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掐的手臂传来剧烈痛感。
张炜谦醒过神，表情还满是惊讶欣喜跟难以置信。
刚好韩芩打包了饭菜进来, 见老伴自己掐自己顿时急了, 搁下饭盒忧心忡忡地急道：“老张, 你这是干嘛？不痛吗？我看看，手都给掐红了……”
“不痛不痛。”张炜谦紧攥着韩芩的手, 激动道：“小芩, 你知道张牧刚说什么吗？”
韩芩满脸惊讶, 看看张牧再看看老伴, 好奇问道：“说什么啊？”
张炜谦激动地重复道：“他说我有孙子了！”
“孙子？你别是糊涂了。”韩芩好笑道：“小牧没结婚, 哪来的孙子，你是想孙子想魔怔了吧？”
“谁想魔怔了？你还不信我，你不信自己问他。”
韩芩顿时将目光转投向张牧。
张牧迎着两人的视线，也没让他们失望地认真点头说道：“嗯。妈，爸没骗你, 你们真的有孙子了, 这事说来话长，我早就想跟你们说的, 可爸之前对我的态度，我就没能找到机会说……”
比起老伴的惊喜激动，韩芩更多的还是疑惑, “你结婚了？”
张牧想了想, 他跟萧笺都领证了, 也算结婚了吧。
“嗯。”他点头。
“你之前不是……怎么转头就结婚了, 连孩子都有了？”
张牧先前执着的坚持, 韩芩都是看在眼底的，也慢慢地接受了，觉得他能幸福就好，没必要非得结婚生子。
结果她刚接受，儿子就转性了？
张牧没敢说他的结婚对象是个男的，迟疑道：“这事解释起来很麻烦，等有机会我再慢慢跟你们说。”
“行吧。”韩芩问：“那姑娘多大了？是哪的人？”
“比我大一些，但成熟可靠，我们相处的很好。他是A市人。”
韩芩也没纠结年龄：“嗯，大点没事，那她是做什么的？”
“程序员。”
张炜谦插话道：“女生做程序员的可很少见啊。”
“……”张牧唯恐露馅，呐呐道：“嗯……是啊……”
“程序员聪明，我觉得挺好的。”韩芩很开心，问：“那你什么时候带她回来看看？”
张牧道：“过段时间吧，她最近工作很忙，还要照顾沛沛。”
他说起沛沛，两人注意力瞬间就转移到孩子身上了。
张炜谦连忙说：“你那有孙子照片吗？快给我看看。”
张牧连忙翻出沛沛的照片给他们看。
他相册里还有很多跟萧笺的合照，赶紧先转移了下位置，以免被看到，那些照片很亲密，看到的话他是解释不清的了。
张炜谦跟韩芩都被照片吸引，脑袋挨着脑袋认真地看。
“长得像小牧，太可爱了，一看就是帅哥胚子，能迷死一帮小姑娘的。”韩芩笑眯眯地说。
张炜谦也很满意，直夸道：“真没想到，我孙子都这么大了，等我那些老同事再找我，我也有孙子能秀秀了。”
他满脸骄傲得意，看着孙子的眼睛都在放光。
韩芩满是笑意，嗔道：“你就这点出息，成天没事跟别人比什么。”
“你不懂，我们一块喝茶，别人都有孙子聊，我没有，我连话题都插不进去。”
张牧看着他爸，听着那些话，不知怎的竟也有些心酸。
“等沛沛放学回家，我让他跟你们视频吧。”张牧收起手机，照他爸妈的要求传了几张照片给他们，接着说道。
张炜谦跟韩芩还沉浸在喜悦中，自然是连连点头，想到第一次跟孙子见面，表情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于是这天下午，张牧大多数时间都在跟他爸妈聊沛沛，说沛沛小时候的事，说沛沛的兴趣爱好，他爸爱听，张牧就说的很细。
他能感觉到，他爸的精神瞬间就好起来了，连护士进来看到都很惊讶。
这些全都是沛沛的功劳。
视频前，张牧先打电话跟沛沛打过招呼，说等会要见爷爷奶奶，还说爷爷生病了，现在在医院里，让沛沛多哄爷爷开心。
沛沛刚听爸爸说过张爷爷跟张奶奶，还满是好奇，也有些激动跟期待。
张牧说完回到病房，准备拨通视频。
他爸跟他妈早就严阵以待，还好好地收拾了一番，他爸更是精神抖擞，如沐春风。
韩芩问：“是沛沛妈妈去接的孩子吗？”
张牧默默地对萧笺说了声抱歉，摇头道：“他还没下班，是保姆去接的。”
“还请了保姆啊，那钱能够用吗？我听说A市消费很高。”
张牧想都没想地道：“没事，他有钱。”
张炜谦不赞同道：“她有钱是她的，人家给你生了孩子，你可不能理所当然地花她的钱，要对得起人家。”
韩芩也附和道：“是啊，生孩子是很不容易的，你要会体谅她。”
张牧心想孩子是我生的，我当然知道有多不容易，可这话想想就行了，他还真没勇气说出来。他爸妈要是知道这孙子是他自己生出来的，还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视频接通后，张牧先跟沛沛说了两句，接着就给他介绍爷爷奶奶。
沛沛上了幼儿园，没之前那么害羞了，脆生生地笑着叫道：“爷爷奶奶好。”
他端坐在桌边，两只手乖巧地放在桌上，皮肤白皙嫩滑，笑的特别甜，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张炜谦跟韩芩瞬间就被软绵绵的乖孙给叫柔了一颗心。
“哎，沛沛好啊。”
俩人也笑着打招呼，觉得沛沛怎么看怎么乖巧满意。
张炜谦跟韩芩问了沛沛些幼儿园的事，聊的很愉快，
沛沛也是个小天使，很会哄人开心，小大人般一本正经地叮嘱爷爷要乖，要好好听医生的话，还懂得现身说法，说他生病的时候就会乖乖吃药打针，虽然打针很痛，但忍一忍就好了。
说到后面，他还说等放假就来看爷爷奶奶，张炜谦跟韩芩被沛沛一口一个“爷爷奶奶”叫得满心舒畅，笑容就没淡下来过。
