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自己跟着?这白思凡是有什么就连私人保镖都不能知道的秘密么?
云骞看了眼头顶的摄像头,手揣进外衣口袋中。
在白思凡离开后, 他假借闲逛为由在走廊上四处乱窜, 假装打量着走廊墙上悬挂的壁画,接着以身体挡住摄像头, 悄无声息地将窃.听器装在画框后面, 接着又在白思凡的房间外四处走动,想找个机会将针孔摄像头安装进去。
但架不住四面八方的摄像头以及那总也死死盯着自己的管家先生, 这个计划只好暂时作罢。
一直逛到晚上,白思凡终于回来了。
云骞本想装作热情地迎上去, 只是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愣住了。
白思凡今天穿了一身暗蓝色的西装外套,内套一件白衬衫,黑色的领带, 即使他刻意遮盖, 但衬衫上那道刺眼的血迹还是十分明显。
就像是喷溅上的血迹,从腹部一直延伸到领口。
“老板, 您这是。”云骞呆呆问了句。
白思凡脱下外套随手扔在地上, 接着解开领带和衬衫扣子, 就这样走一路丢一路,家里的佣人就跟着走一路捡一路, 但面对这件带血的衬衫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讶异, 她的表情很平静, 仿佛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不该管的少管,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扔下这么一句话, 白思凡径直上了二楼的浴室。
云骞站在楼梯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攥紧了手。
他扭头的时候见到佣人正收了脏衣服打算扔掉,云骞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笑得像朵喇叭花:“小姐姐,我来扔吧,正好我要出去一趟买点东西。”
“需要什么会有专人带进来,白总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出这间房子。”那佣人满脸警惕,马上从云骞手中夺回那些脏衣服。
云骞将手藏在背后,笑嘻嘻道:“那行,我先回房间了。”
一跑上楼,云骞就将抹在手上的血擦到纸巾中,拿证物袋装好藏进另一件内衣口袋里,接着跑到浴室门口满脸肃穆地等白思凡出来。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还有摔东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沐浴露洗发水的瓶子,云骞不知道白思凡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以及他为什么突然间这么暴躁乱摔东西。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衬衫上的血迹确实为人血。
因为人血和动物血的粘稠度不同,颜色也不太一样,而且今早他临走前也不让自己跟随,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呢。
当云骞将消息传给于渊后,于渊却说到现在也没接到什么命案报警电话,就连报失踪的也没有。
云骞正在外面沉思着,水声戛然而止,接着白思凡开门走了出来。
他正系着浴袍上的带子,一扭头就见云骞正站在门口满脸呆滞。
他走过去,眼神冷冽:“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云骞赶紧回神,笑道:“保护你啊。”
“我家安保系统做的非常好,在家里就不用了,放松点。”
云骞依然只是笑,只是待白思凡一走,他的笑容立马僵在脸上。
在他出来的时候,云骞清晰地看到在他半露的胸膛上,有几道很深的抓痕,伤势不轻,使得他整片胸膛都跟着泛红。
云骞抬手看了眼自己短短的指甲,觉得如果不是长指甲的人应该是不会留下这么重的抓痕吧,那有可能是女人抓的,有可能是某个女人在遇害时挣扎时留下的,这样说来他身上的血迹也有可能是这名遇害女性的血了?
如果是他自己的血那么只可能呈渗透状而非那种喷溅状。
这下云骞更加确定,那五名失踪儿童的案子和他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正想着,白思凡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冲云骞勾勾手:“过来。”
云骞应了声赶紧随着跑过去。
“帮我包扎伤口,医疗箱在储物间,去拿。”白思凡坐在床上,冷声道。
云骞点点头,跑到储物间东翻西找才找到那只医疗箱,回到白思凡卧室的时候,见他疼得眉头紧蹙,脸上毫无血色。
洗过澡的话受害者的DNA有可能被冲洗掉,但如果侥幸留下了呢,说不定会成为破案的关键点,无论是那几名失踪儿童还是这个有可能存在的受害者,只要有了这个证据,绝对可以扳倒他,书记的侄子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鼻子。
云骞还偏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轻轻拉开白思凡的浴衣,望着那几道深深的抓痕,接着拿棉签沾了酒精说先给他消毒。
白思凡疼得不停吸气来试图缓解,但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云骞的手上动作,见云骞帮他擦完酒精后要将棉签随手揣进口袋里,便冷声道:“放下,一会儿会有专人来收拾。”
妈的,这个人防备心也太强了点吧,简直变态啊。
云骞在心中骂道。
但脸上还要故作笑意:“老板,这女人挺野啊。”
白思凡瞥了他一眼,没回答他这句话,而是指着桌上的烟盒,道:“帮我点烟。”
“香烟含刺激性,对于伤口愈合不利,我觉得还是别抽了吧。”云骞好心提醒道。
白思凡愣了下,却忽然笑出了声:“你管得真挺宽的,二胎计划要不要管管。”
“二胎计划这辈子可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才懒得管。”
白思凡俯下身子,认真地看着他:“你不怕我么?”
