨了。
底下有很多附和的,说话语气都是他那一派。
也有反驳的,例如说,“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碍着你事了吗?”
或者说,“别人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之类的。
还有替向南恼火的,字里行间一看就是陆承的——“你他妈没被打服是吧还敢在这跳?你这么看不惯同性恋还不是被人打的还不了手?还有脸bb!”
还有陆宇航刚刚回复的,“刚一开学就出来找事是吧?”
看到这,向南本来还挺心平气和的,没觉得多恼火,但是继续往下看,他就不平静了。
秦杨另外打了一条评论——“没想到辰宇飞是同性恋!我他妈还跟他打过好几次架,不会染病吧?”
向南捏着手机,一股火在心头蹿,他起身往教室外走。
“南哥!”陆宇航赶紧跟上去。
老师回到教室的时候正看见向南跟陆宇航跑出去,叫了两声都没叫住。
“南哥!”陆宇航追上了向南,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你别冲动,上学期你才因为这王八蛋停了学,这才刚开学,别因为他又停学了!老刘会气炸的!”
向南冷笑了一声,一脚踹开了秦杨班的门,看着坐在角落的秦杨,对陆宇航说到,“我现在已经气炸了。”
陆宇航重重地叹了口气。
教导处里,老刘横眉竖眼地对着向南一通骂,连带着跟着向南一起去的陆宇航也被骂了个彻彻底底。
“这刚开学,你们就给我这么大一惊喜是吗!向南!你是上学期的处分没背够是不是!高三了!还想再多几个处分吗!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向南冷着眼盯着在一边痛吟的秦杨。
“我刚联系你爸了,他今天刚好回了绿城,一会就到。秦杨的父母一会也会到。”老刘骂累了,指着陆宇航说,“现在没你事了,给我出去!”
向南心里还有点惊讶,即使向琮在绿城,要是以前,他肯定是不会来的。
陆宇航看了向南一眼,向南冲他一点头,他才转身离开。
校长,向南的班主任,还有秦杨的班主任也过来了。
“也太夸张了!”秦杨的班主任生着气,“我还在教室呢!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向南的班主任赶紧说了一句,“一会家长来了,慢慢说,别太着急。”
向南还是冷眼看着秦杨。
他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没留情的,秦杨去医院一检查肯定又得停学躺几天才能好。但是他还是不解气。
他不怕别人讨论他跟辰宇飞的关系,也不介意。但是如果这种讨论变成人身攻击,他就不能接受了。
如果是攻击他,他还可以忍得下去,但是这人偏偏说的是辰宇飞。
向南咬着牙,才让自己忍住没有立刻上去补他几下。
向琮跟秦杨的父母到的时候,向南都还是冷着脸。
秦杨的爸妈对着几个老师,对着向琮一通控诉。向琮全程点头答应,代向南认错,表示肯定负起责任,还会给他们额外的补贴。
态度官方,让人想挑毛病也不知道往哪挑。
“向南,”秦杨的班主任看着一脸痛苦的学生,“你跟他这次又是为什么打起来?你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对同学动手吧?”
向南瞟了她一眼,那老师瞬间有点缩了回去。
向琮看着向南没说话。
秦杨的父母忍不下去,“秦杨你自己说!你怎么天天都被人找麻烦!有没有你自己的原因!”
秦杨咬着牙,瞪着向南,突然笑了一下。
向南心里猛地一紧,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完全侵袭,秦杨已经开口了。
“因为我说他是同性恋啊!”
向南的手一下就攥紧了。
他余光能感觉得到,在秦杨说出来以后向琮猛地一下回头看他。
教导处安静了几秒。
秦杨继续说,“我们学校有个论坛,我在上面看到有人发了他跟隔壁学校一个男的的视频,就在我们校门口拍的,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了那个人,我就说了一句同性恋恶心,他就来找我麻烦了!”
周围安静了一会,秦杨妈妈说话了,“怎么会有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
这句话已经不是在打抱不平了,而是看不起,鄙夷地指指点点。
向南抬头,老刘抢在他想说什么之前先开口了,“向南,是因为这件事才跟秦杨起冲突的吗?”
