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在电影里的表现有目共睹,只要看过成片的人都不会觉得他是靠走关系拿到的角色,连薛建平导演本人都对这个选择十分的满意,只有余笙自己会这么不自信。

  余笙倒没想那么多,不管是他的第一部 还是最后一部,他都希望能够通过自己扮演的角色,为自己的演员生涯乃至电影事业留下一点痕迹。

  首映式的红毯是进行了直播,当余笙走上红毯的那一刻,拍照的灯光疯狂闪起,不得不说余笙这张脸就是上天最得意之作,即使有那么多负面新闻产生,即使外面的争议那么大,当他走上红毯的那一刻,人们都会不自觉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仿佛那是一个会发光的星子。

  【真的是好美呀,快看!美人在对着我笑呢】

  【有没有人来打醒我,为什么我会忍不住舔屏】

  【明知道不该给他什么眼神,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啊啊啊啊】

  【嘿,真奇怪,怎么不见余笙那几个包年黑子,平时他们不是黑得最起劲吗】

  【估计是又在忙着截屏吧】

  【他们真的是黑子吗?该不会是黑到深处自然粉吧】

  【据他们本人说,是为了截到余笙的生图丑照,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这颜值还分什么生图和精修啊】

  【我倒是觉得他的生图更好看,那些精修修的脸都变形了】

  【你们讨论那么多,就没有一个好心人出来发个图包吗?】

  【楼上的都醒醒吧,这个人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有这么一张神颜脸,还不够吗?】

  【说起来这么一张脸和霍影帝确实很搭哈】

  【讨论某人就讨论某人,别来牵扯我家小霍】

  【再次声明一遍,已经离婚了,没有关系,抱走霍岭州】

  【某人的水军和粉丝能不能有点新意呀?八百年了,每次都是那两个话题,不是讨论脸就是来拉扯小霍,抛开小霍和脸不能独立行走了是吧】

  网上吵得热热闹闹,首映式现场的众人却都紧张的盯着大屏幕。

  这将是这部影片的第一次放映,也将成为他迈向观众的第一步。

  当没能挤进首映式现场的网友还在吵着余笙和霍岭州的事,第一批观众已经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写出了影评。

  【绝对值得一看的电影,预计将是十年来最好的古装权谋电影】

  【打磨的十分完美的剧本,没有一个拖后腿的角色,即使是那个看脸的白月光花瓶角色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本来以为这种题材的电影要么做得太沉重,要么做得太无聊,没想到能拍得这么好】

  【别的不说了,我已经买好二刷的电影票了。】

  ……

  首映式后网上都是差评的影评,虽然让一些人觉得这是买来的水军,但也有不少人被吸引着走进了影院,紧接着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几乎全网好评。

  【呜呜呜,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影片结尾藏着那么一个大刀子,我都快哭死在电影院门口了】

  【近十年来最好的古装权谋剧,没有之一】

  【我拉着我的男朋友去看,他还骂我是只会看明星脸的追星少女,结果自己看到最后哭的比我还惨】

  【剧情是真的好啊,全程无尿点,我买进去一桶爆米花,除了开场前十分钟,到后面一粒都没想得起吃】

  【差评,剧组演员诈骗!】

  【楼上在发什么癫呢,是不是找不到角度黑了?】

  【不是说有神颜余笙参演吗?我从头看到尾连根毛都没看见,别告诉我他演了一个隐形人】

  【确实,好像我真的没有看到他唉】

  【我的注意力都在剧情上了,没有注意到演员,不过要是那么个大美人出现,我不可能没有看到】

  【说起这个……难道你们没有看片尾的演员表吗?被废太子身边跟着的那个聋哑人就是他啊】

  【啊???】

  【??????】

  【……】

  【虽然我近视,但是你别骗我】

  【那个被毁了容的丑陋老仆是余笙?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怎么可能!!!那个老仆人死的时候赚了我一波眼泪,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名的老戏骨呢】

  【我不信,我要进去二刷了,等会回来再跟你们汇报情况】

  【你们才发现是他吗?其实我第一次看的时候看到演员表还以为是打错了,刚刚已经二刷完了,沉浸在剧情里的时候还是看不出来是他,演的是真的好啊】

  当夜,一个名为“余笙丑仆”的话题被刷上了热搜榜。

  这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包括制作组在内都以为引发第一波热度的除了主演以外,应该是那个花瓶男三号的角色,那个角色对推动剧情来说没有太大作用,但却是时下最流行的白月光人设,容易营销也容易吸粉,所以当初才会有那么多流量小生争破了头想抢到这个角色。

  却没想到除了主演以外,第一个上热搜的居然是这个丑仆的角色。

  评论区里一溜烟的都是对扮演者和角色本身反差巨大的不可置信,紧接而来的就是对丑仆角色扮演者的高度评价,就连一向挑剔的影评人在扣过各种细节以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余笙对这个角色下的功夫很大,加上薛建平高超的导演功力,把这个角色打磨的就是丑仆本人。

