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 Hilde·Frank)

  Charlotte打电话给我,说要来探望Ethan,但我们怕他一再回忆起伤痛,因此婉拒了,于是Charlotte在半小时之后给我发消息,说买了许多水果给Ethan。

  我回复:“谢谢,谢谢你关心他。”

  她说:“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买了大多数人喜欢的,不用说谢谢,我很希望Ethan能快点好起来,我还在等他发新歌呢。”

  我问:“你还在听他的歌吗?”

  “对啊,本来希望看到Raw Meat得第一名的,可惜现在退赛了。”

  我说:“谢谢你喜欢Ethan的音乐,我会跟他说的,他一定很高兴。”

  “哈哈哈他一定又要得意了。”

  “你这么了解他吗?”

  “我看了节目,我当然知道他有多可爱,感觉就像我的弟弟一样。”

  没过多久,Charlotte买的水果就到了,十盒,我和Ethan根本吃不完,于是让森姐带回家一大部分,还给我的助理分享了一盒。

  Ethan如愿吃到了很想吃的酸菜鱼,但没吃两口就哭了,他说:“如果我真的死在那地方了,怎么办啊?”

  “没有死啊。”我用尽全力让自己的思绪停在此刻,不去想象。

  因为我不敢想象。

  “其实差一点就死了,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再找人谈恋爱,千万别让自己过得不好,知不知道。”Ethan用忧国忧民的表情说着这些话,还用胳膊肘戳我。

  我说:“我不敢想,你别说了,我真的不敢想。”

  “但我……”Ethan又撇着嘴,感觉马上要哭了,他说,“但我被打成那样的时候,早就想好了,你挺倒霉的,遇到我。”

  我赶忙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再次抽纸给Ethan擦眼泪,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现在是我该心疼他的时候,可他在心疼我。

  “遇到你我特别幸运,要不是因为你,可能疫情以后我都没勇气回中国,也就没有后来那么多特别的经历,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

  Ethan可能又困在几天前痛苦的记忆中了,他把脸埋进自己的手心里,我紧紧抱着发抖的他。

  如果说非要我认真回答关于生死的问题,那我只能说:如果Ethan真的在袁宇哲那里出了事,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寻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大声地哭,但我将会失去我的工作,失去我的社交,失去我的生活。

  那样多可怕,多痛苦。

  后来,我还是把Ethan哄好了,他吃了鱼也喝了汤,还吃了半碗米饭,左女士现在还是企业的一把手,她严谨要强,因此很忙很忙,她下午才过来,这时候,Ethan已经在睡梦里了

  左女士悄悄地说:“总不能一直这样躺着,他挺懒的,你要督促一下他。”

  我说:“中午吃完饭下来走了好几圈。”

  “我都不好意思当妈了,这么麻烦你。”

  我摇着头,说:“你可以回去休息,我在这儿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没什么麻烦的。”

  “不行不行,你听我的,今天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去工作,我今天把后面一周时间都空出来了,我待在这里就可以,实在不行还有伍锐帮我分担,而且,小森也很乐意来照顾,下周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我也很乐意照顾Ethan——”

  “不用这么着急,有个词是‘来日方长’,你自己的身体也需要休息。”

  左女士温柔也坚定地说了很多,终于说服了我、我回家之前,Ethan醒了,他说:“你过来我跟你说话。”

  我去了床边,用耳朵贴着他的嘴巴,听他说。

  “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

  说完了,他还对着我笑,好想亲他,但左女士正在旁边开视频会议,我摸了摸Ethan的嘴角,说:“知道了,你也睡吧,无聊了可以听会儿书,或者听广播听音乐。”

  “好啦,你快走吧。”Ethan捏着我的手指晃一晃。

  “行,我走了。”

  “嗯嗯。”Ethan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点头。

  我往前几步出了门,又回过头来看向他,说:“真的走了。”

  “走啊,走。”

  也不知道到底是我舍不得还是他舍不得,简单的告别持续了好几分钟,我下了楼,又接到一个工作的话,简单商议了几句。

  说是不加班,但作为管理层还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在休息时间接电话是常有的事。

  猛然地降温了,阴沉沉的云层不退,随之而来的是阴雨天,去医院的时候Ethan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里,抱着膝盖哼歌,很惬意。

  我问他:“你自己挪的沙发吗?”

  “我还在骨折呢哥。”他把音响放在窗台上,挪出一半沙发,招招手让我过去坐。

  我坐下了,Ethan的一半身体搁在我腿上,我又从床上拿了薄毯子,将衣着单薄的Ethan裹起来,他瘦了太多,又因为很久没风吹日晒,所以更白了。

  白得很不健康,睡衣领子遮蔽的锁骨,锋利地立起来,他在别人面前从来不会这么撒娇的,但在我这儿就很乐意,曲着腿,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抱紧我。

  外面的树叶子全成了油亮的,室内的灯开着,这种阴雨天,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温馨感觉,Ethan说:“说老实话,我真的很不放心。”

  “怎么了?”我们都不怕没上锁的门随时被推开,聊着天的时候贴在一起,说两三个字都要伸着舌头接吻,Ethan像那种馋了很久的猫,勾着我的脖子,喘着气,往我身上粘。

  “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他说,“身边认识的人,还有我妈的朋友,很多做高管的都是开放式恋爱,私生活很乱,自己控制不住,觉得理所当然,我就挺怕有人勾引你,你又把持不住。”

  我问:“我看起来很容易把持不住吗?”

  “那倒没有,”Ethan摇着头,嘴巴又贴上来,粘着我的嘴边,哼哼着说,“但那些人也看不出来啊。”

  “我从来不玩那一套,也没什么兴致,觉得没意思。”

  我挠了挠Ethan光着的脚心,他发出一阵刻意撒娇的笑,鼻尖对着鼻尖,他说:“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吗?我有什么好呀?”

  因为接吻又裹了毯子,Ethan刚才还苍白的脸颊有些微红,我盯着他黑而亮的眼睛,看了许久。

  回答:“我不知道……不会说了。”

  Ethan今天着实很故意,音响里还是复古的摇滚乐,我们在对视之后迫不及待地接吻,Ethan一直勾着我的脖子往下倒,这张沙发并不大,而我,在担心他没有痊愈的肋骨。

  Ethan担心我遇上别人的勾引,但现在我想,他不必担心有比他厉害的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