向南看着他,他知道老刘是想把这件事以最平静的态度带过去,老刘虽然严厉,但是很多时候他都是会站在学生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的。
可是向南不打算就这么过去。
他嗯了一声,接着也笑了,他瞟了秦杨妈妈一眼,又眯着眼盯着秦杨,开口,“所以,我是不是同性恋,喜欢不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关你们屁事?”
向琮全程沉默。
他不知道向琮现在在想什么,但是他现在就想说这句话。
他喜欢辰宇飞,关别人什么事?
秦杨妈妈不可置信似的说了一句,“居然还能这么说?跟男人搞到一起,也不嫌丢人!”
“秦妈妈……”
“秦夫人。”向琮打断了老刘的话,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
“我的儿子,我并没觉得他丢人。”
非常平静的语气,却莫名让人觉得害怕。
向琮继续说到,“向南打伤了您的儿子,这个我们不会推脱责任。道歉我也说了,其他该赔偿该弥补的,我都会负责。但是,”他侧过脸看着秦杨,“您的儿子在网络上对我儿子的人身攻击,以及您刚才的那些话,我希望你们也能道歉。”
向南怔了一下。
他幻想过很多种向琮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暴怒的,冷着脸威胁他的,或者干脆表面不管不顾,背地里对辰宇飞下手的,各种都是不会接受。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知道以后还维护自己。
“我们道歉?!”秦杨妈妈显然不肯接受,“我们凭什么道歉?!”
向琮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秦杨爸爸皱着眉,“向先生,向南同学上学期已经打伤了我儿子一次,这学期刚开学,他又……”
“我知道。”向琮说,“上学期我已经赔偿过了。这次是秦先生您的儿子先语言攻击了向南,向南才动的手,请你分清楚。”
秦杨爸爸皱着眉,反驳也找不到理由。
被向琮从教导处带走的时候向南还没反应过来。
秦杨一家人最后还是迫于向琮的施压道歉了,向琮大度接受后,安排了医院让秦杨去检查。
这事……好像就这样解决了。
向琮开着车,向南坐在后座。
两人都沉默着。
一直到车子开进向家的车库,向琮还是没下车。
向南也还坐在车上。
他知道向琮肯定要问。
“原来星烨那天问我的,不是他自己。”向琮打开车窗,叼了根烟点上。
向南没说话。
他像是有点自言自语,“是那天来家门口接你的男孩吗?”
向南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不知道向琮会不会同意,更怕向琮伤害到辰宇飞。
“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向琮感觉到他的迟疑,说,“你告诉我。”
“是。”向南发觉自己声音有点沙哑。
他极少跟向琮沟通,但是像这样压抑着什么,互相试探着,也让他极不舒服。
向琮沉默了一会,问,“多久了?”
“没多久。”向南一只手握着手上刻着“飞”字的手表,吸了口气,才说,“我喜欢他……很喜欢。”
向琮从后视镜看着他。
向南对上他的目光,下定决心一般,说到,“我想跟他在一起,不管现在还是以后。爸,就算你反对,我也还是会跟他在一起。”
“就算我反对?”向琮把烟掐灭了,“如果我反对,你觉得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向南捏紧了手上的表,眼圈都憋红了。
他跟向琮对视了一会才开口,“能。”
向琮沉默地看了他一会,终于叹了口气。
“爸爸平时对你关心太少了。”
向南愣愣地看着他。
“如果我对你关心多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瞒着我这么多事了?”
又是像自言自语一样。
“我不会反对。”
向南咬了一下牙。
“还记得你生日的时候我说的话吗?”
向琮看着向南,笑了笑。
“我说,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这是我的真心话。”
“星烨那天问我的时候,我说,这种事,是没有办法的。我不会责怪,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就好。”
“如果你确定自己可以承受的起你们不同于别人的关系,爸爸不会干预。”
“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向南咽了咽喉咙,总算笑了起来。
他眼睛都模糊了,使劲才把眼泪憋回去。
“爸,谢谢。”
他以前不爱哭,也不知道近来怎么回事,在向琮面前,在辰宇飞面前,他总是特别容易掉眼泪。
向琮说:“找个时间,带他回家一起吃个饭吧,我还只见过他一面,招呼都没打,到时候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向南低头笑了一下,应到,“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是向琮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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