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对着旁边的空白发了一会儿呆。
他并不是经常和霍岭州同床,且不说两人天南地北,一年中聚少离多,就算在家里他们也是分房睡的,唯一会同床的时候就是在霍家。
这是他们协议的一项,在长辈面前一定要装作正常夫夫那样。
而他们会住在霍家的时间大多都是过年期间。
余笙生性怕冷,冬天他是宁愿渴死在床上也不愿意出被窝的那种。
有一次他半夜醒来,冬天干燥,他嘴皮已经干得有些起皮了,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却半天没有动作,整个人在寒冷和喝水之间天人交战着。
就在他都快又睡过去时,霍岭州突然睁开眼转过脸看着他。
余笙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装作凶狠地瞪过去:“大半夜不睡觉,你看着我做什么!”
霍岭州奇怪道:“不是你先看我的吗?”
“我什么时候看你了?”余笙莫名其妙。
霍岭州瘪了瘪嘴:“你不看我的话开灯干嘛,这房间有什么比我更值得你大半夜不睡觉开着灯看十分钟的吗?”
余笙:“……”
余笙忍住对这个自恋狂翻白眼的冲动,准备伸手把灯关掉,霍岭州却不依,一翻身按住余笙的手,整个人就像压在了余笙身上。
虽然两人隔着被子,但霍岭州的呼吸扑在余笙脸上,余笙耳尖有些发烫,他尝试了一下挣不开霍岭州的钳制,发干的嗓子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变调:“发什么神经,放开我!”
“凭什么你看我就行,就不给我看你,我也得看回来,那我其实不是亏了。”霍岭州振振有词。
余笙又好气又好笑:“我有病大半夜看你?我那是口渴醒了睡不着。”
“口渴你干嘛不去喝水?开着灯能解渴?”霍岭州对他这个理由明显不相信。
“冷,不想去。”解释完,余笙又隔着被子用膝盖撞在霍岭州的腿上,“快滚下去。”
霍岭州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的美色居然真的敌不过一杯水,他再三确认余笙的神色不像说谎,才恹恹松开了余笙的手,赌气一般使劲裹紧被子翻过身用背对着余笙。
余笙被他这个动作逗乐了,憋住笑正要关灯,霍岭州又“倏”的一下钻出被子,恶狠狠瞪了余笙一眼,就怒气冲冲开门出去了。
余笙怔了一下,没想到霍岭州会气性这么大,不就是自恋被戳穿了么,又不是他的错。
余笙被他这么一弄,心内也憋了一小股火气,他瞪着天花板,感觉嘴皮更干了。
过了五分钟,余笙心内勉强把火气压下去,又开始想霍岭州是不是真的跑去别的房间睡了,倒不是他多想和霍岭州同床,关键是明早两人从不同房间起来该怎么和霍家长辈解释,大过年的这不是给家里人添堵吗?
思来想去,余笙还是起身准备先把人揪回来。
余笙才刚刚穿上拖鞋,就看到霍岭州又回来了,手里还端了一杯水。
余笙看到他手里的水,愣了愣没说话。
黑着脸的霍岭州表情也在这一刻雨过天晴,还骗他说怕冷,结果看他出去这么一小会儿就躺不住直接起来找他了,说什么怕冷肯定是借口,明明就是在偷看他。
霍岭州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余笙被他这幅得意洋洋的模样弄得摸不着头脑,猜想到他肯定又是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事,看在帮他端来水的面子上,余笙也不再跟他计较,夺过水就灌了几口。
两人虽然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上,但不妨碍他俩这晚心情都挺不错。
尽管不懂霍岭州去帮他倒个水为什么能这么开心,不过余笙从那以后只要和霍岭州同床,都能找到半夜倒水的免费劳力。
余笙收回思绪,看着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心情有些复杂,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会习惯了被照顾的感觉,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余笙感叹着站起身朝楼下走去,说服自己霍岭州能让用端几次水就给他养成习惯,他自然也可以用自己下楼喝水覆盖掉这个习惯。
余笙喝了水,正打算回去继续睡觉,路过储物室时他无意间瞥了一眼,门缝里透出微微的光。
余笙心内“咯噔”了一下,不可能吧,霍妈妈真这么狠?一直没放霍岭州出来?
想到霍妈妈说这间房隔音效果极强,余笙只能用手机试探着给霍岭州发了条信息过去:“睡了吗?”
这是一句废话,和“在吗”并列聊天界最鸡肋的两大开场白,但余笙觉得最适合现在的情况不过。
余笙等了一分钟,见没有回复,松了口气,就把那条信息点了撤回。
没想到余笙撤回不到三秒,对话框里霍岭州突然发了“???”过来。
余笙:“?”
霍岭州:“!!!!!!”
余笙:“?”
霍岭州:“……”
余笙:“?”
霍岭州:“。”
余笙看着这神仙对话一样的对白,觉得自己大概是没睡醒,才会陪这个神经病在半夜里用外星语言展开讨论。
余笙正要收起手机,突然霍岭州就发起了视频请求。
视频请求声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余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按下了接听键,然后下一秒反应过来的他飞快朝楼上卧室跑去。
关上门,余笙觉得还不保险,又用被子蒙住脑袋才长舒出一口气。
“你在搞什么鬼?怎么一片黑,我都看不清你的脸。”霍岭州幽怨的声音传来。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在搞什么鬼,突然发视频过来是生怕叔叔阿姨不会被吵醒吗?”余笙简直想从屏幕里伸过手去晃晃霍岭州脑子里装了几斤水。
霍岭州瘪了瘪嘴然后降低音量控诉道:“你都不管我,就眼睁睁看着我被关起来。”
余笙故作惊奇道:“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管你?”
“怎么不熟了!”
“有多熟,五分熟,七分熟?”
霍岭州:“……”为什么这个话题能把他聊饿了。
霍岭州满脑子都是芝士小牛排,这么想着他也说了出来:“我饿了,想吃芝士牛排、咖喱鸡块,还想喝一杯抹茶奶盖。”
余笙觉得自己就是脑抽了,才会在大半夜和他讨论吃的,他敷衍道:“嗯,多想想,梦里都会有的,没有其他事我就挂了。”
“等等!”霍岭州连忙出声。
“又干嘛?”余笙有些不耐烦道。
“你把灯调亮,给我看看你的脸。”
“看我干嘛?”余笙一边皱眉一边掀开蒙住脑袋的被子。
床头灯的灯光撒在余笙脸上,落下一层柔和的暖黄光芒。
余笙和视频对面的霍岭州对视了十秒,忍不住主动问道:“我脸上怎么了吗?”
“没什么。”霍岭州说完又小声嘟囔道,“就是想看看你。”
“神经病!”余笙立即把视频关掉。
关上视频,余笙静坐了几秒,才察觉自己耳根有些微微发烫,他又重新躺下,闭上眼,脑中却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当时和霍岭州一起回到霍家的片段。
余笙索性打开前几天下在手机里的经济学电子书,果然没坚持过四页,就被云里雾里的名词搞得眼皮开始打架。
余笙打了个浅浅的呵欠,收起手机正准备入睡,手机突然响起了视频请求的声音。
余笙一看名字便按下了挂断,过了半分钟,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余笙本以为又是霍岭州打过来的,正想挂断,他扫了一眼屏幕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