等结果的煎熬感也随之被冲淡，他爸更没说过不想治的话，也积极地配合医生了，说还想再多看沛沛几年，想看着他长大。
对他爸的转变，张牧是很高兴的，他最怕的就是他爸失去抗争的斗志，没什么比自我放弃更可怕的。
为分散爸妈的注意力，等沛沛放了学，张牧就经常让他跟爷爷奶奶视频，说些开心的事，笑过之后，心情也会好转很多。
到出活检结果的前一晚，张牧还是难掩紧张，就给萧笺打了通电话，两人聊了很久，张牧回病房的时候手脚都凉了，但紧张焦虑的心情却得到极大缓解，哪怕跟萧笺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也能感觉到对方就陪在身侧的那股温暖的力量。
张牧情绪的变化都被韩芩看在眼里，她也很紧张，但还是尽量掩饰着，随口问了句：“跟沛沛妈妈打电话呢？”
张牧微愣，点了点头，暗想可不能让萧笺听到这些话了。
“你跟她感情很好？”
“嗯。”张牧丝毫没犹豫地郑重点头：“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
韩芩笑了笑，满脸欣慰，道：“那就好，不管你喜欢谁，只要你能幸福，妈就知足了。”
第二天，到了活检结果该出来的时间，医生随时都有可能叫他们去办公室。
张牧如坐针毡，强自镇定地说着聊着，手心却都是汗。
他爸妈更是紧张，虽说都没表现出来，却也根本就藏不住。
张牧为缓解紧张情绪，给萧笺发消息：“很快出结果了，好紧张啊”
萧笺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张牧有些纳闷，他最近找萧笺都是很快就回了，还是萧笺刚好在开会？
他有些遗憾，刚要息屏，没想到萧笺的消息恰好回了过来。
萧笺：“想我了吗？”
张牧思他心切，迅速发自肺腑地回道：“当然想了，特别特别想！”
萧笺：“想见我吗？”
张牧：“想，可是见不到，你要是能陪着我就好了”
萧笺回道：“你回过头看看？”
张牧盯着那几个字，满脸的难以置信，刹那心砰砰直跳。
他怀着紧张激动的心情转过头，瞬间瞳孔放大，看到萧笺穿着件黑色大衣，脸带着笑意，就那么神奇地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萧笺站的位置偏后，张牧爸妈并没有注意到。
张牧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震得大脑空白，回不过神，连忙站起身冲出病房，笑成了朵绽开的花。
他拉着萧笺避到旁边，双眼动也不动地看着萧笺，满眼欣喜激动，很想使劲抱抱萧笺，但周围人多，他还是勉强克制住了。
“你怎么来了啊？”张牧心如小鹿乱撞，看着萧笺舍不得眨眼。
萧笺笑道：“你不是想见我吗？我就来了，欢迎吗？”
“欢迎，当然欢迎。”张牧激动到话都说不利索了：“真没想到，萧哥你还会来这套，我太惊喜了！”
萧笺捏了捏张牧后颈：“把情绪收着点，很容易被看出来的。”
“有这么容易吗？”
“嗯，你现在满脸都写着爱死我了。”
“我就是爱死你了啊。”张牧坦然承认。
萧笺笑了笑，随即柔声问：“伯父身体还好吗？”
“还好，就是等结果，有点煎熬。”张牧还很兴奋：“我带你去见我爸妈。”
他说完拉着萧笺要走，却反被萧笺给拉住了。
“你先冷静冷静。还有记住，我是你同事，过来出差刚好来看看，别漏了陷。”
张牧可怜兮兮地低声说：“可我好想光明正大地介绍你，我们可是领过证的。”
“不急一时。”萧笺比张牧冷静的多，“你也不想刺激到你爸吧？”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浇灭了张牧满腔的热血，耷拉着脑袋恹恹地，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无奈。
萧笺捏捏张牧手，安慰道：“等伯父病好再说。”
“嗯。”张牧点头，他自然知道轻重缓急，也就是当着萧笺的面，才那么肆无忌惮地任性一下。
两人亲密地说了会话，张牧就带萧笺去了病房，按萧笺说的，介绍他是自己同事，听说之后顺路来看看。
张炜谦有些过意不去，连说麻烦了，还让萧笺破费买这么多东西，又接着训张牧，说自己没什么事，哪能随便麻烦同事。
张牧毫无悔意，心想萧笺那可不是普通的同事，该麻烦的，笑着说：“这是萧笺的心意，爸你就别推了。”
韩芩接了礼物，连忙招呼萧笺坐。
萧笺来了，张牧瞬间就没那么慌了，听着萧笺跟他爸寒暄，满心都是感动。
没多久，床头铃响起，医生叫病人跟家属到办公室去。
这是要宣告活检结果的意思了。
去的路上，张牧心都空的，不敢多想，只不断祈祷能是好结果。
见到医生，对方先确定患者的身份，接着给他们分析病情。
幸运的是，医生说，他爸的肿瘤检测出来是良性的。
张牧等人都难掩惊喜高兴，毕竟良性的几率真的太低太低了，能撞上是很渺茫的事。
“太好了。”
张牧一颗高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悄然叹了口气。
萧笺就站在张牧身后，张牧趁着站的角度看不到，将手悄悄伸向背后。
萧笺也很默契地伸手紧握住了张牧的手。
两只手紧紧地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