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被认出来了吗?商乔楠手心有些出汗,放在平时他倒是不在意有没有人把他认出来,但今天他是专门陪着余笙去医院看病,两人刚刚离婚,余笙就进医院了,到时候要是被那些狗仔知道,指不定怎么瞎写余笙因情伤自残之类的,反正开局一张图,全文都靠编。

  司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你们是不是唱歌的,就是什么最强练习生那个节目,我侄女每周都追,对,就是这个节目,你们是参赛选手吧。”

  霍岭州:“……”原来这司机师傅是个脸盲,那他就放心了。

  霍岭州一脸认真地点头道:“对,我俩就是参加比赛的选手,住在同寝室的,可惜我俩都被淘汰了。”

  司机一脸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没事,你俩长这么好看,以后多练练唱歌跳舞,明年再来!一定能进决赛的。”

  霍岭州一副受教的样子:“嗯,谢谢您的鼓励,我们会加油的,到时候您要是有时间也帮我们宣传宣传,要是能发动身边的亲戚朋友给我们投个票那就更好。”

  在一旁的余笙听着两人的对话,一下因为怕被认出来而紧张不已,一下又憋笑憋到胃更痛,听到霍岭州十分入戏地“拉票”,生怕他再说下去就露馅了,余笙忍不住用膝盖撞了一下霍岭州的膝盖,用眼神示意他见好就收。

  霍岭州一脸“我懂的”,然后对司机说道:“我这个队友就是陪我练舞练得扭到腰,所以我们才……啊!”

  “你掐我干嘛?”霍岭州揉着被掐痛的地方转头看向余笙。

  余笙深吸一口气道:“这位练习生,请你安静一会儿好吗?”

  霍岭州委屈巴巴地对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余笙这才闭上眼靠在车窗边休息。

  好在之后霍岭州真的安安静静待在一边没作妖,余笙靠着车窗晃啊晃啊,也真的睡了过去,直到霍岭州把他叫醒。

  余笙揉了揉眉心,看着医院主楼上方“第一人民医院”几个红色的大字,心里就一阵焦躁。

  他很不喜欢来医院,上次发烧要不是被郝宁死活拖着去医院,他大概就会自己随便吃点退烧药在家里睡一觉,这次也是,如果不是胃痛得实在没办法,他根本不想大半夜来医院。

  小时候,他家所在位置距离医院很远,他每次生病都要靠着他爸那辆老牌自行车驮着他穿越大半个县城过去,医院里人满为患,所以每次医院带给他的记忆都是兵荒马乱。

  那段记忆带给他的印象太深,以至于他现在想到医院、急诊之类的字眼就觉得不舒服。

  余笙心情颇为压抑地下了车,眉目间却满是凝重。

  “没事,我陪着你,打针不疼的。”霍岭州突然出声道。

  余笙被霍岭州的话拉回了现实,看着霍岭州颇为认真的表情,打趣道:“你当你是止疼药吗?”

  这么一说,余笙就想起了一个远古段子,说的是公园里一对男女约会,女孩对男孩撒娇说牙疼,男孩吻了她一下,女孩说不疼了,女孩又说脖子疼,男孩又吻了吻他脖子,女孩开心地说不疼了,这时候旁边看了很久的老太太走上前来夸道:“小伙子你可真神了,你能治脚气不?”

  余笙想到这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旁边的霍岭州见他这个反应奇怪道:“你笑什么!”

  余笙把刚刚想到的段子说了一遍。

  霍岭州一开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嘟囔了一句:“要亲也不是不可以。”

  余笙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霍岭州把外套披在余笙身上,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就朝医院里走去。

  余笙一走进医院脚步就越发沉重起来,他隐约感觉胃更痛了,直到走了很远,他才意识到路线有点不对。

  怀疑霍岭州的路痴属性又发作了,余笙提醒他道:“要先挂号,挂号在门诊楼大厅那边。”

  霍岭州却没停下脚步:“我有个熟人在消化内科,他今天值夜班。”

  余笙有些疑惑,他和霍岭州结婚这四年,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当医生的熟人。

  霍岭州拉着余笙进了电梯,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站了十来秒,霍岭州才反应过来抬起手按下楼层。

  电梯停了下来,两人走出电梯间,霍岭州掏出手机,却迟迟没有动作。

  看出了霍岭州的犹豫,余笙皱着眉叹了口气,主动说道:“要是你这个熟人比较忙就算了,我去挂个急诊。”

  “不用,我打电话给他。”霍岭州下定什么决心似的。

  “喂,我到了,就在你们服务台前面这里,快过来。”霍岭州僵硬地把话说话马上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眼镜的年轻医生就朝他们走过来。

