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 左渤遥)

  大半夜,一起玩车的朋友神秘兮兮地给我打电话,我已经关了灯准备睡了,对方清着喉咙,问:“和谁在一起呢?”

  “没和谁啊,”我在黑夜里接电话,看着被微光映亮的天花板,说道,“我一个人,准备睡了,有什么话快说。”

  明显地,对方叹了一口气,我转身侧着躺,一只手摸着绒面的被子,焦急地几乎要将布料上的短毛揪下来,朋友问:“你男朋友现在在重庆?”

  “是啊,去好几天了,出差。”

  “兄弟……”对方越来越磕磕巴巴,他意味不明地停顿,然后把声音压得更低,告诉我,“我陪我老婆逛街,在来福士遇着你男朋友了,他和一男的在一起。”

  这个疑惑不难解答,现在说到Frank身边的男的,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日本人,我说:“你说的是他助理吧,我知道,这次他们一起去的。”

  到这里,这位朋友和我的通话并没有终止,但在他语气和情绪的暗示下,我不得不开始回忆我知道的关于野泽阳太的全部,还有他和Frank的关系。

  但我知道的太少了,想了半天都没想出结果,一直以来我算是信任他,但我忽然意识到这种时期事实上是最危险的时期。

  连我妈都提醒过我了。

  以前,文铎的爸爸是远近闻名的体贴好男人,却还是偷偷爬了别的女人的床,然后,那个女人就成了文铎的后妈,现在和文铎他爸过得特别好。

  的确要承认,野泽阳太和Frank以前的助理不太一样,致使我下意识地关注他,也关注他和Frank之间。

  朋友的电话让我彻底睡不着了,他说:“他们好像是在买东西,拎了很多袋子,然后进了一家居酒屋,看起来挺亲密的,尤其是那个长头发的男孩子,他看起来很喜欢你男朋友。但愿是误会,哪怕你责怪我都没关系,万分之一可能帮到你,我都会跟你说的。”

  他很真诚,让我的心冷掉了一块,野泽阳太不正是我一直以来最惧怕的那种情敌?他有学历,智慧也镇静,冷淡也漂亮。

  就是精英男最喜欢的那种样子。

  我半夜不睡,在考虑要不要买票飞去重庆,可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连夜去了,那这件事就不可能了无痕迹地解决,更可能是轩然大波,甚至是两败俱伤。

  可再怎样我都没有证据,这是最难堪的。

  天刚亮,我戴着蒸汽眼罩躺在床上,给Frank拨过去一个电话,他睡意朦胧地接起来,问:“怎么了宝?这么早。”

  “野泽阳太在吗?”我问。

  “他应该还没起床吧?我们又不在一个房间,我也不知道啊,问他干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我正在疯狂地猜疑,说道:“Frank,但愿你没在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他着急地接话,又问,“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把野泽的电话给我,我有事情跟他聊。”

  这下子,Frank终于察觉到了我话中带刺,他像被欺负了似的,说话也变得柔和,说:“什么事啊?你先别生气,我这就把号码发给你,稍等。”

  可能是心理暗示太强烈,也可能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因为Charlotte都没让我这么气愤慌张过,掀起眼罩,野泽的号码出现在我眼前,我的指头一直在发抖,我从床上坐起来把眼罩彻底拿掉了。

  “你好,左渤遥……先生。”对方的语气谦逊又笃定。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号码?”

  “Frank让我存的。”

  “你喜欢我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他用疑问回答我的疑问,用镇静回应我的气急败坏,带着隐隐的笑意。

  我的眼泪“唰”地淌下来,怎么控制都止不住了,这次不是伤心,是真实地被气哭了,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出我有哭腔。

  “你们又没有结婚,我喜欢一下也没什么吧?”

  我站起来的,弄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把我的拖鞋洒湿了,于是慌慌张张蹲下来捡杯子,野泽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我们还一起给你买了很多礼物,全都是你喜欢的。”

  “真你妈臭不要脸啊!”我冒不出什么文雅的骂人话,气得耳朵里都在鸣响。

  窗帘缓缓地打开,晨光倾泻进来,是个很阴沉的阴天。

  我说:“我告诉你,男人我不在乎,但别胆子这么大来惹我。”

  “我没惹你啊……”

  “我是差点儿死过的人,我根本不怕你,听见了吗?”我气得眼泪水哗哗冒,那头的人还是从头到尾平静的语气。

  我把电话挂断了,我很伤心,又生气又伤心,Frank的电话接连不断打进来,我一通都没接。

  早晨七点订了飞机票,十点半飞重庆。

  我连早饭都没吃,动荡的情绪让我变成了个被*纵的傻子,冲动的时候我想的是“分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我妈,我在机场红肿着眼睛给我妈发消息,说:我要分手了,我太累了,这辈子都遇不到好人的,谁让你把我生得这么笨。

  左女士说:你就没夸过你妈妈。

  我说:我怎么这么难受,从来没这么难受过,我现在在机场,去重庆找他,我朋友看见他和别人去逛街……还去吃别人的家乡菜。

  我妈的电话猝不及防打进来,开门见山地问:“他对不起你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

  “哎唷,我的傻小子,别人不骗你骗谁啊,”我妈又沉默了好一阵,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一辈子没几次没有结果的恋爱啊。”

  “你说……Frank真的不是好人吗?”

  “这个和好人坏人没关系。”

  我说:“我应该相信他一次是不是?”

  “妈不能替你做决定吧。”

  “好,我知道了,要登机了,我先挂了。”我把手机塞进外衣的口袋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Frank打来的。

  我还是接起来了,问他:“你喜欢野泽吗?”

  “还行吧,虽然说还没那么习惯换助理。”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是说……你有没有爱上野泽,或者将要爱上他,或者虽然没爱上他但和他做了什么?”

  “都没有,都不可能,”Frank深呼吸,说,“Ethan,你不应该这么怀疑我,我昨天还抽时间去给你买礼物,只给你一个人带了礼物。”

  “吃了居酒屋吗?”

  一阵沉默,Frank问:“野泽告诉你的吗?”

  “我朋友看见了。”

  我把电话挂掉了,告诉自己这场爱情太危险了,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