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话倒是冤枉余生了,他也注意到了旁边其他几个演员,但休息室是霍岭州的,霍岭州不开口,他也不好叫其他人一起去。

  至于霍岭州,他原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现在眼中只有余笙,就更别提看得到其他人了。

  不过霍林州也没有情商那么低,他叫助理买来了上百瓶冰镇饮料,整个剧组的演员包括其他工作人员都分到了。

  一整天的戏拍完后霍岭州卸了妆,就要回自己房间。

  出来发现余笙还坐在片场,便又走了过去。

  “你还不回去吗?”

  天气这么热,大家都巴不得早点拍完,早点休息,没有谁想在片场多逗留片刻。

  余笙正盯着现在正在拍戏的几个演员,眼神都没移开:“我再坐一会儿,你自己先回去吧。”

  现在拍戏的其中一个演员正是剧组里请来的国宝级老戏骨,余笙专注的看着他的一言一行,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神态。

  “原来是要偷师。”霍霍岭州说着也在余笙旁边坐下了。

  余笙这才扭头看向他:“你怎么也坐下了?”

  “就许你偷师,不许我进步啊?”

  余笙满脸无语,这话说的一点可信度也没有,他刚刚明明看到这个人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回房。

  可余笙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正在拍戏的几人身上。

  对于霍岭州总是黏着余笙的事,同剧组的其他演员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日渐麻木,到最后的视而不见。

  甚至有一天其他演员来探班时看到这一幕,发出惊讶的疑问。

  同剧组演员疑惑道:“这有什么的?”

  “???”这还不算什么吗?是他见识浅薄了。

  导演薛建平对此也快麻木了,原本他特意把两人的房间安排隔开,就是为了避嫌,没想到这嫌一点没避成,自己狗粮都要吃吐了。

  薛建平也试探的问霍岭州需不需要给他重新换一间房间,他可以把他换成余笙房间隔壁。

  霍岭州却拒绝道:“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在工作,万一换到一起我们感情升温了,岂不是耽误我们的事业?”

  “……”所以说现在在他们眼中已经打得火热的两人,感情温度还有升高的空间吗?简直可恶如斯。

  余笙其实也知道同剧组其他人对于两人的议论,但是现在他完全没空闲去理会这一些,他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于如何打磨角色上,对于霍岭州明里暗里的接近他,虽然他也想拒绝,但都是同一个剧组又有哪里可以去避呢?所以索性就随他去了。

  时间度过了春夏,又跨过了秋冬,接近年关时,导演给大家放了年假。

  同剧组的演员收拾了一下纷纷赶着回家过年,只有霍岭州在不紧不慢的收拾行李。

  余笙家距离拍摄地点最近,只需要一天车程就可以回去,所以他也是最晚离开的。

  最后一天剧组只剩下几个人,余笙提着行李箱下楼,正好碰到了霍岭州,发现他居然还没有走,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家?”

  在余笙眼前绕了三四天的人,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他故作忧伤的说道:“今年家里人决定出国旅游,所以过年回家也只有我一个人,早回晚回都一样。”

  余笙又问道:“爷爷他们要去哪里旅游?”

  “北欧那边的一些城市。”

  “他们要去多久?”

  “大概要去半个来月吧。”

  “哦,真不错!”余笙羡慕的说道。

  霍岭州:“……”所以合着重点就是去哪里旅游吗?

  霍岭州眼中的哀怨都快凝结成实质了,余笙憋住笑道:“那你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提前祝你过年快乐。”

  说完提着行李箱又要继续下楼。

  “ 喂!”霍岭州忍不住出声喊住了余笙。

  余笙停下脚步向他看来,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

  余笙无奈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就不觉得我一个人过年很可怜吗?”

  “所以呢?”余笙可不上当。

  霍岭州终究没忍住说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过年吗?”

  虽然早已预料到霍岭州的心思,但听他亲自说出口,余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回去过年,去我家?”

  霍岭州点头。

  “你觉得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以前都是你去我家里过年,现在我去你家过一次年怎么就不行?”

  以前那是因为两人还有婚姻关系,霍妈妈每次都会热情的邀请余笙回去过年,但现在两人已经不算一家人了,让霍岭州跟着自己回家过年算什么事?