  “你终于想起我的电话了啊,我还以为你把我联系方式删了。”医生在他俩面前站定,眼神中却满是嫌弃。

  霍岭州哼了一声道:“别说的好像我们有多熟,我就从来没存过你的联系方式好吗。”

  “那就奇怪了,你是怎么联系上我的?你发短信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临终要留遗言了,可把我……”医生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高兴坏了。”

  余笙:“……”

  霍岭州撇了撇嘴嘲讽道:“我今天来可没工夫跟你瞎扯,快帮我……朋友看看病。”

  “朋友?”年轻医生眼中饶有兴趣的把目光移到余笙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

  对于医生直勾勾的眼神,霍岭州不满道:“看够了没?你们这里的医生看病都是站在过道里看的?”

  医生瞟了霍岭州一眼,对余笙道:“跟我来。”

  余笙被医生带到了医师办公室内,霍岭州也想跟进来,但被医生拒之门外。

  医生给的理由很充足:“办公室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是家属!”霍岭州争辩道。

  “谁知道你是家属还是医闹。”医生轻飘飘地说完,就无情地关上了大门。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关系,余笙不禁思考起自己跟着霍岭州过来是对还是错。

  “把你吓到了吧。”医生看出了余笙的不安,他收起了面对霍岭州那副巴不得掐死对方的模样,像模像样地拿出听诊器坐到余笙对面,一派儒雅随和,“放心,我是很有职业医德的医生,工作中不会带入私人感情的。”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喻,是霍岭州的……”胡喻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颇为嫌弃道,“就是我俩从小住在一个大院,算是熟人吧。”

  余笙:“……”不愧是“熟人”,都对相互之间的关系有着默契的认知。

  “我先给你看病吧。”胡喻说着,真的认真给余笙看起病来,先是问他的症状,然后给他开了几张单子。

  “你这应该是急性肠胃炎,先打针缓解一下,我等会儿再给你开药,来,我带你去病房,先输液。”

  胡喻说着站起身打开门正要出去,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霍岭州。

  霍岭州一听到门有动静马上抬头看过来,两人对视了一下,胡喻又把门关上了。

  余笙:?

  胡喻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笑了一下,转身对余笙说道:“突然想起来,我们这病房住满了,你就在这输液吧,我去把针水拿进来。”

  胡喻走出办公室门也不忘把门带上。

  果然霍岭州一见他出来,就凑上来问道:“阿笙他怎么样了?怎么不见他跟你一起出来?”

  胡喻一脸严肃道:“不太好。”

  霍岭州一听就急了:“怎么会不太好?阿笙睡前还好好的,他到底怎么了?”

  胡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缓缓说道:“我是说你这样大半夜在医院里吵吵闹闹不太好。”

  霍岭州:“……”

  过了一会儿,余笙就看到胡喻拿着针水进来了,脸上还带着奇怪的得意笑意,仿佛一只胜利的斗鸡。

  余笙下意识朝他身后看了看。

  胡喻察觉到他的目光:“我让他在外面等着,你想让他进来陪你吗?”

  余笙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让他先回去吧。”

  胡喻用皮筋扎起余笙的手腕处,一边用碘伏给他消毒一边说道:“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余笙的注意力全在胡喻的动作上,眼看着胡喻正要把针头插进他的血管里,听到胡喻的话,他有些迷茫地抬头看向胡喻:“什么样?”

  “你大概也看的出我和他……”胡喻思考了一下措辞道,“我和他并不算太对付,见了面都是从头吵到尾,奇怪的是他今天居然主动联系我了,我接到他电话的时候都以为早上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针头扎进皮肤,微微的刺痛让余笙皱了下眉。

  胡喻把针头扎好,贴上胶布又问道:“你和他真的是朋友?”

  听到胡喻的问题,余笙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他摸了摸被胶布贴住的地方,没有什么痛感,只觉得有些凉凉的。

  “虽然我和他不太合得来,但也算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对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这个人向来爱憎分明,也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地位,只要惹他讨厌他可以理都不理对方,甩脸色更是不分场合,不过对于喜欢的人……”胡喻顿了一下,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粘人粘得就像一只二哈,为了吸引对方注意力能做出一堆想让人锤爆他脑袋的操作,对于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余笙听到“想让人锤爆他脑袋的操作”刚想点头赞同,猛然回想起这句话的前提,他又把话咽了回去,转念说道:“他这个人有时候是挺招人厌的,那你呢,你和他属于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