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错走进船舱，程景明正坐在吧台一旁喝酒，他看见方南错，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你来了？”语气里不带丝毫感情，口吻却又像是知道方南错一定会来。
“嗯，你找我有事？”
程景明伸手拿起一只空酒杯倒满酒，又看了一眼方南错。
方南错走过来坐在他旁边，只是这个旁边是有一定距离的旁边。
程景明也不在意，把酒杯推给方南错，又指着面前的落地窗说：“这样看晚上的河水，是不是很美？”
落地窗外，黑暗的前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两边略显巍峨的山，河水像母亲轻拍婴儿入睡般轻柔地拍打着游艇，方南错并不觉得这样的景色很美。他看了一眼快要见底的酒瓶，估计程景明是喝了很多酒。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程景明随口说完，看向方南错，“你最近好吗？”
“还不错。谢谢你送我的茶壶，我的话说完了，我什么时候能下船？”
程景明苦笑道：“你知道我不是想听你说声谢谢。这船一个小时以后自然会停在岸边。我们聊聊天吧，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聊过天。”
“你说吧。”
程景明犹豫了一下，语气有些生硬：“我是不是特别傻？”
方南错摇摇头，轻声说：“是我太傻。”
“其实......”程景明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别说了，都过去了。”方南错拿起酒杯，却又放下。果然，再见面也只剩下尴尬，自己早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心甘情愿上了船？
不一会儿，程景明的手机开始反复响起，他心烦意乱地关了手机，尴尬地想向方南错解释。
“是小郭吧？早点回去吧，我也困了。”
“我可以解释。”
方南错看着程景明：“不用。我有一刻，还以为你会喜欢我。也许就像那部电影里，痛苦是你，快乐也是你。”
程景明的眼底闪过一丝伤感，剩下的时间，两人都有没有再开口。程景明没有勇气，而方南错有些害怕。
下船把方南错送回民宿，程景明坐在车后排，他一手撑着额头，显得十分疲累。半晌，他沉声问：“小方和他们一样吗？”
黄助理正在开车，下意识回答：“嗯？”
“小郭，和小郭一样吗？”
黄助理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程景明闭起眼睛，喃喃道：“不一样，我真傻。”
方南错回到房间，却觉得有点心绪不宁，也许要下雨了吧
周一上午，Alan领着霁风的人浩浩荡荡到盛星直播谈合作细节。
他们来到会议室，程景明和盛星的一群高层已经到了。美休在盛星的股份占25%，原来的盛星老板张金安仍然是最大的股东兼CEO。
Alan正神采奕奕地讲着合作的规划，忽然会议室外面响起一阵喧哗。
“老板......”一个女秘书走了进来还未说完，就被后面的人打断了。
方南错坐在会议室靠后的位置，看不清楚来人。
那人开口，方南错才认出是富美的陈重山。他的声音很大：“张董，我们富美怀疑这次的招标有暗箱操作。为了避免董事会受骗，我觉得我个人有必要揭露黑幕。”
陈重山的话刚落地，会议室就乱了起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齐刷刷看向董事桌。
张金安不亏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拍了拍桌子示意会议室安静，然后环顾了一圈会场严肃地说道：“你说吧。”
张金安看了会场一圈，直接走向方南错面前问：“你和黄助理很熟？”
“我以前在美休干过。”方南错看了一眼黄助理，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怕的是和程景明的事。可是，招标关他和黄助理什么事？他不确定陈重山要在哪个点向他发难。
“你和黄助理关系很好啊，好到经常见面了。”陈经理冷笑，他的笑声中带着深深的戏谑。
张经理急忙站起辩解：“私下见面并不违规吧？”
“那这张照片怎么解释？”陈经理说着拿起文件袋里的一沓照片递给张金安。
张金安看了一眼，抿抿嘴又递给身旁的各位高层。
方南错不解，等照片传到他的手中，他才发现是几张偷拍的照片，是他和黄助理在咖啡厅见面那次，虽然像素模糊，但是俩人和桌上的东西一目了然。
“不如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关系，让你能送给黄助理这么贵的茶壶？”陈重山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语气也完全是审问。
“朋友之间送壶也不能表示什么，而且我的助理并不参与盛星的管理。泄漏标底是不可能的。”程景明在看见照片以后也紧张了起来，事关方南错，他必须想好对策，幸好他们的注意点是黄助理受贿。
“霁风的投标文件和盛星的标底如此接近。真的没有一点关系？我知道你们霁风向来公关厉害。”陈重山转头意味深长地问方南错：“你不想说几句吗？”
黄助理快速看了程景明一眼，抢先说：“一把茶壶值几个钱，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是吗？请各位领导好好查查黄助理。希望你们不会被这些小伎俩蒙骗。哦，还有上周末，我想问问你和方南错在民宿门外都聊了些什么？”
“我和黄助理只是认识，这把壶是......”方南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陈重山是从什么时候起盯上自己的？方南错下意识看了一眼程景明，美休刚刚入股盛星，这样的丑闻会影响他吗？
“我们先内部调查一下吧。程总，这件事事关整个公司的声誉，希望你能理解。”
程景明点点头：“那是自然，听您的安排。”
“你们先回去吧，过几天我们会宣布调查的结果。”张金安看着Alan目光十分复杂。张金山属于国内早一批富起来的人，虽然身为娱乐公司的老板，做事却一板一眼，苛刻而认真。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签约仪式，现在却被诬陷成了暗箱操作。
一群人垂头丧气走到停车场，Alan拍拍方南错的肩膀说：“小方，你上我的车。”
方南错坐在副驾驶上，Alan先开口：“你不想解释解释吗？”
方南错咬紧下嘴唇轻声说：“这把茶壶不是我送给黄助理的。”
“那是他送给你的？”Alan问。
方南错点点头。
Alan明白了方南错的潜台词。黄助理不好男色，送贵重茶壶的肯定是程景明。只是，方南错和程景明现在处于什么关系，程景明又是什么态度，Alan拿不准。他只能保持现有的态度：“你先回家休息几天等调查结果吧。”
方南错没有想到自己的私事给公司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可是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