  似乎预料到余笙的心思,霍岭州在他开口之前抢先一步说:“咱们虽然不算夫夫了,但是现在也算是朋友吧,去好朋友家里过年怎么了?”

  余笙:“……”这个人总是有一堆歪理。

  见余笙有所松动,霍岭州继续加大火力说:“难道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回那个冰冷的房子里独自过年吗?哦,那也行,我可以在大年夜学着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点燃一根火柴许一个愿,在火光中看到我的家人朋友还有美食……”

  余笙不耐烦听他卖惨,打断他:“行了行了,赶快去收拾你的行李,我最多等你五分钟,五分钟后如果大厅里没有你的人影,我可就不管了。”

  “用不了五分钟,我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提下来。”霍岭州高兴的跳着冲回了自己房间。

  余笙:“……”突然很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霍岭州的是余笙提前跟父亲说过了,父亲虽然觉得两人离婚后霍岭州来自己家过年是有些奇怪,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余笙家的年过得挺简单,就是按照常规流程,买年货,贴春联,做年夜饭,放炮仗。

  余笙已经好多年没有在自己家过过年,今年虽然过得简单,却觉得有种熟悉的温馨感。

  霍岭州来到余家,整天忙着抢着做家务,余生出去买年货他要跟着去,余爸爸去买菜他也要跟着去,做年夜饭他还想着去参与,被余笙一把拉住了。

  “你别进去捣乱了,老实呆着等着吃吧。”

  霍岭州却不服气的:“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做年夜饭?我今天必须要给你露一手。”

  余笙见劝不住,他也懒得管,自己便去阳台上浇花了。

  厨房内,余爸爸做主厨,霍岭州就给他打下手。

  余爸爸原本也和余笙想的一样,认为霍岭州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来厨房肯定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霍岭州切菜片肉还挺有模有样的。

  “小霍,干的不错。”余爸爸夸赞来一句,又问道,“平时在家里你也会干这些吗?”

  “平时在家里哪里轮得到我呀,我妈可看不上我的这点厨艺。”霍岭州老实说道。

  “也是,你们这些大明星哪有时间学这个。”

  “想学总能挤出时间。”

  “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都没几个人想学这个了,现在家里有几个孩子会做年夜饭的?”余爸爸感叹道。

  现在的生活越来越便捷,出去包一桌就能吃到色香味齐全又不用亲自刷锅做饭的年夜饭,这也成为当下很多人的选择。

  “我就很想学,能为家里人做出一桌子好吃的饭菜,那也是很有成就感和幸福感的事。”霍岭州说道。

  余爸爸笑着说道:“那你的家人可是有福气喽,不像我家阿笙,都不怎么想跟着我学这些,我们老余家的厨艺大概是要失传了。”

  余笙会做菜,但却没有过多兴趣深入钻研,余爸爸对此颇觉得遗憾。

  霍岭州听到这话心思一动:“余叔,你看我跟着你学怎么样?”

  余爸爸原以为他是开玩笑,哈哈笑了两声后,发觉霍岭州神色十分认真。

  “你真的想学?”

  霍岭州使劲点了点头。

  “我能先问问你为什么想学吗?”

  “叔,我刚刚都说了,我是想给家人做饭。”

  余爸爸却没接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和阿笙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问不代表对这两人现在这个状态没有疑惑,只是他觉得余笙长大了,他作为父亲的不可能一辈子去干涉儿子的生活,上次两人突然离婚也是,他虽然感觉很意外,但却并没有阻止余笙做出的决定。

  “我们现在是朋友。”

  “仅仅只是朋友吗?”余爸爸也没和霍岭州绕圈子。

  面对长辈,霍岭州没有多余的花言巧语,而是满脸真诚地说:“以后是不是我不知道,但现在我们就只是朋友。”

  以后的事的确谁都说不清楚,余爸爸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有阿笙这么一个儿子,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我唯一的心愿都是希望他不要再受伤害,每一个父母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于爸爸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为了余笙,一生本分老实的他可以和并不属于同一阶层的霍家来往,但为了余笙,他也毫不犹豫的和霍家这样高门大户的权势人家断了往来,不往来的对象当然也包括霍岭州,但是这次过年余笙又把霍岭州领回了自己家,与爸爸开始对两人的关系有些不确定。