  看到第一次不是因为自己的外貌、家庭、婚姻、负面新闻等上了热搜,还能获得这么多观众的好评,余笙心内百感交集,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在剧组的庆功宴结束后,因为家住同一个小区,霍岭州和余笙一道回家。

  刚刚在庆功宴上,余笙敬的人很多,来给他敬酒的人也很多,不太喝酒的他现在脸颊泛着驼红,眼睛中也蒙上了一层蒙蒙的水雾。

  只看了一眼,霍岭州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用了几分力,他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前方的道路以及交通导航上。

  余笙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突然问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发一条微博感谢大家对这个角色的喜欢?”他以前从来没有处理这样事情的经验,能够问的也只有霍岭州了。

  面对这些,霍岭州却沉着了许多,他像一个过来人一样耐心的告诉余笙:“不用这么着急,接下来等待你的是各种各样的采访,相信我,一个月后感谢这两个字你都会说烦了,其实你现在更应该想的是下一个剧本接什么?”

  霍岭州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余笙激动的心情渐渐平息了下来,是的,对于这一部电影来说,他扮演的丑仆角色是成功了,但是他需要的是扮演更多更好的角色,而不是沉浸于过去的成就。

  “你觉得我以后应该接什么样的剧本呢,类似丑仆这样颠覆性的角色吗?”余笙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前辈要通过故意扮丑来证明自己的演技。

  “我觉得没必要,”霍岭州说道,“能扮演一个适合自己的角色最重要,你不能把美貌当作是对自己的一种拖累,说不准这就是上天对你的一种眷顾呢?有很多人想扮演美人,却因为硬件条件不行没有说服力,可你天生就有这样的资本,为什么不在最好的年华留下最美的风采?”

  霍岭州也从来没避讳过自己优越的外貌,但他的演技能达到剧抛脸的效果,从来没有过因为外貌喧宾夺主角色的困扰,余笙通过遮掩外貌扮演丑仆,让观众们第一次抛开他的外貌看到了他的演技,这只是一个成熟演员的第一步,接下来他应该努力的方向是如何在不遮掩容貌的情况下更好的融入角色,或者挑一些对容貌有着很高要求的角色,这些都是余笙今后可以去尝试的方向。

  一路上,霍岭州一边开车,一边给余笙分析着今后演艺生涯的一些可能性,并给出了他一些个人建议。

  余笙仔细用眼神描过霍岭州轮廓分明的侧脸,专注的神情就像一个在听讲的学生。

  直到车子稳当的停入地下车场,霍岭州深吸了一口气,解开安全带,突然朝余笙扑了过来。

  他的手扣住余笙的肩膀,用大脑仅存的机智和余笙保持着最后一点距离。

  “你知不知道,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一个男人看,会让他误会的?”

  即使霍岭州想要保持最后的距离,但两人现在的距离,也足以让他炙热的呼吸扑在余笙的脸上。

  余笙没有动作还是静静的看着霍岭州:“哦,所以让你误会成了什么?”

  霍岭州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会让我觉得你对我也有好感。”

  “如果我说你的感觉并没有错呢?”

  霍岭州呼吸一窒,他缓缓靠近余笙,就在两人快吻上的瞬间,他垂下睫毛说:“你喝醉了。”

  听到余笙那句话的时候,霍岭州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即使知道余笙现在的状态可能有些不大清醒,体内肆虐的情绪似乎也在叫嚣着让他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

  可也就在刚刚,他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错误,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夜晚,被冲动情绪支配着的人放大了欲望,摒弃了理智,一个错误的开始注定了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他从没有后悔过当时的决定,但这一次,他希望一切的开始都是美好的,不要有什么误会,也不要有什么情不得已,为此他愿意付出更多的耐心去呵护这个人慢慢成长,也愿意等待这这个人心甘情愿向他走来的那一天。

  霍岭州送着余笙回了家,他简单帮余笙擦洗了一下,扶他躺进了被子里,然后就离开了余笙家。

  在霍岭州离开后,躺在床上的余笙却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窗外圆圆的月亮,月光洒在地板上,亮的让他有些难以入眠。

  其实在车上,霍岭州放开他的瞬间,他马上就从霍岭州的眼中读出了这个人在想什么,实在是因为两个人以前在一起生活了太久,而霍岭州这个人的情绪也太好懂,应该说不是好懂,而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去隐藏这些情绪。

  那一刻,霍岭州看向他的眼神是滚烫炽热的,却又带着一些克制的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担心他现在头脑不清醒胡言乱语,还是担心他俩又重蹈覆辙?