云骞不解:“为什么要怕,虽然我是没你高没你壮,但好歹我是练家子,真打起来你还未必是我的对手。”
说着,云骞还象征性地比划两拳。
这会儿,本该捧腹大笑的白思凡却忽然沉默了。
他家楼下院子里养的藏獒正撕咬着一只血肉模糊的小白兔,嘴边棕色的绒毛被血染成一缕一缕。
“你知道么?”他缓缓开了口。
“你来应聘的时候,我看到你那个怂样子本来是不打算留下你的,但我又觉得,你是个特别有趣的人,留下陪我解解闷也不错。”
听到这话,云骞瞬间打了个哆嗦。
“你看我家里,都是训练有素不苟言笑的佣人,就像是早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甚至会先你一步替你打理好所有的事……从很小的时候,父亲一直把规矩挂在嘴边,他说规矩者才能成大事,但是昨晚吃饭的时候,你一直在说话,喋喋不休的,虽然有点烦,但我却忽然觉得,吃饭时间该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放下架子抛下规矩边吃边聊,其实挺好的。”
云骞翻了个白眼,心道这难道就是有钱人的孤独?好像安岩也这样说过自己,要食不言寝不语。
“长大后,接触到的人和我也大差不离,总是一副精英派头,就连一枚小小的袖口都要上油保养,你不觉得,这样很累么?”
云骞赞同地点头:“如果是我,这样的日子可能过不了一天就要憋死,但,正因为你站在一个许多人达不到的高度,所以才有无数人这样仰望着你,密切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就成了标杆。”
“是啊,其实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及时行乐才是正道嘛。”白思凡翘起二郎腿,单手撑着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云骞。
看着白思凡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云骞下意识倒退两步,满脸堤防。
“就,就算是行乐,也不能违法。”
听到这句话,白思凡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接着他摆摆手:“出去吧。”
云骞马上收拾好医疗箱,临走前还毕恭毕敬冲白思凡鞠了一躬:“有事喊我,我就在外边。”
卧底第二天,因为白思凡过高的防备心,云骞可以说是毫无收获,一点证据也拿不到,其实他现在已经有点想打退堂鼓了,给人做保镖累不说,还一点自由也没有,而且还见不到安岩,也不能凑在一起说甜蜜的悄悄话。
但是每每想到那五个可怜的孩子,云骞又会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而自责。
洗漱好,云骞疲惫地把自己扔在床上,悄悄掏出手机给安岩打个电话,问安岩在做什么,安岩的回答也是在意料之中——
刚结束了解剖,正准备回家。
“其他几具尸体那边有什么线索么。”
“大差不离,但在其中一具尸体的头发里发现了黑色的纤维,根据尖峰对比是一款卫衣的布料。”
“是不是那种胸前有只看起来很狰狞的兔子的那款卫衣。”
安岩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轻声道:“对。”
于渊也说让自己查一下白思凡的衣柜里有没有这款卫衣的存在,但别说是检查了,就连白思凡的房间他都进不去,他是个敏感又多疑的人,说不定作案时穿的衣服早就被他扔掉了呢。
“你那边进展如何。”安岩又问道。
“就……有点麻烦吧,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云骞稍微有点泄气。
可是安岩也乖巧的不去刻意询问云骞到底是出了什么任务的外勤,这多少让云骞觉得心里不舒服。
一般正常情况下肯定都是要刨根问底的吧。
不,不能拿安岩和其他人作比较,这个人太过冷静,不会被这种小事牵着鼻子走,既然自己说过是不能说出口的秘密,那么他也绝对不会问的吧。
正想着,楼下院子中忽然传来几声不同寻常的狗叫。
云骞大惊,赶紧草草道要挂电话了,接着便赤着脚下了床走到窗前,悄悄打开一点缝隙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思凡养的那只藏獒就在楼下静立着,旁边还站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手里貌似还抓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