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 左渤遥)

  一觉醒来上午九点半,手机上有很多新消息,我平躺着,盯着那一整列红色数字,开始发呆。

  “你经纪人刚才打电话了,我接的。”

  听到有人在说话,我猛地坐了起来,不是忘了昨晚发生过什么,而是意料之中地懊悔,有些不敢相信,我全身没穿任何衣服,头发凌乱地遮住一边的眼睛。

  “她有什么事儿吗?”

  “我不知道,她说午饭的时候再打给你。”

  我闭上眼睛,缓慢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在另一边的枕头上,简单地整理着头发,听得见脚步挪动的声音,又过了几秒,Frank站在了床边,他已经穿好了衬衫和裤子,他说:“累了就再躺一下。”

  “你不上班吗?”我问。

  Frank把领带套在脖子上,熟练地系好一个温莎结,他说:“迟到了,还好今天没什么事。”

  “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这样裸着坐在别人床上,尤其看到Frank已经神清气爽、衣衫整齐地站在面前,多少有点难为情,我说:“有没有衣服?我穿件衣服。”

  他从沙发上拿起衣服扔过来,说:“给,你的背心和裤子,早上帮你洗好了。”

  “我箱子里有衣服。”

  “箱子在楼上房间里,要我帮你拿吗?”

  我的眼皮还是重得睁不开,我用略微嘶哑的声音,说:“不用了,就穿这个吧,谢谢啊。”

  这时候,我还没从被窝里钻出来,正低着头摆弄已经烘干熨好的衣服,Frank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在床沿上坐下,他歪着头看我,可能是看我表情不太好,就用手托住了我的脸颊,把我的头抬起来。

  他低声问:“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我的眼睛还是半闭着,有气无力地说:“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Frank轻轻拍我的脸,问:“是不是着凉了?我还特地开了暖风,怕你冷。”

  “我能走吗?”我问。

  “记得昨晚有人说要待两天,是你吗?”

  我穿好背心,又在被窝里穿好了内裤,然后,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一叶障目,我说:“其实就是太寂寞了吧,我没别的意思,也没骗你。”

  这句话换来许久的沉默,后来,Frank说:“好了,别再提这个,说一遍就行了,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不需要解释那么多。”

  他停顿了一下,还说:“又不是谁占了便宜,本来就是你情我愿。”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渣男啊?”我问。

  Frank把我从被子里拎起来,又拿了一件睡衣给我穿,他用手拘着我的脸,说:“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没人会这么想。”

  我深呼吸了一次,最想问的问题还是没问出口,然而,心里有了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所以有些介意。

  Frank和野泽,也有过许多个这样的晚上吗?

  到了中午,Frank就去上班了,他留了午饭给我,我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穿着Frank的睡衣,一边用筷子挑肉,一边给周易衣打电话。

  她要跟我聊一个节目的事,后来,又问昨晚休息得好不好,有没有失眠。

  我揽着遮住眼睛的头发,深呼吸之后,小声地说:“我和他上床了,昨天晚上,我俩都没喝多。”

  “安全措施呢?”

  “戴了,我来的时候买好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保护好自己,毕竟……我们不是对每个人知根知底。”

  后来,周易衣也没再说什么,看样子,她已经对我和Frank的事麻木了,就像我对李梓烁麻木那样。

  周易衣唯一纠结的点是野泽,而我也一样,虽然我们都没说出来,但还是有隐隐的担心,

  到了傍晚,Frank回来了,他给我带了很多吃的,问我中午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睡午觉。

  我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我说:“我待会儿就走,你这么忙,我待在你家很不方便。”

  “明天周六。”他说。

  “不是周几的问题,”我站起来,Frank就在我的对面,我说,“我临时有工作,所以要回北京了。”

  “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我摇着头,说:“没怎么,就是有工作,等下次,还有时间见啊,又不是要去死了。”

  相信我的表情一定很礼貌,很温和,我看着Frank的眼睛,然后,不安地挪开视线,盯着墙角里花瓶看。

  几秒之后,被Frank揽住了肩膀,他将很轻的一个吻印在我嘴边。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全是我幻想出来的、他和野泽的一切。

  于是,我抬起胳膊猛地挣脱,狠狠地推了Frank一把,但我无法做出一个无所谓的冷漠表情,我只会比被推开的人狼狈许多。

  “我走了。”

  蹲在门边换鞋子的时候,我的手指都在发抖,我拎着箱子离开,像是逃命一样慌乱,Frank跟我到大门外,他拽着我的手臂,说:“明天再走吧,这么晚了。”

  “你先松手,”我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我需要时间,我相信你能理解我。”

  几分钟之后,周易衣来接我了,她还和Frank在车外面说了几句话,但我并不知道内容,我只记得Frank嘱咐我:“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改天再聊。”

  我回到了酒店,心情意料之中的不好。

  周易衣说:“别这样,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如果你不放心,我们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保密工作我会安排。”

  我弯着腿躺在沙发上,轻声地问:“你说,我真的有那么爱他吗?”

  “我怎么知道,”周易衣坐在地毯上吃晚饭,她盯着电视,平静地说,“你们破罐子破摔吧,我放弃了,在这种事上劝人,就是吃力不讨好。”

  这天晚上,我一个人去外滩散心,风有点大,但很暖,半路上收到了Frank发的短信。

  他写:吃饭了没?

  我回复:吃了。

  我写:我今天那种态度,你还这么关心我吗?

  他写:我会对你很好的,也会给你时间治愈自己。

  我回:就怕下一个野泽又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