  真是一个大傻子。

  余笙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么多年霍岭州居然都没有发现他的酒量其实还不错,只是容易脸红而已,这也是他难得的天赋之一,只不过这个天赋他从来没有告诉别人,这样可以方便在他不想喝的时候装醉离开。

  他与霍岭州的开始,虽然有几分脑子发热,却并不是心不甘情不愿。

  就像郝宁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宁愿忍受委屈不离婚,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愿意”两个字,愿意陪着这个人装疯装傻,一直到他发觉自己的选择可能是错误的,他选择了离开。

  分开后,这个人却告诉自己曾经的那些期望都成真了,可是错过的感情还能有好的结果吗?余笙没有勇气为这个人再赌一次,他说服自己不要再去理这些纷纷扰扰的感情问题,人生即使没有爱情,也可以有家人、事业以及远方。

  他全情投入事业当中,这个人就陪着他一起投入事业当中,默默的支持他帮助他。霍岭州说过会用自己的方式再重新追求他,可他缺的真的是追求的这么一个过程吗?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真正需要的仅仅只是“安心”。

  或许是幼年时的经历,让他对所爱之人的离开有着别样的执拗和偏激。他害怕失去,也害怕受到伤害,所以在上一段婚姻中,即使理智告诉他应该结束了,这样下去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但是因为害怕分离,他不断的麻痹自己撑下去或许就会变好呢?而在新的生活开始,他又因为害怕再次受到伤害,而不愿去面对霍岭州坦诚的爱意,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怯懦的人。

  余笙从床上坐起,走到窗台前打开窗户,凉凉的夜风抚过他的面颊,他用手肘撑着脑袋望向夜空,今夜正是月中旬,满月高悬,而月亮有圆就会有缺,正如万物有生有灭,花朵不会因为凋零而拒绝盛开,他又何必因为担心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克制当下的自己。

  霍岭州被敲门声惊醒时,他一脸发懵的看向床头的闹钟,凌晨五点!如果门外的神经病不能给出他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一定会揍得对方见不到今早六点以后的太阳!

  当霍岭州怒气冲冲拉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时,什么起床气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怎么穿着睡衣就过来了,着凉了怎么办?”说着他握了握余笙的手,果然有些冰凉。

  他忙找出一件外套披在余笙身上,一边拉着他往里走,一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喝了酒胃不太舒服?”

  余笙以前就有胃病,霍岭州担心他是因为喝了酒胃病又犯了,又说道:“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冲一杯红糖姜茶暖暖胃……”

  “霍岭州!”余笙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什么?”霍岭州停住看向余笙。

  余笙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他问道:“你的户口本还放在你这里吗,还是放在爷爷家?”

  “在我这里呀,你要户口本干什么?”霍岭州愣愣问道,一时想不出最近有什么工作需要用到户口本的。

  “我记得结婚需要带户口本和身份证的吧?”

  “是需要……嗯,你说什么?”霍岭州突然瞪大了眼睛,握着余笙的一只手突然用劲。

  “嘶——松手!”余笙拍了一下那只没轻没重的爪子。

  霍岭州松开手,眼睛却死死盯着余笙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今天风和日丽,是个大好日子,霍先生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登个记呢?”

  余笙说完这话,面上虽然带着几分笑意,心内却如同擂鼓。

  这是他第一次向人求婚,没有鲜花,也没有戒指,或许对于连恋爱关系都没有确定的两个人来说,这样的决定太突兀了,但他现在就是想要这样做,他之前的人生习惯于被别人推着走,让步太多,也妥协太多,人生每迈出一步都不外乎好和坏两种结果,但是如果你永远不去迈出那一步,就意味着失去了好结果到来的可能性。

  而他还没有岁七老八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又何必去惧怕还没有来到的结果呢?

  “这可不成。”霍岭州从魂飞天外的状态回过神来后说了这么一句。

  余笙嘴角的幅度缓缓落下,先忍着鼻尖涌上的酸楚,他勉强自己挤出一个笑脸:“没事,我就是一时……”

  下一秒,他突然被霍岭州拉进了怀里,温热的唇如同蝶翼一般落在他的眼睛上,又点过他的鼻尖,最后落到了他紧紧抿住的嘴唇上,一触成火。

  等到温热分离时,余笙只觉得大脑有些晕晕乎乎的缺氧感。

  霍岭州却还是死死抱着他不愿松手,过了许久,余笙维持这个姿势觉得双腿站得都有一些发麻了,他想要推开霍岭州,就听霍岭州带着浓浓委屈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什么?”余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当初要离婚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决绝的,就像给我发通知一样,毫不留情的从我身边离开,我连和你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余笙听着他的控诉,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所以呢,你现在是要跟我翻旧账?”

  当然不是!这种时候他还有什么心思去翻旧账?

  霍岭州抱着余笙的手稍微松开一些说道:“每次都是你主动提,那哪成?这次该轮到我了。”

  霍岭州突然单膝跪地,仰着头看向这张朝思暮念的脸,深呼吸了几下,郑重的问道:“亲爱的余先生,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两个人眉眼弯弯,看向对方的眼中都充满着笑意。

  往事无法随风,但他们可以决定未来的风吹向哪里,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会随着风飞往的方向撒在土壤中,为未来开出好的花朵提供养料。

  “我愿意。”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的一声轻笑,抚过眼眉,落在了心间。

  天气预报今日无风无雨,宜婚嫁,宜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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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终于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