  霍岭州耐心仔细的切着手头的菜说道:“我知道因为我以前的不懂事,让您和小鱼无法信任现在的我,但我会用我的实际证明我是值得小鱼托付一生的人。”

  余爸爸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也希望你能记住。”

  余爸爸上了年纪,十一点就去睡觉了,客厅只剩下霍岭州和余笙两人在守岁,电视机里播放着春晚,节目虽然有些无聊,但两人还是聚精会神的看着,临近零点时,窗外开始响起了鞭炮礼花的声音。

  霍岭州突然问道:“要不要出去放烟花?”

  余笙瞟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又开始突发奇想了,说道:“烟花没有,鞭炮倒还剩下几串,你要放的话自己去放吧。”

  “谁说没有烟花,你等着。”霍岭州说着就从不知道哪里的角落里翻出了一小袋礼花。

  余笙:“……”

  “去放吗?”霍岭州满眼期待的看过来。

  余笙其实不大想动,正想要开口拒绝,霍岭州就已经把外套给他披上了。

  “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外面热闹热闹。”

  霍岭州就像一头放开绳子想要去撒欢的大型犬,余笙心里觉得好笑,但也没有再拒绝。

  余笙一开始是打着陪霍岭州出来的心理,没想到放了几个后他也迷上了这种小玩意儿,跟霍岭州你一个我一个,一小会儿就把一袋烟花给放完了。

  “还有吗?”余笙看着霍岭州手里空空如也的袋子问道。

  “没了,我就买了这么一点,我不知道你也喜欢玩。”

  霍岭州也没料到一向稳重的余笙,放起烟花来比他还玩得欢。

  余笙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刚刚玩了那么一阵,也算是挺开心,便抬头望向天空看其他人放出的烟花。

  霍岭州趁余笙的注意力在夜空上,他悄悄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夜空中的礼花燃完,余笙才发现身边人已经不见了。

  冬天的寒夜还是有些冷,虽然余笙已经穿着厚厚的外套,被寒风一吹,还是忍不住搓了搓手。

  他在原地又等了一阵,才看到霍岭州提着个袋子往远处向这边奔来。

  “你拿的是什么?”余笙等他走近就问道。

  霍岭州把袋子打开,让余笙往里看医生,就看到袋子中有着大大小小的烟花。

  “你去哪里搞来的?”

  余笙记得他家附近没有烟火爆竹售卖点,上次去买鞭炮还是去了距离他家有半个小时车程的地方。

  霍岭州神秘一笑道:“这你就别管了,就说放不放吧?”

  “放!”

  两人又迅速瓜分掉了袋子里的烟花,等到烟花放完零点的钟声已经过了。

  余笙也总算玩得尽兴了,他和霍岭州一起往回走,又问道:“你的烟花到底是哪里搞来的?”

  “和其他人买来的呗。”

  附近有一个可以专门放烟花的小广场霍岭州就是去那里和其他人高价买来的。

  余笙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你不必去浪费这个钱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总不可能因为犯不到烟花而哭鼻子吧。

  “这算什么?能用钱买到的愿望都不是难事。”霍岭州又正色说道,“以后你的每一个愿望我都会尽力去做。”

  余笙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耳根有些微微发烫,故作不在意的说道:“胡说什么,我的愿望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霍岭州突然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我们可是好朋友呀,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有病。”余笙扔下这一句,就大步朝台阶上走去,懒得理他。

  “余笙!”霍岭州突然从背后喊住他。

  余笙停住,转过身向他看去。

  霍岭州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霍岭州站在台阶底下,抬头向他看过来,就像当年他第一次走上舞台时,台下观众对他仰望的目光。

  余笙的心跳在此刻仿佛漏了一拍。

  然后他就看到霍岭州嘴角绽放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新年快乐!”

  过了几秒,余笙才轻轻说道:“新年快乐。”

  两个已经完全退去少年气息的男人,站在台阶的上下相互对视微笑。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